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飞来
坐在窗前听麻雀们闲聊真是一件愉悦的享受,搞不懂它们为何事喋喋不休,那音调极是甜美轻快。想必是邻家无人吧,透过玻璃窗看它们在邻家护栏上雀跃,一刻不停地左瞅右望着,警觉而愉快。
多想能同它们共享这午后的阳光与我手中的曲奇饼,和鸟儿们说说闷在肚子里的秘密。我蹑手蹑脚地靠紧窗子,唯恐惊到它们,不想窗子只轻轻打开一道小缝隙,推拉的响动仍是惊得麻雀们扑楞着翅膀四散飞去,落到对面围墙边的老松树上,继而又飞到更远处的屋顶上落脚去了。一个孤独的我怅怅然打开纱窗,暖风拱着面颊亦不能带来些许安慰。很后悔因自己的好奇而扰了它们的自在,那超好听的啁啾声在远处依然亮亮地鸣着,愈加撩动着我的心思。
约十来分钟吧,大概麻雀们没看到什么危险,又实在太爱这处地方了,便大着胆子飞了回来。我不再敢冒然惊动它们,生恐再次的莽撞使得自己连它们的歌声也听不到了。
不知麻雀是怎样一代一代传告着那曾经的灭绝式捕杀的,小鸟似乎与生俱来地惧怕着我们,在它们心里除却恐惧是否还有着愤恨?其实这些年感觉身边的人还是越来越意识到与动物们的和谐相处了,走在外面,麻雀似乎比从前的胆子大了些,有时它们在地上蹦跳着啄食,人只要不是靠得特别近,鸟儿们还是比较安心的。只是过往的惨痛记忆大概已经深入到它们的血液里了,加上如今仍有人在加害于它们,我们的脚步声依然是麻雀们的梦魇。
想起公园里小山上的松鼠,几年前也曾一度地活跃过,行于山路间,时不常地可以看到它们憨态可掬的身影,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公园门口笼子里的松鼠增多,小山上很难再与它们相遇了。我们究竟为什么要舍了在山林间与松鼠的嬉戏而去把玩囚于笼中的它们呢?实不知乐从何来。
我们总是想尽办法让自己活得更惬意些,却不懂得生活的真正乐趣便是安享与自然的和谐,而我们极尽自私与愚昧地毁坏着自然的融洽,并为此津津乐道,为我们的凯旋曲伴奏的是鸟的哀鸣、兽的悲歌,是森林倾倒 的轰鸣,是沙漠行进的号角。我们亲自把赖以生存的家园践踏得体无完肤,使得造物主赐予我们为伴的生灵们睁着一双双充满恐惧不安的眼睛远离了我们。
我们自以为主宰了世界,却实在是被自然放逐了,森林与鸟兽距我们愈来愈远,囚在钢筋水泥的樊笼里方眷恋起丛丛绿林与鸟雀们此起彼伏动情的鸣唱。我们渐懂得珍惜的时候,离去的不见归来,那些不得不与我们毗邻而居的动物们已经视我们为天敌了。
毁掉的和谐非激起涟漪的湖面那般易得平复,而是喷薄的火山,于灰烬中重新唤起生机需恒久的努力。正如我们与自然、与鸟雀的和好,非一时一日之功,然而,只要我们在开始行动了,不要小看鸟儿们的智慧,它们既然一代代记住了劫难,也定能逐日领会到我们的友善。
期待着那一日,小小麻雀们肆无忌惮地飞来啄食我盘中甜点,如同与我共享下午茶的老友。
(刊载于《中国民航报》2014年9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