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 闷 水 仙 花
我刚从某大学毕业,漂泊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工作,住着单身公寓,过着单身独居的生活。
闲暇之余,每每在我看书,学习困倦的时候,我会播放水木年华的那首《一生有你》来放松自己的心情。当然也会习惯性地走到衣柜前,对着穿衣镜很随意的伸懒腰,打个哈欠来驱赶疲劳。然后我会很悠然地欣赏自己的倦容。恰在此时,那个镜中的他也会不期而遇地出现,站在我的对面,明亮的眼睛里散射着慵懒的光芒,英俊的脸庞上有着微醉似的困酣。用他那审视的眼神正调皮的注视着我。像是在盯看着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又像是在观察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路过客。
一次,我很诧异地问他:“你是谁?干嘛跑到我的房间?”他那红唇微微翕动了几下。却没有回答我的问话,然后做出和我一样的诧异的表情。直到此时,我才明白他原来是个哑巴,不但是个哑巴,还是个不懂哑语的哑巴。我再次试探的问:“我们做个朋友可以吗?”他的红唇又微动了几下,依然没有蹦出一个字来。当我很友好地伸出手的时候,我看见他把右手伸了过来。这一刻,我忽然有些高兴,原来他不是傻子,然而遗憾的是,他的手让我可即而不可触。真是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顷刻间,那心头短暂的欣慰即刻化为无奈。如同夜空里的烟花,瞬息之间绽放完自己璀璨的光芒,让夜空显得更加漆黑。一种被欺骗,被玩弄的感觉油然而生,使我有些把持不住自己地恼羞成怒,觉得眼前的他实在可恶。好在他的模样有点帅气,权且当作一张明星画像来填充房间的空白吧!不然的话……
然而,让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他……他竟然会装模做样地模仿我的动作和我斗气。当我对他怒目而视的时候,他也面目狰狞地看着我;当我苦笑的时候,他也一脸的无奈;于是我愤怒的向他挥拳吓唬他,可他的拳头就差点落在我的眼圈上,给我免费配上一副墨镜。最后,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好了,你赶快走吧,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不跟你做任何计较,你走吧!”本来我是要毫不客气地说:“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今日放你一马,下不为例。”来显示自己谦谦君子的大度胸怀。可是,我怕他再次挥动他那威猛的拳头,把我这张清秀的脸给点染得五颜六色,去应证那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古话。到那时,就悔之晚矣。其实,能否有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去后悔都很难说了。但为表示我对他的蔑视,我还是不屑地侧过头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开。可谁会料到,他竟然把我对他所有的轻视,以同样的表情和同样的动作原原本本的还给了我。好像他就是这间房子的主人,而我却是那位令人生厌的不速之客一样。我几乎被他气的半死,差点晕倒在地。对待这种无赖,我实在没治。最后不得不认输败退,以保性命。
回到桌前,却无心再看书,躺在床上,也无法入睡。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牛一样粗的闷气。自认倒霉。就当是“黑道日”遇到了“大恶鬼”了。
几天之后的周末,当我再次走到衣柜前,我发现他几乎在同一瞬间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不知道他躲在衣柜的那个角落,更不知道他怎会分秒不差的和我同时出现在衣柜前。他到底是何居心,我一时纳闷。但毕竟还是小心为妙。于是这次,我破例没有再去打呵欠,伸懒腰。因为我怕他又恶作剧地模仿我,然后我们又展开一场恶战,最后又是彼此不欢而散。
由于有了上次的教训,也领教了他的厉害,所以此时站在他面前,我格外谨慎小心。琢磨了许久,我终于鼓起勇气,假惺惺地对他笑着说:“你好!”我发现他也在笑,只是那不自然的表情有如于我。但这足以让我高兴半天,因为毕竟他没有再扮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来和我怄气。单凭这一点,我也会心的笑了。而对面的他却也笑的可爱而真诚。似乎,我们之间所有的不欢都化解在彼此甜甜的一笑当中。笑毕,我的心头豁然一亮,恍然大悟。他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他也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那么,我不妨试着对他友好一点。若是这样能赢得同样的回报,同时又带来一份舒畅的心情,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我向前移近了一步,对他友善的说:“老兄,我们可以聊天吗?哦,不,对不起,我忘了你不会说话。那,那你愿听我给你讲故事吗?”他没有说话,没有摇头,没有摆手。只是温和而友善的望着我,像是有所期待。我想他是默许了我。
顺手拿起桌上我刚刚读完的《小妇人》我说:
喂!老兄这本书你读过吗?它是美国女作家露易沙·梅·奥尔科特专为儿童和年轻人所写的书。以美国南北战争为故事背景,写了中产阶级马奇家的四姐妹的故事。她们各有千秋,每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表现出独立的性格,冲破一百多年前女孩只能做女红或者去读书的传统,在战乱中从小孩长大到成熟,为实现自己的梦想,寻找自己的幸福,追求自己的爱情而坚持努力。那贯穿小说始终的绵绵的柔情,一直撩拨着我的心弦。当然和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相比,我更喜欢后者。虽然成就歌德的不是《少年维特之烦恼》,但《少年维特之烦恼》却是他早期较为成功的名作。小说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开始,又巧妙的利用日记的形式推进故事,再加上作者深刻而透析的心理剖析,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对生活琐事及爱情的种种困惑和烦恼淋漓尽致地和盘托出。使人不禁为维特对绿蒂姑娘真诚而深切的爱而深深感动,同时又为维特“为情所困,欲罢不能”的苦恼和郁闷而顿生同情。尤其当你读到结局,看到维特以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痛苦,救赎自己的灵魂时,你是否流泪我不能保证,但你也许会咒骂上帝的残忍。是它扼杀了一个心地单纯的少年,同时也糟蹋了一份真挚的爱情。说真的,当时我读的时候,我的心肌的抽搐就一直没有间断过,而噙满泪水的眼眶随时都会有泛滥成灾的危险。甚至,许多天之后想起维特,心肌也会不由自主地一阵悸动。隐约之中,总觉得维特就是自己身边的某个朋友,或者就是我自己。因为我也曾遇到过类似的烦恼。当然对维特有如此深刻的印象,还是因为悲剧的效果。悲惨的结局往往会给人触目惊心的警示和深思。要说悲剧还是不要忘了莎士比亚。他的四大悲剧之中的《奥塞罗》是我比较喜欢的一部。如果说当时读这本剧作时,我在无意识中把自己当威尼斯城里的将军与士兵中的一员,你千万不要单纯地以为我是读的太投入,而更应该过多的考虑那是由于那感人的剧情及美妙的台词深深吸引了我。其实现实中那种卑鄙小人真的不少,可我对那个谋财害命,为了自己职位的晋升而不惜出卖朋友,挑拨离间破坏别人美满的爱情的依阿古真是恨之入髓。如果说上天对他的惩罚是碎尸万段,我觉得那也是轻饶了他。还有那个愚笨忠厚的奥塞罗将军,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恨他。他听信旗官依阿古的谗言,怀疑起妻子苔丝狄蒙娜对自己的爱情和副将凯西奥对自己的忠诚。当一切让人痛恨的错误都无法挽救时,他明白了真相,理应当然的成为悲剧的承担者。最后他以自刎谢罪。看到他临死前忏悔的言辞及死后伏在妻子身上的情景。我竟说不清内心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感受。是痛恨多一点呢?还是同情多一点?也许两种感受大致相当吧。更确切地说是两种感受在我心里交替互换。当痛恨的心潮刚刚涌起,同情的心酸随之淹来。而未等同情的余波退尽,痛恨的怒涛再次掀起狂澜……
这个下午,我几乎花去了大半的时间给他讲故事。我讲得津津有味,感到从未有过的舒心和惬意。抬头看他时,他也一副怡然自乐的神情望着我,想必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心满意足了。本来我还打算继续说下去。可是窗外的夜幕已经垂了下来,而我的肚子也不止一次地叫饿了。于是我对他很抱歉地说:“今天就到这儿吧,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讲吧。你知道我是喜欢文学的,也爱好写作的。哦,这样吧!我先给你念一首我前几日写得小诗再去吃饭怎么样?”
我用平缓而低沉的语调念到:“我想飘,也想飞。像云一样轻,像风一样柔……”念毕,我发现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凝重。想必我刚才念得太投入,而他也听得太认真了。
此后一连几个周末,我没有再去看书,也没有去学习。而是整日苦思冥想地构思一篇小说。却因故事情节过于复杂(对我来说),涉及人物过多(对我来说),而且时间跨度过长(两代人之间的故事),使我好长时间理不清头绪来,不知道怎样开始,又怎样结束呢?
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迎着清凉的夜风踱步到黄河边去找灵感。但是归来后。除了徒添了一身的疲倦和烦闷,依然一无收获。可当我又一次走到衣柜前伸懒腰、打哈欠的时候,我发现他也愁眉不展,像是有什么心事。于是我便关切地问他:“老兄,怎么不高兴吗?”他没有作答。事实上,我早以习惯了他的一声不吭,也学会了怎样和一个哑巴朋友相处。也许他是因我的苦恼而苦恼吧,因为曾经他会因我的高兴而高兴。想到这里,我再度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眉头舒展了许多,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叹到:“老兄,你我真是前生有缘未尽,今世同命相连再聚啊!”
说真的,这几天为了那篇小说,我几乎绞尽脑汁,却未在稿纸上溅下半点墨迹。这种苦闷的感觉真是很少有人感觉到的。如果说你无法理解一个写作的人在一个故事在头脑酝酿许久,却无法流畅地写出的感觉,你不妨想想,一个孕妇在腹中的婴儿孕育成熟,临产时却由于难产而痛苦万状的情景。便会不得而知,有所领悟。
事实上,写作其实是一件很苦的事。素有民族之魂之美称的鲁迅,一生驰骋文坛,硕果累累,犀利的杂文敢同敌人的刀枪相抗衡。可他谈到写作依然无不感慨的说:“世界上以笔墨为生的人是最苦的。”路遥也曾在他的一篇散文里谈到过写作的苦乐辨证关系。可我已记不清那篇文章的名字了。文学之路本身就是一条寂寞苍凉的路,心浮气躁的人是走不下去的。只有那些甘于承受寂寞,忍受孤独的人才能坚持下去。因为孤独者总是站在思想的前沿。只是现实中某些吹毛求疵的人,总是很不尊重那些作家的劳动成果,对他们的作品横挑鼻子竖挑眼,还冠以肤浅,幼稚,无病呻吟的论断。可是,终究也未曾见他们能拿出一篇成熟深刻的作品给世人做个典范。所谓他们,就和那些在餐桌上喜好挑肥拣瘦却一点不懂厨艺的人没什么两样。
我曾在高中时有个姓刘的同学,会写几首“情诗”便有些自命不凡,轻浮高傲的不愿正眼瞧人。谈起文学来总有一些不可一世的傲气在张扬,凭着那几首“情诗”滥撒情网。在班上,他自封为“文刀”,别人送他“情圣”。其实提起“文刀”这一雅号,我倒还真有些佩服他的才思和想象。因为“文刀”二字用在他身上真是恰如其分。人如其名,对待班上同学的作文,他总是左一刀,右一刀地给你砍个稀巴烂。甚至对那些名家名作他也想不自量力地去小试牛刀,看看他那“文刀”是否锋利。其实就算那是江湖上争来夺去的“屠龙宝刀”,我还担心乳臭未干的他是否有能力来挥动。本来大家爱好相同,原本可以相互为友,但因看不惯他的清高,所以对他便“敬而远之”,小心谨慎地保持距离。只是有一次,我在书店里买了一本罗兰散文《夏天组曲》,碰巧被他看见。他便以一种不以为然的口吻说:“我想不通,你怎么会买这个人的书?”我一时来气,认为他不是在贬低罗兰的作品,而是在否认我的欣赏品位。于是便毫不留情地说:“尊敬的文刀先生,我一直都很想拜读你的大作,但是我找遍了学校附近的所有书店和书摊都没找到。”说完这句话,我大有出了一口 恶气的痛快感,如同一口憋在喉头的粘痰终于被咳了出来一般爽快。也在无形中维护了文学的神圣和尊严。假设,今生在文学上我没有太多的供献和成就,那么这次义举也足以使我引以为荣,死而无憾。再回头看那站在我身旁的“文刀”那原本突出的脸蛋变成了两个紫茄子,也许说成两个裹了霜的驴粪蛋会更恰当些。用那两只米老鼠一般细小的眼珠瞪视着我,呛的半天没说上一句话,只是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明显的急促了许多,用沉重的鼻音哼了几哼便拂袖而去。后来就很少听到他在我面前吹嘘文学,使我不禁对他那些天花乱坠的高谈阔论有些想念。(其实不过就是一通唾沫星子乱飞的自吹自擂。)喂,老兄,实在不好意思,我一时喉头发热,扯的有些离题太远,还是让我们言归正传吧!刚才我们的话题是什么来着呢?哦,对!对对对!是写作的苦与乐。我很赞成鲁讯先生对写作的看法,写作不但是一件苦差事,而且还不容易被人理解,也没有多少人来支持你。你认为呢?
我抬起头来凝视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上寻找答案。可是他也疑惑的盯着我,没有给我任何启示。当然这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近一小时的畅谈,我的心里舒畅了许多。就在对面的他突然眉梢飞翘,张大惊喜的嘴巴的那一瞬,我也情不自禁的失声喊到:“哦,天那!有了,有了,就这样定了,以顺叙的方式为主,其中可以灵活的穿插一些插叙、或倒叙的回忆片段,这样就可以把故事的过去和现在完美的结合起来。你说妙不妙老兄?”说着一个脉落清晰的故事已经在我的脑海里形成,正如同一部完整的影片从我的脑际闪过。而对面的他竟也傻傻地笑了起来,我想那大概是对我的一种赞许和鼓励吧!于是当夜我就动笔,伴着水木年华的那首《一生有你》我一直写到天亮。短短几天,就完成了那个让我心里苦闷好多天的故事。
写完那篇小说后的好几天,我都沉浸在那了却了一桩心愿的舒心和惬意的轻松之中。那天晚上,我出去散步。回来的路上,我意外的发现一个女孩,路灯下,她的背影特像我的初恋女友。她那随风飘动的长发,修长的手臂,苗条的身段,还有那走路时轻盈的步履,真是像神了。我真的无法想象,许多年之后竟会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再次遇到她。大概也许是我在路灯下看花了眼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无论如何,我要看个究竟,于是我紧紧跟在她身后,等待着她的“回眸一笑”。然而在路端的一个岔路口的拐弯处,她闪进了一条小巷子就再也找不到了。如同暗夜里的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从我眼前消失了。面对那黑乎乎的小巷,我什么也看不清,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油然而生。可我到底失去了什么?我说不清。但肯定失去了什么,而且就丢在这条巷子里。因为那一刻我的心里很空很空,就如同一片寸草不生的旷野笼罩在暗夜的苍穹之下,还时不时地掠过一阵狂风,卷起几粒黄沙。
那一夜,我不知道自己在那巷口楞楞地站了多久,更不知道是怎么返回自己的房间。只是很奇怪在衣柜前,发现对面的他脸色有些阴暗,神情黯然。显得有些失落和懊丧。莫非他已知道今晚的事了?莫非他与我有心灵感应?
等到自己回过神来也心平气静之后,我淡淡地问:“老兄,你有过爱情吗?你相信爱情吗?”他满脸困惑的望着我没有作答。这我早已习以为常,我很清楚,虽然不会张口回答我,但他能听懂我的话也能以他的表情给我以暗示。于是,我几乎有些激动的紧接着说:
我原以为自己心中早已没有爱情的存在,也不会再去相信爱情。可是直到今天晚上我才发现她在我心目中依然占据着最核心的位置,是我爱情的全部,这么多年来我压根就没有忘记她。
我们的爱情发生在我们的青春花样年华之时,那时侯我们年少无知,在通往爱情殿堂的道路上有过许多幼稚可笑的故事,大有摸着石头过河的滑稽。但是对于热恋中的男女,再无聊的事都会变的妙趣盎然。因此,尽管我们单纯无知,但我们彼此真诚地相爱,却依然觉得爱情的滋味是那样的甜美。你可知道?那时我们爱得有多深吗?我无法给你形容,但是假设我知道太平洋的水有多深,我一定会和那个确切的数值做一下比较。说真的,那时候,只要想到爱情,生命中的一切都会变的黯淡无光,甚至失去生命也不足惜。好似来到这世上,上帝没有再给我交待其他特别的使命,只是为了完成一次恋爱,而且仅仅与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她。
终然,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在面对人生的岔路口和许多具体而实在的人生课题。那份如同海市蜃楼般飘渺的爱情,失去了它浪漫的色彩和甜蜜的气息,变成了一张单薄的白纸,惨淡而脆弱。轻轻地一撕,伴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痛,爱情的誓言顷刻间支离破碎,心也如同一片遭受重创的玻璃,破碎的难以复原。从此以后,各自带着一份伤痛,天各一方,杳无音信。这些年来,不知她是否还会记得我?纵使记得,她还会爱我吗?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为此陷在深深的痛苦之中而无力自拔。性格上也来了一个难以预料的转变。甚至有时会因神志不清,神情恍惚而做出一些傻事,给周围的人留下饭后茶余的笑料。我不知道这个转变对我来说是福还是祸?对于爱情我早已失望透顶,不愿再谈爱情,也不再相信爱情,甚至对爱情有些恐惧。如果说胆小的小女生会谈蛇色变,那么我则会“谈情色变”。同样是恐惧害怕的心态,所不同的是那些小女生在见到蛇时常会尖声大叫,我却不会因在路灯下碰到四片嘴唇紧贴在一起的痴情男女而尖声大叫,最多只是匆匆掠过他们身旁,在他们不远处的前方,狠狠吐上一口痰,并随口丢上一句“恶心!”因为我知道尖叫,不仅会惊起鸳鸯一对,招来横祸,而且还不会得到任何同情,甚至会有人很厌恶的说:“看!那是个疯子。”
好心的朋友曾安慰我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爱上另一个人,兄弟你若乐意,我给你介绍一个如何?”我只是用淡淡的苦笑给他作答。我想我是不敢再去奢望爱情,因为我为初恋付出的太多太多,而初恋留在我心中的创伤也好深好深。因此我无法鼓起勇气去面对爱情。
也许那句“成不了情人便成仇人”的凡人俗语是有点道理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因此我觉得哪怕最终放弃爱情,也不要让自己心爱的人变成自己的仇人。使自己心爱的人成为自己的仇人。想想看,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悲哀的事吗?喂,老兄,我在跟你谈爱情,你怎么这么麻木,一点反应都没有。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爱情是什么滋味?说白了,那就是一杯加糖的咖啡,既苦涩又甜美。正如写作是苦乐参半一样。生活的滋味也就大抵如此吧!我想你大概还没有恋爱吧?说了你也不懂,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向对面的他摆了摆手,以示不屑。
一股脑儿,我也不知道中了那门子的邪,竟把自己积蓄在心底深处且加了密码保护的隐私给毫不保留地抖了出来。好在心里那空落的感觉渐渐淡去。于是随着倦意的袭来,我几乎和衣而睡,裤子褪到半截就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只至第二天早上睁开朦胧的睡眼,隐约觉得昨晚好像发生过什么,又觉得好像在梦中遇到多年前的她。好像是……对了,就是那回事。算了吧,这么多年都捱过来了又何必旧事重提,徒自伤神呢?再说她或许早已心有所属,另有所爱,能否记得我的名字都很难说了。我在心里宽慰自己。可是嘴上这么说,其实有时候,我是非常非常想念她的,甚至会在某一刻那思念的情愫会强烈到足以在我小小的心脏里刮起一场龙卷风,而让我倍受煎熬,几近发疯。发疯的感觉你懂吗?也许从影视剧作中你会留意到,当一个生性自由的人被猛然囚禁起来的那一刻,他会摇着牢房的铁门声嘶力竭的大喊:“我要出去,放我出去!”,那一刻我想他是发疯般的姿态。哦,对了,看到过许仙和白素珍被法海秃驴强行分开的情景吗?那一刻我想许白二人的心里都会有发疯的感觉。当然这强烈的波澜平息后,便会风平浪静好多天。很长时间都不会再想起她,就算想起也是那般的平淡,这使我好久都在怀疑爱情是只存在于那短短的瞬间,还是会天长地久?
穿衣起床,漱洗完毕后。打开衣柜换那条压皱了的裤子时。我又一次看到他,温和而平淡的笑着,像是在向我道早安。这使我不禁对他留心起来了。从他温柔而友善的眼神中,我感觉到我们的心似乎靠的很近很近。为什么总在我伤感的时候,他会用温和而友善的笑脸来抚慰我呢?说真的,在这段单身独居的日子里,他陪伴我度过了不少空虚无聊的时光,消除了我心中的孤寂和苦闷,也化解了我心头的伤感和惆怅,更可贵的是他的耐心倾听,让我对文学的兴趣更加浓厚。还有那篇小说也是因为受他的启发而顺利完成。这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不再有太多的孤单来纠缠。
一向喜欢清静的我很满足这喧嚣的都市里一份简单而平静的生活。这间水电暖齐全的单身公寓对我来说足足够用。我真的不需要更多的东西。只是在寂寞无聊的时候,希望能有个陪我聊天,解闷,一起探讨文学和写作的人出现并存在。在我为爱情而伤感的时候,不要忘记说两句抚慰我的话,我便会心满意足,谢天谢地。可这一切,我都在他身上得到了实现。至于爱情吗?我想经过初恋的重创,我的心中属于爱情的细胞早已死的精光。即使侥幸剩着几个,也不足以燃起爱情的火焰。若要牵强的说有爱情的存在,我想我大概早已爱上了衣柜前的我经常见到的那个男孩。可我是不是有些变态,竟然搞起了“同性恋”。再说,同性恋大多都发生在女人身上,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会这样呢?曾有人说女人天生是同性恋。安妮宝贝也会经常在她的小说中写一些在工业化大都市中游离的女孩,面对繁忙的都市,冷漠的人群,相互抚慰,寄托自己孤独而压抑的情感。而我只是在简单清静的生活之余,需要陪伴而已。但因站在我对面的又的确是一个男孩,于是我就无法摆脱同性恋之嫌。算了,叫什么都行,反正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我想他也是爱我的,要不他为何总是在我想念他的时候不期而遇的出现呢?在我困惑,孤寂,烦闷,失落,惆怅,伤感的时候,他总是无一例外地悄然出现。用他温和而友善的微笑驱散我心头的阴云。还有他为何又总是快乐着我的快乐,痛苦着我的痛苦呢?这些恋人中的细碎情节,发生在我们之间。不正说明我们之间已相互产生爱情。为了得到进一步的确证,我很客气地说:“老兄,我喜欢你,不知你的心里能否容纳我?”从他深情的注视中,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向来我都是通过他的表情寻找答案的。于是,我有些欣喜地说;“好吧,那就让我们终生相爱吧!”说完我十分惬意的笑着,而他比我还笑的舒心。
和他恋爱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又一次在散步的归途中,在同样的情景下遇到了那个背影上看去特像我初恋女友的女孩,甚至她的衣服和背包都没有变。当时有那么一刻,我竟天真的以为他就是我的初恋女友,幻想着也许她来到这个城市已经很久了,并且在人群中发现了我而故意在晚上出现晃荡在我的眼前,来考验多年之后我对她的感情是否淡化。但很快我不禁为自己荒唐的念头而发笑,同时又很佩服自己木瓜似的脑袋竟有如此丰富的想象。这一次,我很理智的没有去追她,只是静静地在路灯下看着她美丽的倩影渐渐远去,直至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很清楚的知道,她又会在那个漆黑的巷口悄然隐去。我还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天在捉弄我。我更知道……然而此时,心中的波澜却再也抑制不住地翻腾起来,似乎比前一次更猛烈。隐约之中,我还感到阵阵的心痛。我知道自己的伤口再一次复发。
强忍着滴血的心痛,我跨进了路边的酒吧。一口气灌下几大瓶,似乎觉得我的头有些许昏沉和胀痛的感觉。我大概是醉了,我想。抬头看看四周,幽暗的灯光下,三三俩俩的男女悠闲地坐着,说着,笑着,也喝着(其实至多是对着那高脚杯咂巴几下,在慢慢地啜吸而已)。在我看来,他们只是掏钱买乐,而决非掏钱买醉。假设尚有借酒浇愁者存在,那么和我这个借酒消痛者相比,他们总是显得太那个啦。这不是我酒后狂言,说实在的,看看那夜坐在酒吧里的男人,女人,那一个能心痛到以至于靠酒精来麻醉的地步。
临走时,我特地向那位漂亮的服务生再叫了一瓶,踉踉跄跄地边走边喝,等到摇晃到自己的房间,除了瓶底还能空下几滴之外,再没有多余的酒了。而此时的我几乎醉成一滩烂泥。扶着床前的柜子,我如同一个疯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咒天骂地。为什么命运对我这么不公,而老天又对我这般无情?难道你认为我为爱情所受的折磨还不够吗?难道你不认为这样折磨一个无辜的灵魂是很残忍的吗?难道……猛然间,一股鬼使神差的力量给了我无比的冲动。等我一个重拳狠狠地挥了过去,只听得“哐啷”一声,那玻璃破碎时清脆的声响,让我稍稍恢复了理智。再看自己拳头早已被汩汩直流的鲜血浸染成了一个人血馒头。我用自己仅存的,微乎其微的清醒和理智很快撕碎了那件刚买的新衬衫,迅速地缠在手上。而后一头跌到在床上,像头被关在笼中咆哮狂叫之后筋疲力尽的困兽一样,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床,只见满地的玻璃碎片和斑驳的血迹。却再也看不到对面的他了。原来他也不会伴我终生的。在玻璃碎去的时候,他也会离我而去。那么和她的分手,看来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了。也许,就像某些人说的那样,爱情的存在是有条件的,是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上的。脱离它存在的条件和基础,爱情也会像离开水的鱼,不见阳光的花朵一样,很快就会窒息,枯萎。最后死去。这大概就是佛家所说的缘吧!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我在想。
下午,当衣柜上重新装上新的穿衣镜时,那个英俊的男孩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但这时的我却只是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静静地看着他,许久不曾给他说出一句话。当初对他的所有依恋和痴情也都早已荡然无存。因为我隐隐作痛的拳头一再提醒我:傻子,对面的男孩根本不可能爱上你,他只是你自己在平面镜前成的像而已。你怎么这么傻,真是傻的可爱。是吗?我说我那次想跟他握手,却怎么也抓不到他的手,还弄的我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原来这几个月以来,我一直爱的是我自己。看来我真的不是在变态地乱搞同性恋,而仅仅是在孤芳自赏,顾影自怜地自恋。人们常说,只有自尊自重,才会赢得别人的尊重,那么自恋自爱又能否赢得别人的爱呢?还有一点疑惑就是,我真的有那么帅气吗?有那么英俊吗?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发现过自己竟有如此完美的先天遗传。
四月一日愚人节,是张国荣死后一周年的纪念日,许多年轻的朋友通过电台,论坛。以传帖子,发短信等不同的方式来纪念他。毕竟,大多数同龄人是伴着他的歌声长大的。再说张国荣本身就是当今的一个美男子。他本人也很欣赏,很爱惜自己那美丽的容颜。关于他的死因有很多种说法,但其中之一就是因为他有自恋情结。而不幸的是,我也同样有着自恋情结。许多年后的愚人节里,我是否也会以同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呢?我很难断定。但是假设真有此事,那么愚人节这一天,到底是让我的后人来凭吊死去的我呢?还是让他们疯狂地去编织谎言去为愚人庆祝节日呢?我不知道张国荣昨年站在香港某幢摩天大楼的顶端,预备把自己美丽的容颜给彻底毁掉的那一刻,是否想到过这个很矛盾的问题呢?
关于爱情的话题,古老而常新。每个时代对它的都有特定的诠释。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己的爱情观。但自从结束了和镜中那个英俊的男孩的恋情。我似乎有些大彻大悟。无论是同性恋,还是自恋,都是一种不正常,病态的恋爱。真正的爱情是什么?你不妨听一听水木年华的那首《一生有你》,或许从中你会有所领悟。
好了!我现在很困很累,你若不作介意,我们还是一起来听那首《一生有你》,也好放松一下心情,好吗?
杨龙龙2004年4月于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