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袋有点问题,具体的说,有点傻。
她的心有点问题,具体的说,麻木不仁。
有一天,遇到了。傻子的爱太纯洁、也太暴力。而且还是个自以为是、自高自大、霸道蛮横又有权有势的傻子。她哭笑不得,如何跟一个孩子牵扯爱情?
有一天,发现傻瓜的好。
有一天,发现自己踩了一脚狗屎
思思和鲁琦都还没有回来。
蝶语穿了一件粉红绸子的小睡衣,煮冻饺子。准备开动的时候,才发现,煮成了一锅粥。
完整的没有几个。看上去还真是凄凉。
她的额头上贴了一块纱布,有些血渍。
这就是她心血来潮吻了一下汤近辉所付出的代价。
她摇摇头,无限怜惜的叉起一个完整的饺子。
说不定今后几年她都要这样度过。竟然沦落到要分期付款。
有人咚咚敲门。
她把饺子送入口中,然后一手端着菜肉面皮粥,一手拿着叉子走去开门。门一打开,她忽然被拥住了,大大的怀抱裹紧了她。
她张着两只手臂,那个饺子顺势在嘴巴里一滑,然后滑了下去,之后停顿在食道的某个地方,蝶语顿时缺氧。
“呃,”她刚刚发出一个单音节词,嘴巴就被堵住了。当然是被另一张嘴巴。
小家伙在她脸上乱啃乱咬,搞得他自己激动的气喘吁吁。
蝶语觉得自己就要被闷死了,扔掉手中的盘子叉子,劈手就往他脑袋上乱打,嘴巴终于和空气全面接触后,她激烈的咳嗽起来,觉得自己的脸就要被冲涌而上的血挤爆了。
那个饺子被硬呕了出来,在嘴巴里挤成一团渣,她仰头“噗”一声吐了出去,氧气终于到达肺部。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重生了。
然后就泪流满面的看到濯玚站在她面前,一脸食物残渣。还有胃液顺着那张英俊的脸往下滴。
蝶语擦擦泪水,往他脸上仔细看了看,“原来真是萝卜馅儿的。”她一边说,一边咳嗽着往客厅走。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关门。去洗脸。”
濯玚没有表情的关门。然后走去洗手间。
洗手间很干净。很整齐。不像他刚刚看到的乱糟糟的客厅。马桶盖上,贴了个粉红色的hello kitty。
他走去洗手槽,开始洗脸。脸有点烫。脑子里有点迷糊。洗好之后,抬头,镜子上贴了一张相片。三个女孩子。他看见蝶语,短发,手里拿了只网球拍,站在中间,笑得没心没肺。
他取下照片。“嘶、嘶”。两下。把蝶语放进了口袋。剩下的两半,不知如何处置,于是撕碎扔进了马桶。然后放水。
等到他洗完脸,坐到沙发上,他的脸还是一直很烫。
蝶语从房间走出来,睡衣外面批了件外套。
她很随意的坐到他旁边,看到他脸上还滴着水,就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帮他擦脸。
濯玚很满意她为他擦脸。他记得酒店里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帮他擦脸。他盯着她的红唇,觉得自己的嘴巴开始发痒。
于是他又一次吻上去。
这是他想要得到的。世界对于他是一个简单的存在,任何东西,只要想要,那么立刻开始行动。不计后果。也不需思考。
这一次,瞬间就得到了一巴掌。快的他没有看清她是用哪只手打了他。
他捂着脸有些委屈的看着她。
濯玚的思想中,看上去还没有出现惩罚这样的词汇。他大约觉得凡是自己想要的,那么便是对的。
这种“想要”简洁有力。
“就算是再可爱的小狗,如果一见到我就啃得我满脸口水,我也照样要踢他屁股。”蝶语把纸巾扔进纸篓,“说,你干嘛来了。”她忽闪一下眼睛,“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濯玚盯着她,“我不是小狗!”
表情和语气皆像个孩子。
蝶语轻笑,有一瞬间感觉很无力。就像是要你跟一个三岁的孩子解释天体运动一样。虽然语言看似已经相通。但是却并不能交流。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要跟他讲清楚。
“濯玚,你知道么,”蝶语努力寻找简单的解释方法,“女人和男人接吻,并不是决定要发展一段关系,那天晚上要吻你,只是一件不在预料中的事,我本身也没有任何的想法。我们完全是两个陌生人。”
濯玚的眼神清澈,他像一只小狗一样看着她。
蝶语摸摸自己的头,并不确定他是否听懂了她的解释。
“你还记得么,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吃鸡腿,我在和别人聊天。我们完全是不相干的人。”她点头,再点头,“明白吗,就是这样,我们偶然因为一件事坐在一起,然后就没有任何的然后。现在我们还是不相干的人。以后也是。明白了么?”
她征询一般的看着他。然后重新开口,“好了,你不回去吗?”
这句话之后,沉默慢慢降临,好像入夜后的山谷,突然降临了雾气一样。
濯玚脸上没有表情。他坐在那里,看着她。眼神清澈。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听懂她的话。
蝶语有些挫败。内心也有些不忍。为什么要跟一个孩子说这些呢?这些本是极为残忍的话,曾经也由一个男人对她讲过。
他说,蝶语,我们依旧没有任何关系,你知道吗,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做ai,并不意味着他要和她发展一段关系。
这段记忆忽然冲撞进蝶语的心间。她站了起来。
其实并不残忍。如果你不爱这个人,那么他对你说什么,你也不会觉得难过。濯玚,他是没由理由难过的。
蝶语打开门,微微笑了一下,“走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濯玚的脸上,依旧是懵懂的迷惑。然而那双眼睛已经是真切的愤怒起来。并且忽而忧伤起来。安静清澈的忧伤。
他站起来,高高大大的踱过来。站在门口,低头看着她。
“蝶语,我是傻瓜吗?”他的语气很认真。“傻瓜也是会爱人的。”
蝶语抬头。她有些想要发笑,这是一句告白吗?
她觉得自从重新遇到宫发臣,她的人生渐渐变成了一个笑话。
濯玚看上去很认真。可是他的确是一个傻瓜。是一个智商只有十岁的大男孩。他自己仿佛也很清楚这件事。
爱?令人痴笑。什么是爱?
“濯玚,”蝶语微笑着,很决绝,“就算你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们也还是毫不相干的人。现在你了解了么?”
男孩的眼中迅速积聚了愤怒。还有泪水。蝶语有些害怕,因为濯玚,他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孩。他太为特别。而蝶语,她并不想伤害他,当然更不希望和他有任何瓜葛。
他们不是同类。
濯玚盯着她,那种眼神,难以承托,根本不为人类所有。
他转身走了出去。
蝶语看见他眼角留下的那滴泪。怔怔的站在那里,无法挪步。
濯玚站在那里,挂断手机。
“濯玚少爷,蝶语小姐在广和轩V66包房,和……宫发臣在一起。”
这句话像一根刺一样撺掇在他心里,他终于无法忍受,“啊”的叫了一声,跑出暗房。
他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心痛得无法呼吸”。当他站在亲自为她布置的暗房里,听到她在电话彼端说,她正在暗房洗照片。
大骗子!
濯玚笑起来,笑得胸口收缩。他觉得没关系,傻子是可以这样笑的。
于是他呵呵的笑着。
心里一片荒漠,只是想笑而已。
看吧,濯玚,无论你怎么做,她还是不会爱你。她有自己爱的人。她怎么会爱你这个傻子呢?你是妈妈不疼爸爸不爱的那种傻子,你是他们恨不得一出生就死去的傻子,你只会给他们制造麻烦给家族制造耻辱……这样的你,周蝶语怎么会爱呢?你这个笨蛋,她对你笑一笑,你就以为得到她了吗!
他蹲在地上哽咽。
直到他觉得自己无法继续哭下去。
他不能没有周蝶语。即使她不爱他,他还是要把她留下来。她是他唯一想要的东西,他可以用一切来交换。
这一切都是宫发臣的错,他应该像顾海生一样死掉。这样蝶语才可以专属于他。
是的。他要杀了宫发臣。这是唯一的办法。
濯玚的眼神变得恶狠狠的。
他走去二楼的偏厅,顺手抄起一把水果刀。玻璃屏风上映出自己的脸,很狰狞,很可怕。
他的眼泪落下来,洒在他小小的恐惧的自卑心上。
他已经被全世界抛弃,所以不能被蝶语抛弃。
他厌恶自己的那张脸。
“你这个火星人!”他狠狠的撞上去,眼泪崩落,屏风巍然不动,那张脸依旧在那里笑他。于是他更加凶狠的撞,一下一下,迅速并且用力。
屏风上花鸟依旧,淡笑着春风。只是大片的血顺着顶端往下流,氤氲了这片凝固的风景。映在里面的那张脸被一片红色湮没,消失踪影。
看不见了。
濯玚的额头一片冷峻的血肉模糊,他抬手擦擦湿湿的鼻子,擦到一手背的红。
那把水果刀沾染了点点红,冷冷淡淡的泛着金属光泽。
他看着屏风,终于满意了。
准备出发。
他终于伤害了她。
他竟然把一把刀刺进她的肩膀。
他的狂妄,他的暴力,他的愚蠢无知和野蛮,终于令他失去她。
看着她的背影,濯玚的眼泪冲刷干净了一张脸。
他喃喃,“蝶语,我不会去杀人的,我不会杀任何人,你别走,不要离开我。”
他趴在窗口,看着蝶语淡淡水墨一样的影子,穿过中庭,穿过花圃,走出大门。窗口下明晃晃的泳池对着他。晃得他空泛绝望。
“要是你离开我,我就去死。”
他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于是跃上窗口,“噌”一下跳下去。
小狗同学三岁零十个月交了第一任女朋友。
对方是从别处转来的小姑娘。
他们因同桌关系而日久生情。
确立关系,则是在风和日丽的某一天,小狗儿同学被迫穿着妈妈送的小洋装上学。他可爱的同桌忽然捏住他的脸,大声说,“濯越,你好像洋娃娃啊,我好想要你哦。”
小狗儿同学脸红了一下,考虑了一下“我好想要你”这句话的内涵超过三秒钟,然后问,“你这是在告白吗?”
小女孩无限茫然的看着他。
然后小狗儿同学回答说,“那好吧,我答应了,但是你不能花心哦。”
小女孩继续无限茫然的看着他。
然后她便失去了她可怜的初吻。
鉴于小狗儿同学谈恋爱了,所以越来越对小狗儿这个名字不甚满意。
他担心他的小女朋友知道了会嘲笑他。
于是他选择了一个早餐时间,决定跟妈妈谈判一下。
“妈妈,你可以不要再叫我小狗儿吗?这让我非常不开心。”
“哦,那只是一个昵称而已啊,小狗儿。”
“那我可以选择换一个昵称吗,妈妈?”
“你想换什么呢?”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勉强接受宝贝儿做昵称吧。”
“呃,可,那是爸爸的昵称啊。”
“哦,”小男孩为难的说,“你知道的,妈妈,我是不会抢爸爸任何东西的。”
蝶语亲了亲无比忧伤的小家伙的脑袋,“那么这样吧,只要爸爸不在场,妈妈就偷偷叫你宝贝儿好不好?”
小男孩终于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并且开开心心的吃完了米粥。
他背着小书包走出门口,回头对蝶语说,“妈妈,过马路要小心哦,不要撞车了。今天要拍出更好的照片啊。”
蝶语看着他那张可爱的小脸。
“还有,妈妈,我好爱你。”说完便飞快的跑了。
蝶语灿灿烂烂的笑起来。
儿子上学去了。等到她准备好另一份早餐,濯玚也起床了,他顶着一个鸟巢头走出来,还没刷牙就抱住蝶语狂吻了一番。
“又起晚了?”
“我写编程到三点呢。”火星人像孩子一样嘟囔着。托着她的屁股就把她完全抱了起来,尽情的亲吻。
“老婆,你好甜啊。”他一边吻一边说。
蝶语的笑容轻舞飞扬起来。
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想找抽看这书
就像一团胡乱缠绕一起的麻线,很乱。放点耐心进去,一点点的找出头绪,慢慢的,最后,理好了线团,自己也被缠绕进去,不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