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期间,有些人出去旅游。他们旅游的目的地不是长城泰山,也不是北京海口,而是一个位于山东省临沂市的小村庄——东师古村。然后,他们中间没有任何人到达目的地。阻碍他们的不是恶劣的天气,也不是糟糕的交通,而是一些人根本就不让他们去。那些人虽由合法政府指派却不惜为此采取了只有黑社会才会使用的暴力手段:威胁、打骂、非法拘押,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来访者阻隔在东师古村以外。
这是怎么了?难道东师古村里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没有,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华北小村庄。它远不是华西村那样闻名全国富裕得流油的村子,但好像也不是什么穷困得世界都知名的地方。这里也没有听说过那些最容易引起外界关注的追尾、矿难、洪灾、强拆、征地纠纷等事件,好像没有什么值得那些地方政府怕曝光的东西!
更相关的推测是因为该村住着一个人。他是盲人,曾为保障残疾人的权益而打过官司,也曾为计划生育中野蛮行为(如强制堕胎)问题而和政府过不去。2006年8月,地方法院以故意破坏财产和聚众扰乱交通罪,判处他有期徒刑四年零三个月。但他已于2010年出狱,无论此前对他的定罪是否准确,他现在都是一个拥有合法权利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什么理由要把他与世隔绝起来呢?
有人可能说,东师古村并不是一个旅游区,那些所谓旅游者与这个盲人多素不相识,因此一定带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正如国内某著名报纸所说的:“他们制造的压力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地方很难承受的,当地的反应出现某种过激,与其说是一种精心的组织,不如说是在不知怎样应对情况下的天然反应。”这就奇了怪了,即使不是去旅游而是去探访,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来访者既没带枪又没扛炮,怎么又会制造出“很难承受的”压力呢!对一般的当地老百姓来说,外人带来的饮食、住宿等消费常常为他们所欢迎,怎么又会出现“某种过激”反应呢?稍稍符合逻辑的解释应该是,“很难承受”所谓压力的、出现“某种过激”反应的不是当地的人民,而是当地的政府。但是,仍然难以理解的是,面对一个盲人以及来探访他的一些访客,这些政府又有什么样的压力“很难承受呢”?
对此,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唯一能够把以上现象解释得清的只能是一套荒唐的逻辑,就如同一个又愚蠢又可笑的人,不幸头上破了块皮。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却担心别人笑他脸上不好看。于是把身上所有一切东西都扯了往上面盖,越要盖别人越是要看,结果头上的伤口被盖住了,身上的衣服却被自己扯了一个精光,以至于露出光光而且更丑陋的屁股来。
这世界上蠢人蠢事太多,在东师古村多一桩似乎不足为怪。但怪就怪在,做蠢事的蠢人不承认自己蠢,却还指责别人精神不正常。到底是谁不正常呢?那个盲人生活在自己的家里,那些探访者走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大路上,他们所做的一切都符合中国的法律,也符合中国社会抑强扶弱的传统美德。相反,那些强行限制别人自由的人、那些随意把合法公民抓起来毒打、威胁的人,却可以指责他们棍棒下的弱者“对当地社会秩序形成法律法规无法接受的干扰”。世界还有比这更不正常的事情吗?
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那些疯子不但反指认别人是疯子,而且还以统治者之尊夺取了规定什么是疯子的权力。不过正常人可以稍感安慰的是,当一个人疯到这种程度的时候,也就离最终的完全疯掉乃至崩溃也就为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