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盒珍品陈列馆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因父母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冲击一夜间变成了“狗崽子”远离了文革,兄姐们上山下乡去了外地。于是便在孤独中开始自学小提琴,在如泣如诉的旋律中寻找灵魂的慰藉。后来经人介绍,我拜在上海舞蹈交响乐团的首席中提琴手王惠元为师,每周日去他家上课。有一次,他拿出了一本“白毛女”剧团访问日本演出后日方赠送的相册,里面都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彩色照片。更为惊奇的是,当翻开扉页,相册就自动响起了日本民谣“荒之夜”的乐曲。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八音盒,也是第一次听到仿佛来自山间潺潺溪水般的叮咚声。多少年过去了,那细细清脆的乐曲带给我心灵的震动至今难以忘怀。之后,我曾经在出国访问中先后购买过几个八音盒,每当我扭动发条,静静地倾听那美妙的天籁之音时,心里就充满了宁静和感动,好像置身于星空的夜晚、拂面的清风、湛蓝的大海、草原的芬芳之中。
所以,当我步入位于东方艺术中心四楼的八音盒珍品陈列馆时,那琳琅满目的八音盒一下子就打开了我尘封的记忆闸门。尽管这个陈列室只有200多平方米,展出的展品只有200多件,观众连我在内只有8 人,工作人员只有售票、讲解和礼品部员工3人,而门票却要50元一张,但我还是被深深感动了,感觉到走进了艺术的殿堂。
这个陈列馆的展品是由一位日本女士山田睛美收藏。据介绍她共收藏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八音盒和人偶2000余件,在东京和上海各开设了一个陈列馆。她认为“八音盒是让现代人重新回忆起我们生命如此珍贵却被世俗所抛弃的东西,是先人带给我们最神秘的礼物。”展品囊括了世界上最古老的、即1796年瑞士钟表匠发明的第一个黄金印章式样的八音盒,一直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欧洲制作的能够画画写诗的机器人偶,每一件展品都是制作精美的传世之作,是如今难以寻觅的珍贵文物。陈列馆里的八音盒有大到橱柜的,也有小到如钥匙、鼻烟盒的;有藏在街头卖艺人使用的风琴中,但更多的是做成了宫廷贵族使用的日常用品。最吸引人的是许多制作成少女、农夫、艺人、绅士、贵妇人等形态迥异的人形八音盒,取材上乘,做工精细,神态逼真,服饰和道具各具特色,给人以及其深刻的印象。
讲解员是位个子不高的小伙子,操着很不标准的普通话,但对每个八音盒的历史和工作原理却如数家珍,还不时带上白手套摇动发条手柄操作给观众看,对观众提出的问题不厌其烦地耐心解答。在陈列馆里,有一个很小的舞台,上面放着4个会做动作的机器人偶。观众坐在台下的长条凳子上,可以看到人偶是如何画画的。表演结束后,小伙子还把机器人偶画的作品复印给大家留作纪念。其中一个名为“丑角作家”的人偶,是世界上著名的作品:小丑在油灯下给爱人写情书,写着写着小丑睡着了,油灯也慢慢地暗了,猛然间小丑惊醒了,重新提笔继续写信,油灯也在小丑的拨弄下重新亮了。整个表演给人以话剧舞台真人演出的效果,令人叫绝。
参观结束后,我想在二楼的礼品部卖一个八音盒,但一看价格不禁气馁。工作人员向我推荐一个八音盒,透明的有机玻璃外壳中,金黄的齿轮和音梳清晰可见,盒中发出的声音婉转柔润,如同两架钢琴同时弹奏的和声。他介绍说,这是瑞士工匠按照精巧的手表制作工艺和文物制作技术而定做的,价格是45000元,具有收藏价值。我只能抱歉地向他表示感谢,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陈列馆。
在步出东方艺术中心时,我明白了为何这个陈列馆会选择在这里,因为它的展品都是人类艺术的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