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农民,父亲是建筑工人,从小我就很少和父亲一起居住,算起来,我小时候也应该是一个留守儿童。
大楷从1975到1979年秋我们还是一家子住在一起的,那时候我们大楷住在江油一带。那时中国还很贫穷,虽然是国营的建筑企业,父亲的工地上沙子仍然是靠铁铲铲,大粒的石子都是手工一锤一锤锤出来的,而且很多家属都去干这种零工。记得妈妈就带我们去过锤石子的河滩,我们有很多的小孩子一起,玩得很高兴,因为河滩上有红色的和蓝色的可以拿来当粉笔一样划的石块。1979年,父亲所在的公司几乎没有什么荷干,三天两头地开会学习或者打扑克打发日子,母亲和其他妇女一同在生活区附近开些荒种菜。接着公司开始输送一批工人到阿拉伯去,父亲是第二批,那一年我们被送回老家。
80年的某一天,经过漫长的准备工作,父亲终于可以出国了。父亲又从公司赶回老家道别,因为母亲带着我们姐弟三个小孩不能送父亲,按条件是可以送到成都的。那一夜,影响很深刻,都觉得一夜没有睡着,因为煤油灯一直亮着,也许是有人来送行,他们一直在说话。也许他们的话里老是在重复宜宾,成都,四川,北京,中国,阿拉伯这些词语,这些词语的关系。那时我还没有上学,但是听父亲很兴奋地说到我以后会写字了,一定要给他写信,大楷是他教醒我对我说的话,还说等到他再见到我的时候我就长到他胸口那么高了,一定要带好两个弟弟,他们会向我学习,说我会是他们的第一个老师等等。后来说到如果打仗什么的,他们就会从外面打回来、、、、、后来有人送父亲,打着手电筒连夜赶路。父亲一去就是三年,半年才一封信,信里会有照片。那时我就觉得我们的家是一圈一圈的,最后就是中国这个大圈,出了这个圈,就真正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