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习惯在这个只有在夏天的两个月才能闻到一点儿丁香花味道的城市了。多数时间,这个北美的北部是个暴风警报、冻雨警报、暴雪警报交替的地方。我在这儿住了两年整了。不知道还要住多久。
然后,在我都快要忘记了在国内布满东方文化的感觉的时候,突然在杂志上看到了天安门。那个闪烁着华灯的夜晚,既沉静又不乏人气的中国首都的秋天,仿佛一个中年男人有力的双手,沉沉地握着你,竟有如托举!
如今我的生活很简单,加拿大首都,自行车上学上班,自行车放学下班。即使打工的地方很远,骑车半个小时也能到。路上都是自行车道,没有什么行人,最让人头痛的是一种灰色尾巴的松鼠。这个品种的松鼠好像常年嗑过药一样,会“嗖”一下窜到路中间。
然而北京不一样:那是一种穿梭人海的感觉。我沿着清华西路骑着自行车,到了五道口穿过那个总是挤满人的铁路,转到林大东路,再到六道口。本科的时候,骑车去林大和农大那个路口琴行练琴,车停在路边的一颗树旁。那种感觉是破破烂烂的。破破烂烂的不止是那辆车,还有那棵树,还有我那个人。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自己,却成天钻在科大边上的服装市场的地摊货里打转。
所以,即使是现在,我觉得鄙视“forever21"这样的品牌都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在一些人眼中不入流的品牌,可能恰好是大众市场的营销契机。突然觉得,被那些自以为聪明、精贵的人唾弃,也许恰恰好是让更多的人喜爱你的理由,虽然他们也不觉得你多有档次。
我也记得,当年淫浸多年的新东方清华园校区。然后就考了一次托福考了一次GRE,让我拿到了4个offer,最后自己脑袋一热选了这个不需要GRE的加拿大学校。
在北京的每一年都特别的长,长长的清河飘着各种路边小吃的香味,高个子的师兄陪我吃过的宵夜、矮个子的师兄给我买过的蛋糕、学科的妹子们觉得自己太土、术科的妹子们觉得自己太壮、艺术系的妹子们觉得自己成绩不好,总之个人有个人的担忧吧!混混沌沌!
去北大听了好多音乐会、看了好多话剧,30块人民币钱一张票,没有人的那种演出,我就坐在钢琴家的后面。我会一个人在那种黑暗的大厅里幻想着自己变的好成功好成功,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有美好的爱情、有体面的工作、有房有车而且还都是我亲手挣来的。
这样一大串的回忆印在那张天安门成功的图片上:仿佛一个大红色的气球漂浮过城楼上的砖瓦,低沉灰蒙的天空布满了希望。夜幕下的天安门,让我静下心来回想曾经的种种,回忆里有那些北大清华人大这样的牛逼学校,也有我体大北影舞蹈学院这种类民办大学,那么多面孔、那么多人、那么多单纯的孩子、还有那么多怀抱着希望的心情。真让我忍不住怀抱着相机重到那个城市,走遍每个角落,记录每一张的心情。
以前的一个国庆节给台湾滑冰队当导游。台湾哥哥说,你会怀念北京,因为他是你第二个故乡。
我说,是啊,所以生活仍在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