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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nate的苏丹皇宫大院
才几个月没出门，我就又有点想念印尼、想念那"嗞嗞"的丁香烟了。从人见人爱的巴厘到文化气息浓重的爪哇，从灾难深重的苏门答腊到广袤无垠的加里曼丹，从充满惊喜的苏拉威西到怪兽出没的Flores，从硝烟甫灭的亚齐到被尴尬遣返的帝汶岛，3年多来，大小巽他群岛上都已经留下了我的足迹，本以为印尼的探险之旅也就此打住，可是才仅仅蛰伏数月，我的印尼情节就又开始弥漫了，因为在遥远的东印尼，还有两块未曾涉足的土地总是不时的浮现在我的脑海，终于，我还是登上了马鲁古(Maluku)的香料群岛。曾经的一句戏言：“从亚齐玩到巴布亚”，现在竟然只剩下了巴布亚这最后一块拼图，应该也不会遥远了吧。
这次香料群岛之旅还是有点仓促的，最初是很野心的想走一遭巴布亚，因实在路途遥远、航班飘忽以及成本过高而放弃。随后目光又落在了南马鲁古群岛，想以安汶(Ambong)为中心去Banda或Kei岛漂游一下，还是因为航班难定而放弃。一直犹豫到出发前两天才搞定了雅加达到北马鲁古Ternate的机票，最终在Ternate和Tidore两个曾经因为香料而红的发紫富得流油的小岛上做了几天清闲的岛民。
马鲁古、Ternate或是Tidore，可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很陌生的地名。但是如果提到香料群岛，应该还是能引起一定共鸣的。马鲁古群岛就是当年帝国主义列强争得头破血流的香料天堂。这是一段自始至终都充满血腥味的历史，期间更是弥漫着人类对于财富的贪婪追逐和互相残杀的扭曲野性，虽然殖民者早已离去，但是遗留下的宗教和种族问题却依然困扰着马鲁古，就如Ternate活跃的Gamalama火山一样，随时爆发。
所谓香料，主要是指肉豆蔻(Nutmeg,Mace)和丁香(Cloves)，并且当时只生长于马鲁古的小岛上，早在欧洲大航海殖民时代之前，马鲁古和天朝之间就已经有了香料交易。一直到14世纪末，穆斯林控制了马鲁古，并逐渐由苏丹取代了当地的富人联盟而形成了垄断香料生产的王国。当时的欧洲正处于罗马帝国统治时期，威尼斯商人们控制了香料的进口交易，同时由于欧亚大陆间的商路受到了土耳其和蒙古人的威胁，逼得欧洲其他国家纷纷出海寻找商机，从而拉开了欧洲大航海时代的序幕。
葡萄牙人最先找到了香料群岛并淘到第一桶金，因为当时马鲁古各个小岛上的苏丹互相内斗，所以对于外来的帮助来者不拒，这就刚好成全了各路列强，西班牙荷兰和英国都先后加入了香料的争夺，但在印尼这块土地上，后来居上的荷兰人才是最大的赢家，殖民了印尼300多年，建立了荷属东印度公司，其间更是垄断了香料的交易。当时的丁香在欧洲市场一公斤能换7克黄金，巨大的利润使得荷兰人不惜一切代价要控制香料群岛，从传播基督教到屠杀敌对的当地人，主演了这部血淋淋的香料史，其中最有名的香料岛Banda上的原住民基本被荷兰人屠杀殆尽并从别的岛屿上引入听话的农奴。荷兰人300多年的经营几乎把马鲁古变成了自己的领地，对当地的文化宗教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即使是印尼独立后，一大部分被奴役惯的当地人并不承认爪哇族人的地位，所谓的南马鲁古独立运动也一直处于活跃状态，至今荷兰仍有上万马鲁古移民受到荷兰政府的庇护，梦想有一天能重温香料群岛昔日的辉煌，可惜他们的荷兰主子如今也只剩下郁金香和足球队了。
香料群岛真正走向没落始于搅屎棍英国人，这帮所谓的绅士眼看分不到一杯羹，便想出一阴招，虽然损人不利己，却造福了后人，绅士们偷偷的把香料种子运出马鲁古并在自己的殖民地如斯里兰卡、印度、毛里求斯、格林纳达广泛种植，这一来曾经贵如黄金的丁香肉蔻瞬间成了芝麻绿豆，荷兰人在内忧外患下黯然离场，马鲁古也从此一蹶不振。印尼独立后，遗留下的宗教争端愈演愈烈，从1999年开始南马鲁古的穆斯林和基督徒之间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一直到2004年才逐渐平息，就如和平后的亚齐一样，美丽的马鲁古仍是一块游客的处女地，抛开种族和成见，来感受一下香料群岛的美吧。
我这次的落脚点是北马鲁古的行政中心Ternate，马鲁古海域并没有很大面积的岛，Ternate更只是一块巴掌大地方，整个小岛其实就是一座海上火山Gamalama，小村小镇沿火山脚下的海岸线而建，Gamalama虽然并不算很活跃，可是一旦爆发，整个Ternate都会被毁，所以这里的人们也是望山而动，一旦发现火山有爆发迹象就举家离开，平息后再回来继续生活，这就是印尼人特有的火山情结。
Ternate作为原葡萄牙和荷兰殖民者的行政中心，目前还遗留下很多当时兴建的城堡零星分布在小岛南岸，对于一个印尼城市来说还能看到那么多的‘古迹’真的是很难能可贵了，尤其是位于市中心的荷兰城堡，规模可观，古炮仍在，有几分怀古的感觉。
荷兰城堡的入口
城堡内成了牧场
灰机大炮
Ternate城里有一座崭新的中国寺庙叫做天后宫，庙里有当地华人在打理，其中几位上了年纪的阿姨能说流利的印尼腔普通话，得知我是中国人后更是饶有兴致的聊起天来。Ternate不像雅加达泗水那样有很多华人，这里的华人数量有限，因为苏哈托的30年统治，只有老一辈华人还能说点中文，年轻一代很少能说中文的，于是几位老阿姨就趁着平常的周末时间义务组织城里的华人孩子前来学习华语和中国文化，更有一位阿姨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北京学了一年汉语，女儿现在就留在城里帮父母做事，我问她为什么要学习中文，她的回答也很简单：‘我父母一定要让我学！’聊天时，很多华人家长陆续送孩子来到庙里，老师先用印尼文在关帝像前教这些孩子礼义廉耻，随后就是华语课。当你身处印尼如此偏远小岛，却还能深深感受到当地印尼华侨对于祖国的这种眷念时，我除了感动就是感动了。
Ternate的天后宫
天后宫内
没想到这座寺庙的开光之日竟然还是我的生日，也是我来新加坡的第一个生日
庙里的观音堂
一群学中国文化的华人孩子
祝这些善良的印尼华侨们一切平安吧
在印尼的每一个大小城市，无论你想不想看，高大醒目的清真寺永远跑不出你的视线之外。虽然我很爱给清真寺拍照，但却很少真正进去过，因为总是有点心存芥蒂，我对穆斯林并没有偏见，其实传统的穆斯林并不极端也不会排斥华人，只是当穆斯林上升到国家精神宪法的高度后就开始表现出极端的一面，这一点上马来西亚和印尼的穆斯林政权表现的最为明显，马来和印尼华人的社会地位也颇为堪忧。
奢侈的现代清真寺
古老传统的清真寺并不张扬，不然当年也不会有那么多国人远下重洋定居印尼了
在Tenate还有一座标志性建筑：苏丹皇宫。在香料贵如黄金的年代，马鲁古的几个苏丹是整个印尼最富有的国王，可惜苏丹们把大量的金钱和时间花在了相互内斗上，芝麻大的几个岛之间竟然打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哪来的深仇大恨，结果让欧洲人占尽了便宜，更是让英国人掏空了家底，坐吃山空。马鲁古的衰落与这些眼光短浅的苏丹有着直接关系。
苏丹皇宫
皇宫依海而建，景色颇美
苏丹的相片
历史早已是过眼云烟，这次来马鲁古主要还是想在海边过几天清闲的日子。北马鲁古的一大景观就是海上火山，租辆摩托花上几个小时环Ternate岛一周也是件很愉快的事，岛的最北面还有一块不错的海湾，沿路也有沙滩小湖可以驻足。当然时间足够多的话，也可以考虑去马鲁古更北边的岛上潜水，其中比较有名的是一个叫做Morotai的岛，岛附近海域有很多二战时的日本沉船残骸。Morotai还有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二战结束日本投降时，当时日本占领的Morotai岛上的一位守军因地处偏僻而没能及时收到投降的消息，竟然独自坚守到1974年才被印尼军方发现，被称为二战中最后投降的日本军人。
Ternate岛最著名的景观就是海对面的Tidore火山
被浓云遮住的Gamalama火山
有数百年历史的火山灰遗迹
Ternate岛最北边有一个不错的海湾
从岛北面可以一观Gamalama火山全貌，火山口的黑灰就是随时爆发的征兆
火山脚下的一个火山湖
海边大石上一个被烤红的小螃蟹
这是神马
最后说说交通情况。马鲁古因为远离爪哇岛的辐射范围，所以从雅加达或泗水直飞Ternate的班机并不多，并且大多是午夜12点以后的航班：Batavia每天夜里1点多直飞Ternate，但是价格较贵，往返大约要400新币，好处是方便并且可以网上买票；Sriwijaya也有夜里12点后的班机，但要在Makassar停靠一下，到达Ternate的时间和Batavia的差不多，价格也要便宜100新币，只是不可以用印尼以外的信用卡订票；Lion航空有雅加达-Manado-Ternate的航班；Garuda当然也有班机，只是网上查出的价格吓人，最好是到了雅加达机场后再订会便宜。Ternate与邻近的苏拉威西岛的Makassar和Manado有频繁的班机，但是飞巴布亚的航线主要在南马鲁古的安汶(Ambong)中转，奇怪的是Ternate与Ambong这两个南北重镇之间却并没有什么直飞航线，需要在其间的小岛上转机。
Ternate只是一个小小圆圆的火山岛，周长也就30公里，主要城区在小岛的东南角，城里也没有什么出租车，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载客摩托，当地叫做Ojek，在每个大小路口如果你看见几个头盔男聚在一起聊天睡觉，那基本就是做Ojek生意的。一般在市区内5000印尼盾搞定，如果去机场要3万印尼盾，环岛一周则开价15万印尼盾。其实更随意的就是在路边招招手，只要是路过的基本都不介意用摩托载你一程，有时候运气好的话几公里路也就5000盾搞定，这就是印尼，不需要什么计划，也无需计较什么，更没有什么规矩，所有的时刻日程都不可靠，所以只要带上一颗随意放松的心，你就会很快开始享受这种可爱缓慢的生活节奏了。【写于慕尼黑乡村小旅馆，2011年6月1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