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的夜晚就是繁星笼罩下的宁静,门前一排的大白杨风中摇晃着脑袋。池塘的蛙声不断的传到楼上,房间里一片安静。我抱着被子趴在墙上,墙的另一侧是楼梯。
那条段距离让我趴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听到我期待已久的声音,拖鞋踩在水泥阶梯上,跟呼吸同步的节奏。我的嘴角像被人用线牵着,一下一下扯到耳朵边上。我用被子捂住嘴,生怕一不小心打破这个得来不易的惊喜。我才十几岁,脸上还未脱稚气,却小心翼翼的维持这自己也不懂的感觉。后来,我问我的死党。她抱着书本认真的说:“你是想谈恋爱了。”我捂住嘴,怕那个“是”字一下子蹦出来。我咽了咽口水,我还是初中生,刚入初一而已。
“我要好好学习,这不是我想的。”对啊,那时我是班上第一名。这种事是每个比我大的人都会劝阻的。可我又过分低估自己。我心心念念着要好好学习,可我还是每天写着关于他的秘密。
他长我四岁,与我自幼相识。我曾经与他十分敌对,他要吃菜我便抢那一样,他要骑车我便死死拖住车尾。总之,他与我原本势不两立。直到,他某一天坐在庭院里。
他属于长的斯文清秀的那种,嘴角总挂着笑,生气就爱瞪眼又时常戴副眼镜。有时,我身边的女孩子会说:“诶,蛮帅的。”这时我总会嗤之以鼻,不过一斯文败类。
然而就是那一眼,他坐在庭院里看书。我下楼,光线由楼道里的昏暗一下进入略微刺眼的明亮。等我适应了,他的身影便撞了进来。我一下子忘了呼吸,他认真的神情慢慢扩大飘向我。我就站在楼道口,心里一下跳出个句子。
“尽管狂风平地起”
他收了书,手撑在脑后揉了揉脖子。他看见了我便笑了笑,我像一个小矮人看见了白雪公主一样,长久长久收不回目 光。那种笑平日也见过,可那天我却挪不开一厘米的目光。
我开始有意无意的看他,从早上开始。他骑着单车,我跟在后边,身旁是一排大白杨。我们在那条农村公路上,一前一后。偶尔,我会超过他,却强迫自己忍住不回头。看着眼角一闪而过的蓝色身影,我却懊恼的嘟嘴,不该这么快的。他在身后喊我,“木子,你赶着去学校救火啊?”
看吧看吧,他并不如外表所看上去那样的斯文。我在心里准备着台词,然后一回头一股脑全丢了出去。
我要赶作业!
他彻底在后面笑开了,路旁的人家一户户的亮了灯光。初秋的天,我一个劲的往前冲,全然不顾身后他的嘲笑。对啊对啊,你木子成绩好还要赶作业。。。。。。
时间在我一次次的偷看中流逝,我渐渐发觉自己已经无法自如的抽身于这种感觉之中。我又胆小,从不曾表明心意。他也曾问过我为什么不再和他一起烤红薯了,连我最喜欢的动漫也不和他一起看了。
我胡乱搪塞过去,他看了我一眼神情古怪。我望着他的背影,神情纠结。我能告诉你我是因为无法自如和你说话吗?我能告诉你我看见你就心跳加速吗?我能告诉你我不想再和你像男孩子一样玩吗?最后,我什么也不敢说。我就拿着小刀在我的校徽上一刀一刀的刻下他的名字,我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可能我只想把他放的离自己近一点。
他经常来我家吃饭,他的奶奶慈祥令人敬重。我的父母又对他奶奶十分尊敬,做了好菜便喊过来吃饭。我坐在他的对面,他端着碗一边夹菜一边提醒他奶奶少喝点。我一反常态,淑女的夹着菜,吃口饭也要细嚼慢咽。爸爸把他吃完的饭碗往我面前一伸,我咕哝着爸爸也太懒了。
他却开了口,“现在不装饭,以后你嫁出去了想装也装不了咯。”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我却听见自己心里在说他可能。。。。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找出点什么。他却低头吃饭,丝毫没注意到我认真的眼神。我一下火气涌了上来:“要你管!”说罢,装了饭递给爸爸便气冲冲走了。
我一边上楼梯,一边使劲把眼泪逼回去。我的手抓着衣服的下摆,喉咙里像卡了一跟鱼刺,疼痛难奈。
从那一秒开始,我便得了个结论。只有我自己在沦陷,只有我自己一心一意在乞求,只有我自己才看见自己的手足无措。而他大概从没想过一个和他从小玩到大的玩伴竟然会这么淑女的喜欢他,他也不会知道这一喜欢便是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