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二那年,他升上了高三。那年的冬季与往常特别不同,十分的漫长以及寒冷。南方的冬季向来掺杂着湿意,一场雪即使下了一夜也没有北方的那么厚重。家后面的水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我踩了一脚“刺啦”一下,全碎了。
我十[]分的恋床,准确的说法是赖床。我在七点钟就会准时醒来,但是一定会赖到十点多才起来。
天才亮了一会,窗外静悄悄的。我竖起耳朵,隔壁房间没有任何动静。我又放心大胆的睡下去,眼睛随意打开瞄了瞄。这一下,我睡意全无。
他坐在我的书桌前,额前的碎发稍稍掩住了他的眉眼。嘴唇紧紧抿着,右手拿着笔。我心里疑问,一大早来我房里做英语干嘛?
他听到响声,转过头来。“你醒了?”声音也许是因为清晨的放松,比平时听上去更加清润。
我做了个眼神,“你怎么进来的?”虽然说他也来过我房间,不过我与他自去年后便有距离了点。他的个子蹿的十分快,原本只比我高个两厘米,现在已经是半个脑袋的差距了。
他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做题目。我躺在被窝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我便干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耳朵渐渐的红了起来。
那时的自己还是会害羞,没有了与他少时玩耍的自如。耳朵不知什么时候烫了起来,我转了转眼珠子,惨了,这下脸也要红了。
这种时刻比世界末日还要可怕,时间走的像只蜗牛。我在被子里,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我想了想,不对啊,他干嘛一大早跑来我房间,我还要躲在被子里。
我掀开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我准备好好问他一下时,他却收了书,将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看着我。
“饿不饿?”
“什么?”
“出去吃吧,我有事要说。”他站起来,眼睛望着窗外,好像是真的有事。
“你早上起早了还没清醒吧!这农村哪来的出去吃早餐,不都是在家?”我胡乱扒了几下头发,有把身子探到床底去找鞋子。
“是我奶奶,叫你去吃早餐。”打开房门,站在门外。“换好衣服就出来。”
他奶奶十分的慈祥,在农村里,老人家大多寡言。他奶奶却很爱聊天,我穿好衣服打开门。他靠在墙上,黑色的棉衣衬的他异常的平静。他看着我,笑了笑。
我又陷进去了,那个笑真的带着那么点暖意。
“走吧。”四下里静悄悄的,他走在前面。我心里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木子。”
“恩。”
“我,我,我。”他停住了脚步,却一直不转过来。
“我什么?”
“你要考上xx一中好不好?”他还是不转过来,我的心里开始明白一些事情,可我只能装作不懂。
“那不你爸妈在的城市吗?他们在省城,我顶多考上县里的一中。”我伸出脚踢了踢地上的雪,眼睛干干的,心里觉着有点高兴却又觉得并不高兴。
“那,我说我大学会读那里呢?”他转过身来,眼里是满满的急迫。他在担心什么?又在着急什么?
“你大学读那里?!你的成绩足够你去更好的学校了!你干嘛去那里?”我抓紧了拳头,鼓起嗓子对他吼。
他应该是喜欢我吧?我心里这样想。可我却又觉的不开心,我抬头看他。他的表情仍带着震惊,我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是,我想在省城读。你努力点,争取考上那里吧。”说完啦,他转身就走了。而我,愣在原地。弄不懂他想说什么,也弄不懂我想要他回答什么。
远远的,我看到天空有了点暖光。我低下头,没注意到他在前方等我,我只知道我的心里还是像以前,他也还是像以前一样。
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