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天空
后来,每个人都走着各自的路,口袋里装着友人的名字,却不能带走彼此的身影。那个夏天,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题记
我一个人斜挎着书包,散漫的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的时候,再一次遇见了蓓蓓。我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没有抬头。就像前几次一样,虽然我知道她用愤怒的眼神盯着我,而我所能做的只会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在她面前安静走过。我简单地以为,事情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悄悄被我们遗忘。
“任小天,你给我站住!”
“任小天… ….”
普鲁斯特说:唯一幸福的岁月是失去的岁月,唯一幸福的乐园是失去的乐园。我想,既然我们曾共同拥有的快乐记忆已消失殆尽,我所能给予的也只能是苍凉的背影。我以为,当彼此都不再奢望什么的时候,心伤也就慢慢的好了。
前天,肖宇回寝室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抽烟。他兴高采烈的告诉我,我们上个月一起制作的飞机模型获了一等奖,我只是苦笑了一下。昨天,肖宇回寝室的时候,我已躺在床上睡着,他小心的把我推醒,求我陪他去后山捉弄那些缠绵的情侣,我不耐烦的骂他无聊。今天上午,肖宇回寝室的时候买了一大堆吃的东西,告诉我不要每天只顾睡懒觉而忘记了吃早饭。我只是翻了个身,背靠着他,小心的道了谢.任小天!你他妈就不能振作一点…他摔门而去。那门框“砰”的一声瞬间将自己压缩在一个毫无声像的空间里。我只听到自己盲目而有杂乱的心,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呆呆的望着墙壁。
我每天走在校园里固定的道路上,在固定的场所,出现和消失。我不知道自己都在忙些什么。当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孤单的时候,才发觉已有好长时间没有看见肖宇了,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收到蓓蓓的短信。当自己真的被人忽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冷漠了许多,无论是对同学还是老师。
有一天,我发现了留在寝室书桌上的纸条,是肖宇的----小天,我走了,好好待自己…我们做的飞机模型,蓓蓓真的很喜欢!置身于四周刺目的白色墙壁,我猛然发觉,自己亏欠他们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校园里不乏快乐的所在,我歇斯底里的放纵自己,完全不像一个学生。去年自己不知吃了多少苦考入的这所学校竟会让我大失所望。被称为天之骄子的我们,几乎什么恶习都会。在公寓里走廊里,你完全可以发现一个肮脏龌龊的世界:抽烟,喝酒,赌博,看A片…当自己走出寝室,我发现自己已邋遢的一塌糊涂,头发又长又乱,衣服满是褶皱,胡子拉碴….我站在公寓楼下,抬头望天,原来东北的天空如此的纯净…蓓蓓曾告诉过我的。
蓓蓓,还好么…
那晚,我一人睡在寝室,一直睁着眼,开始回忆那些叮叮当当欢快的日子….
丫头,你让我守候在那棵树旁,我就整晚的等待,唯恐你孤单了自己,尤其在这沉寂的夜,你总是任性调皮的像个孩子,让我时常的手足无措,以至于自己惶恐地握着你的手,掩饰了忧伤,那笑脸温暖你。你无奈我耍赖的脾气,终会沉静了自己,如水一般清纯。还记得每天我送你回家,到声:丫头,晚安!你不耐烦的嫌我罗嗦,奔跳着回家。然后,我回转身奔跑着回家,耳边有呼啸风,心里有丝丝的甜!清晨,两个孩子跳动在城郊的公路上。你在前面引导,我在后面跟随。你欢快的如一只叽喳的麻雀,我看你欢的样子,那瞬间的小幸福让我窒息。我就想:丫头啊,请你一定要永远快快乐乐的!常回忆那一幅让自己晕眩的画面----在干净绵长的公路上,两个快乐的孩子在奔跑…因为你,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钟爱这纷飞的雪花。曾经是它洁白了我们的世界。你把自己裹的像一个可爱的小熊,依偎着我,迷失在那无边际的雪白。我们一起经营者自己的生活,且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深夜,你说好冷,然后我抱紧了你,走入那温暖的灯火…丫头,现在我仍就坚信:缘分真是一个美妙的东西!你让我不再孤单和落寞,你失去了许多的珍贵的曾经,我偷偷的替你感到难过!我看你每天微笑着对我,我就知道自己要永远的好好待你,即使你任性,即使你会靠着我的肩膀哭鼻子…丫头,这几天,我这儿一直下雪,有种隐隐的痛!我开始想你了,以为如此就不会再感到寒冷,就不再感到孤单。但我做不到,因为你已不在我身边,一个人过着自己的生活,一个人体味着自己的忧伤!丫头,我曾在心里念叨:请你一定要快快乐乐的!现在也是,将来也是!夜深了,我要一个人在寝室睡去,白天下的雪还没有融化。不知你那下雪了么?不要一个人孤单回家,要穿暖和的衣服…回家睡觉的时候,记住要盖好被子,想一些快乐的事就不会做噩梦了….
丫头,晚安!又对自己说了晚安,然后安然睡去。
这几天,校园里的人都好像忙了许多。开始为期末考试做准备,每天都有学到深夜的。又赶上学校评估,弄得整个校园人心惶惶,宣传栏贴的满是为评估做贡献之类的标语,一向小气刻薄的学校竟然免费办了英语口语班,在图书馆入口处放了几张桌子,安置了几台电脑,却派专人看守,不许我们碰。学校纠集了大队人马组成了校园文明监督队,列队站在学校主干道旁边,说是打击那些男女勾肩搭背的行为。不过,学校的女生们好像特别的好奇,总是一群群的充满好奇的跑到监督队面前,仔细地看了那些队员的胸卡,然后满是鄙夷的离开…
我只能苦笑着看着那些队员涨红的脸庞…
我走在人群中,总是感到自己越来越远离了这个世界。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声电影中,只能看着周围的人群匆匆地来,匆匆地去。
周末,把自己关在寝室里,又重看了自己的喜爱的几部电影——《勇敢的心》,《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辛德勒的名单》…或许,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并不坚强。一个人看电影的时候,总是为细腻温馨,美丽恬静,撼人心魂的画面所打动,总会悄悄试去眼角的泪水。为《勇敢的心》中的两个孩子的淡紫色的蒲公英花,哀伤的苏格兰风笛,孩子们的天真纯净的眸子,为《阿甘正传》里的阿甘奋力奔跑的刹那,默默做事情的祥和,不顾一切拥抱朋友的傻劲。为《辛德勒》里辛德勒逃亡时最后在众多犹太人面前的哭泣,为《肖申克救赎》里杰克-布鲁克斯从监狱里出来坐在公车里,双手扶者手柄眼神的呆滞,迷茫。当他在自己公寓里刻下“Brookswashere”后,选择自杀作为他最后的解脱方式,多少年后,瑞德同样经历着同样的事,在同一个公寓里刻下“SowasRed”后找寻多年前的朋友,他需要有人共同分享生活。我享受这种感觉,却无人分享,只能一个人看着画面,如一尊流泪的雕塑。前几天,小妹给我来信,说她一个人在外很想家,我只是对她说,一定要有个朋友,一个好朋友,这样她就不会孤单与寂寞,因为我知道当有一个人和你一起分享快乐,真的很幸福。
这几天琢磨着鲁迅《伤逝》里的一段话:待到一个人枯身萎坐,回忆从前,这才觉得大半年来,只为了爱-----盲目的爱,而将别的人生要义全盘疏忽了,第一,便是生活。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世界并非没有为了奋斗者而开的活路;我也未忘却翅子的扇动,虽然比先前已经颓唐的多。确实,人在寂寞和惶恐中什么念头都会产生,连最后的一点意志力也会让位给侥幸。我总是胡思乱想,想象老师正在书写的粉笔突然碎裂为粉末,想象钢笔流下草绿色液体,想象刚看过的一部电影,竹林,谭盾,越歌,荒原上奔驰的火车,寝室里的臭袜子,家里的小狗贝贝,军训时小眼睛的教官,神秘园,恩雅,早上吃饭时包子里的虫子,楼下看门老大爷的白头发…
看了一部电影--《TideLand》(《涨潮海岸》),很神奇,玄幻的一个世界。直到看完,才发觉自己如同抽离了内心一样,飘摇不定,泪流满面。电影改编自MitchCullin的小说,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和她的举止乖张的父母。很多人都难以置信导演的意旨:母亲拥有着数量巨大的巧克力却唯恐女儿来偷食,每当Jeliza-Rose为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捶背时,总是对着小女孩吞吐着烟雾,泪流满面地说要好好待她,紧抱着女儿,以至于几乎窒息了女儿。母亲死后,女儿和父亲并未十分悲伤,只是兴奋地说:我们可以吃她的巧克力了!父亲带着她的女儿从城市回到了田园般的乡下,搬到母亲小时候德州的家乡WhatRocks去住,而小女孩Jeliza-Rose逃避残酷现实的方式就是创造一个奇幻世界。当她准备安顿下来过崭新的生活时,他发现父亲总是“沉睡”不醒,小女孩每天带着她的拇指娃娃在乡间的草丛中飞奔,去探险。很多天过去了,他的一瓶花生酱吃完了,父亲也变得臭烘烘的,招来了许多苍蝇…小女孩的母亲,父亲都因咳药过量死去,最终遇到了邻家神秘女人----总是披着养蜂面纱的单身女人戴尔。还有一个患有癫痫病的小男孩,他带着小女孩去看他的潜艇----一个装满了各种垃圾的破棚子,带着小女孩在一望无际的草原海洋中游泳。我能感觉到,小女孩真的很快乐,很幸福。那影片中唯美的画面,简单离奇的世界,让我兴奋得看了一遍又一遍,很感动的一个世界。
刚进入象牙塔的时候,曾对这世界充满了无限的热情与好奇,我兴奋得穿梭于校园的各角落,加入了一个又一个校园社团。我们想象能有一群和自己有同样激情与追求的人。共同招摇自己的青春。但那些会长唯一会做的仅是喝酒吹牛,组织领导力他妈的奇差。我和那些充满激情的人汗流满面的抬音响,布置会场,画宣传海报,反响平平…《舞蹈协会》里的那些人吝惜自己的舞技,总不肯真心的教授。《音乐爱好者协会》的会长唯一不变的话题:“下一次聚餐在××酒店”,《滑翔协会》的那群人一整个学期蹲在那滑板上唠嗑……我不知道,我该如何融入这样的群体并享受这样的生存状态。一位我自己很敬佩的学姐曾对我说:有一头狮子率领的一群羊远强于一只羊率领的一群狮子。当我和我的同学离开这个群体的时候,竟没有丝毫的眷恋。
在自己学院的扶持下,和几个同级同学,几位学长,开始忙碌于自己的文学社。在这个理科类学校,我们像一群疯子,幻想着如何做出与众不同,品味高雅的期刊。但一旦你遇到你不可能逾越的阻碍,不解甚至是嘲笑,它们却来自自己的学院领导。我们所拥有的惆怅和哀伤是说不清的。我们删除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加上了很多很多领导的讲话,照片…我们拿着样本去申请资金,却一直等一直等,过了06年春节,开了学,我不知道仅仅的200元钱竟会如此遥远,仅有的一点激情也已消失殆尽。
07年刚刚开始,蓓蓓就回来了,肖宇也回来了。当他们一起手牵着手走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为自己的冷漠感到难堪。我们一起去吃饭,他们一直不停地说,我一直不停的傻笑,感觉很累。蓓蓓曾有一个梦想,想让我陪她去一个小山村去支教,她喜欢一群纯真可爱的孩子背着书包唱着山歌去学堂…蓓蓓和肖宇给我翻看着他们的相册,里面有蓓蓓和肖宇在孩子中间快乐的笑容,有一间他们居住的简单的农舍,有一个长着虎牙的农村小孩子…
07年刚刚过了一个月,我的一个朋友就走了,带着他钟爱的相机,简单的行李踏上了西去的火车。他说那里有他的梦想。我想起《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一句话,那是当Andi走后Red说的一句话:有些鸟儿是不应该被关在牢笼里的,它有着华丽的羽毛和美妙的歌喉,把它关起来欣赏,你会觉得是一种罪恶,但真的当它离开的时候,你又会觉的寂寞…摄影家吕玲珑说:我是一个孤独的牧羊人,赶着自己的羊群走向遥远的地平线,争取着回过头来冲着人们笑的权利。可是我那总沉默的朋友还未触摸到自己的梦想,就在西藏跳崖了…我看着朋友的父母孤单苍凉的背影,悲伤得无法自抑。我没有去参加他的丧礼,我怕再看到朋友那纯净执着的眼神,我不知道朋友在沉默中承担了多么巨大的负重,也不知道能有什么东西会让他仅是轻轻一跃,就永远的放弃了这个曾让他充满期待的世界。我仍旧记得许巍的那句歌词:我那总沉默的朋友,你让我感觉到力量!他一直不停的奔跑,忽略了路旁太多的风景,而他一直魂牵梦绕的理想仍旧那么遥远…
蓓蓓,肖宇,我,三人一起继续着我们的大学生活。每天,我只能远远看着蓓蓓和肖宇快乐的追逐,打闹…他们渐渐感到了我的冷漠,却无能为力。我只能偷偷的选择一天,平静地对他们说:我休学了,明天下午两点半的火车,我想回家…他们瞬间惊愕的表情让我心痛,我回转身,带着对他们的眷恋,沉默离去。
我看着车窗外蓓蓓,肖宇朝我猛力的挥手,却听不到他们熟悉的声音,我看着他们变得越来小,越来越小,才朝着那两个黑点挥了挥手,模糊了双眼。
火车在辽阔的东北平原上奔驰,我看着车窗外壮阔的平原,遍地的绿草,野花,生着袅袅炊烟的农屋,安详的羊群…我开始想念家里的小狗贝贝,村前哗啦啦唱歌的小河,深山里的野人洞穴,还有在家门口眺望山那边的小时候的我…才发觉世上有许多宁静的存在,触动你没有任何充分的理由!有些东西,当我们真正发觉它的美好时,已太晚太晚了。
我想我该回家看看我的爸妈,还有我的小妹!我坐在火车上,看着那些神情疲惫的旅客,猜想着他们来自何方,又将要去那里。我看着他们安静熟睡的样子,像一个个沉浸在自己梦乡里的孩子。窗外已是黑夜,我看不到外面的模样,我想象着自己正随火车呼啸着穿过山岗,跨过江河,奔驰在寂静的夜色中,向我的家乡飞去…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对夫妇,他们带着孩子要去南方一座美丽的城市。小女孩很可爱,有一对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让人很想沉浸在里面,再也没有忧伤。那对夫妇很疲惫的睡着了,只是这个小女孩一直望着我,一直望着盯着漆黑车窗的我。当我转回头时,发现了小女孩明亮的眸子,我对她笑了笑,她却惶恐的躲在了父母的怀抱里,弄醒了沉睡的父母。伴随着一声叹息,父母抱紧了他们的孩子。我才猛然记得他们此行的目的,因为南方的那座城市有一位可以让孩子康复的专家!我看着小女孩稀疏的头发,瞬间的悲伤让我不敢再看那个小女孩一眼,虽然她是如此的可爱…去年夏天,我赌气离家的时候,小妹倚在门框上不住地咳嗽。我看着它洁白的手帕上有星星点点的殷红,仍旧没有陪她看完她最爱看的一部电影,就坐上了火车来到了最北边的城市。
现在,小哥回来了。小哥来陪你看完最后一节电影,也带你去南方那座美丽的城市…
小女孩安然沉睡,睡梦中张开白色的翅膀,迎着时间之风飞翔,朝着他们出生的纯洁渊源飞翔
我拿出MP3,听了张韶晗的《口袋天空》
明天的故事都是我的是我的,
所谓的幸福快乐我学会了抉择
你的背影远的像雾了,
我不再回头,
当照度不被回忆放着,
我跑过沙漠,
我不要变的小小的找不到自我,
好像被什么人放在口袋的天空,
明天的故事都是我的是我的,
所谓的幸福快乐不止一种,
美丽的春夏秋冬落叶是我的,
体验过才懂是什么
在火车的轰隆声中,安然沉睡…
后记:“从开始哭着嫉妒,变成了笑着羡慕”,我刚步入大学就迅速的夭折了自己的爱情。而在寻梦的道路上,我如同一个懵懂的孩子,只会一味的执着的奔跑,以至于最后孤单了自己,一人离开。我昔时熟悉并引以为傲的东西已经消失,虽然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并不为人所接受。有时,沉默的离开会是一种最好的选择。仰望着自己的一方天空,已然满足。口袋里的我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天空,有一群和自己一样狂傲的朋友,我们抬头在口袋里向上望去,有白云飘过,我们想象外面的世界一定会很精彩!志营,印星,敬福,守夫,胜子,勇子…感谢那些陪我走过一路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