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忽然听到风声,说石占明要在我们学校开一个小型的新闻发布会。借着校报记者的名头,我也走进了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在进会场之前,对石占明会不会出现还抱着怀疑;然而很快就发现,在会场边上的一排坐位上坐着的正是石占明。
这时有人在对石占明进行采访,我也便凑了过去,坐在了一边。旁边的那位正在采访的是个女孩,我也弄不清是学校的学生还是某个报社的记者,但是很明显他对名歌了解的很少。所以在一旁的我很快就搭上了话。我对民歌很喜欢,所以我对山西民歌的代表石占明也很熟悉,只是没见过面。
石占明是一个土山窝里走出去的歌手,人称“羊倌歌王”。打小因受着奶奶、父亲的熏陶,爱上了民歌;一副天赐的好嗓子,使他变成歌王。
有段将近8年的放羊经历,是他翻来覆去强调的一个点,从他那一脸的憨厚,我可以看出那段经历的对他唱歌有多么重要。在他谈到小学念书的时候,一段的描述特别的有趣。他说他看见书就是看见了羊,每翻一页书就是把羊赶过了一个山头。这样的比喻,或许只有山里放羊的孩子才有,只有真正的放过羊才有。2002年,中央音乐学院著名教授田青到左权去采风,无意间发现了尚是羊倌的石占明。一下子就被石占明的歌声吸引了可以说被震住了,具体感觉就是田青老师说的:“他的歌声能让我流泪,他的歌声能让我感到头皮发麻”。在田青老师的推荐之下,当时石占明就被田青带到了浙江,参加中国首届原生态南北民歌擂台赛。第五个出场的石占明,根本就不当这是一次比赛,只当它一次演出,或者说是换个地方唱歌。上台后的他,穿一身羊皮坎肩,拿一支赶羊长鞭,信手一甩,开口就唱。一曲很快就完,唱完之后的台下,一片静寂,静寂过后是一片如雷般的掌声。此行过后,他成了歌王,附上他家里的那些个羊,羊倌歌王的名头就成了他的代称。
之后的石占明,完全变成了另一个石占明。他多次被中央音乐学院、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山西大学等高校邀请前去讲课。他的歌声,也就是你人称“野路子”的歌声,走到哪,就征服到哪,任何一个听到那种声音的人,都只有被征服。接着,就是众多的媒体的关注,包括中央电视台的几个名牌栏目曾前后十几次邀请石占明,《民歌中国》栏目曾以专题对石占明进行了专访。除此外,在田青教授的力荐之下,石占明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炮兵政治部文工团特招入伍并担任原生态民歌独唱演员。
石占民成名了,坐在我面前的就是一个名人;但是他没有给我一丝这样的感觉。
因为我对民歌熟悉的缘故,彼此聊的很开。他说,民歌里面大多唱的都是情和爱,所以你唱情歌必须要有感情。对此他举起了奶奶的例子。他说,他最喜欢奶奶唱的一首名歌就是《倒坐家门前纳鞋腮帮》。她说奶奶经常唱着唱着就哭了,他那时小,并不是太懂,他说他还给奶奶擦过泪。在众人的要求中,让他唱唱那首歌,因为是在会场,石老师刻意的压着自己的嗓子,但是那股子从三字眼里冒出的悲,确实能让你哭起来,就那么短短的两句间。
周边都是些记者,但是他们似乎很少能搭上话,我和石占明的采访,几乎成了彼此间的聊天。不知道那些记者过后会不会恨我,或者是感谢我,对此我就实在没法推断了,不过原来在石占明旁边的八个女孩走开了。
在石占明的专辑里面,有很多经过他改的东西。例如《交城山,交城水》、《打酸枣》、《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等传统的民歌,他都进行了他自己风格的改编。唱出来感情更加的真挚,风格更加的豪放。
此时有记者在一旁问到了石占明关于民歌困境,民歌失传等的问题,石占明说民歌要发掘,名歌要继承,因为这是真正属于我们民族的。而真正民族的东西才是世界的。也有记者问到说,左权当地的人说,石占明的歌声与以前不一样了。这样弦外之音,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确实是媒体该问的。离开了羊群,离开了农村,穿上了军装,穿梭于各种舞台,大转折后的石占明有没有变,这是媒体最关心的。其实回答很简单,变了,肯定变了。他的户口到北京了,他的家迁到北京了,他的孩子在北京上学了。他没办法再去放羊了,他没办法再去耕地了,所以所有的一切肯定让他变了。但是变的很大吗?我没————见过以前的石占明,但是我见过很多的农民。在成名之后,坐在我面前的石占明依然是一个普普通通,踏踏实实的农民,虽然衣服穿的看上去很好,这就让我很感动。
这时,真正的会议终于要开了,这是一次新闻发布会。
所有人都落座了,因为他们都有摆着自己名字的位子。而我只能在会场里转。接下里的会议说了些什么内容,我不知道,因为我走向了在会议室角落里落座的石占明的妻子——姚丽琴。
(和石占明妻子的合影)
姚丽琴,很土的一个名字,在农村叫丽琴的女孩子,那个年龄段都可以叫出很多。但是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村里人,完全没有那种土气。其实这完全可以理解,因为现在的农村,家境不错的女性一般都不会是大家印象中的那样了。何况是石占明的妻子,一个三十几岁,名人的妻子。
我问她们是在什么时候结婚的,她记得很清楚说:“1999年,农历10月16日”。问到当时他们是怎么相识的时,他说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石占明唱的好,而她自己也喜欢。相识后的半年,两人就结婚了。当时的石占明家是很穷的,就因为歌唱的好,而跟了这么一个穷小子,实在让人费解。可这或许就是天定的婚姻吧。
在谈到出名前后时,石占明的妻子说,当时对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有什么比赛参加完,必须赶快回家照看那些羊。当时他们的孩子也还小,她也脱不开身,必须靠两个老人帮持。谈到初出名,石占明自己也说对他的实际帮助不是很大,只是与他一起撘的那个班子,涨起价了,大家伙都挣的多了。当得知石占明要走,那班主就真急了,说你要是一走,咱这班子可怎么办?
在北京分了房子的石占明,两个女儿都到了北京读书,一个12岁,一个8岁,时刻需要人照顾。但是,固执的也需要人照顾的老父亲就是放不下家里的那群羊,不愿去北京。于是他们夫妻俩现在一年的轨迹就这样被无形的固定了。妻子:陪丈夫出去、到北京照看孩子、回老家照看老人(几头转,几头不放心);石占明:赶场的演出、四处的讲课、有时间回家看看老父亲,看看羊(全国跑,没几日舒心)。
石占明的妻子一直都在那个角落里,默默的呆着。我上前的采访,更多的像是搭讪,她显的很热情。那边的会议还再正常的开着,我们的采访也只能在一角窃窃私语。我这种出格的做法,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反感,这是我后来感到惊讶的地方。
“为了钱而唱歌,只有死路一条”,正在我们交谈的时候,石占明调高嗓子说了这样一句。也就这样我们的谈话便间断了,都转头去关注那边的会议。石占明继续说,我唱歌就是要让老百姓喜欢,只要老百姓能一直喜欢我,我就一直唱下去。
很快会议就完了,石占明在会议结束时唱了一首《谈不成恋爱咱交个朋友》。接着会议室里面就是一片混乱。很多的人都上去与石占明合影,我也有幸与石老师有了一张合影。当我把笔交给石老师要签名的时候,他显的很不自然,但还是接过去了。这是一个令我惊奇的画面出现了,他在我的笔记本上开始写下“13810”的字样,我感到很诧异,他也感觉不对。反应过来他是在写电话号码时,我就说:“没事写完吧!”。他真的写完了,然后在下面写下了他的名字。说句实话,签名练的还不错。更多的人拥上去了,我也就退开了。
不时想起刚才,他把我要签名当成要电话号码,就觉的好笑。但也就是他的这个下意识,证明了他与其他的歌手不一样,他那股子憨厚没有变。一个本没有变的歌手,一个用真感情唱歌的歌手,在未来只能成为一个更好的歌手。
(和石占明的合影)
(年轻时的石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