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叫不出名字的葱茏大树、草丛间零星的野花,雨水陆离地洒下,空气里糊满了苍翠与柔红。那里有一株碧翠的矮树,沾染着鲜红色的花朵。那便是“独立蒙蒙细雨中”的那一株海棠花。
微寒二月已瞧见过那海棠。那时,这儿还都是些稍稍泛绿的灌木,并无花朵盛开。偶尔瞧见那垂挂在枝叶间的几朵红色,义无反顾地伫立在绿萼间。日日寒风,细雨飘零,春寒袭人,也侵凌着初春的花朵,怎不叫人担忧花蕾的命运。可那一枝铁梗海棠却又毫不吝惜娇艳的花朵,在寒风冷雨中傲然挺立,笑靥绽放。那时,萎靡萧索的梅花已经零落,似姑娘卸去了那胭脂。那风姿卓然的海棠花绽放,宛如涂抹了新红般艳丽。
四月清明,雨水仍旧淅沥,从夜一直落到晨。我带着那把粉红色的花伞去看望那海棠。海 棠依旧。海棠绿叶扶疏,好似喝醉后脸上泛起的红晕。雨水阴暗,雾气萦绕,晨似来迟。春风携雨,风和煦,雨微暖。海棠春睡初起,通体华贵。那密密层层的淡红色的花朵,略带几分幽静的凄凉,却又抹上了厚重的孤傲。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昨天夜里那雨水与骤风迎来的酣睡却没有消祛余下的醉意。试着问侍女,回答却是海棠依旧似锦。知道吗,知道吗?海棠应是绿叶茂盛,花渐凋谢的。
四月海棠满枝。那花期短暂的海棠停留在繁茂枝叶的时分,想起了宋代苏轼《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满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贵也》中的那句“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满山总粗俗”。其实,海棠花并不高贵绰然,而是朴实无华、内敛低调的女子。瞧见那海棠花姹紫嫣红的笑颜被挽留在枝头的春日,春天也就并无遗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