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第二十七章 巨骗恶魇
一
沈文光被关进了看守所。
他拖着沉重的两条腿刚跨过监牢的门坎就听到一个怪怪的声音从昏暗的墙角处传了过来：“哈，老搭当，你怎么也给网进来了？”
他觑着眼睛朝里瞧，瞅了好一会才瞅清楚说话人的神态，他颇为反感地说：“王老三，操你姥姥，俺落网，你高兴屌呀！”
王老三就是假王站长，这家伙多年来一直没有歇过手，今天跟这个人合伙，明天又跟那个人搭当，常在河边走哪会不落水，一年前就进了号子。可他臭硬，死死捂住盖子，拒不交待他的同伙，于是他颇自豪地反骂道：“沈乌龟，操你妹子，俺不讲义气，你这个通辑犯能自在到今天？”
“你讲义气，俺就不讲义气？不是俺每月供给你家里两三千块钱生活费，你老婆孩子能活得滋滋润润？”
“中！你够哥儿们义气，所以俺没攀没扯你，不管公安、检察官怎么逼俺，俺也没咬你。”
“俺信，俺领你的情。不过，你他妈的也太不争气，弄了几个钱若像俺正正经经做生意，不吃喝嫖赌花掉，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还说俺哩，你不是屌骚，要去找什么女秘书，又怎么会让人家顺藤摸了瓜呢？”
“晦气！晦气！甭说了！甭说了！”沈文光羞愧满脸，把手一挥。
沈文光自进号子起就吃不下，睡不着，整日整夜哀声叹气。
王老三见了暗自好笑，臭他说：“沈乌龟，俺见不得你这个熊包样！你就不能像俺这样既来之则安之，乐乐呵呵过日子么？”
沈文光忿忿不平：“你是什么人，俺是什么人，俺可是有头有脸的知名人士哩！你能拿俺跟你比么？”
王老三听了“噗哧”一笑，满脸鄙夷不屑地挖苦他：“俺是被人家抓进来的囚犯，难道你是人家用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座上宾？看你酸也不酸，好笑不好笑，落到这般田地了还跟俺论身份比地位摆臭架子！”
沈文光涨红着脸辩解：“俺不是在你面前摆什么臭架子，俺说的是全是实情话，你想啊，俺是市政协常委、省优秀企业家，名字响当当亮闪闪，今天栽了他妈的这么个大跟斗，叫俺以后有何脸面见人？”
王老三嘴巴一撇说：“乌鸦就是乌鸦，插上凤凰毛仍然是乌鸦，如果不认识自己是谁了，那是自寻烦恼。再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俺们都是那些大奸大骗的官老爷们带坏的，如果当今的官老爷都像当年俺兰考的焦裕禄，俺们想学坏也不好意思。”
沈文光想想也的确如此，现时儿不少当官的都用假政绩来骗取权力或用金钱来购买权力，又用骗来的买来的权力贪得无厌地捞取财富，甚至有的官老爷嫖了娼还开发票叫公家报销，可他们在台上作起报告来哪个不是气壮如牛？什么时候见过他们脸红过？他这样一想，心就坦然多了。
二
沈文光心地一坦然，饭也吃得下，觉也睡得香了。躺下不久就鼾声如雷进入了梦乡。
他恍恍惚惚走在黄河故道上，衣衫褴褛的娘拉扯着嚎饥号寒的他步履蹒跚地离开白茫茫一片的盐碱地家园。他娘儿俩冒着漫天大雪，顶着呼呼寒风，怀着求生的欲望，随着一大帮子逃荒的人群，一步一挪地涌进了古都开封，那时他才六岁，他娘二十五岁，时间是公元一九六零年腊月。
娘俩沿街乞讨，有的给一分两分，有的拂袖而去，讨了老半天也没讨到两角钱。这时他们正好来到了人民餐厅门口。人民餐厅就是解放前鼎鼎大名的醉仙楼。他们想进去讨点残汤剩菜以求苟延残喘，没料到刚跨入门槛就被服务员赶猪赶狗似地赶了出来。一出来就跟一个刚打黄包车上下来的老太太碰了个满怀。
老太太一身珠光宝气，左手拉着孙女，右手牵着孙儿，嘴里絮叨着：“奶奶今天点这儿最出名的菜给俺宝贝吃。”
老太太给他娘俩撞了一下后满肚子不高兴，拉长脸恶声恶气骂道：“不长眼呀！臭要饭的！”一边骂一边拍打着皮袍儿，骂后还不断呸呸呸吐唾沫。
她的小孙女手里捏着半块夹心饼干，沈文光眼勾勾盯着直咽口水，她孙女就把这半块饼干递了过去：“小哥哥，你饿了吧，给。”沈文光接过刚想往嘴里送时却被老太太一巴掌扫过来打落到了地面上。他急忙去拾，老太太又用脚踏住，使劲一踩，半块饼干就成了粉未，掺入了泥土里。老太太还恶狠狠地说：“给狗吃，也不给你们这些穷鬼吃！”
小孙女抗议说：“奶奶你坏，你不听俺们幼儿园老师的话，老师教俺们要有爱心，你没有爱心，你坏！俺不理你了！”
老太太说：“傻妞，你知道啥？过去这半条街全是俺们家的，都是给这些穷鬼闹革命闹没了！要不然，我们全家怎么会只靠政府赏赐的几个利息过活？俺们爱狗爱猫也不能爱他们！”接着她又嘲讽他娘俩：“你们不是解放区的天明朗的天早翻身做主人了吗？再出来要饭不是打共产党的脸么？”
他娘说：“俺家乡遭大灾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说：“生成的八字，铁打的命，你们再闹也闹不富！”说罢就噔噔噔地进人民餐厅吃香喝辣去了。
他娘窝着两眶眼泪说：“娃啊，有钱人多好啊！不管是旧社会还是新社会都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说话还气壮，不怕闪舌头。”
他就对他娘说：“娘，俺长大了也要发大财，让娘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说话也气壮，也不怕闪舌头。”
他娘乐了，笑得泪光闪闪，把他揽入怀里夸他说：“俺娃有志气！”过了一会，他娘又重重“唉”了一声，口吐悲声：“俺痨病缠身，只怕等不到享俺娃的福了哟。”
第二天傍晚，愁云密布，北风呼啸，眼看一场弥天大雪就要降临了，他娘俩在返回关帝庙投宿的路上遭遇上了两个无赖。两个无赖绕着他娘转了一圈后，涎着脸说：“要饭婆，讨到了什么好吃的呀？填饱了肚子么？”
娘回答说：“不瞒二位大哥，只讨到两只麦麸饼子。眼看俺娘俩就要饿死冻死了，二位大哥，行行好吧，救救俺们吧！”
“救救你们，中，你陪咱哥俩睡一夜，咱就给你两块钱。”两个无赖嘻嘻嘻地淫笑着说。
娘一听怒火中烧，铁青着脸举起打狗棍猛劈过去，并骂道：“睡你们自己娘去吧！”
两个无赖不躲不避，抬手抓住打狗棍往前一拽又往后一推，他娘就摔了个四脚朝天。他们还不干不净地骂道：“操！都快饿死了，还讲究屌个贞节。现时儿遍地都是逃荒的大姑娘、小媳妇，甩出几块钱，哪里睡不到女人，不让咱们操，就让狗操去吧！”
娘的脸由铁青变成了蜡黄，“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这一吐不可收拾，一口接着一口地往外冒。不太一会就奄奄一息了。他娘咽气前断断续续叮嘱他：“娃，娘就要去见你爹了，娘死后，你去求警察叔叔帮你安顿个地方活下来，千万别回鸟也不拉屎的老家了。娃，长大后一定要拼命挣钱，人不能穷，穷了就会受欺凌。娃，你记住了吗？”
他说：“娘，俺记住了。”
娘说：“俺娃记住了，娘就可以放心上路了。”说毕，头一歪，腿一伸就咽了气。
他知道他娘死了，他见过他奶奶、他爹爹死时的情景。他摇晃着他娘呼天抢地哭：“娘，你不要死呀！俺长大了会挣好多好多钱给你治病呀！娘，俺长大了会孝顺你呀，你不要死呀……”
王老三给他吵醒了，大为光火：“沈乌龟，你闹什么鬼！三更半夜嚎爹叫娘，哭的哪门子丧？”
沈文光说：“俺梦见俺娘了。”
王老三听了倒感动了，他说：“你娘真好，死了几十年了还掂记着你，你一入号子就立马来探监，谁像俺娘，俺一出问题就当俺死了。”
沈文光说：“可俺辜负了她老人家。”
“你娘不是要你做个发财人么？你做到了，怎么辜负了她？”
“俺娘是要俺做个体面的有钱人，可俺今天却做了囚徒，各种传媒又疯狂臭俺，弄得天知地知，他妈的俺还有什么屌毛体面了。”沈文光哭丧着脸说。
“俺们叫你沈乌龟真没叫错！碰上这么一点屁事就把龟头缩回屁股眼里去了，好不出息！”王老三冷笑着往死里挖苦他。
“你他妈的说大话不牙疼，唱高调不折舌头！”
“俺问你，郑天宇能叫你倾家荡产么？”
“这倒不至于。法院再狠，少说也还得给俺留下几百万。”
“中啊！当初你用郑天宇的二三十万就闹到今天这个大场面，难道今后你就不能东山再起了么？你东山再起了，哪个不把你当神敬？谁还管你今天是乌龟还是王八蛋！”
“你是说俺还能东山再起？俺还能风光荣耀？”
“这还用得着俺教你吗？一个人的运道就好比在山道上行走，既有上坡，也有下坡，既有下坡，也有上坡。你大红大紫的日子还在后头嘞。”
“对，俺应该振作起来，面对现在，展望未来。”
“沈乌龟，俺这贴兴奋剂效果不错吧？”王老三沾沾自喜自我表功。
“王八蛋，你岂止是给俺吃兴奋剂，简直就是在给俺注射吗啡。”沈文光擂了王老三一拳，哈哈哈地笑着说。
沈文光心情好转了，便撒手撒脚再度酣然入睡了。
三
沈文光刑满释放回到家里时一家老少都哭丧着脸问他要吃要穿要房子住，他大惑不解地问：“怎么会败落到一贫如洗的地步？”
他老婆羞愧地说：“都是俺经营不善，给败光了。”
他来到野外，在没顶的玉米地里狂奔嚎叫，他的脚趾头似乎踢到了一个物件，低头一瞅，原来是一只脏兮兮的小匣子。跟火柴盒子一般大小。他正抬起脚要离开时，突然发现小匣子闪了一道金光。
他好不惊喜地说道：“莫不是老天爷可怜俺，暗中给俺送来了一块金子？”他赶忙把它拾起，一掂量，轻飘飘的，苦笑了一声又把它扔了。他想一定是自己饿得眼冒金星才误认为小匣子闪金光。
当他第二次想离开时，小匣子说话了：“不要小瞧我，我比金子贵重多了。”这时他的害怕多于惊喜，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他一定遇上神话中的魔鬼了。
小匣子告诉他，他只要把它揣入怀里，他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
他警惕地问：“交换条件是啥？”
魔匣子说：“交换条件就是你把你的灵魂交给我。”
“你知道你不会一厢情愿？”
“当然知道，否则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你就那么肯定？”
“肯定是毫无疑问的。你过去想什么，现在想什么，未来想什么我都可以一字不差的给你说出来。这就注定了我们之间的缘份。”
“你说说俺此时此刻最想什么？”
他眼前一下子就出现了几个硬棒棒的窝窝头。小匣子笑着说：“你就想这个。”
他拿起窝窝头狼吞虎咽，边啃边说：“你真神！你这样帮俺，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我既可以用你的成功满足我的成就欲望，也可以凭借你的灵魂来干我所想干的一切。”
“包括害人？”
“当然。”
“俺不干了，俺娘不让俺干。”
“死人还能管住活人？”
“俺总觉得俺娘老是站在云头上用眼睛盯着俺。”
“那你过去为什么去骗郑天宇、林雅兰？”
“俺穷怕了。”
“你现在连窝窝头都没得啃，就不怕了？”
“怕。”
“你只要听我的话，你就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若不信，你抬起头来看看前方是什么？”
沈文光抬头一望，心都快蹦跳出来了。前方的彩云中一座无以伦比的豪华别墅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这座别墅诱惑力太大了，他不由自主地迈开了步子朝别墅跑了过去，心想将来即使会下地狱，会遭天打雷劈也在所不惜了。
魔匣在他背后嘿嘿嘿地笑。
沈文光说：“你笑什么？”
魔匣说：“我笑人很脆弱，特别是在荣华富贵的诱惑面前。”
沈文光说：“这不是你的发现，你只是拾人牙慧而已，你不能拥有这份知识产权。”
魔匣说：“我知道，大多数人也知道，可就是无法逃避这个运行轨迹，这便是古今中外许多伟大哲人都无法破译的人世怪圈。”
沈文光说：“什么怪圈不怪圈，俺不懂，俺只知道拒绝荣华富贵就是大傻瓜。这样的大傻瓜过去不多见，现在就更是凤毛麟角了，人们还往往把他视为稀罕怪物，当作茶馀饭后的笑柄。俺是个浊物，俺不愿意与稀罕怪物为伍。”
魔匣说：“说得妙极了！不过请你记住你不要一门心思想获得，在获得的同时也必须付出，甚至付出很沉重的代价。”
沈文光说：“哈，你也讲傻话了不是，现时儿哪个不是红着两眼抢富贵，谁还来得及顾虑身后下地狱。”
魔匣说：“你就不怕你娘站在云端上盯着你了吗？”
沈文光说：“俺就当俺娘的眼睛矇了，看不见了。”
魔匣暗暗窃喜：咱魔道横行无忌的日子快到了，人类离自己毁灭自己的日子为期不远了。
沈文光刚住进别墅那会好不心花怒放，站在门口唱支歌，躺在绿草坪上打个滚，下到游泳池里学鱼儿，进入健身房里舒筋骨，来到休闲室里瞧电视，再去每个卧室里躺一躺，别说多美滋了！
可几天一过却乏味了，寂寞了，空虚无聊了。
这时他回忆起了他的名品商场，他想把它要回来，以便用繁忙的经营活动慰藉寂寞，填充空虚，打发无聊。
这时他又想起了他怀里揣着的魔匣。魔匣曾告诉他，他需要什么时只要对它呼请三声，他所需要的东西就会穿越时空来到他面前。
他把魔匣掏出来，放在微微颤抖的掌中摩挲了好一会，然后才放入怦怦乱跳的心口处，他第一次使用，心里免不了有些忐忑。他哆嗦着说：“魔匣魔匣请显灵，魔匣魔匣请显灵，魔匣魔匣请显灵。”
他话音刚落，名品商场就回到了他手中，他情不自禁地亲吻了一下魔匣。
过了一段日子，他又乏味了，觉得生活太单调太枯燥。这时他想起了林秘书，他要找一个容貌极似林雅兰的小妞来甜润甜润生活，他呼请魔匣显灵，话声刚落，一个极似林雅兰的小妞就笑盈盈地向他走来了。他感激涕淋地又亲吻了一下魔匣。从此以后他天天与这个小妞缠绵，其乐融融，难于言表。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腻了，也想换换口味，找个洋妞来玩玩，经他三请魔匣后，魔匣立即就给他送来了一位麦当娜似的金发美女，他好不惬意搂抱着洋妞芙蓉帐里度春宵。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想：俺若能像古代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该多好啊！想毕，美女如云，翩翩起舞，立马把他包围了起来，他踌躇满志地过起了帝王生活。
在一个风光明媚的日子里，他携带着美女们外出郊游，一阵幽香袭来，他大为振奋，循香望去，看见一个天真无邪的年方十六七的小姑娘正在嘻嘻哈哈地追逐着蝴蝶。他不禁怦然心动，她的脸蛋，她的眼睛，她的身段，她的声音都洋溢着万种风情，他觉得她的一切的一切都空前绝后的美。时至今日他才算真正读懂了白居易的“六宫粉黛无颜色”。一打听，原来是密友的爱女，他就去向他密友提亲，他密友操起棍子就打，吓得他狼狈逃窜。他转而求请魔匣成全。魔匣便把小姑娘送入了他怀里。他抱着魔匣直叫祖宗。小姑娘一来，他就佳丽三千唯宠一人了。害得其他美女妒火中烧，联合起来谩骂、中伤小姑娘，小姑娘在言霜语剑威逼下，郁郁寡欢，度日如年，不久就患了不治之症，一命呜呼了。他虽悲伤，但没有过度，他想他只要拥有魔匣就不愁没有美女玩。可他也意识到家里养的美女太多了，麻烦，她们争风吃醋，是是非非，好不叫人伤脑筋。于是他仿效《一千零一夜》中的那个阿拉伯君王，玩一个杀一个。多年下来，玩了多少个，杀了多少个，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他对玩过的女人也没多少留恋，似乎都差不多，因此美女已激不起他的狂热了。
他要求魔匣送他到月球上去旅游，他想坐飞船上月球一定很刺激。于是他上了月球，月球上一片荒凉，倾刻间他兴趣索然，大所失望。
他想到了当统帅，他要率领千军万马打仗。他想这一定很刺激，很过瘾。魔匣又满足了他的请求。于是他便统帅着百万大军，横冲直闯，所过之处尸体遍野，血流成河。他的军队不用枪炮打，只用大刀砍，他很欣赏咔嚓一声人头落地的景象。正在他狂热地挥舞大刀时，他的义姐跑来告诉他，他的独生儿子，也给他的军队砍了，他立即天旋地转，从战马上滚落了下来。金钱、美女丧失了，他一点儿也不伤心，唯独断子绝孙了，他才痛不欲生。
沈文光再度陷入了空虚与无聊，他的生活已了无章法与乐趣了。他日夜冥思苦想努力寻求某种能令自己振奋的新刺激，用以激活神经，调剂生活。有一天他观看了《白蛇传》影碟，突然萌生出了荒唐的奇想：决心干一件惊天动地空前绝后的大事――像当年白素贞水淹金山寺那样水淹地球，他想：水淹地球一定很好玩。他现在只想玩，其余一切都置之脑后了。
魔匣听了他的心愿只顾嘿嘿嘿地干笑。
沈文光给魔匣笑得毛骨悚然，直起鸡皮疙瘩，紧张万分地问：“你笑什么？难道我的玩法没创意吗？你拒绝帮忙吗？”
魔匣说：“你的玩法奇特盖帽了，我十二万分愿意成全你。我笑是出于抑制不住兴奋，因为我的成就快要登峰造极了。”
沈文光不解地问：“你的成就？怎么会是你的成就？”
魔匣回答说：“你所干的一切都是我的成就。我只是借用了你的灵魂并通过你的手去实现而已。”
魔匣从M国的核武库里弄来了几颗氢弹运到南极上空，对沈文光说：“你把它扔下去，马上就可以欣赏到今古奇观了。”
沈文光的心有些儿犹豫，手有些儿抖颤，他模糊的意识到只要他的指头轻轻一揿键盘，一场旷古的人间惨剧就要上演。
魔匣见他犹豫了，就一个劲地蛊惑他：“快揿呀，一揿你就成了古今第一人了。”
沈文光苦涩地说：“俺一揿，俺就成了古今第一罪人了，这俺知道。”
魔匣嘲讽他：“你知道个屁！我看你是脑神经短了路，要论罪的话，叫你下一万次油锅也不为过了。可是你如果一揿这个键盘就什么罪也不存在了。”
沈文光紧皱着眉头说：“这个俺可不懂了。”
魔匣哈哈哈地大笑了一阵说：“我说你脑神经短了路，还真没委屈你，我问你：地球给水淹了，人全死光了，还有谁知道你有罪还是没有罪呢？”
沈文光还是犹豫不决：“话倒不错，可是……”
魔匣威胁他说：“别可是了，否则你会后悔的！你的罪恶早已罄竹难书，你若不把你的同类消灭，不要说全世界人，就是你们中国人每人朝你吐口唾沫也会把你淹死。”
沈文光“嗨”了一声，身不由已地伸出大姆指朝键盘死劲揿了一下，此时他的脸死人一般的苍白，氢弹打着唿哨朝南极冰山狠狠砸去。随着几声巨响，亿年的冰山刹那间粉身碎骨，变成了滔天洪涛，怒吼着，凶恶地吞噬着陆地。蚂蚁般的逃生人群呼爹叫娘，嚎天号地，你拉我扯，爬上摩天大楼，攀上巍峨高山，倾刻间楼又塌了，山又灭顶了，逃生人群化作了一个个大水泡，在旋涡里打转转。蓝天上成群结队的飞机像无头苍蝇你碰我撞，爆炸声不绝于耳。洋面上千千万万艘船只像落叶我撞你碰，火光直腾九宵。洪涛吞没了南美洲，澳洲、非洲、欧洲、北美洲、亚洲，全球一片汪洋。
魔匣一边咯咯咯地笑，一边对沈文光说：“壮观吧，刺激吧！你笑呀，你乐呀！为我登上宇宙之王祝贺呀！”
沈文光目睹惨象，开始时惊呆了，继而麻木了，疯狂大笑了，他说：“再无人对俺说三道四了！再无人惩罚俺了！”
他话声刚落，只见一道闪电击来，在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后，他从云端上滚落了下来。好象是滚落在珠穆朗玛峰上，他惊魂甫定又见几个古代着装的公差把他五花大绑押往刑场，审判台上坐着威严的包龙图，台下摆放着白生生的狗头铡，他吓得屁滚尿流，大呼救命。
王老三又给他吵醒了，他气呼呼地踢了沈文光几脚，骂骂咧咧：“沈乌龟，你发什么黄瓜邪了？晚上闹腾不休，天亮了还不让人睡觉！”
沈文光满身冷汗淋漓，脸色煞白，他说：“俺作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包黑子要用狗头铡铡俺。”
这样的恶梦近来他常做。特别是从深圳回来后，简直心无宁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