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镕基任总理时,大刀阔斧地改革经济,取得了很多重要成果。最大的成果是加强了中央宏观调控的能力。
朱总理时,立志改革国企,搞下岗,搞抓大放小,使得当时看上去很垃圾的央企,竟然脱困,并且迅速壮大起来。对于这种情况,当时管理层的某位智囊,说得非常明白。
他说:”我们可以靠统一领导下的“多兵种”的协作,用整个国民经济系统的力量去和资本主义的私有企业竞争。社会主义生产力的性质已经可以使我们上升到这样的高度。而资本主义国家是绝对无法建立起这样一个统一的经济系统的“。
实际上,这些年,我们看到。这些央企组成了一个独立的与地方政府分开的国有资产管理系统,组成了一支协作能力越来越强的经济军队。这么一支力量掌握在中央的手中,有效削弱了地方抗衡中央的能力。
朱总理又搞了两税制,从地方手中再次夺走了一部分财权。于是,中央政府就变得更加强大,这不足为怪,中国自古以来,就是有中央集权的传统。
钱大部都被中央拿走了,地方政府的积极性何在?于是,当时的中央推动商品房发展,地方找到了财源,开始拼命地卖地,就是这个事情,开启了中国房地产10年波澜壮阔的牛市。
2001年之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经济形势一片大好。人力成本的低廉,出口的增长,使得民企制造业得以快速扩张,其产能也被有效消化。地产的繁荣,之后汽车消费的发展,又为这些过剩产能找到了新的消化渠道。与此同时,央企由于改制后生产力得到解放,也取得了极大的发展。应该说,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不论是国企还是民企,都各得其所地得到了发展。
2005年时,由于汇率的改革,人民币升值加快,这一现象悄悄地发生变化,但还不是颠覆性的变化。
而之后,以2008年为 分水岭,经济所面临的格局发生了严重变化。
一是美欧发生金融危机,以他们的消费吸纳能力,已经消化不了中国日益增长的过剩产能。二是中国在2008年时对房地产的调控,一下子使得钢铁,水泥等很多产业的过剩产能在国内也消化不掉。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推出了4万亿财政政策,这个4万亿,干的事情,还是大兴土木,这是一剂超级兴奋剂。于是房价大反弹,地产,汽车,高铁等枢纽型行业的大肆扩张,确实消化掉了很多产能。
可是,这种救急的手段,显然不能无限制地使用。
2009年,中国实行了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信贷出现井喷,这种货币政策的争议很大。因为天量的资金放出来后,大量的中小企业肠胃不好,不好吸纳。中小企业的问题,特别是制造业类中小企业的问题,主要是成本上升和利润下降,这个问题不是宽松的货币政策所能解决的。由于中小企业的效率普遍不高,银行也不敢大量地将资金贷给中小企业,实际上,中小企业受益有限。反过来说,如果贷出了,制造业又不振,到时候银行逼还贷款,银行反倒成了中小企业的杀手。
于是,很多人指责管理层没有对症下药。
因为2009年大量的信贷资金,对制造业的作用有限,反倒是助涨了投机。很多央企,其实不需要那么多钱,拿来还找不到好的用处。不过既然银行把钱低息地贷出来,干脆拿这些钱去投机好了。这一投机,推高了原材料价格,推高了土地价格,进而推高了通胀水平,这反过来恶化了中小企业的生存环境,4万亿的后遗症在去年和今年暴露得非常充分。
资本是追逐利润的,既然制造业难搞,而房地产和其他投机市场又繁荣,那不少的社会资金也加入到了投机的大军里,进而又再次恶化了制造业,加大了产业的空心化趋势。这个漩涡越卷越大,于是,经过2009年的投机繁荣之后,管理层不得不着手收拾这个烂摊子。
以2010年的”国十条“为标志,管理层开始下手调控房地产,可是,中国经济的模式就像吸毒上瘾了一样,一调控地产,地产相关联的40多个行业,其差能过剩就无法消化。可是,如果不调的话,房地产的扩张,必然导致经济结构出现极大的扭曲,泡沫将会吹得不可控制,从而走上当年日本的老路。毕竟房地产又不能出口到美国去,最终只能是自己人玩自己人,导致产业空心化和族群分裂。
温总理称这种情况为”两难“。
再怎么”两难“,总要有个解决办法,中央政府在2009年下半年开始强调”管理通胀预期“,温总理说得更明白:
”我这个人经历多了,如果通货膨胀同贪污腐败结合在一起,足可以影响一个政权的稳定。”
在这种大基调之下,管理层一再地加息提准,在这种背景下,很多资金吞吐量大的周期性行业受到了严重影响,而这里头的很多企业,就是股市里的“蓝筹”。从2009年下半年开始,大盘蓝筹股一跌再跌,根本原因就在这里。
而到了今年,cpi开始降下来了,通胀似得到了有效解决。但是,新的问题又出来了。房地产的高位反复和低成交量,使得房地产调控出现了僵持。而房地产的低成交量,使得很多产能消化不掉,所以我们今年可以看到,钢铁股出现了严重的亏损,钢铁股价格也一跌再跌,这是非常正常的。
而中小企业,由于恶劣的生存环境没有得到改善,目前又处于去库存阶段,日子也照样不好过。这使得出口的困难也很大。今天,消息面上说中国远洋(601919)亏损49个亿,股票面临“st”的风险,以至于董事长魏家福向投资者道歉。从前复权看,该股从2007年10月25日的最高价67.84跌到了今天的3.87,还剩十七分之一,蓝筹如此跌法,可谓惨烈。
今年,在通胀得到控制之后,管理层可以适当地把货币政策宽松一下,但又担心出现2009年那种情况,所以很“两难”。于是弄了个“预调微调”的折中方案。
关于这点,温总理说得很坦诚。:“做好新时期的金融工作,要坚持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本质要求,牢牢把握发展实体经济这一坚实基础,从多方面采取措施,确保资金投向实体经济,有效解决实体经济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坚决抑制社会资本脱实向虚、以钱炒钱,防止虚拟经济过度自我循环和膨胀,防止出现产业空心化现象”。
看下央行调低存款准备金的节奏,就能清晰地看到管理层的为难。
央行降低存款准备金的主要动机,其背景其实和2008年底时还不一样。因为去年下半年和今年上半年,中国间歇性地出现了外汇占款减少和银行存款减少的情况,央行降的准备金,其实只是向干涸的田里放点水,稍微减缓了以下旱情而已,这和09年那种宽松,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而在这种背景下,外资撤离中国的量较大,央行也不敢太宽松,否则太宽松是给外资逃跑之便利。
今年一季度之后,经济的困难加剧,央行不得已开始降息了。
但是降息是大事,由于汇率的因素,要考虑国际博弈,所以央行在降息的问题上也非常慎重。
总之就是宽松不行,太紧也不行,因为企业不是缺资金,而是缺利润。
从上面央行降准和降息的节奏上,我们能发现点什么呢?那就是降准的节奏是三个月降一次,而降息的节奏是1个月降一次。
上一次降息时间是今年7月6日,如按一月一次的节奏来看,再次降息的时间,应该在8月上旬。8月10日是周五,那个周末,央行没降息,本博主心中一个激灵,莫非货币政策的节奏变了?实际上,我们可以看到,8月10日之后,大盘开始下跌,按当时我之所想,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市场对管理层降息预期的落空。
而降准呢,情况也差不多,降准的节奏是三个月一次,最近的一次公布时间是今年5月12日,那之后一次应该大约在8月12日左右,可那时既没公布降准,也没公布降息。这个事情对股市打击较大,因为这会导致预期的变坏,我们可以看到,深圳成指的破位和大杀,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央行不降准,又不降息,那干什么呢?央行只能通过逆回购来维持资金的平衡,连续这么长时间的逆回购,极其罕见。而另外一个事情,可能背后的意义更深刻,那就是央票的停发。从今年1月6日开始央票停发,一停就停到今天。我们知道,央票是对冲外汇占款的一个重要工具。以前央票的停发,对股市来说,是个利好,因为会改善流动性。而这次竟然停发这么久,背后的东西就更有说法了。这可能反应了管理层认为出口的严峻形势是个长期的问题,这才是最要命的。
管理层嘴上说要适当宽松,温总理的说法更直接:“适当加大预调微调力度”,可实际情况来看,非但没有适当宽松,反而变得更紧了。
这可能跟一个事情有关系,那就是管理层担心房价的反弹。
可以说,从去年年底到现在,管理层的政策非常纠结,这也使得大盘走得很纠结。
所谓经济结构转型,毫无疑问是件长期的事情,毫无疑问是解决经济根本问题的最有效良方。而如果从为中短期开药方的角度来说,一是管理层逐渐降低对房地产的依赖,最终出台合理的房产税,主动刺破这个泡沫,使得房地产走上一条健康之路。二是减税。
但减税之难,应该是可以想象的。因为减税就意味着政府的让利,要指望这些挥霍惯了的各级政府让利于民,那是不怎么靠谱的。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靠中央的智慧了。
2000年时,中国的gdp大约是10万亿人民币,而到了2011年,gdp是47万亿人民币。大约是5倍。
而税收呢,看个图就明白了。
图中可看到,税收是10年翻了7倍,其增长速度显著快于gdp增长速度。
中国历朝历代,轻徭薄赋都是天朝统治者发展经济的有效办法之一,本朝是否也能以史为鉴?
中小企业的问题是成本上升,税收当然是重要成本之一,大规模的减税,才是让制造业活过来的有效办法。至于什么技术革新,压缩人力成本,拓展海外市场这些,就当下能产生的效果来说,都没那么有效和迅速。
本人感觉,到了这个份上,要指望温内阁解决好这些问题,似不太现实了,只能留给更聪明的下一任来解决了。
毕竟十八大要开了,平稳过渡是个大问题,经济问题,只要还没烂到无法收拾,就先这么维持着。等十八大开完,再之后,班子顺利地完成了过渡,怕是那个时候才有大的政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