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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教世界最差足球队
（美）威尔·斯托/文孙开元/译
很多男孩梦想着长大之后能为他们的国家踢足球，或者为任何一个国家。但是只有少数人实现了这一理想，我们这些“其余人等”只有在场外旁观的资格。只能如此？英国两位足球爱好者鲍尔·沃森和马特·康拉德去了密克罗尼西亚联邦的一座小岛，希望为一支曾经以1－16败给关岛的足球队踢球。那里的一切改变了他们的想法，也让他们清楚了自己当初为何会爱上足球。
2007年的一天，雨点滴落在炙热的沥青路面上，空气潮湿而又温暖，这在英国是罕有的天气。24岁的鲍尔·沃森和好朋友马特·康拉德看着电视上的2008年欧洲杯预选赛，英格兰队刚刚在一场比赛里输给了克罗地亚队。评论员安慰观众，说如果下一场安道尔队能赢了俄罗斯，英格兰队就还有出线机会。安道尔队赢俄罗斯？天啊，鲍尔和马特恨不能加盟安道尔队，但是他们有资格吗？没有。
第一步：寻找世界最差足球队
他们很想在球场上有所建树，但是按他们的水平，在哪里才能有用武之地？哪支球队在国际足联排名里垫底？格陵兰队？摩纳哥队？南喀麦隆队？拉普兰队？谁是是排名最靠后里的最差球队？亚普队！
亚普在哪儿？两个人在谷歌上搜索着。亚普是密克罗尼西亚联邦的一座岛，人口6300，一些土著居民至今还使用石头当钱币。他们查了查亚普足球队的情况和战绩。亚普队不久前以0－15输给了不起眼的关岛队，看来亚普队符合他们的水平。但是且慢——亚普队最近赢了他们的邻居，一个名叫波纳佩的地方。鲍尔在维基百科里输入了这个陌生词，对于波纳佩队的描述让他们眼前一亮：“他们从没有过赢球记录，被称为是全世界最差的一支足球队。”
他们决定去波纳佩。两个英国小伙，将要在一支最差球队里大展雄风，然后载誉归来，那会是多么精彩的一个故事！他们找到了波纳佩队的网站，发出了一封饱含热情的电子邮件，说他们很想去那个岛上踢球，但是没有过早提出加盟波纳佩队。
对于马特来说，这是个好玩儿的主意，但是对于鲍尔来说，这个计划有着更深层意义。他生长在英国布里斯托市，梦想着能为他钟爱的布里斯托城足球队踢球。年少的他看着当地和他同龄的孩子们一个个从少年队脱颖而出，成为了布里斯托城足球队的超级球星。他当然知道今非昔比，路边“踢”出来的英雄，带着酒气坐公交车参加大比赛的时代已成了过去，但是仍然有很多布里斯托男孩，在布里斯托城足球队受训，然后在观众的助威声中为球队建功。
他在小时候经常告诉自己，就算是将来够格加入曼联队，也决不和他们签约。足球是团体运动，是和生你养你的那个地方的人们息息相关的。从情感上来说，布里斯托城足球队属于布里斯托人，也属于他。为自己的家乡踢球是再好不过的，是他自小就梦寐以求的愿望。
鲍尔一直在训练着、训练着，从上学时到如今的20几岁。他的训练是半职业化的，每周七天，坚持不懈地练习，但技术还是赶不上抽烟喝酒的那些年轻运动员。
2007年10月，在他们给波纳佩足球队发出电子邮件几个星期之前，鲍尔曾经去卡莱尔市踢过一场小比赛——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史诗般的旅程。教练让他上场踢了6分钟。
鲍尔明白了，就算是在英国最低水平的职业球队，他也不会在出头之日。他缺少足球天赋，于是当上了一名足球记者。他在大学里学过意大利语，毕业后住在伦敦市区，为一家意大利网站翻译足球文章，每个月工作14天，能挣1100多英镑。他觉得这份工作无聊、累人，而且只能当“月光族”。他钟爱的足球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正因如此，鲍尔给波纳佩足球队发出电子邮件后，也没指望能有个什么结果。他是普通人，只能过普通生活。
可是不久之后的一天，他收到了回复。来信人叫查尔斯·穆萨纳，波纳佩足球俱乐部的领导。他正准备去英国，很想和他们谈谈。
鲍尔和马特在皮卡迪利广场会见了查尔斯，查尔斯在吃饭时告诉他们，因为物质匮乏，波纳佩流行着地方病，很多人还患有肥胖病。他在最近15年间一直想让足球在岛上推广起来，他们有过一个来自以色列的教练。岛上的人曾经一度信心高涨，但是在后来的南太平洋足球赛上，波纳佩队分别以0－13和0－14落败。更惨的是，他们还曾以1－16败给过关岛队。一连串的失败伤了球队所有人的心，伤了他们家人们的心，也打击了那里的足球声誉。岛上的人们开始认为，足球是一种再也不值得他们在乎的运动。人们彻底忘了足球，只有一小群孩子还在玩。这些孩子有着良好的足球天赋和身体素质，他们有潜力，所需要的只是有人教他们。
马特和鲍尔在一旁听着，吃完饭，他们不再觉得自己的想法只是好玩儿，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这件事。鲍尔受过几年训练，有时还会遇到很棒的教练，他知道怎样练球。三个人越聊越投机，最后决定一起去波纳佩，训练球员、建球队、赢球。
第一个问题就是钱。从英国去一趟波纳佩的机票每个人就要1千英镑，而且穆萨纳要进行一些游说与引荐，也离不开经费。为了表现出郑重其事，需要给球员们带去一些装备。他们给英国的每一支足球队发了邮件，请求他们捐助球衣和球鞋。所有的球队都拒绝了他们，只有诺维奇球队廉价卖给了他们一箱子二手球衣，约维尔球队送给了他们一套球衣。他们自己花钱买了些廉价球衣和球场标志物。鲍尔辞了职，加紧训练，间歇跑、长跑、负重训练。2009年7月21日，他们坐飞机去了波纳佩，做了为期两周半的考察。
第二步：清整球场
在波纳佩，他们从车窗向外看到的是棕榈树、碧蓝的大海、还有一堆堆正在燃烧的垃圾。穆萨纳已经提前告诉了岛民们，两位免费教练将在当天下午6点半来到足球场。穆萨纳的一位开着一辆消防车，载着迎接的人们赶来了。波纳佩是地球上雨水最多的地方之一，足球场上坑坑洼洼，积着雨水，两边有两个球门框。他们数了数迎接人群中的球员：1个。
人们三三两两而来，有的是走了几英里来的，半路上有人听到消息也跟了过来，想要白得一双鞋。
他们到来后的第二天、第三天依然陆续有人来。穆萨纳说，岛上的孩子在吃成胖墩之前，个个都有好体格。他说的没错，来人中有个名叫罗格·纳加逊的16岁男孩，有着惊人的速度和耐力，经常是有劲没处使，在球场上玩儿后空翻。瑞安·约翰逊第一个来报到，这是个绝佳射手。但是鲍尔不认为自己象个教练，他管不了他们。这里的一切都没组织，人们说不定哪天来一次，踢一会儿球就走人。
马特忙着学起了岛上交际学——约会、欢迎、微笑、点头，想以此来赢得威望。鲍尔待人礼貌，言语谨慎，而马特说话直来直去。马特安排跟岛上官员和体育部长谈了几次，他想把足球推广进学校，于是又约见了教育部长，部长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鲍尔开始怀疑起了岛上的官员，这些官员大多吃着公费餐，连100米都跑不了，却对体育运动微词颇多。鲍尔也知道，岛上所有人都觉得他和马特只不过是投机分子。
最重要的一次会见是和波纳佩岛奥委会主席吉姆·托宾，吉姆当年是志愿来波纳佩的维和警察，后来和一位岛上女子坠入爱河，于是再也不走了。吉姆的态度和其他人完全不同，他对他俩说：“足球正是我们需要的，应该得到推广，我会尽可能地帮你们。”
随后，他俩就不得不回家了。回到英国，鲍尔怀疑他们是否应该继续下去。但是已经别无选择，他已经辞了工作，并为他们的计划投入了3000多英镑。更重要的是，在波纳佩，他能感受到自己一生钟爱却已久违的足球，感受到体现着勇气、团结和生命意义的足球。
他们需要资助。马特负责筹资，鲍尔进行着更艰苦的训练。他们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了报社，想借此提高他们的影响力。2009年8月14日，英国《太阳报》网站登了一则头条新闻：《执教最差球队，将遇良才》。马特和鲍尔知道，报纸讽刺的正是他们自己，两个人觉得受了很大伤害。
但是还有比《太阳报》的讽刺更大的麻烦，那是2012年3月，马特和鲍尔刚刚离开体育馆，马特的父亲打给他打来了电话。
“你在学校？”他的父亲问。
“不，我在外面，”马特回答。“我们刚去了体育馆。”
“不对，你就在学校。”
“不在，爸爸，我在外面。”
“不对，你在南加大。”
几个月前，马特在美国南加州大学报考了电影制作专业。和鲍尔一直梦想着能踢好足球一样，马特梦想着能成为一名电影制片人。没人觉得他能在南加大找到一席之地，那所大学的电影艺术学院门槛很高，每年只招收25个人。如果鲍尔回到波纳佩，只能空着双手去闯了，他们的筹款行动无果而终。
鲍尔继续着训练，同时制定着他的执教计划。他从女友和哥哥那里一共借来了2000英镑，吉姆·托宾答应报销他第二次进岛的旅店费用。2009年9月25日，他终于再次去了波纳佩，并且以一名全岛最优秀球员的身份赢得了大家的赞同。迪尔希是个出生在斯里兰卡的小伙子，是个出色的运动员，在波纳佩已经住了9年，现在，他探亲归来，成了鲍尔的搭档。
迪尔希教给了鲍尔岛上的一些文化习俗，要想在波纳佩树立一种全新、积极向上的足球文化、要想建立一支能获胜的国家级足球队，他必须学会入乡随俗。有一点让鲍尔很是挠头，那就是岛民们缺少时间观念。一些每天赤脚走几英里路来球场的球员总是迟到，他们的理由是“我们用的是岛上时间”。而且，岛民们都严格遵守着长幼有序的传统，对于他们来说，要尊敬的首先是年长者，其次才是教练。
但是就踢足球而言，鲍尔觉得波纳佩人最大的弱点是不敢大声说话，也缺少竞争意识。在这弹丸之地，谁要是在公开场合跟别人吵了架，可能会引来多年积怨。要是你和一个人说话时嗓门高了些，要去对方家里，向其全家人道歉才能了结。只要鲍尔和哪个球员交流时不合礼节，可能就再也看不到对方再来。
他忧虑的还有一件事，就是他的肤色。波纳佩在过去曾经分别被日本、德国和西班牙占领过，现在已经有一位与当地人格格不入的美国人生活在岛上，当地人会不会把鲍尔视为另一个狂妄、专横的西方人？他的可怜皮肤不仅受着人们的冷眼，还要受着阳光的炙烤。鲍用了一天时间，冒着炎炎烈日，用滚筒蘸了几桶颜料在球场上画出的标志线。他把一整瓶防晒霜都抹在了身上，但是汗水冲掉了它。到了晚上，他感到身上疼痛而又虚弱，他的皮肤在些晒脱了几层皮，甚至看到了肉。溃烂处不断扩大，全身都如同是用开水烫过一样难受。但这件事成了球员们认识鲍尔和“教练”一词的转折点：他们看到了他身先士卒的领导艺术，看到了他对足球是多么认真。
第三步：执教波纳佩队
第二件让岛民振奋的事是鲍尔和迪尔希在岛上成立了足球联队。如果组织起波纳佩州足球队，他们就需要有数支球队可供选拔。密克罗尼西亚大学有一支足球队，迪尔希也有一支号称“岛上斗犬”的球队。在此基础上，他们成立了“七天探险家”足球俱乐部，这是个国际性俱乐部，只要够条件，外籍居民也可参加。于是忽然之间，他们具备了当教练的条件。他们有了基础设施、训练时间表、各种比赛。他们有了训练体系。他们有了足球。
鲍尔最具天赋的球员是约瑟夫·威尔逊，16岁，射出去的球象火箭——只要他愿意抬脚。一天晚上，鲍尔上完课后脱下靴子，球员们围在他身边，这时，他发现地上有一张揉皱了的纸。他拾起来，看到纸上印着一篇文章，旁边配有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英国耶奥维尔队球衣的人。他的心一沉，这是从《太阳报》网站上打印下来的一篇文章，内容正是《执教最差球队，将遇良才》。全体球员都看到了它，迪尔希告诉鲍尔：“多数球员都拿它当个笑料，只有约瑟夫愤怒了，他揉了这张纸。”
但是约瑟夫似乎没有必要为这件事大动肝火，他来自贫苦家庭，在学校里也没有过人之处，好像干什么事都只属于二流水平。而在鲍尔看来，约瑟夫是波纳————佩岛上的最出色人才，只要克服自身不良习气，潜力无限。约瑟夫的家离球场并不远，但是他经常习惯性迟到。他在波纳佩人面前嘲笑鲍尔，用鲍尔听不懂的方言当面挖苦他。但是鲍尔一直在开导他，对他说：“约瑟夫，你毫无疑问是个好球员，比我任何时候都更优秀。”但是约瑟夫根本不拿正眼看鲍尔，他对什么都不当回事。
鲍尔亲自执教波纳佩州足球队，开始让球队和其它联队比赛。有一场比赛中，约瑟夫踢得没精打采，别的球员却表现出了激情和斗志，和以前相比大有改观，不仅是球技有进步，也能放开胆子喊了：“传！”、“这里！”。
看到对约瑟夫三番五次的鼓励没起作用，鲍尔决定换个方式。在波纳佩队接下来的一场比赛前，他在众人面前告诉这位有力不肯出的“球星”：“你等下半场再上，上半场没你的份儿。”约瑟夫听完，转身就走。约瑟夫的弟弟查尔斯是球队守门员，他随即跟着哥哥也走了。鲍尔知道，这对于约瑟夫来说刺激很大。约瑟夫通过别的球员给他捎来口信，说他决定退队。鲍尔感觉自己的激将法失败了。
第四步：出战关岛
鲍尔自己住在一家廉价旅馆里，经常吃着清淡面条，穷得就剩下了教练之名。波纳佩的水果都很贵，一个苹果就要1.9英镑，贵得让鲍尔不敢买。鲍尔的体重越来越轻，债务越来越重。球队纪律开始松散，来球场训练的球员越来越少。鲍尔能理解，他们把球练得再好，也只能和已成昨日黄花的“小岛全明星队”踢几场，何苦呢？
一天晚上，鲍尔把自己的境况在Skype软件上告诉给了身在洛杉矶的马特。他们一致认为，要想让球队出现转机，一定要让球员们有一种使命感。战胜一次强敌是鼓舞士气的最好办法，但是相邻的几个岛屿上的人们似乎都对体育没多大兴趣。“我们能去的只有一个地方，那里的每支球队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劲旅。”两个人不约而同得出纵论：关岛。
和波纳佩相比，关岛简直是天堂。这里建着一座大型美军基地，借此优势，岛上到处可见宽广的马路、海滩景点和餐饮店，而且国际足联每年拨款20万英镑左右资助这里的足球运动。不过费用很高，球队16个人坐飞机去一次，来回大约要花9000英镑。
但是除了破釜沉舟，鲍尔再无出路。第二天训练结束后，他召集了全体队员。“我很失望，你们当中有些人不愿训练，”他说。“必须要改变现状了。我们将组成一支完整球队去和关岛队比赛，所以全体球员都必须来参加每一次训练。如果你们想踢好球，就必须来球场。”
这一招果然奏效，球员们向前迈了一步，为自己的懈怠向教练道歉，并且保证会刻苦练球。球队将要出战关岛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岛，吉姆·托宾第二天就约见了鲍尔。
“我佩服你做的努力，”他说。“但是要让我们筹集出行资金，实在太难太难了。”
他的话没错，谁会愿意以部分资产的代价，在一支“世界最差球队”的球衣上打印自己公司的名字？鲍尔再一次给国际足联发了一封求助邮件，毕竟他倾其所有，要以这次比赛为契机“通过举行青少年足球赛，推广足球运动、促进教育、文化和人民素质的提升。”他在邮件中讲述了他的计划，国际足联的一位官员回复说：“感谢你发来的电子邮件，但是我们恐怕不能为个人项目提供资助。”
马特在英国也没闲着，他跑了50多家公司，只有一家养鸡厂给了他2000英镑。但是在波纳佩，球员们却是越发地情绪高涨，谈论着这次行程会遇到的经历。3个月后，奇迹发生了。马特给他的朋友拉瑞·科恩打了个电话，科恩开着一家航空货运公司，他告诉马特：“如果你们在球衣上印上‘科恩航空‘，我们给你10000英镑。”
鲍尔和关岛队定好，从10月2号到6号，双方进行三场比赛。约瑟夫回来了，如今的他和以前判若两人，听话、认真。他还和以前一样很少有笑容，但是在热身赛中，他上演了帽子戏法，独进3球。
巡回赛日益临近，马特从洛杉矶赶了过来。他在球场上看到了一支全新的球队，队员们都把自己视为职业球员，精神面貌和球技都有了彻底改观。而且改变的不仅是球员。一次训练中，球员们有所松懈，鲍尔叫住了他们，大发雷霆。马特在旁边微笑着，如今的鲍尔可不是他离开时的那个腼腆的年轻人了。
鲍尔花一周时间回了一次英国，这段时间由马特调教这位桀骜不驯的约瑟夫。在约瑟夫生日那天，马特送给了他一个蛋糕。他用鼓励话语向他灌输着正能量，在他表现好时给予表扬。但是有一天，一个醉鬼开车时撞了约瑟夫，他的骨盆和双腿都受了伤。岛上医疗设施落后，队员们只好四处筹款，送他去马尼拉医院救治，否则他的性命难保。巡回赛即将开始，他们的球星离了队。
第一场比赛，波纳佩队的对手是卢沃兹俱乐部队。波纳佩队球员异常紧张，比赛开始时，鲍尔和马特不再对球队有上佳表现抱有希望。只见他们沿着边线来回乱跑，互相咒骂着、指手画脚。波纳佩队比卢沃兹队踢得好些，但是先失一球。然后，波纳佩队追平了，然后是2－1，然后是3－1。这是至少近10年里，波纳佩足球队最重要的一次比赛。但是最后，波纳佩队输了。
第二天，波纳佩队迎战压路者队。那天早上，马特给队员们播放了他们和卢沃兹队的比赛光盘。这样做可能会让队员们情绪不稳，但是他们看到了自己由胜转败的原因。上场前，鲍尔把队员们叫到身边，对他们说：“昨天你们踢了一场至今最漂亮的球，虽败尤荣。今天如果你们还是那样踢，你们就能赢。波纳佩队，加油！”他们冲上了球场。他们进球了、又进球了、再进一球。最后，他们以7－1大获全胜。
这是全队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好结果。比赛结束的那一刻，鲍尔高兴得象疯了一样，队员们更是全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在他们离开关岛回家时，最后一场和关岛青年队的比赛以0－3失利的结局，他们好像都已不那么在意。波纳佩队已经实现了零的突破，他们找回了久违的自豪感，他们的胜利将永载史册。现在，波纳佩队的一些队员开始了新生活——约瑟夫恢复了健康，现在在美国开了一家养鸡厂——但是联队里还有10支球队。
在伦敦市一家柯斯塔咖啡馆，鲍尔擦了擦嘴角上的卡布奇诺咖啡泡沫，对我说：“人们看到世界人口最胖的国家名单时，都会发笑，但是他们可曾想过，那是因为那里的人们穷，不能想吃什么买什么，只能吃垃圾食品？或者是因为那里的孩子从小就被灌输参加体育运动不会有出息，因为体育缺少资金？你知道，我是为了私人目的开始的这次行动，但是后来，执教足球队成了我的真正理想。世界上的那个角落被人们看作是个笑柄，这让我如芒在背。”
鲍尔回到英国后，没了工作，只有9000英镑的债务和一丝愁绪。2012年，他出版了一本讲述这次经历的书，但现在他还有近7000英镑的债务，任重道远。
“在波纳佩，我体会到了足球的真正意义，”他说。“我在那里找回了对足球的激情，当然是在那个特定环境里。现在我不再亲自执教波纳佩联队，回国后，我在电视上看了他们的五场比赛。
“虽然身在英国，但我生命的一部分还在波纳佩。我觉得自己心愿未了，现在我正努力想办法，希望有朝一日能重回波纳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