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港后,经常惊讶于以前竟如此不了解香港,比如九龙寨城。我是看了强世功有关香港的书后,才知道这个百年殖民地香港,居然还有这么一块归清朝管辖的城中飞地。
九龙寨城在原来的启德机场附近。根据维基介绍,九龙寨城驻兵的历史可追溯到宋朝,当时是用来守卫盐场。1842年割香港岛给英后,大概是为了监视蛮夷,清政府开始在这里加强驻防,但仍未挡住1860年九龙被割让的命运。后1898年再次被迫将新界租给英国时,经清外交官员据理力争,终于在这块连割带租的土地上,为清政府保留了最后的颜面,留下这座归清朝管辖可驻军的九龙寨城。
寨城不大,维基上说有0.026平方公里,主要是清官员办公之用,地位大体相当于今天的领事馆。英人曾于1899年5月入侵寨城,并赶走城内的清朝官员,此后寨城一度荒废,几乎无人居住。
日本占领香港,留给寨城的是城墙被拆;待所谓“香港重光”时,很多无家可归者已在寨城聚集,所以到1948年英军企图进城整顿时,遭到了寨城内住户的激烈抗争。当时国民党广东政府主席宋子文曾与英人交涉,拒绝承认其在寨城的权力;广东省地方大员还曾到寨城宣示主权。
此后这里成为港英政府无权涉足之地,而由于连年战乱,民国政府亦无暇顾及此地,寨城由此沦为“三不管”地带,黄赌毒盛行。1949年后,大批难民从华南涌入聚集于此,寨城进一步沦为黑社会活跃地带。
1973至1974年间,香港警察曾强行进入铲除城寨内黑帮势力。后来城寨受香港经济起飞影响,很快盖起了很多非法建筑,寨城内街道狹窄如走廊,环境卫生相当恶劣,据称在1980年代初期,城寨居民曾多达3.5万人,犯罪率远高于香港其他地区。
下图为1989年航拍的九龙寨城资料片。
1987年中英决定拆掉城寨,清拆前容许一群日本探索家以一星期时间描绘城寨地图,并允许成龙在城寨内拍摄了电影《重案组》。寨城自1993年开始清拆,至1994年4月完成,原址改建“九龙城寨公园”。公园除保留原有古迹外,还设有介绍城寨“三不管”时期生活的音画文字和实物展供人怀旧。
我是今年元旦时去的寨城公园,公园建得挺不错,有江南园林风格,同时保留了很多寨城独有的历史感。
这是公园大门,门垛上有“九龙寨城”和“南门”字样,大概用的是旧砖,看着还是很有感觉。
这是当年清拆时,在寨城老人指引下发掘出的旧墙基,以及“九龙寨城”、“南门”两块断碑。
衙门前的两棵大树,让人隐约还能想象当时的衙门感觉。
寨城衙门。门上对联晚近人所撰,曰:西母不能臣,域外龙儿,幽恨敢随孤梦去;离人应已老,村中燕子,多情还觅故城来。
这是1993年清拆前九龙寨城的样子。一个寨城老人回忆说,十几层的楼连地基都不打,一幢幢地挤在一起,住着真的很危险。据维基介绍,九龙寨城拆除前,0.026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生活有5万居民,平均密度为世界之最。
清拆前日本人测绘出的寨城街道及建筑分布图,据说他们的工作做得很细。
这些屋子里,展示的是清拆前九龙寨城里的居民生活,而那种生活,是今天的多数港人难以忍受的。
香港当下流行“保育、本土、集体记忆”这些词儿,这个坐在寨城树下的年轻人,手里捧的是自己用纸剪的寨城模型,一脸虔诚。而时下香港的很多虔诚,是我看不懂的。
九龙寨城,一个很中国的香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