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戏六十余年,亲眼看到了豫剧舞台上的变化。观众的生活水平在不断提高,欣赏口味也在发生变化,演员的唱腔和表演也随之变化。就是说戏曲属于精神层面的东西,属上层建筑范畴,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观众生活水平的提高不能不影响到戏曲舞台的风向标发生变化。或者说通俗一点,人们衣食无忧了,必然或迟或早地影响到对戏曲的认识与理解,他们所喜欢的名家、名剧及经典唱段也会发生变化。当今岁月如歌,吃喝无虑,还有想着法子去愉悦心情,搞一些过去没有享受过的消费,人们需要欣赏一些欢快的、清新的、能体现与时俱进的戏曲,这是再自然不过的。
纵观河南戏曲(本文只说豫剧)变化,远的不说,单就近二三十年来说,特别是前几年,我亲眼看到观众的欣赏口味及演员的演唱方法都有了些许改变,可能这些还在“由量变到质变”之中,没有清晰地展现在舞台上,你可能还没有亲切感受到。我最近注意到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青春戏苑》栏目举办的豫剧青年演员电视选拔活动“一战成功”,从他们身上我比较清晰的看到了这种变化。他们这些多数是80后,乃至90后的年轻戏曲人,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一代,也是我们寄托于豫剧希望的一代,特别其中包括了在中戏学习的几名学生,他们是除了豫剧两名研究生外,是学历最高的一代。他们虽然还很稚嫩,艺术上还能挑出许多毛病,但他们根据自己对豫剧的理解,根据在戏校学到的理论知识,唱出了豫剧的未来走向,唱出了豫剧的希望,让我们看到更加符合时代审美观念的豫剧新星。因为未来豫剧是他们的,让我们通过“一战成功”的舞台,看到了不出几年,他们之中必将有几个人能成为豫剧舞台的领军人物。当然其中有些人由于缺少悟性和灵气等一些应原因,一辈子也当不了主演;还有有些人会把舞台当做他们人生的一个驿站,将来也许会从事其他工作,但这不妨碍他们唱戏,为豫剧的传播尽一些力量。
我没有更多的机会与时间,把这个栏目从头看到尾,只是断断续续看了一些他们的演出段子。他们的参赛片段虽然都很短,但唱腔及表演上足以表现他们唱念做打的功底,有许多地方是值得我们总结的。比方说,他们参赛段子,比以往任何一届青年戏曲大赛都多,水平也要高出一截,文的,武的,生旦净丑皆全;又比方说,青年演员的戏曲(这里主要指豫剧)理念也在发生变化,由单纯注重唱,逐步向戏曲的唱念做打诸方面均衡地发展;再比方说,他们的唱腔及表演没有偏离流派的路子,在传承与创新两个层面结合得比较好,没有一味追求时尚而丢弃一些传统的东西,更没有对豫剧进行伤筋动骨的改造。……还可以再说n条,不过下面我想着重讲的是,单就他们唱腔来说,给我印象最为突出的两个“突破”:
第一个“突破”是他们的唱腔由原来的聒噪变得温和了、顺耳了。原来豫剧舞 台上经常见到的动情动色、大喊大叫的唱法(有人称之为“吼派”什么的)不见了,原来扯着喉咙的呼喊,非要观众中有人认为你卖了力给你鼓掌才算拉倒。代之以来的是旦角清新雅致,细腻委婉的唱腔,而生角呢,则是厚重大气,悦耳动听的唱腔。
第二个“突破”是原来很常见的哭哭啼啼的唱腔较少见了。原来豫剧舞台上随处可见哭段子,演员唱起来山摇地动,非要让一些观众随你一起流出眼泪方休,现在代之以则是轻松活泼的唱腔。(我一再说过,我不反对哭段子,问题是这些段子该如何唱?倘若哭段子用“吼派”唱法那就更吓人啦!)
上面我讲的两点突破,总体上提高了豫剧的演唱品位,改变了豫剧舞台上的风向标。任何事物的变化都需要有一个过程,这些过程可能有些“滞后性”,等个几年肯定会显现出来。有些人不会同意我的观点,他们会讲出豫剧需要某种“激情”,豫剧需要用“哭”来营造舞台气氛,增强其感染力等等。但我讲出了一个略懂戏曲的戏迷观点,我不想与人争辩,有人会认同我的观点,不管只有少数几个人也就够了。
要说到这次豫剧“一战成功”不足的话,就是豫剧舞台“阴盛阳衰”现象并没有彻底改观,旦角演唱依旧占主要地位;为数不多的男性演员中,生行(包括须生、小生)占了大头,而丑行、净行少的可怜;几乎都是文戏,武戏没有几个;传统戏多是一些唱来唱去的经典老段子,没有注意到对那些久不见演出的老段子的挖掘与整理;对豫剧现代戏重视不够,因为现代戏几乎占了豫剧的半壁江山。
前不久“一战成功”首届全国青年豫剧演员电视大赛在北京举行颁奖仪式,10名青年豫剧演员荣获“十强优胜奖”。获奖演员分别是:郑州市豫剧院的翟明霞、袁娜:中戏上学的李鹏杰;中戏上学的韩鹏飞;省豫剧二团、中戏上学的吴素真;省豫剧一团、中戏上学的赵岩;中戏上学的吕军帅;省曲剧团、中戏上学的朱旭光;省豫剧二团、中戏上学的刘雯卉;中戏上学的刘冰。(可见上面图片)在中戏上学的几乎包揽了全部奖项,这显然也是本届大赛的不足之处,哪能只盯着那几个人呢?不知评委是怎么搞的?
不管怎么说“十强”出来了。愿他们戒骄戒躁,以后多演新戏(看看老一辈艺术家,都演过上百出戏,你首先要演他们戏的一半),多创造一些好听的、能被戏迷传唱的唱腔,多创造一些属于自己的“绝活”,将来成为像常香玉、陈素真、唐喜成、牛得草等那样的豫剧名家!
【附】豫剧《一战成功》青年演员参赛段子选
下面演员有的进入了“十强优胜奖”,有的没有进入“前十”,我向来不以名次论演员唱得好坏。我选的十个视频尽量照顾到面,力争各个行当都有,但这样也把差一些的选进来了。
在下面视频中,前三个能够动用鼠标放大至全屏,后面的就搞不清楚为什么不能放至全屏,我只好手工操作放大到适当大小,让你看起来舒服。
1、豫剧《一战成功》-连德志《锁麟囊》选段:
2、豫剧《一战成功》-李鹏杰《拷红》选段:
3、豫剧《一战成功》-韩鹏飞《打金枝》选段:
4、豫剧《一战成功》-李庆杰《李逵探母》选段
5、豫剧《一战成功》-吴素真《春闺梦》选段:
6、豫剧《一战成功》-吕军帅《打金砖》选段
7、豫剧《一战成功》-乔春雨《南阳关》选段
8、豫剧《一战成功》--张胜伟《下陈州》片段
9、豫剧《一战成功》--吴靖华《白罗衫》片断
10、豫剧《一战成功》--郑娟《朝阳沟》选段
(2012年9月19日初稿于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