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球星是压制不住的,就像石头压制雨后的竹笋,就像杰米·巴特勒和郭艾伦。
NBA和CBA是两个不同水准的职业联盟,把各自的球员相提并论,是不是欠妥?一点也不,平台不同,本质相同。我的案头上同时在播放NBA和CBA的比赛,电脑上是公牛对鹈鹕的录像,平板上是辽宁打上海的直播:录像里的杰米·巴特勒无所不能,这天拿下33分率领公牛打败了鹈鹕,直播中的郭艾伦拿下10分、助攻4次,让辽宁第一节40比24大比分领先上海。
这是两位都能让人心生感慨的年轻球员。巴特勒是第四年打职业比赛,郭艾伦第五年,他们在前几年都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与人生理想有不少差距,但他们都没有降低自己的目标,并且在暗中刻苦训练,在场上全心投入一丝不苟,最终等来了全面爆发的第四个赛季。于是,在我眼里郭艾伦和巴特勒有了相提并论的共同内容。
其实,他们的起点完全不同,成长环境更是迥异。现在NBA球迷都知道巴特勒的故事,出生于单亲家庭,还被妈妈踹出家门,吃百家饭长大,保证他走正路而不是邪路的一是篮球,二是同学和同学家人的关心。郭艾伦有幸福完整的家庭,叔叔还是球星,在体育局的专业系统中接受训练。然而一旦进入职业赛场,你的极限是多少,就完全靠自己努力。
巴特勒和郭艾伦的职业队起点都是很高的平台,新人起步就很不容易。
巴特勒进公牛队那年,公牛是联盟第一,罗斯是MVP,所以他是公牛挑的“尾巴新秀”,前29位新人都被其他队挑走了。虽然每次在夏季联赛都有突出和全面的表现,但在公牛队他只能打替补,并且在锡伯杜的体系中专职防守。即使在卢尔·邓受伤较多的赛季中,上场时间超过25分钟的巴特勒也只有每场五六次出手机会。
郭艾伦经历了几乎同样的过程。虽然他在国少和国青的比赛中表现出众,但辽宁队盛产后卫,郭艾伦上一队时,杨鸣正达到个人状态最好的一年,所以郭艾伦也被安排专职防守。在公牛队,诺阿这样评价巴特勒:“杰米非常倔,他一直对自己充满自信,即使在菜鸟赛季,他也一直认为自己非常了不起。这样的球员,你对他得非常小心才对。”郭艾伦的个性和巴特勒非常相似,他曾私下发牢骚说,需要进攻的时候把我换下来,要防对方小老外了就把我换上去。
郭艾伦一度认为自己被大材小用,也因为他这种个性,以及他的球风,我一直认为郭艾伦是中国球员当中非常难得的具备美式风格的后卫。中国的文化几千年来由儒家思想主导,这样的文化抹杀叛逆的个性,主张中庸、等级和服从,中国篮球出不了凶猛的后卫,如果排除体制因素,文化大环境也是一个原因。所以,即使在郭艾伦因“血书事件”被国青队除名之际,我也呼吁给他一个机会,中国队太需要一个具备凶猛攻击性的控卫了。
非常难得的是,巴特勒和郭艾伦有一种共同的品质:不服,但我会苦练。巴特勒和郭艾伦都有不少私下苦练的故事,但最终需要在球场上体现。
巴特勒的机会来自上赛季,罗斯整季缺阵,巴特勒打了67场都是首发,除了一贯的防守任务,他在进攻上变得极其凶猛。一个突出的变化是他的突破明显增加,上赛季每场罚球增加到5次,今年超过了8次。今年罗斯复出了,但巴特勒并没有“收敛”,今年罚球10次以上的比赛已经有11场,对掘金的比赛罚球20次。这是巴特勒的合同年,公牛没有和他提前续约,他没有理由再掩饰自己的才能,即使在罗斯身边,他的平均得分也已经上升到22分,是目前NBA进步最快的球员,诺阿则认为他已经具备全明星的资格。被巴特勒的变化感动,锡伯杜想办法让他和罗斯共存,并在第四节专门安排巴特勒和罗斯挡拆的战术。
郭艾伦的成长充满了争议,尤其是他以攻为主的风格,传球少且失误多,并且他不在乎外界的议论和媒体评价。但一个球员如果有头脑,随着年龄增加、性格成熟,会逐渐修正自己的球风,强扭的效果却适得其反。郭艾伦经历一个大伤的赛季,复出后打出了精彩的季后赛,并在国家队经历了炼狱般的训练。再看这个赛季,郭艾伦身边都是当打的年轻球员,他的出场时间比前一赛季少了5分钟,出手次数少了近3次,但助攻增加到5.4次,失误减少到1.3次,助攻失误比由前年的2.4/1上升到4.3/1。
在美国,巴特勒这样的球员完全靠自己,自生自灭,在商业巨星身边能立足、生存并爆发,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在中国,郭艾伦这样与大环境格格不入的球员能生存并爆发,更是一个奇迹。这两个人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在篮球面前人人平等,你可以不服,但一定要苦练,做好准备,等机会来临时,你就可以做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