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海子的诗《肉体·二》。他写道,肉体美丽,肉体是树林中,唯一活着的肉体,肉体美丽……野花,太阳明亮的女儿,河川和忧愁的妻子,感激肉体来临,感谢灵魂有所附丽。肉体是野花的琴,盖住骨骼的酒杯,感激我自己沉重的骨骼,也能做梦。肉体是河流的梦,肉体看见了采茴香的人迎着泉水……迎着墓地,肉体美丽。
也许所有伟大诗人都具备一种来自天性的悲伤。所谓艺术诞生于思醒,思醒形成于悲伤。读海子,总是有一股隐约的呕吐之感伴随。具备一种传染孤独绝望的功力。
此时,海子离死亡已不甚遥远。他说,漆黑的夜里有一种笑声笑断我坟墓的木板。你可知道,这是一片埋葬老虎的土地。正当水面上渡过一只火红的老虎,你的笑声使河流漂浮……断腿的老虎顺河而下,来到我的窗前。一块埋葬老虎的木板,被一种笑声笑断两截。
看过很多评判海子的话。多是恭维奉承,排拒也时常发生。书本序言里虚伪不着调的解读,使我乏味不堪。对我而言,海子的诗,总是简单的。简单的就如同吃饭一般,但亦重要的如同吃饭一般。读者的身体需要他。自然而然。
但我并不需要人们作出的纷繁复杂的解读与剖析。天花乱坠,不说也罢。我只是需要一种朦胧,悲哀的朦胧,继而觉悟于朦胧。
这或许就是海子受人喜爱的因由所在。简单而重要。
我不知道当海子躺在轨道上等待火车碾过时的内心感受。我只知道他没有惧怕。
也许 生之虚无,但死却足以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