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之战的罪魁祸首——欺世盗名的平原君赵胜
引文部分源自《史记卷七十三白起王翦列传第十三》、
《史记卷七十六平原君虞卿列传第十六》、
《史记卷七十七魏公子列传第十七》、
《史记卷八十一廉颇蔺相如列传第二十一》、
《史记卷八十三鲁仲连邹阳列传第二十三》。
——杨杰题记
□文/白梅月下客
司马迁在《史记卷七十七魏公子列传第十七》一卷中,对魏公子无忌作了“公子为人仁而下士,士无贤不肖皆谦而礼交之,不敢以其富贵骄士”的评价,而对同为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平原君则评价为——“平原君,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也,然未睹大体。鄙语曰‘利令智昏’,平原君贪冯亭邪说,使赵陷长平兵四十 馀万众,邯郸几亡”(《史记卷七十六平原君虞卿列传第十六》)。
同为战国之公子,一个信陵君,一个平原君,后者更为前者的姐夫(“公子姊为赵惠文王弟平原君夫人”),又同是出自司马迁一人的手笔,奈何两者间的评价竟是如此的不同?司马迁又为什么会将长平之战的过失归咎于赵胜呢?
一心为私的平原君
“平原君赵胜者,赵之诸公子也。诸子中胜最贤,喜宾客,宾客盖至者数千人。平原君相赵惠文王及孝成王,三去相,三复位,封於东武城”。
在《史记卷七十六平原君虞卿列传第十六》一卷中,司马迁开篇即交代了赵胜的为人特点与从政梗概。此语中的“三去相,三复位”,其经过如何,司马迁未再做深入的记述。那么,司马迁是真的以赵胜为“最贤”呢,还是暗喻其欺世盗名?笔者,倾向于后者。
《史记卷八十一廉颇蔺相如列传第二十一》一卷中记载,赵奢为“田部吏”时,“收租税而平原君家不肯出租,奢以法治之,杀平原君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将杀奢”。
秉公执法的赵奢,遇到了这位“最贤”之公子的“将杀”。赵奢之所以最终没有被杀,得益于自己所为的合法与解释的入理,也得益于赵胜的害怕落一害贤之名。。
赵奢据理力争,“说(平原君)曰:君於赵为贵公子,今纵君家而不奉公则法削,法削则国弱,国弱则诸侯加兵,诸侯加兵是无赵也,君安得有此富乎?以君之贵,奉公如法则上下平,上下平则国彊,国彊则赵固,而君为贵戚,岂轻於天下邪?”。
可见,赵胜的“纵君家而不奉公”,绝非一天两日,只是没有遇到向赵奢这样一位敢于秉公执法、挑战权贵的正直之人罢了。赵胜之贤,从何说起?
赵胜一心为私,不仅如此。
《史记卷七十六平原君虞卿列传第十六》载,“秦急围邯郸,邯郸急,且降”之时,“平原君甚患之”。“邯郸传舍吏子李同说平原君曰:‘君不忧赵亡邪?’平原君曰:‘赵亡则胜为虏,何为不忧乎?’”。
赵胜所担忧的是什么呢?是“赵亡则胜为虏”,是害怕失去现有的政治地位与既得利益。试想,一个真正为国而忧、大公无私的人,怎么会如李同规谏赵胜时所指出的那样——“邯郸之民,炊骨易子而食,可谓急矣,而君之后宫以百数,婢妾被绮縠,馀粱肉,而民褐衣不完,糟糠不厌。民困兵尽,或剡木为矛矢,而君器物锺磬自若”呢?
欺世盗名的赵胜
赵胜的欺世盗名,有据可查。
《史记卷七十六平原君虞卿列传第十六》载,“平原君家楼临民家。民家有躄者,槃散行汲。平原君美人居楼上,临见,大笑之。明日,躄者至平原君门,请曰:‘臣闻君之喜士,士不远千里而至者,以君能贵士而贱妾也。臣不幸有罢癃之病,而君之后宫临而笑臣,臣愿得笑臣者头。’平原君笑应曰:‘诺。’躄者去,平原君笑曰:‘观此竖子,乃欲以一笑之故杀吾美人,不亦甚乎!’终不杀。居岁馀,宾客门下舍人稍稍引去者过半。平原君怪之,曰:‘胜所以待诸君者未尝敢失礼,而去者何多也?’门下一人前对曰:‘以君之不杀笑躄者,以君为爱色而贱士,士即去耳。’於是平原君乃斩笑躄者美人头,自造门进躄者,因谢焉。其后门下乃复稍稍来”。
为求士而杀美人,自然不足取。但,当面“笑应”他人,待他人去后,反笑骂所请者为“竖子”,则是典型的两面小人了。赵胜之所以最终兑现“岁馀”前的承诺——“斩笑躄者美人头”,无非是为了扭转自己“宾客门下舍人稍稍引去者过半”的被动局面与挽回自己即将受损的“最贤”之名罢了。赵胜之“最贤”,贤在何处?
赵胜的“最贤”之名,源自其门下舍人。
《史记卷七十六平原君虞卿列传第十六》载,“秦之围邯郸,赵使平原君求救,合从於楚,。。。比至楚。。。平原君与楚合从,言其利害,日出而言之,日中不决”。
这一不决,如果说主要是来自楚王的优柔寡断,而此时的赵胜其“最贤”之能又是贤到了哪里去了呢?为什么反不及“至楚”前自己所轻视的“先生不能,先生留”的自荐毛遂呢?
“毛遂按剑历阶而上,谓平原君曰:‘从之利害,两言而决耳。今日出而言从,日中不决,何也?’”。一番慷慨陈词下,毛遂终使楚王“唯唯,诚若先生之言,谨奉社稷而以从”。
可见,平原君的所谓“最贤”之名,不过是贪其门客舍人之功罢了。
长平之战的罪魁祸首——赵胜平原君
长平之战的缘起,起于赵胜的“利令智昏”,长平之战的惨败,源于赵胜的不敢再“计之”。赵胜误国害军,理应为“数十万之”赵军的惨遭坑杀,承担起罪魁祸首的责任。
赵胜误国害军,首先可从其犹豫未决、做贼心虚的话语与行动中得见。
《史记卷八十三鲁仲连邹阳列传第二十三》载,“赵孝成王时,而秦王使白起破赵长平之军前后四十馀万,秦兵遂东围邯郸。赵王恐,诸侯之救兵莫敢击秦军。魏安釐王使将军晋鄙救赵,畏秦,止於荡阴不进。魏王使客将军新垣衍间入邯郸,因平原君谓赵王曰:‘秦所为急围赵者,前与齐湣王争彊为帝,已而复归帝;今齐已益弱,方今唯秦雄天下,此非必贪邯郸,其意欲复求为帝。赵诚发使尊秦昭王为帝,秦必喜,罢兵去。’平原君犹预未有所决”。
“此时鲁仲连適游赵”,“闻魏将欲令赵尊秦为帝,乃见平原君曰:‘事将柰何?’平原君曰:‘胜也何敢言事!前亡四十万之众於外,今又内围邯郸而不能去。魏王使客将军新垣衍令赵帝秦,今其人在是。胜也何敢言事!’”。
此时的平原君“犹预未有所决”下,连呼两遍“胜也何敢言事”,那么,赵胜此时为什么不敢言事呢?
我们来看《史记卷七十三白起王翦列传第十三》一卷中的记述。
《史记卷七十三白起王翦列传第十三》载,秦昭王“四十五年,伐韩之野王。野王降秦,上党道绝。其守冯亭与民谋曰:‘郑道已绝,韩必不可得为民。秦兵日进,韩不能应,不如以上党归赵。赵若受我,秦怒,必攻赵。赵被兵,必亲韩。韩赵为一,则可以当秦。’因使人报赵。赵孝成王与平阳君、平原君计之。平阳君曰:‘不如勿受。受之,祸大於所得。’平原君曰:‘无故得一郡,受之便。’赵受之,因封冯亭为华阳君。四十六年,秦攻韩缑氏、蔺,拔之。四十七年,秦使左庶长王龁攻韩,取上党。上党民走赵。赵军长平,以按据上党民。四月,龁因攻赵”。
事实果如上当守冯亭所言,“赵若受我,秦怒,必攻赵”,也正如平阳君所预测的那样,“受之,祸大於所得”——秦,果然为上党一郡而举兵功赵了。
如此“最贤”的平原君在与赵孝成王“计之”时,竟出“无故得一郡,受之便”的下策,招秦军而至,其咎难辞。此后,在蔺相如、括母皆极力劝阻赵孝成王不要以赵括代廉颇之时,又不敢再“计之”劝阻赵王,明确表态以支持廉颇,致使赵国最终临阵换将,赵胜平原君,直可谓长平之战从缘起到惨败的罪魁祸首。
“太史公曰:平原君,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也,然未睹大体。鄙语曰‘利令智昏’,平原君贪冯亭邪说,使赵陷长平兵四十馀万众,邯郸几亡”的话语,是对其长平之战应付之责,再好不过的描述了。
司马迁之所以说其“最贤”,无非是看到了赵胜曾向赵惠文王“言之”或推荐过赵奢、门下舍人中又曾发生过毛遂自荐、李同战死等的精彩故事而已。
赵胜其人,正如鲁仲连所言,“吾始以君为天下之贤公子也,吾乃今然后知君非天下之贤公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