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昨日难以入睡,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那昔日经常走过的民主湖. 已经快十多年没有再见过民主湖了,它总该另有一番样子了吧. 湖旁边应栽上了杨柳, 里面应种满了荷花和睡莲.在夜色里月光下样子应如同朱自清<荷塘月色>描述那样美丽, 令我陶醉."月光如流水一般, 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 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 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
这的确只是梦. 在我的记忆里, 民主湖岸边长满榕树, 而不是垂柳. 民主湖水旁有些水草, 水总是黑黑的, 上面漂着些灰色的水沫,空空荡荡的, 没有荷花和睡莲. 盛夏傍晚, 沿湖边走过,灯光倒映再水面上, 也感到凉爽快意. 晚上, 一个人到湖边来,站在苍茫的月下, 可以什么都不想, 忘掉白天里的功课, 独自地受用这湖边月色的清静.
民主湖周边围满石栏. 民主湖仅与女生四舍后院相邻, 之间有一凸出湖面的半圆台, 上面长着一棵沧桑的榕树. 那榕树枝叶朝向湖里,薄暮中远看如一依岸杨柳. 散步民主湖时常到圆台上站站, 眺望湖面, 休憩半刻. 当时曾想为什么四舍正门不开向湖边.如是那样民主湖就多了一景. 春晓秋暮天气新, 民主湖坢多丽人.
民主湖傍有个小餐馆, 周末里面总是熙熙攘攘. 餐馆价廉物美, 深得学生和老师的喜爱, 我也常光顾. 一道名叫箩卜连锅汤的菜我至今难忘.记得当时在实验室上计算机熬了整个通宵和一个上午, 饥饿难忍, 快步冲入民主湖餐馆. 平常是蛋汤米饭, 但那天幸好无鸡蛋.餐馆师傅就叫我试箩卜连锅汤. 几片肥廋相间薄薄的五花肉, 几片白箩卜片, 雪白高汤上飘着几粒葱花, 香气迎面扑来, 那味道真是叫绝,难以描述. 从来未有受用过如此的美味佳肴, 即使现在已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山珍海味, 琼浆玉液和地方特色小吃,也不能忘怀这民主湖的箩卜连锅汤.
接邻民主湖餐馆是一个澡堂和开水房. 民主湖水面漂着的灰色的水沫就是从澡堂里流出的. 除非在冬天不得已, 我很少到民主湖澡堂去洗澡.每一次洗澡像一次艰苦的洗礼. 几个人裸着身子围着一个细细流水的笼头, 轮番冲洗. 最要命的是当你头上涂满香皂,皂泡的刺激使眼睛难以张开时, 没人让位于你冲洗. 此时你只得像一只无头的蝇蚊, 嗡嗡祈祷快还我头来.
在男生五舍住时我们宿舍轮流到民主湖开水房打开水, 每六天打一次. 每一次提着六个开水瓶匆匆忙忙来回经过四舍到民主湖,除了注意到女生们带着红彤彤的脸庞, 吃力地提着提着开水瓶的秀姿娇样, 就不曾留意民主湖其它的春花秋月了.由冶金系转到软件班住九舍后好像就没再去过民主湖开水房了, 也不经过四舍了, 因此也记不得在何地打开水喝了.
记得临澡堂旁建了一个花园, 其中种些茶花, 桃树和斑竹, 有一小亭延伸到湖中, 显得特别的幽闲僻静.据传这花园里面出了许多可歌可泣的风流韵事. 可是当时专心忙于习读圣贤书, 没有留心, 也很少到那花园去. 想到这里,不竟憾叹当时花样华年枉然.
民主湖有鱼. 傍晚散步到民主湖也观鱼也十分有趣. 鱼不多, 且水黑看不清, 必须耐心留神才能看到. 鱼多是白鲢鲫鱼, 先在下面吐泡,然后慢悠悠游上来; 又沉下去. 喂馒头米饭都不理会.
一年暑假回校我带上钓鱼钩线, 决心钩上几条大鱼尝尝美味. 悄悄地准备好了蚯蚓作诱饵, 一周末下午就到民主湖边作读书样,看无人就下线钓鱼. 待多时无鱼咬饵, 偶尔只有小鱼和我玩玩, 不上钩. 非常疑惑, 这鱼到那去呢? 心焦躁, 忘了注意旁人.猛一抬头, 见一中年教工站立身后. 心一惊, 本能地把钩线落入水中. "钩鱼啊," 教工说道, "学生吧? 哪个系的?把学生证拿来!" 连忙起身赔礼道歉, 称只是初次玩玩. 教工没拿住赃, 也就不为难我. 走时问为什么民主湖无鱼,他说暑假刚在民主湖打捞鲜鱼分给教职工, 你现在怎能钓到鱼?!
没有钓到民主湖的鱼使我遗憾许久. 也不敢造次再去民主湖钓鱼.直到后来读研究生时才有辛和学校教职工一起分到了并品尝了从民主湖捕捞上来的鱼.
分到鱼后忙上街买葱姜蒜, 盐醋油, 然后剖鱼洗菜, 收拾房间. 有开源, 继远, 永宁, 以农, 秉铝, 加陈俭和张建中,忘了是否张钻和郑军加入. 在三舍218房间, 架起煤油炉, 准备大烧民主湖翠皮鱼. 由于与民主湖鱼有特殊的渊源,没有任何做鱼经验的我自告奋勇当大厨. 看来当时大家的厨艺不高, 竟为我喝彩叫好. 真是蜀中无大将, 廖化作先锋. 翠皮鱼做好,色香尚好. 大家坐在一团, 狼吞虎咽, 吃得津津有味. 慢慢地发现味道不正, 有股肥皂味. 接着又发现鱼未完全煎熟,离骨近的肉仍带红色. 于是我成了众矢之的, 我这大厨被否定的一文不值. 其实是大家吃够了才发现这味道不正, 才挑剔 这鱼未煎熟的.况且, 这味道有肥皂味不是我的过错, 是民主湖澡堂的错.
从此, 我对民主湖的鱼再无兴趣. 而且由于我的做鱼厨艺初恋倍受打击, 从此彻底失去信心, 至今也做不好鱼.幸好娶个老婆做鱼技术还不错, 不然就失去好多吃鱼的口福.
终于觉得有睡意了. 但仍觉得有些声响. 窗外安安静静, 绝不是民主湖四舍对面那红色校办工厂传来的机器轰鸣声, 是老婆的鼻噏声.再见吧民主湖. 我要睡觉了.
2010年3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