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唐 杜甫《江畔独步寻花》(六)
杜甫(712—770年),字子美,是盛唐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一生写诗一千四百多首。“安史之乱”爆发后,杜甫离官弃职,颠沛流离,760年(上元元年)春,飘泊到四川,在好朋友严武的帮助下,他在成都西郊浣花溪畔建了座草堂,在饱经离乱之后,开始有了安身的处所。诗人为此感到欣慰。
春暖花开的时节,他独自沿江畔散步,向邻居黄四娘家走去。浣花溪,水流哗哗,十分欢快,溪水又清又绿,惹人喜爱。两岸的绿草茂密,生动活泼,如淘气的村野玩童,手脚伸进溪里撩水嬉戏。
江畔的小路,野草丛生,遮掩着小路,五颜六色的鲜花,有红的,有白的,有黄的,有紫的……也有红中带白的,白中带紫的,黄中带绿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竞相开放,争妍斗艳,摆姿弄影。诗人心情开朗,独自寻花欣赏,小路上花团锦簇,千朵万朵的花儿,密密层层,沉甸甸地把枝条压弯了,垂下来。他边细细观赏,边慢慢移步,好像一幅优美的春景画卷随着他的步履渐渐展开。一只只各种各样、色彩斑斓的彩蝶,如同一朵朵活动的花儿,有的落在花瓣上,缓缓地扇动着彩色翅膀;有的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仿佛与花儿比美似的;有的宛如在观赏,围绕着花枝飞来飞去,流连忘返,久久不愿离开。一阵春风吹送,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诗人觉得,他不仅被花丛包围着,也被浓郁的花香包围着,沉浸在鲜花与香气之中。和彩蝶一样,他置身其间,如痴如醉,也留连忘返了。
因为风光无限,美景尚多,诗人并没有驻足,而是继续前行,一路观赏。正在诗人赏心悦目之际,恰巧传来一串黄莺那悦耳动听的歌声,将沉醉于花丛的诗人唤醒。诗人抬起头,望了望旁边的杨柳。被称为大自然“歌唱家”的黄莺,站在树枝上,用圆润嘹亮嗓子引吭高歌,它的歌声低昂有致,富有韵律,非常清脆,极其优美,十分悦耳动听,给春天增添许多乐趣。黄莺那甜美的歌声和活泼自在的神态,也给诗人增添了许多乐趣。
诗人心情轻松愉悦,踏着轻快的脚步返回草堂,铺纸研墨,挥笔写下《江畔独步寻花》(六)这首诗:
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诗人暂时安居草堂,春暖花开的时节,在浣花溪畔的小路上,他独自散步,情随景生,写了七首绝句,名为《江畔独步寻花》。其余的六首如下:
其一
江上被花恼不彻,无处告诉只颠狂。
走觅南邻爱酒伴,经旬出饮独空床。
其二
稠花乱蕊畏江滨,行步欹危实怕春。
诗酒尚堪驱使在,未须料理白头人。
其三
江深竹静两三家,多事红花映白花。
报答春光知有处,应须美酒送生涯。
其四
东望少城花满烟,百花高楼更可怜。
谁能载酒开金盏,唤取佳人舞绣筵。
其五
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其七
不是爱花即欲死,只恐花尽老相催。
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