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凤冷漠地扫视了族人一眼,转身进了屋,嘭地一声 关上了门。张欢心里一凉,他看见马凤的脖子上不再系着红绳。
“阿凤,阿凤”张欢跑上前,拍起了门。门里没有一点回声。
马题见了叹口气,用手指了指海洋“你看吧,我说让你们别管,你们偏不听。这下我看你怎么收场。”
“小爹,不是这么说的。”马海洋辩解道“我们这也是为马凤好,再说了,也不能让外姓人看笑话。”
“是啊,小爹,于里于外,我们都是为了本族好。”马小飞帮腔。他和海洋是堂兄弟,海洋为兄,他为弟。
“为了本族好?看笑话?外姓?”马题一连几个反问句“你们是怕姓王的看笑话吧?你们是想当支书,还是当村长?家里人多就行?省省吧,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村干有几个大姓的。”马题一番无所顾忌的话,让五、六队队长马海洋,七、八队队长马小飞面红耳赤起来。这两人见自己马家占了近半个村庄人数,连个副村长都没有,心里委实有些不爽。可马题说得又是实情,村委两会主要干部除了副村长兼民兵营长王七弟和主办会计王富长外,别的都是旁门小姓占位霸坑的。
“小爹啊,我们这次一定要查清,要不然以后我们马姓女子,还不是谁都能欺负?”马海洋不愧做了多年队长,说话做事也有相当的鼓动性了。马题一时不语。
“滚,你们都给我滚。”马桂忍无可忍,摸起一把铁锨乱舞了起来。大家一见这阵势,腿迈得比恐惧来临快多了,早都跑出了院门。
马题一向德高望重,村里人见了他都小爹大爷地叫着,偶有一两个平辈见了也要矮上三分,不管年纪长幼,都要叫声题哥。你说他真的是德高望重也行,拿腔作势也罢,反正几十年了,他已习惯了被人捧着尊着,而今倒被一个孙子辈的人拿铁锨给轰了出去,他的老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小爹,这个头开得不好啊。”海洋察颜观色,拿言语挑拨起来。马题的脸通红。
“就是啊,我们这些人也就算了。可小爹您,还被人这么对待,晚辈心里不舒服。”马小飞见状,忙接着扇风点火。
“这不怪马桂,全怪那做了事不承认的人。”海洋见堂弟引错了方向,忙纠正。
马题的胡子抖动地厉害了,他斩钉截铁地说“这事一定要查清楚。”他让海洋和小飞再叫几个侄子辈的人晚上到他们家去商量。
天刚一擦黑,马题家中就聚满了人,好多族人都是不请自到。海洋看看表,自言自语道“小飞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不管他,我们先谈我们的。”马题看看墙上的大钟说。
“小爹,我来了。”马题话音未落,马小飞已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才来?”海洋迎了上去,责怪道。
“小爹,我有话和你说。”小飞不理海洋,径自来到马题面前。
“什么话啊?”马题问。
“我们去里面说。”小飞说着搀扶马题。
海洋见了,忙呵斥道“小飞,什么话不能在这说?”
“哥,我一会再和你说。”小飞说着又要搀马题。
“就在这说吧。”马题看了众人的脸上有了不悦的神情,就吩咐道。
“这,这”小飞犹豫不决,本就没长开的五官更往一块簇拥了。
“小爹让你说,你就说。”马题催促道。
“好吧”小飞决定了“我路上碰到曹伟,他说有可能是邻居干的。”
“谁?曹伟?”马题不相信自己耳朵式的“你不知道他是什么货色?”
“邻居?哪个邻居,小飞说清楚些。”海洋不理马题,追问小飞。
“他说,他说”小飞又犹豫了一会,一咬牙“他说可能是支书干的。他有线索”他说完,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猛地放松了起来。
“支书?朝正?”马题睁大了眼睛的同时,余光感觉到一屋子的人眼睛都大了。
“嗯。是的。曹伟说贺发叔也说过朝正和马凤走得太近。”小飞本小心翼翼生怕说出来对朝正不好,现在见满屋子人惊奇,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话,不由得努力佐证起来。
“贺发也说过?”马题更奇了,在剑之晶村最能够倚老卖老的人除了自己就是贺发了。
“是的。”小飞肯定地回答。
一时间屋子里沉默了。
“对啊,马凤是团支部书记,常和他结伴开会,好多次深更半夜地不回来。”马海洋听说罪魁祸首是李朝正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虽然对长期原地踏步不满,但那不满的野心也就是副村长或治保主任之任的,对一村之主党支部书记的位置他还从来没有敢想过。但是,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村支书的想法一经头脑里闪现,就在贪婪的巩固下,再也挥之不去。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放,既然有机会,那就要搏一搏了。马海洋也添油加醋起来。
“海洋,你想做支书啊?”马题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你也不回去照照镜子,就你那德性,王能、王标、马山那类型的人,你震得住?”马海洋不吭声了。海洋长得虽不能说慈眉善目,但一脸的忠厚老实,尽管个头小了点,却私毫不妨碍他夏季收麦秋季割稻时的一马当先,村人谁见了谁夸。朝正喜欢这样的老实人,他的口碑也不错,于是安排他做了生产队长。刚做队长那会,他很感激朝正,做事干活更加用心。别人给咱脸,咱就要给他撑起来。老婆曾如是对他说。可是没过几年,新鲜劲一过,老婆又埋怨他无能,只会窝在地里床上使劲。
王能、王标、马山是村里出了名的小混混,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无所不干。这三人都长得五大三粗,时常结伴在村里东游西荡,不是骂两句那个,就是打几下那个,搞得邻里不安,四下不宁。马山的亲叔叔说过一次他,这小子心里记恨,竟然一把火烧了叔叔家的麦垛。从那后就再也没有人说管他们了。王国军做书记时也管不住他们,只好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朝正接任书记后,一次在小卖部前看到他们又抽烟不给钱,走过去叫他们把烟钱给店主。王能见是朝正,陪笑着说,“叔,我们改天给呢,今天身上没带钱。”店主见了忙走出来陪笑着解释说,“抽几根烟而已,抽几根烟而已。”朝正不理店主,眼睛逼视着王能,“我再说一遍,把烟钱给了。”王能见朝正盯着自己,心里有些怯,没说话。王标可不干了,“看得起你,叫你一声叔,看不……”王标话没说完,就感觉自己不由自主地旋转起来了,转了两圈,才感到左半个脸麻木了,同时嘴里热乎乎的。他用手一摸,全是血。马山在边上见了,话也不说,挥拳就向朝正打去,朝正头一偏,抓着马山的胳膊往前一带,嘎嘣一声脱臼了。马山“哎哟”一声,脸色白得吓人,眼神里满是恐惧。
三人后来乖乖地把钱交了,在村外有时还会为非作歹,但在村子里那是换了个人式的,见大人小孩都会说句话。这事他们三人不好意思说出去,店主不敢说,朝正也不会说出去,直到号称在山东学过武的村民广庭大众下出了个洋相后,这事也才跟着慢慢地传播开来。海洋一听马题提那三个祸害,顿时蔫了。
小飞不懂海洋的心思,见堂哥不吭声,以为他有什么难隐之言,或者顾忌不能锋芒太露,就说:“支书怎么了?天子犯法还和老百姓一样呢,别说支书了,就是我们马尚大哥也不能如此。”
“是啊。”“是啊。”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附和起了马小飞。
“我们的女子就这么随便被人欺负?”马小飞见有人响应,更加来了劲。
海洋看了看堂弟,又看了看马题,真是有苦说不出。
“哥,小爹,你们怎么不说话啊?难不成你们怕了他李朝正?”小飞见马题、海洋都不说话,心里一急,嘴上就没把门的了。
“找李朝正去。”不知谁喊了一句,人群开始向门口涌动。
“慢着。”马题嘶哑着又喊了一声,大家都停下脚,转脸看着马题,“要去,也是我去。就你们,话都不会说,还不尽得罪人?”
“是啊,我们听小爹的。”海洋此时已没了主意。
“还有,别有事没事的提马尚。”马题说着威严地看了马小飞一眼。
马题带着族人来到朝正家。马题本意是要自己来的,无奈这些后生晚辈说怕自己吃亏,都硬跟着来了。
朝正在院子里正对儿子小剑交待着什么,一向惹是生非调皮捣蛋的小剑乖乖地站在父亲面前,朝正嘱咐一句,他点一下头,点着点着还抹一下眼睛。倩尧坐在边上也唉声叹气的。
马题一见这情形,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朝正见院子里突然来了这么多村民,而且都是姓马的,他们一双眼睛直瞪着自己,在门灯映照下闪着束束凶光。
“你们有事吗?”朝正不动声色地问。
“朝正啊”马题接口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你在忙?那改天再说吧。”
“没什么事,这么多人围我门上?”朝正的口气里明显有着不悦,他把儿子推到边上,站了起来。
“支书,别多想,你家里有事先忙家里的事。”马海洋心里很不舒服,但也只能这么说。白天他还只想着让张欢好好迎娶马凤,算是对马宗叔有个交待,谁知不成想又横生枝节,扯进了支书。他真有骑虎难下的感觉。
马小飞看马题不说话,堂哥也像老鼠见猫一样,虽说自己心里也不踏实,但到底家族观念占了上风,他走出人群,“支书,我们是有事找你。”
“哦?”朝正有些意外“你也算一份子?”
小飞听了朝正的反问,更感到意外,他想了想说“什么一份子?我本来就是族里的一员。”说着他吞了口唾沫,看看马题和海洋。马题愈发感到脸烧面烫的,这叫什么事。
“支书,我们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下,马凤肚里的孩子”小飞看着朝正的眼睛“是谁的。”
“什么?”倩尧本来心事重重地坐在边上一直没吭声,现在听到说起马凤肚子里的孩子,猛地跳了起来,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口气又软了下来“你是说,马凤又怀上了?”
“嫂子”小飞看了倩尧一眼“马凤没还上,张欢今天回来了,他不承认马凤以前怀的是他的孩子。我们来问问,支书。”小飞一边说,一边偷眼观察朝正的反应。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和直说朝正搞大了马凤的肚子也没啥区别了。倩尧、朝正肚量再大,也不能当做没事人。
“马小飞,你再把话说一遍。”李朝正冷冷地说。小飞看了看朝正,嘴巴动了几下,“那那”的说不下去。朝正肥胖的身体先是像岩浆一样,咕嘟咕嘟往外翻涨着冒着热气,一会冰河时代聚至,翻滚的气泡渐渐硬实坚强,撑理得衣服顺直笔挺,紧跟着那萧杀冷酷的威严就直压下来。
倩尧也紧盯着马小飞,看他如何回答。
“朝正,我们只是来问问”马题见朝正瞬间就要动怒,忙再倚老卖老一回,“你别动怒,我们也是听曹伟说的。”
“曹伟说你吃屎你也吃了?”这几天诸多不顺的朝正,见马题听信曹伟的话,也不当他是人看待了。
“朝正,你,你……”马题何曾受到过这种重话,脸像尿泡一样,透明肿大。马氏族人见朝正如此出言不逊,一个个也气得攥紧了拳头,可到底没一个人敢出头。
朝正见了,蔑笑着走向马小飞“马小飞,想跟大爷我过两招?”。朝正本来和马小飞平辈,现在自抬一级。马小飞刚也义愤填膺,拳头攥得咔吧响,一见朝正向自己走过来,马上像置于悬崖百丈冰上,浑身冷得透彻,他哆里哆嗦地想往后退,可双脚却不听使唤。
“哎哟”“哎哟”人群后面,一个壮汉拳打脚踢地闯了进来。大家转脸一看,满脸油黑的射正左手打西面,右手打东面,骂骂咧咧地往里冲。身后跟着李才和提着只大扳手的阳正,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阳正在市政公司开推土机,这天完工的早,嫌开回公司麻烦,就直接将推土机开回了家。推土机有点毛病,他正喊了父亲和四弟帮自己检修。有人跑来和他们说,马题领着一群姓马的人往朝正家去了,不知干什么。射正一听,心想不是什么好事,丢下工具就往大哥家跑。阳正跑了两步,又跑回来顺手拎起只大扳手。李才吩咐完老二媳妇去找思正,也连忙跟了上来。
李才走到人群面前,看见马题,就问“小叔,侄子孙子哪点对不起你了?”马题的老脸算是丢尽了。虽说辈份比李才高上一辈,但两人年纪也差不了多少,李才为人处事,那是全村没得说,马题也从来就没有把李才当晚辈看过。现在李才问得这么不友好,马题恨不得天上掉块石头把自己砸死拉倒。
“爷爷,这老狗日的带人要来打我爸。”小剑看见刚才一堆人拳头捏得紧紧的,吓了一大跳。现在见爷爷和二叔、四叔来了,胆气不禁为之一壮,指着马题大骂起来。小剑心里也在埋怨父亲,猎枪子弹早打完了也不知道装填几颗。
“小剑,不要骂人。”李才平声对孙子说。
“你们,太欺负人了”马小飞见朝正爷俩轮番对马题谩问,一时忘记是谁想欺负谁了,他忍不住说了一句。
“操你妈的。”射正也不问青红皂白,见马小飞说话,忽地一脚踢了出去。马小飞见李射正站在自己面前,早防着他,他一下跳到马海洋身后。
“好了,丢人还丢不够是不是?”马题胡子乱抖,“你们,你们,快滚,都给我滚。”他气急败坏,骂着骂着,浑浊的眼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一波三折地流了下来。马氏族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灰溜溜地转身要往外走去,却发现大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个穿蓝色制服的人。那两人看了看满院子的人,也不说话,径直往里,走到李朝正面前。正往外走的人停下脚步,看看他们是干什么的,那身制服他们都不认识。
一个蓝制服问:“请问你是李朝正同志吗?”
“呵呵,我一个村支书还用得着检察院出面啊。”朝正笑得孤傲。
“那看来你是了。我们来了解些你的情况,请配合我们一下。”那个蓝制服说。
“要不要拷上手铐啊?”朝正头仰得高高的,斜眼看向他们。
“你先把事情处理下,一会,我们再谈我们的事。”另一个制服看着满院子的人说。
马题赶紧就坡下驴,领着他们出了门。马小飞还想说什么,马题一个巴掌抡了过来。
身为一名政客,既要大肚能容容天下,也要睚眦必报报分毫,尤其是对不言听计从还吃里扒外的危险属下。刘北斗听儿子刘光辉说李朝正到处讲副县长让他买王八的事,再想起他动辄拿村里五万元欠款的事对他软威硬胁,越发感到李朝正是个潜在的大危险。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刘北斗就开始充分领会并执行了“我不犯人,人不犯我。我若犯人,无人犯我”的精神。他命令相关部门彻查李朝正的经济问题,并放出话来,查出五百开除党籍,查出一千就蹲大狱。既不能等级森严地和平相处,那就让你阶下之囚的俯首听命。刘北斗把命令交待下去后,自己也没有闲着,挨个找剑之晶村干部谈话。他告诫鼓励村干们,要勇于揭发,敢于与恶势力做斗争,不要执迷不悟。谈了一次,大家心里惴惴,虽有个别动摇分子,但看到李朝正还在行使村支书职责,都不敢放开胆量,生怕中了谁的引蛇出洞计谋。刘北斗久经官场,对此心知肚明,接着再约。又谈了一次后,效果渐来,有几个就试探着说李朝正在村里大权独揽,说一不二,村两委会就是个摆设。刘北斗点头称许,隔了几天,再约。三次过后,那些心怀诡计的人摸清上头的形势,就大胆直言了。刘北斗认为火候已到,就再次鼓动部分村干,要相信组织,相信政府,向上级纪检部门检举揭发李朝正这些不法行为。有的人一听就怯了,这白纸黑字的一写,以后刘副县长关照提携还行,若是一推三了翻脸不认账,那自己就尽等着倒霉了。想溜须拍马,给人牵马坠蹬,也得掂量下自己的份量够不够。最后,只有曹伟愿为刘北斗冲锋陷阵。刘北斗本来属意的人是王七弟,无奈王七弟这人太精,不见鬼子不拉弦。曹伟对刘北斗的封官许愿也是半信半疑。对贪欲太大的人,有一丝希望就足够,何况已达对半。曹伟回家后熬了半夜,用左手歪歪歪扭扭地写就一封检举信。刘北斗过目后,甚感满意,就让曹伟寄给了纪检部门。刘北斗自己再有意无意地在秘书康中面前表达些对李朝正的惋惜,秘书心领神会。
秦桧都有三两个朋友,更何况李朝正。曹伟的检举信上午寄到,李朝正下午就知道了消息。战友诸兰瑞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了村部。李朝正感叹一声政治斗争在哪一级都是你死我活,就赶快行动起来。朝正先找到会计王富长,一见面就对他直说上头要动我。富长听了拿起钥匙就和朝正来到了村部。老严看见朝正和富长两人脸色凝重,也不多问。进入办公室后,富长打开会计专柜,两人对起了帐。李朝正做支书近十年,千头万绪的事情不少,他和富长忙乎了一下午,才整理完小半年的帐务。傍晚时分,李朝正对富长说,这样整理不行,十天半月也整理不完。他让富长把他任内的账簿全搬回家藏起来,把前任王国忠时期的帐本放进去,然后让他别村走走亲戚。朝正自己回家查看一下还有多少现金,外头还有多少能要回的债务。
非常时刻,李朝正知道亲自出面非但于事无补,还有可能泄露战友向他通风报信。吃晚饭时,朝正第一次把小剑当大人看,一席男子汉要保护妈妈的话说得小剑泪水涟涟。马题带着族人冲进来时,朝正和儿子正父子情深,被人一打断,朝正不由得火冒三丈,而且是这种莫须有的道德打断。
检察院的人跟着朝正进了里屋,李才带着两个儿子和儿媳孙子坐在外面的沙发上静等。倩尧给李才倒上一杯水,射正接过暖壶给二哥和自己也倒上一杯。李才让孙子蹲在自己身边,他拍拍孙子的后背安慰他说:“没事,有爷爷在,他们怎么不着你爸。”小剑“嗯”了一声说“他们打不过爸爸。”其实李才也不知道儿子究竟犯了什么事,他心里嘀咕着安慰自己,在北京三年也没把儿子怎么着,小小的晶都又怎么能和首都比。话虽如此,李才心里仍是着急,他刚宽慰完孙子,自己就不耐烦地在屋里踱来踱去。儿子、儿媳都知道他心烦,没人打扰他。
这时思正也跑了进来,他满头大汗,警服湿了一半,边跑边叫“大哥,大哥。”
“慌什么?”李才好像找到了缓解压力的办法,他训了思正一句。思正见李才在,叫了声“大”就问大哥在哪。阳正朝里面呶了呶嘴说:“上头找大哥谈话。”“上头?村里打仗,上头也管了?出人命了?”思正很奇怪自己也是吃公家饭的人怎么不知道政策变这么快。
“两回事,你大哥得罪了刘北斗。”倩尧的语音低沉。虽然朝正基本上不和妻子说工作上的事,但毕竟是夫妻,倩尧从朝正的话语中也能知道个一鳞半爪。
思正刚要问大嫂,里面的门开了,朝正当先走了出来,阳正、射正忙站了起来,和思正一起叫了声“大哥。”朝正冲他们点了点头,两个蓝制服也走了出来。
朝正见他们都出来了,对妻子说“我要和检察院的同志去一下县里。你和儿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小剑,要听妈妈的话,有坏人的话,要记得保护妈妈啊。”话说完,他扫视了一眼,叫了声“大”,然后接着对三个弟弟说:“刘副县长待我不薄,我好久没有去看望他一下了。若是我这次出不来,你们代我去看望看望他老人家啊。”
朝正的话有些交待后事并隐隐含有威胁的意思,蓝制服们站不住了。“朝正同志,你只是去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一名蓝制服解释说。
“大哥,你放心,你不出来的话,我,我”射正到底较几个哥哥年幼,没说几句话,就激动起来,“我一定会好好,好好地感谢刘副县长。”
蓝制服讨了个没趣,不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