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资本论 • 第五卷》第一部分（四十二）
第三章：货币（1）
钱是什么——货币的定义 与货币的本质
是谁，制造了钞票，你在世上称霸道
有人为你去卖命呀
有人为你去坐牢
··· ···
面对，闪光的钞票，多少人儿去动脑
有人为你愁眉苦脸
有人为你哈哈笑
东奔又西跑，点头又哈腰
··· ···
看那，诱人的钞票，在我眼前直闪耀
姑娘为你走错了路呀
小伙为你受煎熬
是因为被你，迷住了心窍
钞票，让人悲伤又苦恼
钱哪，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
··· ···
——迟志强歌曲《钞票》歌词
货币的既存定义（见本节附注1）
“货币是什么？”，这个问题还可以换成更通俗的问法：“钱是什么？钞票是啥玩意儿?······”等等。说“货币”，我们平头百姓对学术之类的东西是敬而远之的，恐怕不会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如果说到“钱”和“钞票”，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以我为例，我自己就是一个忠实的暗恋钱的人。我的QQ签名是这样的：“我对钞票的思恋有如滔滔江水，可年华易老，时光飞逝，月下老人给我发来短信：‘您害单相思’。”
上面转述的迟志强的《钞票》歌，其中尤其是这一句：“钞票，让人悲伤又苦恼；钱哪，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真切地道出了人类对货币的既爱又恨的矛盾心理。
那么，货币，也就是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我们先来看看当前关于货币的一些既存的定义。
首先，《现代汉语词典》（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第五版，商务印书馆2005年出版），第623页：
货币：huobi,名词，充当一切商品的等价物的特殊商品。货币是价值的一般代表，可以购买任何别的商品。
这是一个以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认知为基础的货币定义。这个定义有三个致命的错误：
1，货币不是商品。
根据《现代汉语词典》第1192页的定义，“商品：名词，1，为交换而生产的劳动产品。······（2），泛指市场上买卖的物品。”既然货币是商品，那么，商品的属性就应该是货币的属性了。商品的表现也就应该是货币的表现了。反之亦然。于是，根据这个定义，既然我可以生产几个包包并拿到市场上去卖，我也应该可以生产几叠钱并拿到市场上去卖吧？大家都知道，答案是，你找死！胆敢制造假币！
很显然，货币与商品之间，在本质上有着天壤之别。这个定义让我们明白了，为什么迟志强会捧着一把钞票，唱得那么撕心裂肺。面对着一堆不是商品的商品，他有些犯愁。
在本章中，我们会给大家证明，货币，其本身是一个虚无的东西，是人们以法律的形式强制规定出来，给劳动充当计量单位的。因此，货币本身不可能像商品那样被随意生产。人们不可能为了交换的目的而去随意生产货币。因此，货币不可能是商品。其实，我们的前辈们在认为“货币是商品”的时候，已经发现它与商品本身是不同的，但是又没能将货币与商品正确地区分开来，于是便使用了“特殊商品”这样婉转的托词。事实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经济学是科学，不是玄学或游戏，不可能因为“特殊”，不是也变成是了。
2，等价物不是货币。反之，货币不是等价物。
货币是劳动的度量单位，其产生方法是，“以法律的形式强制规定”而充当劳动的度量衡的东西，它只是一种符号，只具有和代表劳动的价值，而不具有一般物品的价值。这是商品与货币的一个本质区别。在原始社会中使用的贝壳、布匹、铜、铁，以及后来的金银等充当一般等价物的东西，只是商品、等价物、或一般等价物，而不是货币。反过来，货币不是一般等价物。关于这一点，我们在接下来会专门进行说明。
马克思先生说：“金银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金银。”事实上，这句话一半对一半错。金银天然不是货币是对的。但是货币同样天然不是金银。马克思先生认为货币天然是金银，是基于对金银的物理属性的分析结果考虑，认为金银比其他的东西都更加有利于充当一般等价物，因此就认为，货币天然是金银。这种结论的根本来源是马克思先生心中的货币金属论思想。但事实上，马克思先生以及他同时代的人们没有弄清楚的一点是，一般等价物是商品，但不是货币。由于他认为一般等价物是货币，而金银是一般等价物，因此有了这句话中后半段的错误。
关键的一点：等价物一定是商品，而货币一定不是商品。因此，货币不可能是等价物。
3，货币不是价值的一般代表。
价值是事物的属性，与所有事物有关系，而货币只是劳动的度量单位，只与劳动有关系。货币本身与价值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因此，说货币是价值的一般代表，这是一个常识性的错误，把价值与劳动和货币混为一谈了。这是二十世纪及以前的经济学中所犯的几个根本性的错误之一。人类的二十一世纪已经进入第13个年头了，我们不应该再继续这样的错误。
如果我们看一下百度百科、新浪爱问，以及维基百科等的“货币”条目的说明，我们会发现它们都具有同样的问题，都摆脱不了以上常识性的错误，因此我们不再一一重复批判。
其次，我们来看一下《牛津英语词典》中的货币定义：
Currency (Currencies), a system of money in general use in aparticular country. (货币：在某一特定国家内通用的钞票体系)。（http://oxforddictionaries.com/definition/english/currency?q=currency）。
可以看得出来，英国人直接用钞票（money）来定义货币，从而避开了对货币的本质和特性的无休止的争议。
同时，他们对money又这样来定义：
a current medium of exchange in the form of coins andbanknotes；coins and banknotescollectively。（流通中的硬币或纸币形式的（商品）交换媒介；硬币或纸币的统称）。(http://oxforddictionaries.com/definition/english/money?q=money)。
《牛津英语词典》的货币定义，只是直接告诉我们“货币就是钞票”，而“钞票就是硬币或纸币”。这样的定义只是对事物的形状进行了描述和介绍，实际上并不是对“货币”的真正定义。好比说，什么是太阳？就是那个圆圆的、每天早上从东边升起来，晚上从西边落下去的东西。这样的定义并没有涉及到货币的内涵和本质，对经济学研究起不到积极的作用。
不过，英国人用钱来定义货币，而中国人则是用“货币”来定义“钱” （《现代汉语词典》，第1089页：“钱，名词，货币。银钱/一块钱”）。比较一下英国和中国的货币定义。能清晰地看到“西方人重物质、中国人重精神！西方人重观察，中国人重思考”的特征。姑且不谈这个定义内容本身，单看西方人坚持“从物质到精神，从实践到理论”，这点充分反映出西方人的学术研究注重以实物和实践为基础，是值得我们中国人学习的。
第三，《经济学》第18版中的定义。
保罗·萨缪尔森，威廉·诺德豪斯《经济学》第18版，萧琛主译，人民邮电出版社2008年1月第1版，
在第27页，萨缪尔森与诺德豪斯说：“货币提供了衡量事物的价值尺度”。
在第28页上，他们对货币进行了更明确的定义：“货币（Money）是一种支付手段或交换媒介。即我们购物时所支付的现金或支票。货币还是一种能够便利交换的润滑剂。”
在第442页，他们又说，“货币是什么？货币（Money）是能够被普遍接受的充当交易媒介的任何一种东西。”
关于“价值尺度”一说，萨与诺并没有走出20世纪经济学者的圈子，之前我们已经分析过它的错误性，这里我们不再重复纠正。但是，在货币的定义方面，萨和诺则明显要聪明得多。他们不提“货币······是商品”这样的字眼，而说，货币（Money）是一种支付手段或交换媒介。
事实上，萨和诺的货币定义，与《牛津英语词典》中的货币定义实质上是一样的。他们只不过在其中加上了“支付手段、交换媒介”以及“便利交换的润滑剂”这样的描述。单就“支付手段和交换媒介”来说，它们其实不过是“现金或支票”，也即“钱”的同义语，只不过一个说明的是“货币”的形状，而另一个则描述“货币”在使用中的表现，但是都没有真正接触到货币的本质。至于“便利交换的润滑剂”，就纯粹只是个比喻，是文学语言，是不能够用来当做定义的材料用的。
而对“货币（Money）是能够被普遍接受的充当交易媒介的任何一种东西”这样笼统的说法，对货币的定义而言则没有多少实际的价值。
上面提到的几种例子，代表了当前世界学术界在“如何定义货币”方面存在的两个主流做法。
除此之外，人们还尝试了更深入地从货币的本质方面去了解货币。这里有一篇源自股吧网（http://guba.eastmoney.com/）的杂文，《关于货币本质的思考与困惑》：
“关于货币的本质，在西方货币学说史上曾存在两种不同的观点：一是货币金属论，二是货币名目论。货币金属论者从货币的价值尺度、储手段和世界货币的职能出发，认为货币与贵金属等同，货币必须具有金属内容和实质价值，货币的价值取决于贵金属的价值。货币名目论者从货币的流通手段、支付手段等职能出发，否定货币的实质价值，认为货币只是一种符号，一种名目上的存在。货币金属论是货币金、银本位制的产物，随着20世纪初金本位制度的崩溃，其影响力正日益减弱。目前在西方货币学说中，占统治地位的是货币名目论，这从西方经济学教科书对货币的定义中可见一斑。最近出版的美国著名经济学家米什金的《货币金融学》将货币定义为：“货币或货币供给是任何在商品或劳务的支付或在偿还债务时被普遍接受的东西。”
这里，我们只引用了该文章中的这一段资料性的简介。由于该文全文对我们的讨论没有其他实质性的贡献，因此本文不必要在这里注明其准确出处。不过，从这篇简短的介绍中，我们几乎可以看到人们“如何尝试去认识货币”的整个历史过程。这篇简介简要地历数了人们对货币本质的各种思考。但是，针对上面我们所列举的两大主流的货币定义观点，这些思考在实质上并没有新的突破，同时，它们中所涉及的内容，比如货币金属论、货币名目论等等，这里我们如果要认真分析，会相对比较繁杂，内容比较多，因此我们暂时不对它们进行单独考察，留在后面适合的章节中再去对它们进行具体和针对性的分析和讨论，进而向大家展示这些观点中存在的可取和不足。
此外，关于货币的定义与本质，在网上也有着林林总总的讨论，其中有许多更是中国高等学校在校小青年的“大作”，血气方刚，却捉襟见肘。我们这里不予以一一引述。不过，有一点我们想肯定的是，虽然他们的见解或咿呀学语，或感性，或单薄，但他们所表达出来的勤于思考、敢于挑战的品质，却是一个民族的魂魄所在，是值得鼓励和赞扬的。
货币的正确定义
定义：一种由法律强制规定的，在一定地域人类社会的价值交换中、用于对劳动者在获取该价值量的过程中所花费的劳动的量进行度量的工具。简单说，即：货币，用于对劳动量进行度量的工具。货币单位即劳动单位。货币所表示的量即劳动量。
这个定义说明两个关键的问题：
第一，货币的单位就是劳动的度量单位。
比如，以人民币为例，问，“您今天做了多少劳动？”正确的回答是，“我今天做了100元的劳动。”
第二，货币的面值，表示的是劳动量。
比如，在上面的问答中，这里的100元，表示的是“我”这一天的劳动量。
就全人类的角度来说，人与人之间的劳动应该是无差别的劳动。因此，劳动的度量单位应该是一个统一的单位。但是，由于国家对市场的分割、各个不同国家的人民在自己的国家享有独立的和不同的立法与司法权，从而形成各国政权对货币发行权的垄断，进而形成了目前地球上林林总总的货币单位。比如，在中国，劳动这样来度量：30元钱的劳动，五毛钱的劳动，或者1分钱的劳动。而在美国，其单位为“美元（USdollar）”，在俄罗斯，其单位为“卢布（RBL）”，等等。
货币的单位，在中国（P.R.C.）由“元、角、分”构成。
货币的本质
货币只是一种用来对已经发生的劳动进行标记的工具。货币的本质是劳动本身。
和人们用来度量长度的单位“米、分米、厘米”，用来度量重量的单位“千克、克”，“斤、两”，以及用来度量时间的单位“小时、分、秒”等符号一样，货币单位只是人们用来度量劳动的一个符号。它与其他单位符号虽然在形式上各不相同，但本质上没有区别。
而您手中的一张钞票，表示的是您在过去完成了某个劳动过程，并将自己通过该劳动所获得的价值交换出去之后，所获得的对已经付出的劳动的量的认可。
货币的本质，彷如一个天真的少女，它其实很单纯，其本质就是劳动。远远没有人们一直以来所想象的那么复杂和高深。正如西施或者妲己也分别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远远没有后人所赋予的那些高尚或者邪恶一样，货币本身并不高尚或者邪恶。它之所以在人间产生各种各样不同的形象，只是因为人们误解了它的缘故。因此，货币是单纯的。高尚或者邪恶的不是货币，而是人们自己。
能否理解货币的定义，关键在于是否能获得对货币本质的正确认识。但是货币本质的正确认识，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类自从有交换以来，到现在已经经历了最少5000年，可今天我们还要在这里来思考它，就说明这件事情已经困扰我们太久太久。
因此，要真正理解货币的上述定义及其本质，我们首先必须弄清楚劳动和货币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关系。而要弄清楚劳动与货币的关系，我们又必须首先探讨这样一个内容：劳动能被存储起来吗？如果我们要存储劳动，我们首先必须对劳动进行度量。但是，用什么东西来度量劳动呢？一斤劳动？2小时劳动？0.5米劳动？
把这些问题弄清楚了，劳动的本质就自然显现出来了，再面对上面的劳动定义，也就一目了然了。
下一节，我们将和大家一起来探讨“皮尺量重量、磅秤度身高——关于劳动的各种不正确的度量单位和度量方法”。
201210241720初稿
201306151213第一次修改
201307130929第二次修改
201307280947第三次修改
201308271221第四次修改
本节附注1：
《资本论·第五卷》各节内容发上博客的原则是：第10节完成之后，才能将第一节重新审定并上博。以此类推。我称之为“腊肉腌制法”。
每节写出来之后，都需要首先“烘烤”——反复阅读，尽量发现可改进的地方；然后“晾晒”——放到一边，继续完成后面的小节内容。在后面的内容出来之后，再适时回过头来看之前的内容与之后的内容是否一致，以“晒”干里面的水分。
本章的内容是从2012年10月开始写的，到2013年6月，本已经完成第10节，并于6月15日将第一节上博。但是，在后续的思考中，发现仍然有两个问题存在：第一，究竟商品交换的实质是价值交换还是劳动交换？我一度在这个问题上陷入迷茫并产生动摇，几乎就采纳了传统理论的“交换的本质是劳动的交换”的结论。幸好经历月余的重新思考和分析，再次确定“商品交换的实质是价值的交换”是正确的。第二，也因此发现，在“货币”这一章中讨论“商品和交换”，似乎不够。需要将“商品和交换”作为一个单独的章节来讨论。
基于以上原因，我决定将第三章已经完成的内容重新改写一次，特别是将原有的章节计划中增加第四章“商品和交换”，并将修改之前已完成的与“商品与交换”相关的内容转移到第四章。因此，我于2013年6月15日已经发上博客的旧版第三章第一节不得不删除并重新修改。对各位朋友造成的不便，在此致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