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媒体一向报道朝鲜很贫穷,贫穷得常常饿死人。所以,到朝鲜,我有一大愿望,是想去看看朝鲜的农贸市场。
罗先市政府的官员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但是对我们提出了一个很苛刻的条件:“不许带相机”。没什么不许拍照?我有些搞不懂。但是,规矩是规矩,我们自动解除了“武装”。
罗先市的农贸市场位于市中心,我们的汽车还没有进入市场,便看到沿路有许多乡下赶集来的农妇在摆摊子,出售的大多是农产品和鱼干。这让我感到惊奇,因为在完全实行配给制度的朝鲜,难道允许有自由贸易存在?
我的同事还是用小相机拍了一张路边摆摊的人的照片
农贸市场有半个足球场大,很整齐地分成农产品、水产品、水果、农具、家用小电器,和肉类家禽几个区。商品如中国偏僻农村的集市里摆的地摊货,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应该可以用“丰富”两个字来形容,但是产品的档次很低。不过比我想象的,要好好几倍。我相信,只要有钱,在朝鲜不会饿死人,因为至少在今年,我看到的这一个农贸市场,是应有尽有。
我专门去看了家用小电器区,发现一半的东西都是从中国进口的,居然还发现了宁波真汉子牌电动剃须刀。不过,整个农贸市场中,最诱惑我的,是朝鲜的海产品和松茸。帝王蟹比北海道的还要大,一只足有2公斤多,还是鲜活的。在北海道,至少要卖到2万5000日元(约2000元人民币),但是在这个农贸市场,一只只要150元人民币,而且还是给我们的“外宾价”。我已经是垂涎三尺,但是实在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加工这么一个大家伙。
伤心之后,我还是买了日本那种松叶螃蟹剥出的腿肉,晒干了的那一种,一条条整洁鲜红。讨价还价,最后买了1公斤,付了80元人民币。同样围着日本海,捕着同样的螃蟹,朝鲜和日本的价格相差了几十倍。哈哈,等日本与朝鲜关系改善了,我就办一家贸易公司,专门进口朝鲜的螃蟹和松茸。
9月份去朝鲜,正是松茸丰收的季节。朝鲜的松茸完全野生,香气十分怡人,据说是亚洲品质最好的松茸。以前大多出口日本赚外汇。现在日本对朝鲜实行经济制裁,朝鲜的松茸便内销的多。整个农贸市场,一溜的松茸摊,在我的眼里,每一只都是极上品。
日本人对于松茸有一种特殊的崇拜,煲一个汤,里面搁两片松茸,那就如中国的菜肴中搁了鲍鱼片一样金贵。日本超市里的松茸轮个卖,像朝鲜农贸市场里出售的这样的松茸,一只至少卖2000日元(约160元人民币)。我选了最高级的松茸,买了12只,总共1斤重,最后要了我30元人民币。
拎着这一袋松茸回宾馆,就像中了彩票似的兴高采烈。我想当年,外国人来到刚刚改革开放的中国时,吃一只北京烤鸭才10几元钱,心情一定和我一样,充满同情和占了小便宜的快乐。
日本人吃松茸,有烤,煮,炒,和蒸松茸饭的吃法。我把松茸拿到宾馆请服务员加工。晚饭时端上来的,竟然是切成一片一片的生松茸。看着漂亮的服务员,问她“就这么吃?”她很肯定地点点头,随后给我们端来一碟香油,告诉我们拿松茸片蘸着香油吃。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吃法,怯生生地夹起一片蘸了香油往嘴巴里面送,舌尖舔到松茸,是生味,闭上眼睛咬一口,竟然咬出了满嘴松茸香。服务员解释说,松茸最好的吃法就是新鲜切片吃,不仅营养价值高,而且香味十分浓郁。
结果,我们把满满一盆生松茸消灭后,又把剩下的全切了。一生一世的松茸指标,估计都已经提前透支。
朝鲜的农副产品是不可带回中国的。我舍不得那红红的螃蟹腿,硬是用密封塑料袋裹了三层,最后从朝鲜带到北京,再从北京带到东京,一路闯关,终于让它躺到了我的冰箱中。
其实,到朝鲜最值得买的,还不是朝鲜的海产品,而是朝鲜的中成药和人参制品。
罗先市是一个有19万人口的城市,但是整个市中心只有一家药店,却只有20多平方米,就如我家以前隔壁大妈开的小店。估计是因为朝鲜看病不用花钱,所以大家都把医院当成了自家的药房。里面的女售货员倒是穿一身制服,小小的空间里,站了3个人,就如农贸市场里,一筐鱼干的背后坐3个人一样,大家都是农庄里的集体员工,不在乎利润成本。
其中一位售货员会讲一点中文,她说买药一定要买朝鲜老牌的药厂“高丽七补制药”生产的药,厂里有好几位共和国功勋章获得者,选的都是最好的药材,质量非常的好。
我开始不明白这位售货员说这话的意思,后来听了当地一位中国人企业家的介绍,才知道,罗先市已经有中国人来投资开药厂,打的是朝鲜的牌子,但是常常有偷工减料的做法,朝鲜人为此很头疼。
我买了她们推荐的三件宝:安宫牛黄丸、脑心四香、人参粉。每一样药品的价格已经有些记不住,大概在250元至400元人民币之间。据说,“脑心四香”被称为“保命药”,是护心救心补脑的传统良药。“安宫牛黄丸”则被称为“起死回生药”(并非保胎之用)。也不知道到底用的着用不着,买了再说,总比中国便宜。
在朝鲜,还值得一买的,是用红豆杉做的木头杯子。据说红豆杉是世界上公认的濒临灭绝的天然珍稀抗癌植物,是经过了第四纪冰川遗留下来的古老树种,在地球上已有250万年的历史。目前只有在朝鲜还有一些成片林。
一只杯子300元人民币,听说拿到中国的长春,要涨到2000元。我买了一只,本来想送给我老爸,老爸没有高血压,于是拿回来自己试试,泡了一杯茶,办公室同事跟我说“漏了”,原来搁了一段时间,居然有了裂缝。看来加工技术还有待提高。
在朝鲜,听到的最刺耳的一句话,是“我们这里没有假货”。我相信这是一句实话,因为在朝鲜造假,就要被打成“反革命分子”。但是,对着中国人说,听到朝鲜人对你这么说,还是很想反驳一句:“你是什么意思?”
写完这一篇博客,已是凌晨。饿了,从冰箱里拿出几根朝鲜的蟹腿来,佐上一点红酒,哈哈,为朝鲜人民的幸福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