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信不信,只要是离家的人,一听到《鸿雁》这样的歌,定会眼眶潮湿的,马头琴里的忧伤是那么宽阔而辽远,以致辽远到心绪飘成了天空的云朵,伴着“一”、“人”字形变换的鸿雁,飞向遥远的北方。
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归念早于花开之前,归时却要迟于雁归哪一年呢?似乎每一个离家的人都是这样,不敢看到北还大大雁,不敢清楚记得月圆的日子。习惯了忙碌,也习惯了寂寞吞噬,在外多不容易,最好不要被别人看到,也不要被家人知道。
信,被电话而取代,而同样的思念却依旧,声音终究拉近不了距离的遥远。歌里唱“到不了的地方是远方,回不去的永远是家乡”,我默然。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爰及矜人,哀此鳏寡。
鸿雁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垣,百堵皆作。虽则劬劳,其究安宅。
鸿雁于飞,哀鸣嗷嗷。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
——《诗经·小雅·鸿雁》
大雁成群天上飞,翅膀哗啦响云霄。有个人出行遥远的地方,劳累辛苦就在荒郊野外。念及同是天涯可怜的人,为那些鳏寡孤独的心而哀伤。
大雁成群天上飞,停落在那水中央。有个人堆起高高的城墙,高墙数百堵都已筑起来。虽然劳累又辛苦,可是穷苦的人终于可以安居了。
大雁成群天上飞,声声哀鸣好悲凉。只有那些聪明的人,会说我辛苦又劳累。而那些愚昧人,说我骄傲又逞强。
离家的人,总是不希望被人看不起,不想自己的行为给自己的家乡带来不光彩,同样,也是为了早日能够衣锦还乡,那种不混出个样来不回家的人,不占少数,但客死异乡的,也不占少数。
当年闯关东、走西口是生活所迫,而今下江南、奔海外,还有漂一族,一样是身不由己,时代在变,但离人这一族从未有消减的趋势,他们的命运始终是天地左右一大半,自己拼出那一小半的宏大未来。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行,劬劳他乡。爰及矜人,哀此孤独。
鸿雁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外,百事独行。虽则劬劳,其究安活。
鸿雁于飞,哀鸣嗷嗷。不求哲人,谓我劬劳。但求自己,无愧乡亲。
篡改《诗经·小雅。鸿雁》里的诗句,成了如今我的写照,近日心情不佳,不免有些想家。人一到了困难的时候才会想家,我不知这样说了多少遍,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了。
鸿雁的队伍里似乎总有脱离队伍的,它们迷失了方向,家,回不去,于是流浪在别处,运气和坚强的总和,决定了生命是否可以精彩的活下去,我们亲切的称它们是孤鸿。
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就是那孤鸿,然后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不过最终,泪还是被自己狠狠逼进肚子里,我不能再落泪了,不仅仅因为自己是一个男人,还因为自己是一个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