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讲下棋的内容: 我的围棋水平不高,在陈祖德老师的解说下刚好能看懂。中国古代的围棋规则和现代的稍有不同,因此古人的棋风绝大部分都是力战型,逢断必断,能杀则杀。"血泪篇"的十局棋就鲜明地体现了这种风格,只见棋盘上到处硝烟滚滚,经常尸横遍地。双方你来我往,各自殚精竭虑,尽管已经时隔三百多年,但对着这些异常紧张激烈的棋谱,我仿佛能感受到棋盘上的刀光剑影和鼓角争鸣,看时紧张万分,看后大呼过瘾。 说实话,面对让二子水平的对手,却要让三子与之对弈,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不能依照常理动手,否则难以打破敌人的优势;也不能循规蹈矩地落子,平平淡淡的棋更无法发挥自己的特长。黄龙士可以说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妙着、新着、奇着、怪着层出不穷,极尽腾挪之变化,把局面搞得复杂多变,将形势弄得混乱不清。有时看似一着随手棋,却暗藏无数机关陷阱;有时却又寸土必争,从争蝇头小利转变为打天下大劫。 反观徐星友,拥有三子的巨大优势,如果老老实实地围空,收官,可能更容易赢棋。但面对上手咄咄逼人的攻势,他却并不保守,而是毫不妥协地选择全力反击。在第三局中,通过一连串二三十手滴水不漏的连续进攻,一举将对方大龙全歼,其算路之精确,令人拍案叫绝。而在第十局中,面对对方几块孤棋,却没有大砍大杀地直接攻击,而是声东击西,击左顾右,采用缠绕攻击的方法,缓缓施加压力,尽管最后对手的几块棋都苦苦成活,但自己的胜势却也不可动摇了。对这样刚柔相济的对手,要让他三子是多么的吃力啊。 十局棋下完,黄龙士二胜八负。这本是意料中的事,但我认为并没有失败者,能赢下两盘,已经展示了黄龙士非凡的棋艺(其实还有好几盘胜负也就在毫厘之间)。而徐星友的收获无疑更大,在仔细研究了这十局棋之后,他的棋力突飞猛进,一跃而为国手,也成了黄龙士的劲敌。"血泪篇"十局也成为了中国古代让子棋中的颠峰之作。 清代文学家,"镜花缘"的作者,同时也是围棋高手的李汝珍曾评论"血泪篇"道:“间各竭心思,新奇突兀乃前古所未有,十局终后,徐遂成国弈。”《清代轶闻》上也记载:“自三子进为国手,前此盖未有也。” 最后再谈下"血泪篇"十局之后的花絮: 也许是为"血泪篇"十局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三年后,还在中年的黄龙士便去世了。以我个人的观点来说,假若黄龙士今天复活,只需观摩一年当今的布局实战,必当横扫群雄,无敌于天下。 徐星友成名后,游历京城,当时有一高丽使者,自称围棋天下第一,徐星友前去会棋,连胜数局,从此更是声名远扬。 黄龙士死后,徐星友曾去挑战与黄齐名的老棋手周东侯,著名戏剧家孔尚任就曾在某显贵家观看过周徐两人对弈。这盘棋从吃完早饭时下起,每著一子,双方都沉思良久,琢磨再三,直下到中午方下完。计算结果,周东侯输了两子。孔尚任观此局有感,写了一首诗:“疏帘清簟坐移时,局罢真教变白髭。老手周郎输二子,长安别是一家棋。” 打败了周东侯之后,徐星友开始称霸棋坛,这一霸便是四十年。直到康熙末期,徐星友在京遇到棋坛新星程兰如,被程打败。从此隐归故乡,开始著作生涯。他後半生倾注全力撰写的《兼山堂弈谱》是我国最有价值的几部古谱之一。结合自己一生的对局经验,对各盘各局的得失作了认真的研究分析後,对各家名手的棋风进行了深刻的总结,于后世有很大影响。 晚年的徐星友,还曾经指导过一个小孩下棋。而这个小孩子,就是后来的另一名棋圣------决战“当湖十局”双雄之一的施定庵。 最后,用清人袁枚的《观弈三首》来结束本文: 悟得机关早,都缘冷眼清。代人危急处,更比局中惊。
张步临奔海,陈宫见事迟。分明一著左,未肯告君知。
步舍远非弱,多争易受伤。中间有余地,何必恋边旁。
血泪篇和当湖十局 是中国清朝时期围棋的双绝 展现了当时让子棋与对子棋登峰造极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