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公由于得到管仲的辅佐,首开春秋时代大国争霸局面,成为第一个盟主。他为了广泛搜罗人才,养游士80人,供给他们车马衣食钱财,让他们周游四方,招集天下贤士去齐国。后来列国都仿效这种做法,争相网罗人才,不仅国家养士,有权的卿大夫们也都争相养士。这些士谁给的待遇高,就为谁效力。于是又有了训练士的大师,孔子曾聚士讲学,教习六艺,他的士不少都做了官。所谓“弟子三千”,优良者有七十二人之众。到了战国时代,一些名望较高的学者没有不聚众讲学的,许多有识之士都把从师作为进入仕途的捷径。
士一般都受过良好的教育,能文能武,他们不由世袭,有的出身相当贫苦,完全靠后天的努力。这些士学成后,为了得到发挥作用的机会,四处游说。一旦得到赏识,便有可能提拔为国家大臣,甚至能升到卿相的位置,起到左右政局的作用。如商鞅本是魏相国公叔痤的家臣,他到秦国说动了秦孝公,一下子任为大良造,得到了秦的最高官职。张仪也是通过游说而得到重任的,成为显赫一时的风云人物。
战国中期以后,诸侯国中有权势的大臣也常常养士为食客,为个人既定的目的服务。战国四君——齐国孟尝君田文、赵国平原君赵胜、魏国信陵君魏无忌、楚国春申君黄歇,还有秦国文信侯吕不韦,他们收养的食客都达三千人之多。这些食客主要包括不同学派的士,有罪犯、奸人、侠客,甚至有鸡鸣狗盗之徒。食客们帮主人出谋划策,奔走游说,以至代为著书立说,无所不为。
齐国孟尝君田文,为宗室大臣田婴之后,袭封于薛(山东滕县东南)。他“招致诸侯宾客及亡人有罪者,舍业厚遇之,以故倾天下之士。”他养的食客多达数千人,而且能平等相待,不论其贵贱高低,都与他自己吃一样的饭,穿一样的衣。孟尝君在与食客们聊天时,屏风后有侍史记下他们谈话的内容,特别记下一项食客亲戚的住所。等食客告辞而后,孟尝君马上派驻人去探望食客的亲戚,并且要送上一份厚礼,以此笼络人心。有一天夜晚,盂尝君招待新来的食客吃饭,偶尔有人无意中挡住了灯光,客人见此情景,十分恼怒,他以为一定是给自己吃的不怎么好的馔品,于是推开食案起身就要离去。孟尝君站起身来,端起自己的饭同客人的相比,客人看到饭菜并无两样,知道自己错怪了孟尝君,十分惭愧,竞提起剑来自颈谢罪。因为这个食客的自尽,又有许多士赶来投到孟尝君门下,孟尝君统统收下,不分优劣,都尽心款待,这使得他的威望越来越高,影响也越来越大。
孟尝君后来先后为秦、齐、魏三国之相,在艰难之时,都有食客相助,左右逢源,以至鸡呜狗盗之徒,都能挽救他的性命。秦昭王召孟尝君为相,后来把他囚禁起来,准备杀害他。孟尝君使人求昭王幸姬解救,而幸姬却要孟尝君的狐白裘衣为谢。此衣先已献给昭王,早已不属孟尝君。恰好食客中有能为狗盗者,夜里扮狗进入秦宫库房,硬是盗出了那宝贵的狐白裘。幸姬得了宝衣,就到昭王面前说情,昭王在美人面前没了主意,竟然糊里糊涂地释放了孟尝君。孟尝君出了秦都,赶紧东逃,及到函谷关,关门紧闭,一时出不去。守关有法,规定鸡鸣才开门放人通行,而孟尝君食客中正有一位能学鸡叫的,他一叫而百鸡齐鸣,鸡鸣声中关门大开。刚刚脱逃出关不久,只不过是一顿饭功夫,后悔了的秦王已派兵追到关口,真够危险的。盂尝君此后的决策行为,多得力于他门下的食客,如苏代、冯驩之流,有如左膀右臂。
赵国平原君赵胜,为赵惠文王之弟,任赵相。平原君喜好宾客,也有食客数千人。平原君家的楼房邻近民居,邻居有一跛足者蹒跚汲水,平原君有一美人在楼上见了,频频发笑。跛足者第二天找到平原君告状,并请求得到讥笑他的美人的头颅。平原君当然没有答应,没想到门下食客有半数因此而离开了他,以为他爱女色而贱贤士。平原君为重新嬴得天下之士的信任,不得不狠心斩下美人头,亲自送到邻居家谢罪。结果,食客们又纷纷回到他的身边。
一次秦军包围了赵都邯郸,情势十分紧急,赵君让平原君去搬救兵,平原君的门客毛遂自荐,与其他食客20人一起赶到楚国求援。毛遂以他善辩之才,说得 楚王唯唯喏喏,愿意赔上老本出兵,结果解除了邯郸被围困的状态。援兵到来之前,平原君在食客中挑选出3000敢死之士,与秦军拼死搏斗,硬是逼得秦军后撤了30里。平原君事后夸赞毛遂说:“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赵重于九鼎大吕。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照这么说来,养士胜于养兵了,花多少资本也是值得的。
魏国信陵君魏无忌,是魏昭王的少子,任上将军。他为人仁义而不耻下交,不论贤与不贤的士,他都能以礼相待,不敢自侍富贵而看不起他们。所以数千里之外的士都来投到他门下,使他也有了食客三千人之众。诸侯因魏无忌贤能,门客又多,十多年间不曾对魏国发起战争。信陵君常指派自己的食客去别国进行间谍活动,收集军事情报。秦军围邯郸,他的姐夫平原君向魏告急,信陵君紧急中用门客侯赢之计,窃得兵符;又使门客屠户朱亥刺杀魏将晋鄙,代之而为将军,领兵救赵,解了邯郸之围。信陵君在赵国时,又与博徒毛公、卖浆者薛公相善,深得赵士人心,这平原君门客半数都转而依附于他自己。信陵君归魏后任上将军,又率五国联军破秦军,威震天下。各地来投奔他的门客争进兵法,于是辑为《魏公子兵法》二十一篇,可惜已散佚不存。
春申君黄歇,为楚国大臣。当年楚兵解邯郸之围,便是春申君的统帅。他与上列三君一样,力争游士,招致宾客,拥权辅国。平原君曾派使者访问春申君,使者为了在楚国炫耀,以瑇瑁为簪,刀鞘以珠玉为饰。而春申君食客三千余人,其上客皆穿着珠履接待赵使,赵使感到十分羞愧。
文信侯吕不韦,出身富商,受任为秦相,食邑十万户,有家僮万人。他见四君礼贤下士,自叹不如,也设法招致宾客,至有食容三千人。门客为之著《吕氏春秋》一书,以为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洋详20余方言。书成后,在咸阳城旁公布于众,悬千金于上,扬言诸侯之游士有能增损一字者,赏予千金,可见吕不韦食客中却有不少当时第一流水平的人才。
被各国权势者当食客收养的士,到了战国时代,成为社会上最活跃的一个阶层。他们接受主子的衣食,为主子效力。这些食客有时能起到决策性作用,有时还会成为左右政局的关键人物。士的思想很明确,你瞧得起我,善待我,我可以为你赴汤蹈火,东周时代流行的“士为知己者死”的话,正是士们人生观的概括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