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方正》:卢志于众坐问陆士衡:“陆逊、陆抗是君何物?”答曰:“如卿于卢毓, 卢珽。”士龙失色。既出户,谓兄曰:“何至如此!彼容不相知也。”士衡正色曰:“我父、祖名播海内,宁有不知?鬼子敢尔!”议者疑二陆优劣,谢公以此定之。
卢志在众人面前不怀好意的问陆机:“陆逊、陆抗算是你的什么东西?”陆机反口相讥:“那就问问卢毓,卢珽是你的什么东西!”陆机的弟弟陆云大惊失色。对兄长说,何必这样针锋相对呢。陆机说自己的“父亲和祖父都是天下闻名,这个兔崽子竟敢故此放肆!”这对话中可以看出陆家兄弟的不同之处。
魏晋人重视避讳,不能当面说出对方长辈的名字,直指祖父、父亲名字,最为无礼。卢志无理在前,陆机则针锋相对,睚眦必报。卢志是成都王左长史、中书监,这次摩擦,卢、陆结了梁子。最后结局是,由于卢志在成都王前献谗言,陆机被成都王杀害。
若不知陆机何人,凡是读过三国的,都知道东吴大将军陆逊,陆机是陆逊的孙子。陆机可是魏晋名士,才华横溢,诗文书法,远比当年的陶渊明的名气大,他的粉丝竟然是唐朝明主李世民。李世民最崇拜王羲之兰亭序和陆机的平复帖。
人各有志,志向不同。有人为个人奋斗,有人为家族奋斗,有人为天下奋斗。若从历史上选几个代言人,李斯是典型的为个人奋斗,曹操是典型的为争夺天下奋斗的,陆机乃西晋名士,士族子弟子的人物,他的理想,即不为国,也不为民,一生都在为家族的荣誉,为士族的利益奋斗。陆机有着骄傲的家族,有着良好地教育,且个人天赋极强,当年名满天下。而今,人们知道的陆机,反而不如桃花园里的陶渊明了。
陆机为一代名士,受成都王司马颖爱才重用,命其为主帅统领兵士二十余万讨伐长沙王司马义时,结果损兵折将,大败而归。卢志趁机诬陷陆机与长沙王有私,成都王遂派人抓捕陆机。陆机脱去战袍,苦笑叹道:“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接受极刑。
李白有诗曰:陆机才多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目前正热播楚汉,李斯被腰斩时的话语,上蔡苍鹰犹如在耳,陆机的华亭鹤唳,怎不让人深思。
陆机是上海人。上海市松江县西有个华亭,在吴国灭亡后,陆机入洛当官之前,常与弟陆云游于华亭墅中,常闻华亭的鹤叫声。这里的华亭鹤唳,感叹人生误入仕途,怀念家乡的美好生活。忽然想到当今的精英,精英们有傲人的地位,有话语的资源,有甚健的谈锋,但看看他们的言论,为国乎,为民乎?为自己,更为士族复活的精英们,比之陆机,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