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事变(1931年)发生后,日本入侵东北。东北少帅张学良因为奉蒋介石命令,采“不抵抗主义”,最终东北沦陷,引起全国愤怒。当时的著名学者马君武,为了讽刺张学长的徵歌逐色,写下了当时传诵全中国的一组诗:《哀沈阳二首》-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正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塜,已报东师入沈阳。告急军书夜半来,开场弦管又相催。沈阳已陷休回顾,更抱阿娇舞几回。赵四小姐后来陪伴张学良终生。朱五原名朱湄筠;两人都是当时社交名媛。蝴蝶是当时鼎鼎大名的女明星。这组诗指涉张学良热衷跟这些名女人交往,“爱美人,不爱江山”,坐视东北沦陷(其实他有点冤枉),因此写下这组诗以讽时事。
这组诗是有典故的。因为它的副题就是《仿义山北齐体》。李义山即李商隐,《北齐二首》是他着名的一组咏史诗。原文如下:一笑相倾国便亡,何劳荆棘始堪伤。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巧笑知堪敌万几,倾城最在着戎衣。晋阳已陷休回顾,更请君王猎一围。《北齐二首》描述的,是南北朝时代,齐国主高纬与冯小怜(冯淑妃)的香艳故事。冯小怜原是北齐穆皇后的侍女,擅琵琶,能歌善舞,算是当时的才女。高纬发现她后,惊为天人,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立誓生 死相许。更夸张的是,据说高纬发现这件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后,巴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拥有这样的一位人间绝色,“吾妻正点”,于是他在跟大臣们议事的时候,故意让冯小怜一丝不挂的横躺在朝堂之上,三不五时把她搂在怀里,卿卿我我,把那些共同议事的大臣搞得得既不好意思又受不了,高纬则以欣赏大臣们的窘态为乐。这就是“玉体横陈”这句“三级版成语”的由来。
高纬的荒淫行径,当然会引来邻国的觊觎。公元577年,邻国北周国主宇文邕发兵伐齐。当北周军队猛攻晋州,齐军奋勇抵抗之际,木来说要御驾亲征的高纬,却正在附近打猎,他闻讯本想率大军驰援。但冯小怜玩兴正浓,撒娇要高纬再猎一回。等到这一回游猎结束,晋州已破。齐大军进驻平阳城。但由于北齐的晋州史梁士彦统帅有方,加上皇帝亲征,北齐军以一当百,并掘地道攻平阳,距离城墙倒塌才十几步,北齐军正要乘胜攻入之际,高纬忽然传旨要进攻暂停。原来是他要跟冯小怜一起观看大军攻城的壮观景像。当时冯小怜正在化妆,磨磨蹭蹭很久,等到她出来时,北周军队已经修好倒塌的城墙,最后变成逆转胜,北齐败亡。
李商隐的《北齐二首》,就是记述这段故事。北齐覆亡后,高纬跟小怜同时被俘,高纬最后抑郁以终。冯小怜辗转被转让,先是把她给赐给代王宇文达。本来不好色的他也被小怜迷得神魂颠倒,导致代王跟妻子李氏反目。后来建立隋朝的杨坚篡灭北周,杀代王达,又将小怜赐给大臣李询。李询就是代王达妃子李氏的哥哥。李询的母亲为了替女儿报仇,命令小怜穿粗衣,做粗工,小怜不堪折辱,最后自杀。一代佳人下场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