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仗,也就是对偶,上下两句结构词性相同,但平仄相对。
在中国古代诗歌中,对偶是不可或缺的艺术手法之一,其审美效果就是不但扩展诗歌的时空,形成无比宽广的境界,产生一种极大的情感张力,而且给读者留下了审美想象空间。
一、对偶的基本形式
我们在认识中国古代诗歌对偶美之前,就得弄清对偶的基本形式。中国古代诗歌对对偶的运用情况,常见的对偶有以下几种。
1、严对
严对(工对)就是严格要求相对的词类相同,也就是常说的词性相同——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形形容词对形容词,副词对副词等;相对的字数等;句式相同;平仄相反,没有重复的字词。如,杜甫《春望》中的“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其中的诗句中自对的“山”与“河”属于表示地理类,“草”与“木”属于植物类,对得已经工整了,而且上句的“地理”与下句的“植物”相对也算是严对对。
2、宽对
宽对就是要求结构基本相同,音韵大致和谐,允许有相同的字词出现,属于邻近的事类相对。例如,天文对时令,地理对宫室,颜色对方位,同义词对连锦字,如此等等,均可构成宽对。譬如,王维《使至塞上》:“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以“天”对“塞”是天文对地理。陈子昂《春夜别友人》“离堂思琴瑟,别路绕山川”,以“路”对“堂”是地理对宫室。这就是宽对。
3、借对
根据汉语中词语的多音多义的语言特点,有些词语存在着两个及其两个以上的意义,作者在运用时,本来用的是甲义,但是同时借用它的乙义来与另一词相为对,这就是对偶修辞手法中的借对。例如杜甫《巫峡敝庐奉赠侍御四舅》:“行李淹吾舅,诛茅问老翁。”“行李”的“李”并不是桃李的“李”,但是诗人借用桃李的“李”的意义来与“茅”字作对仗。又如《杜甫》:“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其中,“寻常”对“七十”。在古代,八尺为寻,两寻为常,所以借来对数目字“七十”。这些都是借对。
4、流水对
流水对是指上下相对的两个句子,在内容上表现出了事物的发展过程(顺序),或表现出诸如因果、条件、假设等关系的对偶。也就是说,构成流水对的两个句子的意思是关系密切的,相互衔接,相互限制的。也就是说,只有把两句结合起来,才能表达一个相互关联的完整意义。比如,唐朝诗人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中的“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又如,唐朝诗人王之涣的《登鹳雀楼》中的“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它们都是流水对。
二、对偶在诗歌中的审美意义
对偶在诗歌中的审美意义是多元的,但最为主要的就是提高诗歌表情达意的张力,使诗歌的审美意境更为开阔。下面就用诗歌具体予以说明。
如,王维的诗《汉江临眺》: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其中,就“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来说,就符合对偶的条件,意义上说,前句写“水”(江流),后句写“山”(山色),意义是相对的,两句形成对偶,平仄相对(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在对照中,方位发生变化,由写“江”跳到写“山”,造成了一个方位空间,形成了一种审美意境。这也很符合中国古代诗歌对偶要求,符合《声律启蒙》中的“云对雨,学对风,晚照对晴空。……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这样对偶要求,同时也避免了对偶中的“合掌”现象。从意义上说,远望江水滔滔,这江水似乎要奔流到天地之外;抬头一看,叠叠山峦,山色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给人朦胧、漂浮的感受。诗人的视角由下到上,由近及远,视角的转换,产生了意象跳跃,形成空间,从而表现出诗歌的审美意境。
再如,我们比较熟悉的北朝民歌《木兰诗》。在这首诗歌中,有很对的对偶句,这里,我们只选择“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一对偶句来分析。作者通过对偶造成一种时间和空间的交错跳跃,将军壮士十多年来,身经百战,活着的也就荣归故里,这里,上句从横向来表现,下句从纵向来表现。这样,使诗歌具有高度的时空跨越,形成有广阔的叙事空间,也就具备了深远的意境。在这个境界中,蕴含着丰富的内涵,激发读者的想象,引起读者的思考,从而感受到木兰在漫长的战争岁月里,经过了无数次作战,吃尽了不少的苦,也流下了多少泪,最终立下了赫赫的战功而凯旋。
总之,在古代诗歌中,对偶的修辞手法运用广泛。它不但音节和谐,节奏鲜明,概括性强,而且使诗歌更具情感张力,从而使诗歌意境更为开阔,感染力更强,审美效果更大。所以,我们阅读诗歌的时候要特别留意这些句子,因为它时常是作者用心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