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的风采》
作词:陈哲作曲:苏越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也许我(你)的眼睛再不能睁开,你是否(我深深)理解我(你)沉默的情怀?
也许我(你)长眠将不能醒来,你是否(我会)相信我(你)化做了山脉?
如果是这样,你(我)不要(会)悲哀,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
如果是这样,你(我)不要(会)悲哀,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我不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血染的风采!
陈哲:内地流行音乐早期最重要的作词人之一,中国著名词作家、音乐制作人。上世纪80年代曾创作家喻户晓的《血染的风采》、《让世界充满爱》、《黄土高坡》、《走西口》歌词而红遍大江南北,而由其作词的《同一首歌》、《一个真实的故事》在90年代广为流传。为了抢救和保护民间文化的血脉,近年致力于原生态民歌保护和收藏工作。
苏越:大型舞台艺术剧《九幕·敦煌》执行委员会委员长、艺术总监。著名音乐家,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理事,国际pops音乐学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流行音乐学会副主席,曾出任北京影音出版社社长、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艺术总监等职。多次担任国内外各重大艺术奖项评审委主任或委员。作品多次获得获得国内外多重奖项。在中国音乐界享有盛誉。主要作品:主要作品:《血染的风采》《黄土高坡》《热血颂》《月满西楼》
《血染的风采》,是一首纪念自卫反击战的歌。原唱者徐良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一级战斗英雄。越战期间,他所在班全体战士壮烈牺牲,他孤军作战,出生入死,腿部重伤。中央电视台的军民联欢晚会上,与温柔美丽的王虹共同高歌一曲《血染的风采》。这一时期的故事是不能忘怀的,代表着新中国的强大与神圣的尊严!这是这是一首纪念自卫反击战的歌。原唱者徐良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一级战斗英雄有宣传说,中越边境战争期间,他所在班全体战士壮烈牺牲,他孤军作战,出生入死,腿部重伤。中央电视台的军民联欢晚会上,与温柔美丽的王虹共同高歌一曲《血染的风采》。1985年,西安音乐学院四年级学生徐良,因为一次偶然的慰问演出,意外地开始了军旅生涯。那时候,中越老山战争开始不久,各高校经常组织学生到前线慰问演出,徐良被选中“部队马上要换防到云南中越前线,我们去演出,我第一次感受到战前的肃杀气氛——团长一声令下,全团2000多名官兵齐刷刷脱掉军帽,全是光头,誓师上战场!”这是充满理想主义的1985年。还有几个月就大学毕业的徐良想参军了。经部队和学校的层层审查,徐良终于成为一名军人。入伍第3天,他所在部队开拔到越战前线,接着就是3个月的“战前加强训练”。“每天1万米。战训的1万米和平时操场上的1万米不一样,跑的全是山地,根本没路。还得背着背包跑,你知道背包里是什么?砖头!一边8块,总共16块。最怕下雨,一块砖就能有3块重。下来抬腿过门槛,腿哆哆嗦嗦就是过不去。别管你多累,第二天摸爬滚打照样1万米。”按照规定,徐良是大学生直接入伍,专业又是音乐,领导想让他留在团部。他不干,坚决要求上前线。那时候,大学生直接入伍的士兵比较少,徐良是典型。“上前线打过仗,这兵才不算白当。不然我参军就为穿这身军装晃荡么?”就这样,大学生徐良上了前线。1986年5月2日晚——一个让徐良永远无法忘记的日子,越军偷袭部队所在阵地的下方哨位。徐良和几个战士奉命前去支援。正在向下方移动时,敌军开始了对上方哨位的偷袭。徐良和战友们分析,敌军的真正目的很可能是袭击上方哨位,佯攻下方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力。徐良卧倒在一道土坎后面。对于下方的三道黑影就是3枪,3名越军全部倒下。毫无疑问,年轻的徐良高兴得太早了,他以为越军已被全部击毙,站了起来“上前线几个月了,还没见过越南人,亲手击毙了几个,太激动了,太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了。”越军的枪响了,徐良倒在土坎上。子弹射中的是左腿,没有打中骨头,却射断了股动脉。徐良当年的自述形容那血“不是往外流,而是往外喷!”醒来后,徐良躺在医院里。事后得知,他那3枪击毙一敌,击伤一敌,负伤的敌兵被战友击毙。整个战斗我军只有他一人受伤。而他之所以能躺在医院里,是战友们轮番抬着才穿过封锁线。失血过多,拖延时间过长,导致徐良左下肢缺血坏死,不得不截肢。两个半月之内,他接受了9次手术,前后共用血26000毫升,“血管里都是战友的血”。“腿是连根锯掉的,要是能留个10公分,也能装个假肢。”20年后,看着空荡荡的裤管,徐良比划着,叹了口气,一根接一根地抽起了烟。突然间一条腿没了,当时的徐良没感觉什么,“战地医院里都是伤兵,缺胳膊少腿、双目失明的多了。傍晚出来晒太阳,拐杖扔了一地。”直到回到后方,徐良才真正意识到势必被改变的生理和生活。“母亲得到消息后几乎昏了过去,父亲专门去云南医院陪了一个月。”1987年11月,徐良徐良回到家,没多久,他就住不下去了。“我家住3楼,以前都是我举着70多斤重的煤气罐上下楼,健步如飞。现在听着老俩口拎着煤气罐上下楼,每走一级楼梯就‘咚’的一声,听着心里难受。”“我能住得下去吗?”“孩子我几乎没抱过。孩子喊着爸爸扑过来,要是正常人,准是一手就把孩子抱起来了,可我双手拄着杖。”徐良说自己很少带孩子出去玩,都是妻子带着出去的。不过,20年前,25岁的徐良无法体会到更多。那时,他是“英雄”——负伤不久,新华社对外发布消息,参军大学生徐良英勇负伤;5月19日,《中国青报》,头版头条报道“战地百灵血溅老山”;接着国内各大媒体纷纷报道;
1987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徐良隆重登场。这一年,《血染的风采:徐良的抉择》和《血染的风采:一等功臣徐良的人生启示录》两本书同时出版;他主演的《血染的风采》开播,他因此获得“中国十佳电视演员”的称号。荣誉和光环纷至沓来,,徐良说起自己的“一夜成名”,已是淡定从容。“我是最早的大学生参军者之一,当时整个师乃至整个军只有我一个是自愿要求入伍的大学生,是典型中的典型;再就是中越交战的1980年代,老山前线是媒体关注的焦点;再有可能就是我会唱歌,长着一张‘英雄’脸。”说到这,徐良笑了。上春节联欢晚会,徐良并没觉得什么。有一次,他骑着那辆残疾人摩托路过西单,结果行人纷纷回头:这不是徐良吗!回头一看,自行车都倒了一片。“连公交车上的人都探出了头。”徐良这才意识到,他成了名人。另一次,徐良打车奔火车站,出租车司机连闯几个红灯,被交警拦下,一问是徐良有急事,警察一路放行。到了火车站,更是让出租车直接开上站台。提起那段“英雄”岁月,徐良很是感慨,“比有特权的人还有特权。”他说了几组数字:负伤后的一年多内,他做了500多场报告,在人民大会堂就做过4次,最多时一天4场,每场2个小时;每次从外面做报告回来,都有数个记者在家守候;社会各界写给他的信,加在一起有五六万封,很多到现在也还没打开。徐良说当年的自己“是个被社会惯坏的孩子”,“像个小丑”。“那时候谁的话我都听不进去,任何场合我都生怕人们忽视我的存在;现在,我最怕别人认出我来。如果有年轻人问我的腿怎么啦?一般都回答是车祸撞的。”波折的生活,留给徐良的是什么呢?“20年前,是遗憾、肉麻;10年前,是幼稚、可笑;5年前,很充实;而现在,我成熟了。”吐了一个烟圈,徐良说。
红极一时的徐良很快遇到烦恼1987年12月18日,上海文化艺术报刊登赵伟昌撰写的《索价三千元带来的震荡》,文章称:当一家新闻单位邀请一位以动人的歌声博得群众尊敬、爱戴的老山英模参加上海金秋文艺晚会时,这位英模人物开价3000元,少一分也不行;尽管报社同志一再解释,鉴于经费等各种因素酌情付给报酬,但他始终没有改口。文章矛头直逼徐良,随即,《北京晚报》、《报刊文摘》作了转载,《淄博日报》、《文汇报》、《新观察》及香港《百姓》杂志相继进行讨论。一时间,关于“英雄”索取高价出场费的行为是否恰当的讨论铺天盖地。1988年1月26日,交涉未果后,他以文章严重失实、名誉受到损害、造成极大压力和痛苦为由向上海静安区人民法院起诉。官司一审、二审,最终,徐良胜诉。但是,“影响已难以挽回”。此后,他几乎不再到外地演出。1997年7月,和几位朋友到娱乐场所吃饭,徐良在外面打电话,“朋友在里面因为小姐问题和人发生了冲突”,行动不便的徐良便“喊来几个朋友”,想让他们带自己离开。不曾想,这几个朋友也参与了打斗,致对方一人死亡。徐良参与打架、致人死亡的消息不胫而走。其中一篇文章称:徐良在北京某舞厅与他人发生磨擦,导致激烈争吵,后有动手现象。腿有残疾的徐良一看自己打不过对方,遂叫来几个(据说是徐的熟人),让他们帮助自己。叫来的人于是大打出手,其中一人将对方打成重伤,被殴者最终因为伤势过重死亡……尽管“自己连骂一句都没有”、法律后来也证明自己没任何过错,但是作为现役军人,他还是被部队关了一年多禁闭,在此期间,和妻子陈燕协议离婚。“屋内住了三四个战士,门口几十个士兵轮流看守,不知是怕我逃走还是怕我想不开。”徐良说,那段时间,想死的心都有了,在总政治部拘留所“绝食了六天六夜”。经此一事,徐良彻底进入“霜冻期”,在公开媒体上销声匿迹。但非议并没有停止。不知何时,网络上流传一篇署名为“北明”的文章。文章开始称:徐良犯的是一级谋杀罪。全班士兵战死之后,他受到班长的监督,临阵脱逃未遂。当他和班长来到悬崖峭壁时,他将班长推下了悬崖,然后逃离战场……班长竟然没死!后来在中越交换战俘时,班长回到了故土……此案得到了公正审理:徐良被判无期徒刑,终生监禁。徐良一脸气愤和无奈:“等我见到这个‘北明’,一定要问问他,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恶毒攻击我,难道就为我唱红了《血染的风采》?”“网上的谣传要真有一丝一毫是真的,我还能是现役副团级军人吗?还能被评为一等功臣,战友们还能经常相聚?”徐良说他曾想站出来辟谣,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20年怎么写呢?被部队关禁闭一年多后,徐良常年呆在北京,中间短暂南下过广东,“呆了大半年,不适应,2001年左右又回到北京”。之后,他从事过多种工作:帮人开过夜总会,红火一时,但不到两年倒闭了;到房地产公司给朋友帮忙,却又被人“忽悠”了。现在,朋友搞钼矿生意,徐良帮点忙,刚开始弄,生意做得如何他没有细讲,只是说干好了,想把小儿子移民到加拿大去——1998年和前妻离婚后,2000年徐良又结婚并有了孩子。“不干点别的,活不下去啊。”徐良说。他在北京天通苑小区花1000多元租了间房子,并请了位保姆,“算下来每个月没5000元过不下去”。“我现在每个月3000多元的工资,其中包括全年8900多元的腿钱。参军20多年,住房公积金累积下来也只有8万多,在北京挖个洞都不够!”怕记者不明白“腿钱”的意思,他又特意解释了一下:“就是伤残费,以前每年96元,逐渐涨到目前这个数。”20年过去了,徐良说那条被锯的腿还是有后遗症。“创面留下许多神经瘤,有时候睡着睡着,就突然疼得跳起来。”“我生活不规律,经常成夜成夜不睡觉,都在和朋友聊天,朋友特别多。”怕记者误解,他又补充了一句,“不光是以前的战友,各行各业的都有。”几年前,徐良学会了上网,但也仅限于用QQ聊天、浏览网页,而且“打字速度特别慢,是‘一指禅’功夫”。
5月的北京,天气并不怎么热,发福的徐良没走几步已经汗水淋漓,看得出,他身子很虚。记者想搀扶他一下,被拒绝了。“我自己能行。”语气里似乎有些不悦,“像男人一样活着”是他的常用语。他是开着一辆POLO过来的,拐杖放在旁边。POLO是为老婆买的,他以前开过一辆听说是朋友送的宝马。徐良喜欢车是出了名的。“在老山前线临战训练时,就曾偷开军车溜出去,为此,受过警告处分。负伤后,有一次,又驾车从北京开到甘肃酒泉,后来还曾独自把车从广州开到北京。”“有一次,我开着一辆没挂牌的车在西安市溜达,被交警查到了:没挂牌你不知道哇?!我打趣:我不把这个当车,当轮椅了。看我是个残疾人,交警最后没法,只得放了。”提起自己的恶作剧,徐良又坏笑了,有些得意。采访结束,记者送徐良回家。拐杖不断敲击路面,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声响,5月的北京大街时有美女经过,徐良皱着眉头看了几眼,又低下头继续走路。
20多年过去了,这位英雄的名字早已经被人们淡忘,陪随着这个物欲横流社会的延续,英雄已经风光不在。值得我们思考的是,这位赫赫有名的英雄在接受凤凰台《鲁豫有约》采访中的回答,让我又一次长久的思索曾经的过去与未来。。。。。。。。。今天,再回头看看他的言语,他的巨大变化又说明什么。。。
2006年,在接受凤凰台《鲁豫有约》采访中,徐良回答了鲁豫提出的许多问题。徐良原来所在连的连长黄浩利(谣言中传说被徐良推下山崖的连长)在节目中也叙说了徐良在部队的情况和受伤情况,卫生员吴扬帆也在节目中回忆了抢救徐良和把徐良送到后方医院的经过,同在一起住院疗伤的战友赵惠根也作为神密嘉兵出场,让徐良激动万分。节目的最后徐良为大家演唱了一首《什么也不说》,他的歌声赢得了在场观众的阵阵掌声。
在采访中,鲁豫问徐良如果去卡拉OK的话,你还会唱《血染的风采》这首歌吗?
徐回答:不会唱了。鲁豫问徐良:为什么呢? 徐良回答: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他们知道我不喜欢。
鲁豫问:现在上街有人能认出你吗?你会承认你是徐良吗。徐:我不承认。鲁:他们会不会问你的腿?徐:会问,我通常回答:是车撞的。如果有人注意到我,马上要说出我名字了,我就转身赶紧走。鲁:为什么?徐:我觉得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不想提了。在这个社会啊,什么名人都能当,但就有一种名人坚决不能当,就是“英雄”绝对不能当。因为在常人眼里,英雄不是人,而是神。
记得1987年秋天的一个晚上,他在南京五台山体育馆演唱,我去后台寻见到了他。当过步兵教员的我非常直接的问他,你是怎么受伤的。他痛快的这样回答我:我他妈的就想看看越南人是什么样子,冲锋枪一个扫射,以为3个越南人全部倒下都死了,我就上去了,没想到没死的那人突然开枪打中了我。听他这样说完,我感觉他根本不具备一般的军事常识,也难怪了,一个音乐学院的学生,刚刚入伍,简单训练了基本军事知识就匆匆忙忙上了战场。我这样对他说,如果是我,冲锋枪扫射过后,再扔几枚手榴弹,然后再看清楚情况,可以换个角度再上去,冲锋枪必须满弹,枪口必须时时刻刻对准倒在地下的越南人。隐蔽好自己,才能有效的消灭敌人,你不懂吗。徐良听我这一番话,没有再说什么,又被后台的人叫上台演唱去了。也可以这样说,如果他不受伤,也就没有当年的英雄称号,他也许完整的健康的生活着。其实,就当时他战斗的经历而言,没有任何英雄行为,只是战场上千千万万士兵普普通通的战斗经历而已。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士兵,即便死了也没有人当回事。只因为他是一位会唱歌的大学生,那年的政治形式需要他上台表演一番,需要他用其光彩的身份,动人的歌声,唤起人们火一般的激情。只可惜仅仅两年后,一场全国性的激情大合唱轰轰烈烈的燃烧了。。。。。。。。我相信,徐良一定会反反复复的思考过,流血,牺牲究竟是为了什么。。。。。
徐良战友梁子描述徐良:
我不是个喜欢回忆过去的人,因为,我相信行动的力量!只有不断的前行,才有新的生活。一个喜欢回放自己过去的人,是懒惰了?老态了?还是止步了?我说不清。他是曾经家喻户晓的共和国的一等功臣;他是最耀眼的歌唱明星,出场费比普通明星高三倍。他被怀疑是杀人犯,艰辛走过禁闭的一年;他是普通人,沉寂十七年,不与世争。《鲁豫有约》老山英雄徐良回首十年功过是非。徐良,这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名字,20年前我们在老山战场的一幕幕情景,他的面孔、声音、充满机智、幽默的语言,像一部老电影,在我眼前闪现。很久没跟他联系了,他好吗?在干什么?日子过得怎样?我无法按捺自己的思绪,通过他的哥哥,总算找到了他已更换了的电话号码,即刻拨了过去:“徐良,我是梁子,看到了《鲁豫有约》的预告,是这周五播出吗?”“梁子,很久没联系了,你还好吧。”“还好!你呢?”“……”“我?还那样,我还能怎么样?”(沉没片刻接着说)“如果我是健全人,我是说,如果我的腿……,所以,我现在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跟人聊天,我现在生活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尽管说这话时他的声调很平淡,并没有流露出消极的情绪(他是个非常乐观的人),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语,还是令我有些不安。回想20年前我们在老山相识,由于我们部队官兵大都来自西北,北京人屈指可数,而家住海淀区的只有我俩,为此,我们以老乡兄妹相称。在战场上,老乡这个称谓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在我们部队换防前,人人都要接受三个月的战前训练,那时,他在三团下面的连队,而我在师宣传科搞摄影,战前,我们的摄影任务,是用最短的时间,争取为每个战士留下影像资料,以备他们立功、伤残或牺牲后使用。为此,我常在各连队跑。那时候,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借拍照之便,去他驻扎山下的连队看他。每次看到他和战士们的训练之苦,生活条件之差,毅力之坚强,我都心疼着、感动着,他和战士们当时面临的生存状况,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像得到的!之后,我们正式接管了老山主战场,徐良也被第一批派往最前沿的哨所,我们就再也没能见上面。几个月之后,等我再得到他的消息时,他已经负重伤,生命处在极度垂危的状态,此刻,谁都无法估算,他的生命留在阳间,还是被阴间接纳。后来,我去后方医院看他,已是骨瘦如柴的他,坚强地熬过了多次手术,生命总算保住了,那一刻,我们为他有着顽强的生命力而敬佩他,为他庆幸!因为,战争除了使他失去了一条大腿之外,我们还有死去的、双目失明的、失去双腿、双臂的战友们,比起他们……战争真是一场毁灭人类的罪恶!!!后来,徐良参加了春节联欢晚会,一曲《血染的风采》震动了亿万人心,为此,他的名字几乎家喻户晓。于是,对于这样的名人,社会上开始出现了一系列的传闻,甚至,有一次在一个巴杆子打不着的饭局上,有一个油头粉面的鸟人,竟然像爆料新闻似地大谈徐良,说他曾经杀了战友云云,听到他喷着口臭,抖搂出来的垃圾假闻,当时,我差点掀翻了那桌昂贵的美餐,如果老子腰上别杆家伙,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当场崩了他的鸟头!我去过徐良曾经坚守的阵地,代号叫左6,他居住的猫耳洞狭窄得连坐直了身体的空间都困难,更别说距敌军只有几十米的距离,时刻冒着被枪炮袭击的危险,他跟战士们就是在那种环境中,死守着阵地,一天天过着生死临界的艰难日子。那时候的徐良只有24岁,还有的战士18、19岁。就凭着他们在生死面前的考验,难道还不足令后人所尊敬、所爱戴的吗?也许,徐良和战友们的负伤,以至他们所失去的肢体,在今天的人看来不过是普通残疾人的其中之一,而他们为什么形成了今天的残疾?又有谁想过!有多少人关心过他们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以下,是我从1998年出版的《一本打开的日记》的书中选取了几篇记录了有关徐良的日记,它们是我当时生活的真实记录。1985年12月28日 星期日 (晴) 今天见到了上前线以来的第一位北京老乡,他叫徐良,是西安音乐学院的大学生,学声乐的。我家和他家距离不远。听安干事说,他大学还没毕业就硬是要求来参战,师里把他安排在宣传队,他愣不干,非要去一线连队。看来这人还有点男人劲儿,不过上战场可是掉脑袋的事,难道他就不怕吗?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今天时间太紧,我们约定保持联系。 战前为一线参战的战士拍摄照片,是一种极其重要又尤为珍贵的事。在拍摄过程中,我发现这是一支藏龙卧虎的部队。热血青年、莘莘学子、雄风老将组成了捍卫祖国的铁军,我的选择是对的,千万不能漏掉一切应该摄入镜头的人和事。不玩儿命干是不行的,噢,真让人感到带劲。1986年5月3日星期六 (晴) “徐良负伤了,被军工刚从阵地上抬下来。”听到消息,我的大脑像炸了一样,我放下手中的照片,急促地跑到师医院,已有不少人围在医院的木板房前。徐良是昨晚在左六阵地被敌人的子弹打中了大腿负的伤,由于军工从阵地上运送他下山一路要穿越几道敌人严密的封锁线,困难重重。目前医生正在对他进行抢救。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徐良上阵地这么快就会出事,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由于伤势严重,师医院对徐良的伤口进行了必要的止血处理,当即决定用直升飞机送他去昆明抢救(在前线当地野战医院条件简陋,伤势较重的伤员都要转移到后方如此)。此时徐良仍处于昏迷状况中,医护人员正急匆匆地把他往车上抬,我紧跟着担架一路小跑,任凭我在他身边怎样拼命呼唤他的名字,他都没有丝毫反应。看到眼前的情景,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这泪水流出了我对往事的回忆。临战训练的时候,我们和炮团副参谋长、北京老乡彭万常相聚时,曾经设想过:“如果我们3人有谁在战场上‘光荣’了,活着的人可别忘了每年从北京带点炸酱面、‘心儿里美’大萝卜和褡裢火烧之类的好吃的来看看。”可徐良却说:“我可不会留在这儿,我这人命绝对大,至少活到99 。”此时我多么希望徐良说的话能显灵,他今年才2 5 岁,离9 9岁还有那么漫长的时间,他应该是能够度过这个险情的。 徐良被人们抬上了开往前线临时机场的车上,望着飞速远去的救护车,医生告诉我们,徐良伤在大腿根部,由于遭到敌人炸膛式子弹的袭击,虽说进弹孔不大,但出弹孔却炸开了碗口那么大,加之阵地上没条件及时抢救,从目前来看,已经严重的危及到生命,不知他是否能闯过这一关。 ` 暮色降临,阵地上又抬下了一位踩雷的伤员,医生们又开始了紧张的抢救,我却一直惦念着远去的老乡,祝愿他勇敢地走出死亡的阴影,等到战斗结束能与我们一起回到北京亲人们的身边。1986年6月16日星期一 (晴) 刚到昆明,赶紧去医院看望徐良。躺在病床上的徐良会是个什么样子,我不敢想象。眼前大腿已被高位截肢的徐良躺在床上面容十分憔悴,看到我的到来,他显得有些意外,尽管说话很吃力,他还是微微的叫了我一声,我的眼泪无法控制地往下流。我真没用,不是来之前想好了,决不在他面前掉泪吗?我这是怎么啦?我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也不知该跟他说点什么。说他是好样的?鼓励他坚强地度过难关?那都是首长看望他时专门说的语言。告诉他连队坚守阵地,打退敌人若干次进攻?那都是连队战友们说的话。我们是哥们,是老乡,我对他说:“你赶快好起来,到时候回北京我们推着你的轮椅到全聚德痛痛快快吃一顿油花花、香喷喷的烤鸭,能把咱们香死。”他笑了。吃力地对我说:“你总是那么快乐。” 由于伤口创面不断地感染,至使徐良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接受了7次手术治疗。听医生说,为抢救徐良,前后共用血一万毫升,血浆四千多毫升,不少人主动献上了自己的鲜血,医院政治部干事刘家富和检验科技术员李金朋在徐良最需要输血,而血库又供不应求的关键时刻,献了350毫升鲜血。即便如此,徐良目前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因为截肢后他的伤口愈合情况不好,每一次的感染都严重威胁着他已经十分微弱的生命。由于短时间多次手术频繁的使用麻药,使麻药对他失去了有效的抑制作用,造成了手术的剧烈疼痛,就象是在死亡线上挣扎。 我看见一直守侯在徐良床前的母亲和妻子面色黯淡,一定是焦虑过度造成的,我早知道陈燕和徐良是青梅竹马。战前,陈燕毅然和徐良领了结婚证。她拿出一条被徐良咬破的毛巾告诉我:“徐良每次手术都疼得他难以忍受,可他从来没喊过一声,受不了的时候,他让我把毛巾弄湿,塞在他嘴里咬住,我看他疼的直冒汗,也没法为他分担,心里非常难过。我们俩说过欢乐一定要一起分享,困难共同分担。现在正是他最需要我的时候,可我却不能为他分担,真是干着急。” 我看见她们婆媳俩已被熬红的双眼,真担心她俩再有个闪失。 不知道徐良能否度过这一生死难关,但愿死神尽快离他远去。 1987年4月9日星期四 (晴) 徐良随上海电视台回到了前线,由于他所在的部队此时已撤到二线,所以他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连队,回到那些生死与共的战友身边。从他双眼始终充满的泪花中可以感受到他的喜悦和他对战友深深的情感,战士们更是为他能活着回到集体的怀抱而欣喜若狂。就在徐良刚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战友们禁不住喜悦,不顾一切地把他举起,一次又一次地抛向空中,就象欢呼战斗的胜利。只是当他被人们抛向空中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是失去平衡的,因为他不再是能够轻松地把握自己身体平衡的那个活蹦乱跳的徐良,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一条完整的腿。看着他拄着还不习惯的双拐,一步步微微地向前挪动身体的背影,我一阵心酸涌上心头,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我似乎从感情上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尽管连队的欢呼声和团里庄严的欢迎大会盖过了我一次次回忆的思绪,但我低落的情绪仍然无法伴随着人们的欢呼而面对此时的徐良。
徐良负伤后,我到达他的阵地拍摄照片,受到了战士们的隆重款待,他们一口气给我开了好几桶罐头,因为,这天是三八妇女节,我们可算“奢侈“了一把。这一天,徐良一直是在剧组、记者和战友们的簇拥下度过的,他没顾得上与我说话,而我的镜头始终是对准他的,从镜头中我似乎看到了他的无奈和一脸的疲惫,他毕竟是个刚走出医院的伤员,“他的身体能支撑得住吗?”我真为他担心。傍晚与徐良临分手时,他并没急于上车,把我拽到一旁:“对不起,还没顾上问问你的情况,我听说‘10.14’后,你立功了,应该祝贺你。”“我看你太忙,没想打扰你。”“你可别这么说,我真不习惯这样,感觉很累。”“你的腿,感觉很不方便吧,”连我自己也不知跟他说点什么,看他连站着都十分吃力,心里很难过,一时间无法适应眼前的一切,我只想哭。“我现在什么也不愿多想,保住了命就已经很万幸了。”“那当然,这是最重要的。”还没说几句话,就有人催他上车,我感紧从包里拿出一个随身带的本子递给他。“你怎么也来这一套,咱们之间还-----”“不!这本子上都是我在前线最值得记忆的人,你只是其中之一,包括师长、政委,还有参加‘10.14’的战士。”他拿起笔,把右臂架在拐杖上,看了看我,写道: 老乡妹、哥们: 如果人们现在头脑中封建意识少些的话,我真想咬你一口。因为在我眼里你不单单是一个女子,而是一位精神支柱。 忘不了你,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的妹妹,哥们,战友。 徐“梁”87.4.9.于前线 他又从兜里掏出王晓棠赠他的一首歌词递给我:“把这个送给你,我想对你说的话都在这首歌词里。 老乡啊老乡,亲爱的老乡,只要有了心腹事我总想对你说,开心的事,伤心的事,说来都格外亲,因为你是老乡。 老乡啊老乡,诚实的老乡,只要有了苦差事总是你相助,泥里行车,雨里挑担不靠你又靠谁,谁叫你是我老乡。 老乡啊老乡,知心的老乡,想起你老乡我心里暖洋洋,若问我山南海北老乡有多少,五湖四海炎黄子孙都是我老乡。 望着徐良渐渐远去的车,回想一年来虽然我与他不曾有更多的机会见面,但我们彼此那份老乡的情谊却依然如故,战场虽然把人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的个性,却也能使人的情感得到炽烈的升华,人们彼此真挚的情谊甚至比财富还珍贵。虽然如今的徐良已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但这一切都无法改变我与他那份战场的老乡情谊,我们的心是相通的。
有关老山兰州军区参战的背景资料:参战部队:陆军第47集团军陆军21集团军47军139师21军61师步兵第421团军区炮兵第1旅工兵第14团汽车第26团电子对抗营军区所属军、师侦察分队5个野战医疗所1个军械修理所1个汽车修理所参战时间:1986.4.30-1987.4.30具体战例:蓝剑--B计划(出击968高地,10.14战斗)34-1工程计划(出击55号阵地,10.19战斗)北虎行动(出击310阵地,1.5战斗)获奖单位或个人:139师417团4连战后被中央军委授予"英雄四连"荣誉称号61师182团9连:攻坚英雄连某步兵团100滑膛炮连:英雄神炮连该集团军轮战期间,抗击敌18万发炮弹轰击,粉碎越军800余次偷袭、袭扰;实施4次加强连规模的出击作战,13次重点炮击,8次反炮击作战,95次出境侦察作战,108次破袭、伏击作战,歼敌6597人,圆满完成了中央军委赋予的作战任务。1988年5月12日,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签发命令,通令嘉奖第47集团军全体参战指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