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铡美案】
公主:你执你的法,关本宫什么事。你只要不找驸马的麻烦,咱们大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包拯:公主此言差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驸马犯法本府岂能不闻不问。满说是井水、河水,哪怕是滔天的海水,本府也要犯他一犯!
(谨以此言进献当今广大执法干部)
包拯:臣启万岁:驸马杀妻灭子,毫无人性,畏罪行凶,一错再错。若不能正之以法,则何以大昭于天下!公主失去驸马,固然可悲,若万岁失信于民,则王法必将形同具文。届时,上焉者知法犯法,下焉者无以为纪。届时之悲,只怕千百倍于公主今日之悲。万岁,微臣一片丹心,青天可鉴,伏乞万岁三思!
秦香莲:我已经怕了,我不知道我的命运会坏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不幸在等着我,我怕,我真的好怕……本来还以为,到了开封,我们就可以夫妻团圆、一家和乐,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种情形。我恨,我恨我为什么要来开封,我恨我为什么要把丈夫看成天,非要依着他过日子。我甚至恨我自己,为什么要生为女人,从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接受三从四德的命运,注定为丈夫、为孩子牵挂……
(字字是泪,令人叹惋)
包拯:秦香莲,不要这样想,你虽然没有了丈夫,但生活依然要过,孩子依然要养,这银子你就拿回去安家度日,回乡之后,好好把一对儿女抚养长大成人,切记!叫他们好好念书莫做官。你丈夫当初若是不把高官做,你也不会落得今日不周全。本府言尽于此。你拿了银子,回乡去吧……
秦香莲:包大人,人人都说,您是包青天。如今看来,您也不过是官官相护,相牵连。好,我听您的话,回乡去。银子我不要,从今以后,我就是屈死,也不喊冤!
(两人的绝望都到了怎样的程度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真假状元】
包拯:你有何罪?你给本府听清楚了:你冒充状元,欺君枉上,是为不忠;贪图功名,数典忘祖,是为不孝;毒害金兰之交,残害无辜樵夫,是为不仁;你使妻而无夫,子而无父,是为不义。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我大宋朝容你不得,天地间容不得你!
周勤:好包拯!好一个青天!好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如今你高坐堂上论断我罪,你可知天下原有许多罪,并非如此容易论断,你可知天下也有是非不分、黑白难辨之时。你也曾参加秋闱大考,你难道不曾心存忐忑?你难道不曾在得失之间萦怀失据?更何况当你在踌躇满志、志在必得之时,偏偏一场大病而不能应考,眼见他人整日寄情山水却能金榜高中、独占鳌头。此情此景,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骂得好,辩得也好)
王嫣柔:包大人请看看我,为人妻,新婚而丧夫,我何辜?请看看我腹中的孩子,为人子,将生而无父,他又何辜?请想想,与包大人相交多年的丞相,年已老迈,怎么忍心让他老年丧婿?包大人。
包拯:周夫人也请想想,那残疾人周勤本是真正的状元,与令夫义结金兰,却被毒害成残,他何辜?老樵夫义助食宿,却惨死刀下,老樵夫又何辜?令夫欺君枉上,冒充天子门生,又将让皇上如何面对庙堂忠臣,苍生百姓?
周勤:你不留我?还是你知道留不住我?
包拯:本府何须留你?周勤啊周勤!本府只想告诉你,人可欺,天不可欺;人可侮,天不可侮。你走!本府倒要看看,所谓天理昭彰,何彰之有?所谓天理难容,还能如何容你?天下虽大,已无容你之处。
(包大人这话就是将人送上绝路的,但凡还有廉耻之人也无颜苟活人世)
包大人劝慰那个被冒牌状元害得口哑眼瞎手残兼毁容的真状元时说:
“本案既已揭发,已非你个人之事。本府职责在身,要为朝廷澄清真假,要为人间辨明是非,还秀玉以原色,去
明珠之蒙尘,如今你却因小小挫折就退缩而去,这哪里是大丈夫行径,哪里是读书人本色?能不愧对自己,愧对
本府,甚至愧对天下士子愧对皇上?你的心境我都明白,昭昭日月,何在乎些许浮云?是非公里总有大白于天下
之时”
(状元殿试文章的那一段:《论君王与百姓疏》)
“夫君王者,百姓之君王;百姓者,天下之百姓也;
自古未闻君王能得天下而未能得百姓者。
辟之山峪,君王为巅而百姓为坳,辟之江河,君王为流而百姓为源也;
故百姓为一国之根本,君王如花树之茂石,源不深不可望流之远,坳不固难以求山之峻!
然君之视民如手足,则民视君如腹心;君之视民如土芥,则民视君如寇仇!
故孟夫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此自古以来之真理也!”
【铡庞昱】
庞太师:庞昱乃当朝国舅,又蒙圣上封为安乐侯,你铡他不得!
包拯:本府铡刀只问有罪无罪,不问皇亲国戚。那庞昱犯法,依律当斩,不管他是国舅也好,侯爷也罢,本府还是要铡。
庞太师:你知道铡了他的后果是什么吗?
包拯:本府办案若是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那在开封府大堂之上,岂不是人人皆不可杀!
(再次谨以此言进献当今执法部门)
包拯:万岁!臣以为这江山乃万岁之江山,社稷乃万岁之社稷。有道是“民为邦本,本固则邦宁”。如今,那安乐侯庞昱为祸一方,实所见鉴。万岁若不将他治以应得之罪,岂不失信于民?日后万岁将以何威信行大令于天下?再者,陈州饥荒,万岁仁民爱物,始有赈灾之举。不料安乐侯竟然借万岁之名扰乱地方、迫害乡民,灾区百姓未蒙其利,先受其害,万岁之德泽反成痛苦之深渊,如今万岁又以一念之仁赦免庞昱之罪,表面看来无关紧要,但冥冥之中早招民怨,早种祸根!影响所及,既深且巨。尚请万岁三思!
(包大人最厉害的不是展昭、公孙策,而是一张铁口啊)
【铡包勉】
(包拯对刑部尚书丁大人所说的话)
“家丁虽是下役,但也是人命关天,令郎之命是命,家丁之命也是命,令郎即便有高堂宠爱,家丁何尝不是父母
所生,父母所养……所谓江湖中人快意恩仇,动辄自命侠义,轻易断人生死,要知道,有罪无罪、当斩当饶,应
由律例定之,法曹审之,否则人人凭一己之好恶为例律,以一己之情私充法曹,则还要国法何用、还要刑部何
用?如此一来,民情大乱、民怨不止,离亡国之时岂能远乎?众所周知,率海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民莫非王
臣,既然如此,则理当人人平等,王子也好庶民也罢,只要犯法违法就该依法论罪,尽管本府判定裴慕文罪行之
后心中也难免凄恻,但是唯其如此,才能正国法,易风俗而安民心,倘若他人因此罪我怪我,包拯也甘之若饴!
悃悃诚忠,唯天可表。”
(包拯情急之下无奈地对坐在堂上的奸佞之臣们说的话)
“包拯一生为官既不求名,也不谋禄,所求者只为天地间不幸之人争些公平义理,为庙堂上留些凛然正气。包拯一生讲法论法,深知国法虽然森严尚有疏漏之处,因此,民间才有天理国法之说,如今你们借国法杀人,可还知天理尚在?”
包拯:臣包拯,臣无状!臣本不该不奏明圣上而陛辞,实因无颜再面圣容于陛下。臣不敢因包勉之死而怨怼,实因自身之疏狂而汗颜。臣屡犯天颜,薄圣虑之不安,故臣不敢言忠;亲恩似海,尊嫂娘却绝后,故臣不敢言孝;包勉无辜,偏不能平其冤于及时,故臣不敢言义;法理当前,又不能昭大公于天下,故臣不敢言能。皇上圣明,天恩浩荡,臣实为不忠不孝无义无能之人!臣此去,虽是苟求性命于市井,但仍颂圣德之康泰于朝夕。臣,叩别皇上。
(包拯若是果真不忠不孝无义无能,天下尚有何人当得起“忠孝义能”四字)
【天下第一庄】
裴慕文:包大人处处依法、事事依律,恕草民斗胆,请问包大人:律法将“杀人”之定义定于何种标准?
包拯:(无语)
裴慕文:包大人口口声声指称草民杀人。请问大人,这丁继武为图一时之兴,追逐戏弄石玉奴,以致坠崖伤重,终于不治而死,难道丁继武就不算杀人?草民前次上堂,曾向大人申辩,大人不肯俯纳,以致一直耿耿于怀。比如,登徒子调戏良家女子,该女子愤而自尽,其兄悲痛之余持刀杀死登徒子。请问大人,这究竟是谁先杀人?
包拯:(无语)
裴慕文:还有一例……
包拯:够了。不必滔滔雄辩,你的心意本府已经明白。
裴慕文:不!大人并未完全明白,石玉奴枉死之后,草民之心境有如槁木死灰,之所以上堂受审,并非为争一己之生死荣辱,而是要为“杀人”之定义与量刑之轻重,辩一个曲直明白!
包拯:此乃公堂之上,并非雄辩之地。
裴慕文:大人!在名满天下的开封府公堂之上,在公正无私的包大人座前尚且不能申诉,请问大人:普天之下还有何处可容升斗小民申辩抒怀,还有哪位大人肯听贩夫走卒的款款心声?
包拯:(无语)
裴慕文:草草民言尽于此,从此刻起,不再做任何声辩。
(少庄主三问,铁嘴钢牙如包大人也无言以对,令我等学法之人也深感汗颜)
【乞丐王孙】
(荥县县令马松友为赈济灾民,私开战备粮仓。知府许云堂与其弟许云彪却因个人私怨,借“未曾请旨,擅自
开仓”之因由,将马松友绑上法场,欲待问斩。包拯途经荥县,救下马松友,重审此案。)
包拯:皇上曾有圣旨,全国各地设有战备粮仓,系为一旦有战事征伐,供将士所用。未经奉旨,不得擅自开仓,违者以抗旨论罪。此一圣谕,你可知晓?
马松友:下官知晓。
包拯:即然知晓,却又为何明知故犯?
马松友:请恕犯官愚昧斗胆,有几个问题请教包大人
包拯:你且说来
马松友:敢问大人,朝廷所谓战事征伐,其故可是为了保朝廷社稷?
包拯:此乃当然。
马松友:敢问大人,目前可有征战?
包拯:没有。
马松友:战乱为人祸,河患为天灾。无论天灾人祸,其被难者莫非百姓。如今黄河泛滥成灾,灾民成千上万,失其家园,流离颠沛,路有冻死之骨,巷有饿死之殍。为人夫者不能饱其妻儿,为人父者不能护其子孙。人人嗷嗷待哺,家家无米可炊,如此惨状,其与战乱何异?
松友忝为一县之令,职在朝廷,却责在地方。灾民惨状,血泪斑斑,于心不忍,于情更是不堪。几番斟酌,反复思量:灾民已成饥民,若是延宕日久,饥民必成乱民,则荼靡地方,暴乱不免。所以只好通权达变,先开粮仓救灾民于饥馑,再奏当朝请罪于应得。悃悃私衷,但求大人明鉴。
包拯:你方才一席话,固然忧国爱民之情溢于言表,不过,你却为何不依常规办理,禀告上官,奏请朝廷下旨赈灾,如此一来,你不就没有罪了吗?
马松友:禀大人,若按常规,势必公事往返,层层转折,如此缓不济急,只怕饿死之人日众,暴乱之势已起,生灵涂炭,追悔莫及。
包拯:话虽不错,可是抗旨违旨,却是可以问斩之罪。除非圣上特旨,否则……
马松友:这一点下官明白。人人都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句话,不过“忠”字有真忠与愚忠之分。天下者,圣上之天下;百姓者,圣上之子民。我朝励行仁孝之治,若舍我一人之身家性命,而能救千万圣上之子民,于职虽有亏,于心却无愧。别说是问斩之罪,哪怕是凌迟碎剐,马松友也怡然受得。
包拯:马松友,你这番话,要愧煞多少天下多少为官之辈!世风早已日下,利之所在趋之若骛,义之所在视若无睹,若要他有半点担当,半点作为,则又避之若浼。如你这般,澹明透彻,忠心为国之官员,已是凤毛麟角,包拯佩服之至。
(包拯将马松友官复原职,河南知府许云堂提出异议)
许云堂:包大人虽是奉旨钦差,却不可本末倒置,反黑为白。
包拯:何为本末倒置?何为反黑为白?
许云堂:包大人就算要矜全于他,但也不能仅凭他一面之词,就赦他无罪,官复原职。
包拯:你错了,他并非一面之词。本府来到荥县城门,成群百姓拦住本府座轿为马松友呼冤求救,这难道是假?本府来到法场,围观百姓为他焚香祝祷、流泪叩头,这难道是假?他开仓放赈,全数发给灾民,并无一粟一粒纳入私囊,这难道也是假的不成?!
许云堂:就算这些全都不假,可是圣旨诏书也是千真万确,圣谕煌煌,圣命如天,他擅开……
包拯:住口!你休想用圣谕圣命来裁抑本府。本府奉旨,钦命代天巡狩,不也是千真万确?更何况,圣虑难免有疏失之虞,圣德却不可有半点玷瑕之污。若不是马松友以己身担当,开仓放赈,则饿死千万百姓,民间怨声载道,岂不是陷圣上于不仁?若是暴乱蜂起,地方荼靡,一发不可收拾,岂不是陷圣上于不义?他如此通权达变,遏灾乱于将起,全圣德之巍巍,非但无罪,反而应是有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居然不明不白?!
许云堂:包大人雄辩滔滔,举世皆知;包大人忠君体国,朝野皆晓。可是这番话,分明是以钦差之职权,庇犯官之罪行,本府实难心服!
包拯:有何不服?
许云堂:如今的圣命钦差就算数,当年的圣旨诏书就弃之不顾,厚此而薄彼,厚今而薄古,本府当然不服!
包拯:许云堂!枉你饱读诗书,位居要职,难道没读过古人明训?“所言是,虽盗跖之语不可为非;所言非,虽尧舜之语不可为是。”尧舜尚且如此,圣上何尝不然?不奉圣旨不得开仓,乃是为防杜滥权侵盗之人;如今开仓赈灾,却是光明义理之事,岂可拘泥而不化,愚忠而无为?本府如此处断,你若还是不服,大可上表朝廷,奏明圣上,若遭谴责由包拯一肩承当!
(包拯、马松友两位忠臣之言句句感人,岂不愧煞今日所谓之人民公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