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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客还是不说话，难道是泡沫把他弄困了，那就再来些泡沫。我想起泡病号期间磁带不能卖了，改卖服装的时候，有一次，一位漂亮的姑娘来看衣服，我突然改用普通话给人家介绍起来。我平时没有说过普通话，可那天却非常自信。事后同伴问我，多时练的，不错。可我立刻用沧州话回答，蒙的。其实我是想说，我非常留恋那种突然降临的勇敢和自信，当时眼前是一片一片的光明，是一切一切的杂念通通忘掉的感觉——我当时肯定也是用的诗歌的声音。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有两个万户，一个懦弱一些，一个大胆一些，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胆大的万户。然而事与愿违，懦弱的万户更像我。上学的时候我还干过尾随他班女同学的勾当，如果现在让我解释，我就会说，被漂亮吸引。当时可不敢这么说，警察到处是。当时的尾随应该还有一种原因，担心人家路上会出什么意外，自己好上前保护，好像坏蛋也到处是。然而路人却并不被姑娘的美丽打动，全瞎了似的，使我的尾随更加顺利。记得最大胆的一次，我的自行车险些撞上人家，当然是她突然刹车造成的，我啊了一声！女同学回头用眼瞪着我，那意思就是，跟那么紧干吗？那可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我二话不说，骑车就跑。那一次使我懂得了，漂亮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力量。我不知道我和万户的行为，如果用爱情来解释，谁的更接近一些。
还可以说，千朵也是两个，一个平民一些，善良一些；一个头头一些，妖逆一些。不知你（窃客）喜欢哪一个？这时的显示器明灭了一下，两个千朵同时出现，抢开了镜头，不知你（窃客）让谁先来？窃客无语。那我就让善良的先来：平民千朵善意的盯着万户看，上下打量的非常仔细。然后低下头说，我自认倒霉。万户突然生硬起来说，什么话，我比你倒霉。千朵说是我自找的，我倒霉在先，所以比你倒霉。万户也毫不示弱，大声说，我根本就不想自找倒霉，所以比你倒霉。一见万户这个样子，平民千朵笑一笑忙说，算了，算了，你比我倒霉。然而万户不意不饶，咳嗽着说，你不承认也得认，我就是比你倒霉。这种情况下的万户和我一样，不知怎么搞得，一见到漂亮姑娘就犯傻，不会说话了。似乎横一些才不会被小瞧。好在千朵姑娘非常知情达理，温柔的说，得得，还真生气了——你看你，快擦擦汗吧。随后，他们就谈开了蝴蝶，这可是万户的特长，一会儿嘴角就挂了白沫。平民千朵姑娘用使劲眨眼进行暗示，让他慢慢说，怕他刚缓过劲来别再累着。可滔滔不绝的万户还以为千朵是被自己优美的讲演感动的哪？后来千朵只好将两只手交叉，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然后给万户提了个建议：让他从裤腿下面分别撕下一块布来，再撕成布条，将飘动的裤片系在腿上——这就是七分裤的来由。由此我们知道，最早的七分裤是露屁股的，是损坏了的长裤改制的，是要比现在的七分裤凉快。此时的竹笋放慢了生长速度，林隙间的通道也不再笔直，这时的视线连五米都看不到了——林隙间芜杂着粗细不等的嫩竹，一团团雾气攀伏其中。平民千朵见万户笨手笨脚的，就主动帮忙，最后终于做成了七分裤。
然而另一个千朵，马上拉下脸来，换上高傲的表情，梗着脖子命令道，戏拍完了，还不快把我放出来。万户委屈的说，二把手大人，不是为了给你搭戏，我受这罪干吗？始终就没有坐下过，试了几次，都坐在了竹笋上，累死了，让我喘口气行吗？你瞧瞧，你瞧瞧，裤都刺了。千朵自言自语的说，呸，二把手算什么——饶不了他（导演）。早知道是这种破戏，再挂上制片编剧都不干。全是骗子。原来那天晚上导演要给她讲戏，她去的时候导演正在上网，用的网名就是窃客。开头给她讲了一些电影知识，接着又讲了影像的各种分类，顺便提了一下感情片和动作片的差异，又谈了谈身为女影星必备的素质什么的。后来就亲自动手辅导，和她动作了一番。最后许诺，她有潜力可挖，有望超过一线明星xxx。还另外加封她为场务组的二把手。当她知道了二把手不过是个虚衘后，才知道被骗，把气直往万户身上撒。说，少啰嗦，快把我放出去——看我怎么和他算账。万户并不是不想放她出来，是我不知道放她出来要找那个导演（窃客）算账，可别牵连到我。
此时的竹林更像梦境。头头千朵（二把手）开始数落万户，如何装傻充愣，假戏真做，占姑奶奶的便宜——。不等她说完，万户几斧子将竹子砍倒。此时的竹林变成了蓝色，竹叶在二把手的脸上投下一条条蓝色的光影。这个我知道，如果一段戏运用蓝光，就是冷色调，可不是用来表现热情和温柔的。二把手千朵抖抖身上的土就走，万户楞一下，只好从后面跟着。谁知她突然停下冷冷说，戏拍完了你还跟着我干吗？万户厚着脸皮说，看蝴蝶——还不都是为了混饭吃？如果这个镜头过了结账去呗。这时的万户和我一样，开始担心自己的劳动所得。
“窃客”始终没有反映，我索性在后面又加了一句，女演员冲着胡导喊，你这个混蛋，什么烂片子。你八辈祖宗都是混蛋，骗你姑奶奶。姑奶奶不演了，你快去请xxx妖精去吧。
正这时，突然停电了。我即庆幸却又担心，不知电脑会发生什么状况。我焦急的等着来电。整整半天时间——终于来电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才是我真正的写作时间。我蹑手蹑脚的打开电脑，还好，文件夹还在。赶紧存入软盘，然后立即杀毒。而后打开一看，一切正常。我索性又搜了一顿，没有任何关于“窃客”的信息。一连几天我总是放心不下，窃客再没出现过。但是，它已经侵入到我的脑海里，变成了一种潜意识。他就像一只一直在偷看我的眼睛，有时离我很近，有时离我很远，有时就在我身后，有时就坐在我面前。——难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窃客，难道窃客原来就是我自己吗？难道是我自己防备自己吗？难道是今天的生活让我提防吗？难道我们今天称之为小说的东西，这门艺术，除了通俗和暴露隐私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宝藏了吗？我正这样在电脑前发楞，突然老婆在我身后大喊一声，吓了我一跳：都多大了还思春？净整没用的。快别玩儿了。电脑也该歇歇了吧——几点啦，还不做饭。
看来她在我后面，注意我很久了，我竟然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