第三滴眼泪 第三滴眼泪韩剧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艾依打开窗户,将手中的照片对准夕阳。刺目的阳光将照片中的少年衬得看不真切。
“嘿,你还好吧?”艾依对着照片中的少年轻语。
PART 1
寂静的小巷中,一个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墙角。周围七零八落的躺着几本课本,微风吹起,将书翻得唰唰作响。
艾依抱着双腿,将头埋进双腿和手臂共同圈起的小空间中,瑟瑟发抖。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倔强而又坚强的忍住泪水,将自己藏进孤独的小世界中。
他们又来了,艾依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自从妈妈死后,他们就缠上了她。总是在艾依放学时堵在巷口向她讨债。每次艾依说没钱时,他们就强行搜刮。将艾依的口袋和书包翻个遍,拿走她仅有的一点饭钱。并且还威胁她,不快点儿筹钱就把她卖到黑市去。
这一切都是拜她那个赌鬼爸爸所赐。艾依的父亲在一个寒风呼啸的夜晚,抱着酒瓶安静的睡去了,留下了一屁股赌债。那一年,艾依7岁。
“死了好!死了清静!”这是母亲对父亲的死给出的评价。年幼的艾依对死亡并没有什么概念,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男人,觉得妈妈说得对极了!这样挺好,挺清静!这个男人醒着的时候很少归家,每次回家后都会同妈妈吵架,抢妈妈的钱,还打妈妈。死了好!死了清静!以后永远不要活过来了才好,因为他醒着的时候太讨人厌了。
七岁的艾依对爸爸成见很大。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好赌、好酒、好打女人的“三好男人”永远的沉睡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已不复存在。
这一世,她是再没有机会感受到父爱了。
都说“父爱如山”,可让艾依感受到的只有如山的债务,压得她和妈妈喘不过气。
爸爸死后,他的那些追债者如蝗虫过境般,将艾依的家“扫荡”了个遍。本就清贫的家,彻底一贫如洗。
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此后,每隔一段时间,那群人便会凶神恶煞的来讨债。家里每次都会被翻个底朝天。妈妈的反抗和哭泣让他们愈加兴奋,愈加粗暴。就像豺狼,猎物的恐惧和无助只会让它们更加兴奋和残忍。这类人,天生就是嗜血凶残的。
无数个冷冽凄清的夜里,妈妈都会背对着小艾依在被窝里默默流眼泪。偶尔身子会控制不住的颤抖,小艾依就挪过身子,用小手环住妈妈的腰身,紧紧,紧紧的抱住妈妈。而后,妈妈就会转过身搂着小艾依,同样是紧紧,紧紧的……
“依依,妈妈只有你了。依依……”妈妈说着,将艾依抱得更紧了。就像溺水的人,死死抱住漂泊的浮木,不知前路如何,却一刻也不肯放松,因为那是生的希望。
妈妈每掉一次泪,艾依对那个“三好男人”的恨就会增加一分。因为这一切全是那个男人造成的。
命运总是不长眼,似乎对落难的人尤为苛刻。它总是在人潦落时,降下一场雪上霜,让雪地中苦苦挣扎的人,透心凉。
艾依的母亲,那个温婉勤劳的女子,终是受不住命运的压迫,生活的负担,离去了。永远地定居在了天堂,那个被艾依固执地认为,一定存在的天堂。
三年,那个女子倔强而又凄苦的硬撑了三年,苦苦的为艾依撑起一片天,一片融着泪水、血水和汗水的下雨天。而后,轰然倒塌。留下艾依独自承受倾盆大雨,独自品尝血泪交加。
三年,花白了那女子一头秀发,苍白了她一脸青春,苍老了她一生年华。
她死时只有30岁,却白了头。不是银发镶乌,而是三千青丝三载愁,人去愁思丝载愁。就连脸上,也是白得沾了愁。艾依思索老半天,三十岁的人怎得这般苍老,这般白了头呢?久久不得其解,只得轻抚着妈妈苍白如雪的脸,将这苍白归结为生活所迫,债务所逼。于是,愈发的憎恨起那个“三好男人”了。
那一年,艾依10岁。本该放进水晶球中捧着、宠着的年纪,却被命运遗落在地,碎了一地的童年,零散得再也拼不出幸福的形状,反倒扎了艾依一身伤。
“叮铃铃,叮铃铃……”一串清脆的铃声响过,随着自行车轮轴滚动发出的“吱呀”声越传越远。
是哪家的孩子赶着回家了吧。回家……我该回到哪儿去呢?我还有家么?艾依这样想着,不自觉地抱紧了双臂,把头埋得更深了。
突然,车轮“吱呀”声从刚刚远去的方向慢慢传了回来,愈来愈近……骑到艾依面前时停下了。
“嘿,你还好吧?”处在变声期的男声并不是多么有磁性,甚至有些沙哑,但艾依却因这声问候轻颤了一下。艾依并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抬起头来。她依旧抱着自己蜷缩在墙角。
那人等了一下,见艾依没有反应。便下车将地上的书本拾起来,装进了书包,而后放在了艾依身旁。似是疑迟了一下,他还是蹲下身来,拍了拍艾依的背,说:“你还好吧?”
艾依警觉的抬头,身子朝后挪了挪。却发现已经没有地方可以挪动了,这已经是最里边的角落了。
艾依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少年有着艾依所没有的青春气息,清亮的眼眸,立体精致的五官,刚毅的脸庞无一不昭示着属于青春的张扬和活力。
少年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亲密,便收回手来,看着艾依关切地问道:“同学,你不要紧吧?”
艾依直直地看着他,没有作声。少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说:“你快回家吧,不然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艾依没有答话,只是木然地看着少年。夕阳赤金色的霞光温柔地披撒在少年周身,使得他如阳光天使般,每一寸,每一点都散发着无比耀眼的光芒。艾依突然不敢看他晶亮的眼眸,那里好像有一团炫目的太阳,让艾依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被牵动,想要永远沉浸在那令人依恋的明媚温暖中。艾依猛地转过头,望向一边的书包。
沉默僵持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后,少年突然像是恍然大悟般,猛地跳起来惊愕地问道:“你是不是被你妈赶出来啦?”
还没等艾依回过神来,他又接着问:“你有没有手机啊?”见艾依攥了攥手指没说话,他又从兜里掏出手机塞到艾依手里说:“唉,你不用这么沮丧的。这种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经常跟我妈唱反调被她赶出来。过几天她还不是又跟请县太爷似的把我给哄回去。我还经常住同学家里不回去呢,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把手机借你,等下我回家了拿我妈手机打个电话给你。你先回家去跟你妈沟通沟通,等会儿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要是你妈还不让你进门,我就直接去接你,你就干脆到我家住两天得了!”少年说着像是解决了一件大事般,舒心地笑了起来。
艾依愣愣地看着笑得开心的少年,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少年满意的看着艾依说道:“我叫楚逸风,你呢,怎么称呼?”
艾依没有回答他,少年吐了吐舌头说:“那我先回家咯,等下打电话给你。你也快回家跟你妈沟通一下吧!”说着跨上单车,跟艾依挥了挥手,笑着说了声“再见”便踩动踏板离开了。
艾依看了看手机,突然冲着少年的背影喊了一声:“艾依,我叫艾依!”
少年诧异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艾依,而后嘴角勾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朝着艾依开心的说:“我记住了!依依,快回家吧!等我电话哦!”而后一转头,轻快地哼着歌儿走了。
艾依站在原地,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无声掉落在地面,却在艾依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依依……自从妈妈死后,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喊过自己了。艾依看着哼着歌远去的少年,双眼一片模糊。
恍惚中,少年似乎成了一个热烈的发光体,将艾依早已灰暗的世界照耀得温暖、明亮。艾依抬起手,“咔嚓”一声,将少年此刻的美好,变成了心中的永恒。艾依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嘴角缓缓勾起。
15岁的艾依,生命中出现了一缕暖心的阳光。楚逸风,那个太阳般耀眼的少年如风般闯入了艾依兵荒马乱的青春,给了艾依一丝久违的温暖。如初春新生的太阳,燃起了艾依零星的希望。
Part 2
艾依回家后不久,楚逸风果然打来了电话,他问艾依的妈妈有没有原谅她时,艾依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我已经没有妈妈了。”艾依木然地说出这句话,好像她失去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原来,痛得多了,心也就麻木了。
少年听到这句话后,连忙失措地向艾依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我不是故意的。”
艾依没有说话,她早已习惯了。妈妈死后,左右邻居都明里暗里的说她是克星,克死了她爸还不够,又把她妈给克死了。她妈多苦命啊,劳苦了一辈子,头发都愁白了。不光头发,甚至脸上、身上也都是一块块白斑。都怪这孩子,真是个扫把星,生下来后她家就没好过的时候。他们都巴不得艾依冻死、饿死,或者被人给拐跑。但艾依就像石缝中的小草,环境越是恶劣,生命力越是强,硬是独自活了下来。靠着政府的救济和自己捡破烂、打零工挣来的钱活得好好的。除却那些追债者时不时的骚扰,艾依的日子还算过得去,至少不会饿死。
这却让邻居们不淡定了,觉得她是灾星,住在这里会给他们招来灾祸,却又不能直接赶她走,毕竟她家的房产还在那儿,赶走她,于道理上和法律上都说不过去。于是,变着法儿的找她的茬。今天东家张大婶说艾依晒的棉被占线太长,将她的被子掀在地上。明天西边李大妈又说艾依家的门打开了挡着路了,一脚踹上,“砰”的一声,经常把正在专心写作业的艾依吓一跳。
楚逸风的话跟这些比起来,牛毛都算不得。所以艾依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楚逸风见她没有说话,以为她生气了,连忙又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请你吃东西给你赔罪好不好?”
艾依淡淡地说了声:“不用了,我没事。”
楚逸风见艾依这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问了句:“那你爸在家吧?你吃饭没?”
艾依蹙起眉,抿了一下唇,说:“那个男人死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真该死!怎么这么多嘴问这么多破问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真的很对不起!”
听到少年急切的声音,艾依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还真是小心翼翼呢,为了这么点事就这样手忙脚乱的道歉。
“没什么,手机怎么还给你呢?”艾依放轻了声音说道。
“哦,手机啊,明天你还会到那个巷子里吗?”少年见艾依没怎么在意他的莽撞,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放轻松了。
“会。”
“哦,那明天你在那里等我一下吧!到时候我再拿手机。”
“嗯。”
“对了,你在哪个学校读书啊?”
“五中。”
“啊,五中啊,我在朝阳哦。我们隔得好近呢!”
“嗯。”
“你每天回家都会经过那条巷子吗?”
“嗯。”
“我也经过那条巷子,那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走咯!”男生忍不住雀跃起来。
艾依沉默了一下,随即说了一声:“好!”
“嗯,我妈叫我了,先挂咯,明天见!”男生说道。
艾依应了一声,随后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半晌,露出了一抹浅笑。
第二天放学后,艾依匆匆收拾了书包抬脚就往外跑,连班上两个飞扬跋扈的女生喊她,要她替她们打扫教室都没有理,径直跑向小巷。
艾依赶到时,楚逸风已经等在了巷口。他靠墙站着,双手插兜里,身边停了一辆自行车,那模样说不出的潇洒。看到艾依过来,他弯起唇角笑开了,边朝艾依走过来边打了声招呼:“这么快啊,还以为会等蛮久呢!我可是一下课卯足了劲蹬着自行车一路狂飙过来的啊!”
艾依笑了笑,从书包里翻出手机,但没递给楚逸风。“可以再借我两天吗?我有点事。”艾依不好意思的说道。
“当然可以,你拿去用吧。”楚逸风很大方的答应了。
“谢谢!”艾依笑了,笑得很灿烂。额际因匆匆赶路而热出的一层细汗亮晶晶的,几丝头发散落在额间,鼻尖几颗汗珠晶莹剔透,显得艾依像个可爱的精灵,让人忍不住生出怜爱之心。
楚逸风看得一阵出神,不自觉地说了一句:“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像个可爱的精灵。”
艾依一听,愣了一下,随即促狭地低下了头。楚逸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也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一声,而后说:“走,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艾依不想让楚逸风看到自己的家。那么耀眼的男生要是看到了自己破败不堪的家,会不会很嫌弃呢?
楚逸风一拍自行车坐垫,很自豪的说:“怎么,怕我载不了你还是担心这车载不动?放心好了,哥的技术没话说,这辆车的性能更是没屁放!这可是我跟我妈要了两个月才弄来的最新款捷安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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