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忽然思动,第一次想就《潮打空城》说几句话。我对有些事,一贯想法简单且反应迟钝,至今改不了。之前一直觉得我既然写了文,再说什么就是废话了。尽管事实一再证明,这个世界比我的头脑复杂得多,我还是在处理每件事时,都难免后知后觉。
首先说这个文中,比较容易看到白玉堂的牺牲和付出,我也看到了,并因此非常爱他,可能只比展昭少一点。只是不知道,展昭的爱,有几人看明白了。今天忽然想,故事的最初,如果永年和于泽被追杀死了,或者被人救了但救人的不是白玉堂,展昭还会就此事坚决要自己出面吗。当然世间没有如果,我也没想出结果。我现在点出,也不是事后行为,而是写文之时,思路就是如此---展昭几次三番要白玉堂留下永年给他,想破案是一方面,深心里,他是坚决地不愿白玉堂牵连其中。当时的京城惊风密雨,与赵祯那番单独会晤,对方已经很明确地提到白玉堂的名字,以此震慑并威胁他。他在根本无法控制全局的前提下,第一件想到的无非是保护白玉堂,所以让他离开永年,离开自己。却又知道他不会真的离开,才托付公孙策,对他说那句“止戈为武”。
之后在皇陵,他对永年的好,一是本性使然,二是永年的确是无辜,他不愿他白白牺牲,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使他今后的路能通畅些。这善意,对于于泽死后便不再相信真情和温暖的永年,一定是有极大冲击力的,假借特殊环境,思想便发生了质变。这并非展昭的初衷,他也未必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应该说是旁观者清,被公孙策和白玉堂两番提醒,一经确定,他便立刻同意,由白玉堂送永年寻找家乡。
有人说到永年的心机,没错,他一直是这样的。所有心机都为了将展昭留在身边,应该说,这个人有极强的掠夺欲和占有欲,他想要的,他会费尽心机去抓在手里,不会顾忌任何事任何人。说喜欢他和不讨厌他的人,我能够理解,因为再坏的坏人,也不可能坏得方方面面时时刻刻。总的来说,当我写他时,是尽量站在理解他的角度,从他的立场去写的,没有喜欢,也没有绝对的厌弃。若从自己的好恶来讲,我不喜欢自私的人,对他们会有提防之心。自私的人太爱自己,是吝啬于付出,也因此无法体会真爱的。所以说我的自我保护意识,比展昭强,我也向来没有大公无私的美德。想来那些说过喜欢永年的亲,应该是比我善良和宽容吧。
永年的心机的第一步,是刻意隐瞒身世,意图留在开封府,守在展昭身边;第二步,是当得知展昭要白玉堂送他走时,立刻将身份透露给公孙策,让开封府不敢擅自决定他的去留,把决定权交给至高无上的人君;第三步,是利用赵祯急于通过他控制南越的愿望,请求保护,得与展昭同行南下;第四步,请旨赐婚,哪怕只能做姐夫,只要人还在,就有机会;第五步,赐了婚还不够,郡主也有可能嫁夫随夫,离开南越;那么他就娶西夏妻,此举一箭双雕,表面看,他是风风光光解决了郡主退婚西夏的边境威胁问题,为自己赢得威望;私心里他则很清楚,赵祯扶持他的同时,又恐他日后因姻亲关系联合西夏势力坐大,朝廷留下展昭做牵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有后来的赵祯赐新州封地,将展昭回去的路,一步步堵死;第六步,还没提到,不知道后文发出来,还需不需要我如此这般,再废话解释。
说回展昭,受命调查南越与京城叛乱的牵连,保护新王登位,以身份论,他不可能违抗圣命;以心意论,他要的也是国家稳定,百姓安宁。若说他是被永年的意志牵着走,那目光就太短浅,心胸也太狭窄了。从始至终他考虑的都是大局,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帮助永年治国练兵,是抛开恩怨,换个角度去想而已。这个角度,必然不是他展昭自身荣辱安危的角度。说到这儿,我真的无奈。这需要说吗?是不是废话?对不爱他的人,肯定不是废话,解释是必要的;但看这个文的人,有自认为不爱他的吗?我们的爱到底是什么爱呢。
说到赐婚,展昭同意娶永宁,的确是有私心的。私心就是他可以因此解除和丁月华的婚约。私心也是,他不爱,因此不想毁了女孩终身。他对白玉堂说自己是“假公济私”,无非是向他表明,他爱的人是他而不是她。而白玉堂也听懂了,才会说,他只想看他好。因为他一样爱他,不肯他为难,为了他去背约,宁肯他娶了丁月华。所以展昭才说,他背约,不是他的错。是他展昭自己的错。所以他们,是相互的。不管是懂得,还是付出。
有位亲说,那他既然不喜欢永年,为什么不干脆的拒绝。我说,他一直在拒绝,拒绝的方式不是打打杀杀,不是厉言痛斥而已。都是聪明人,本文中不会出现那种直白幼稚的方式。永年也不是不明白展昭的拒绝,他是陷入迷障而不能自拔。如果我说这其实也很可怜,大概又有人骂我慈悲得愚昧。对此我的理解是,至少从解脱自己的角度想,慈悲心应当有。这话有点不合时宜,但未必经不起时间考验。倒是时兴的许多理念,注定是昙花一现的。再说回来,展昭和永年,再不情愿也要相处,见面 就痛斥,很可笑,也是无用处和不可能的。淡淡的反而更有力。如果你问我为什么展昭不从一开始就淡淡的,那是因为,他是顺着时间过的,不是逆着过的;换句通俗的说法,他没能力未卜先知。他肯定没读者看得清楚,也没有分别心,也没有看故事的自觉---看故事的人,易得先机。
关于上面永年对展昭的心机,我先说我很坏,我挖了一个陷阱让他跳,进去发现深不见底,却回头无路。爱之则虐之,我不是这么想的。我只是觉得,历尽磨难的他,方能够成就完美。安安逸逸的,我还写他干什么。别人写安逸的文,我乐意见到。只不过我自己做不到。
人人都看到他很憋屈。虽然我很努力的更想让人看到他很努力,但似乎收效甚微。他不爱永宁却温柔待她,他身处逆境仍操心民生疾苦,这些不是被强迫的,而是出于他的自觉清醒,心始终面向阳光,面向美与善;他明知他的忠诚他的关怀在遭人利用,也知道被利用的结果,自己的最终去向未必光明通达,仍坚持去温暖他能够抵达的角角落落,这样的展昭,若被大众指责,那么错的是谁?
关于展昭和白玉堂,我再一次后知后觉地发现,幸亏白玉堂是这样的。幸亏在所有可忍不可忍的时段地点,白玉堂是完全懂得他的。珍惜他,知道他的好,有白玉堂也够了。能让他笑对误解,说出不枉此生,一人便够了。
最后想说,终于不得不解释,替展昭,是我写文的失败。也未尝不是这个浮华现世的失败。我这篇废话,就是我们双重失败的最佳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