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没被一部小说吸引过了,几遍下来还把电视剧都看完了,这些通俗易懂并用细微反映出时代的作品,有时也不得不令你折服。这就是大师,是和其它人不同的。
二十多年来,读的小说并不多,当然,这是只长篇小说,短篇的不算,因为我把鲁迅先生的短篇都读遍了。也就是高三开始,才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到钱钟书先生的《围城》,《钢铁》不算太吸引,只是前半部分还不错,印象最深的是战争里有个中国人;《围城》就不同了,读了十几遍,沉浸于钱钟书先生那些丰富多彩的比喻、景色描写还有几个主人翁的勾勒。“围在城里的人想出去,围在城外的人想进来”,当这句话在高中试卷上出现的时候,我却有点自豪的比周围同学理解得更加透彻,也给了我人生的很多思考。
这是我人生最初拥有的两本小说,也是在高三复习最辛苦的时候抽空看完的,后来送给了我初中最好的同学了,在粤西山区一所不够20人,只有一个校长,两个老师、三个年级的小学教书,挺偏僻的一所小学。对了,我接触的第一部长篇是在小学六年级,在自习课的时候,偷偷的拿了同桌的《神雕侠侣》看了十二页,那时大家对金庸的小说的追求都处在疯狂的状态,很多人兴奋在把金庸小说都看完了,自豪于把它作为人生不可少的东西时候,我却在有生中,偷偷的看了十二页。你看,我是多么的落伍,落得远远的,那些流行的东西都把我丢下了,多么的残忍,我怎么跟也跟不上,只是迷恋着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想着为什么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成了路。
转眼,大学毕业了,工作了,在这电脑与网络时代,我拼命的把自己从电脑前拉回到书本边,于是便有了我人生的第二、第三本小说了——王安忆先生的《我的启蒙时代》和《长恨歌》,但是《我》并没有把我启蒙了,我没有领会王安忆先生的启蒙,也没有被他启蒙,似乎和我隔了一层东西,让我领会不了,也许这是多年来抛弃文学作品的惩罚。我想努力地冲破这层隔阂,一次又一次,失败了。我偷偷的说:“对不起,王安忆先生,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我把自己从《我的启蒙时代》里解放出来了,把精力转向了《长恨歌》。“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知道 吗?这是《长恨歌》,不过不对,这是白居易先生的,我说的是王安忆的《长恨歌》,拿过矛盾文学奖,还让香港导演王家卫拍成了电影。带着这种名气和吸引性,我拿起《长恨歌》看了,捧在手里,依在床边,甚至在夜深人静或是晨曦初现,我期待着这本书能把我从电脑前拉出来,狠狠的把我修理一下。但我失败了,对不起,王安忆先生,我努力的一次又一次的读你的作品,最后反而让你的作品成为我“夜深人静或是晨曦初现”时的催眠剂。这可笑吗?这可笑,别人的嗤笑;这也不可笑,我又一次落伍了,这次不是落在流行的东西,而是落在新时代作品上了,或者就是现在所说的什么后现代主义,我竟无法读懂。当然,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坚持看了十几次都没把王家卫的电影《长恨歌》看完,为什么这部电影没人看,我审视着,莫非《长恨歌》也落伍了吗?不是,是脱节了,跟普通大众脱节得远远的,这是指电影,不是作品。
我的第三、第四部小说就这样夭折了,有点悲哀。
初次接触《苍河白日梦》是在电视,叫《中国往事》,前边也说了,主角是耳朵,一个十来岁的小子在清朝末期苍河边上封闭而古老的榆镇一个地主家里的经历与见闻,这句话写长了,慢慢看。“说起来话长了,我从头给你讲。人是怪东西,眼皮子前边的事记不住,脚后跟跺烂的事倒一件也忘不了。人都是怪东西!”这是刘恒先生的话,文章是这样开头的,就这样开头了。
没书在身边,脑子搅和着一些记忆,不过也忘不了,因为看了几次。这是我人生第五本小说,前边说长了,这第五本才是重点。刘恒是什么人?我不知道,读了这本书我才认识他,在书本的插页才看到他的简介,一个剧作家,写了很多小说和剧本,《苍》严格来说应该也是一个剧本。我喜欢耳朵,电视上的耳朵比书本上的耳朵好多了,不信你有空看看,迅雷看看那里有。耳朵是谁呢?耳朵说:“我算个什么东西?我把自己当个人儿,到头来不过是曹家府里一条饿不着的狗罢了。”耳朵还说,在曹家吃喝长大,做了老爷跟班,做奴才也足够了,还图什么呢?对了,还图什么呢?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是这样的了,该满足就该满足吧。我压根喜欢这小子,但我说不上为什么,对了,喜欢他笑的样子,笑得灿烂,笑得傻傻的,还有一些天真的想法,也可怜着他。
水干的季节,河床两旁露出来的石头都是白色的,“白”与“苍”是同义词,比不上“苍”好听,就叫苍河吧,有什么白日梦呢?我没有,耳朵却有很多,大白天在苍河的边上发着,梦见了,梦着了,也梦过了,脑子里都残留着对曹家的忠诚。“我爬上了房顶笑着,疯狂的笑着,大家都在看着我,他们都以为我疯了,我没有疯,但我说不出我为什么在这房顶上笑着”,这是耳朵的话,后两句是我加上去的。
《苍》给我的没有什么人生大道理,甚至小道理也没有,但给我还原了历史,封闭小镇上大户人家的历史,也给了我很多思考,我一直在想,在想着这是为什么,那又是为什么,想到夜深了、天亮了,连五百年的日食都出来了。我突然发现,头上缀了很多白头发,想多了,老了,或许过两天我会成为一个白发花花的老头子。
聂桥锋写于2009年7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