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乡回来几天了,迟迟没有动笔回味。回来的这三天似乎是陶醉在了丁香的芳香里,其实我很清楚,这几天乡情和乡愁一直在我的心底泊泊涌动,很多家乡的回忆像蒙太奇一般地在脑海里幻化着,让我总是情不自禁地回到曾经。那些记忆似乎很近,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让你无法相信已经过去了二、三十年;那些故事又很远,这期间经历了长长的路,真像走过了几个世纪。今天,是个温和的周末,满城的丁香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花香在召唤着我,但浓浓的乡情与淡淡的乡愁也在紧紧的萦绕着我,也许,只有静静地坐下来,默默地回味,悠悠地怀想,才可以让我释怀。(图片为家乡牙克石火车站)
坐在温度适宜的阳台里,喝上一杯香浓的俄罗斯咖啡,翻看回乡时与家人、朋友、同学相聚的图片,还有那已经变得陌生了的街道、机关、学校。不知道为什么,一份酸酸的感觉在心底涌动,眼睛湿了,泪竟无声地淌在面颊。
离乡整整十七年了,虽然每年都要回去两次,但悄然的变化还是让我找不到了熟悉的街道、楼房。其实这是个很矛盾的感觉,希望家乡变化,如果一成不变怎么可以呢?又希望能够保留下来一些值得回忆的东西,譬如与父辈们曾经住过和工作过的地方。平时喜欢睡懒觉的我,回去的三个早晨都是早早醒来,然后出去散步。人是很怪的,你生活在家乡时是不会有“家乡”或者“故乡”的概念的,只有你远离了它,才会 对那片土地有了一种难以说清的眷恋,才会生出“乡情”以至“乡愁”的感觉。
外甥现在住的欧亚住宅小区,原址是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曾在这里工作了十二年,父亲从五十年代就在这里工作一直到离休,哥嫂、妹妹、还有海都在这个大楼和大院里工作过。每次走过这里,心里都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曾经当团干部时在这组织青年人打乒乓、赛排球、拔河、跳舞、歌咏,留下过多少欢歌笑语。也曾在这经受过难耐的煎熬,更感谢的是亲情友情爱情的支撑,携我走过了一段风雨交加的日子,让我深刻地体验了一份人生的苦辣酸甜。
那天,侄女陪我去看望了已经离开我们十八年的父亲。再过十几天,便是父亲的忌日了,每年的这个日子我都不曾回来,但每年我回来只要有时间就会来看看父亲。就在他的墓前呆上一会,说上几句话,献上一束鲜花,心便可以变得安然。能为母亲做得很少,抽点时间陪她说会话都是难得,看到母亲口齿有些不清,像个孩子样的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我乐呵呵呵地逗着她,但心里那个酸楚无以言明。依然是躺在母亲的床上舒服的小睡,母亲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我可以感觉到母亲看着我的目光。睡梦中感觉到母亲在摸我的脚,我假装酣睡,泪悄悄地沾湿了枕巾。(这便是叫俺姨奶奶的京京)
回来朋友们一直在聚,那个午间与家人难得的一餐。祖孙四代同堂,俺也当上了姨奶,怎能不叹息岁月的无情呢。更可叹者,当年的朋友、同学都相继升级娶儿媳妇、嫁姑娘,想想用不了几年自己也将走入这样的行列,不禁哑然。
时光的流逝,不觉间已经走进了中年的深处,那天,当年在市委机关工作的女友们聚在了一起,回味着曾经在一个团支部的往事,中秋节狂欢一夜、每周为孤寡老人送温暖、一起种树、野游、溜冰、跳舞、打雪仗……小岳说特别难忘的是她结婚的时候,我曾把自己的耳坠、金戒指都摘下来给她戴上了,为是的她更漂亮。这个情节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当再次提起时,真是为当年的单纯与真诚感动。这群当年的小姑娘们,如今都带“长”了,身兼各个部门的要职,不变的是经过岁月过滤留存下来的友情。其实,难忘的记忆实在是太多了,曾经抱着孩子玩麻将,输赢十几块钱的麻将一打就一宿,跑到一起煮大馇子粥,包冻饺子,提起这些往事可真是回味不尽。是真的老了吗,才特别爱提起这些话题?分明这就是一起走过岁月的点点滴滴汇聚的情意!
你相信不相信,朋友情、同学情至真深厚到深处,可以变成亲情。这些年,家人都已经习惯了我回来住在朋友家,吃在朋友家。现在生活好了,在家做饭招待客人那算是“贵宾”,去好友家我就专门点喜欢吃的让他们做。静子的简单早餐可口舒胃,娥子的红烧肉、还有她不多时就弄出的八、九个小菜个个好吃,慧儿一个下午没上班专门给俺熬的大馇子大豆粥、土豆丝、山野菜沾酱,撑得我都动弹不了。还有那稀稠适宜的包玉面粥、咸鸭蛋全都是我点的最爱,我随意地坐在朋友家的厨房里,看他们做饭,打个下手,分明就像在自家一样的自然,这不就是亲人的感觉吗?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同学,友情持续了四十年,和男同学之间的称呼是“哥们儿”,那天一起打扑克疯闹,我笑说和你们这些男生在一起,怎么没有太大的性别感觉呢?哈,引得大家大笑。这种到了谁家都像回到自己家、都像在亲人面前、亲如姐妹兄弟轻松自如的感觉,大约就是浓浓乡情才能给予的吧?!(已经记不清在娥子家吃过多少顿饭了,二十多年前的春天那顿炖大鲤鱼开始,就喜欢上了她做的菜,这次依然)
还有,那有那无以散去的淡淡乡愁。现在多少可以理解了一些余光中《乡愁》中表达的惆怅了。现在,乡愁对我来说,也许就是一列火车,我在这头,它在那头;乡愁与我来说,还是甜甜苦苦的回味,是酸酸楚楚的感觉,它在思念的那头,我在思乡的这头。无论是与家人,还是与朋友在一起,我的思绪总是在情不自禁中跑到了过去,然后再回到今天。时间的跨越,让人不免有些恍惚,当年的帅哥靓妹在岁月的风霜中无法避免地衰老,但也越发地可以发现这份过去不可能欣赏得了的岁月之美。不由得在心里假设着许多个“如果”:如果命运不曾发生变化,如果我还生活在这里,如果我没离开家乡,如果……如果只能是如果,生活不可以假设,向前看往前走,过好每一天才是以后的最好的“如果”。(母亲的窗台)
月色中踏上了回返的列车,咪的男友给我拎到车厢里两箱家乡特产:蓝莓和山丁子饮料,还有萍给我带的大榛子、松树籽。它们沉甸甸的,虽然让我承载起来有些负重,但这浓郁的乡情真的让人不舍与感动。此时,坐在明媚的阳光下,品着飘着家乡纯天然味道的“山丁子”果汁饮料,甜甜酸酸的味道,再一次让我滋生了说不尽的感慨、感激和感动。
回味中,竟然写了这么长长的字。权当留给自己的一份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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