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背儿读《红楼梦》第五回
之(十六) 王熙凤判词
王熙凤判词:
后面便是一片冰山,上面有一只雌凤。其判曰: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
一从二令三人木,拆字法。哭向金陵事更哀。
先从王熙凤的名字说起。从《红楼梦》开卷以来,几个主要人物如英莲、黛玉、宝钗、宝玉都是乳名,而不识几字的王熙凤和薛蟠的名字却是学名。王熙凤是一个男性化的名字,书中说她“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却又与书中另一位“不过假充养子之意”的黛玉不同,并没有教她读书识字。由于家庭环境的熏陶(掌管沿海各省的海外贸易),估计自幼学习的都是“经营管理”、“投资理财”。
王熙凤这个名字也是整部书中名字起得最大气的一个。“熙”,本义曝晒,引申义为光明、兴盛、和悦,是康熙的熙。“凤”是百鸟之王,雄曰凤雌曰凰,也喻指帝王。
再分析图画:“一片冰山,上面有一只雌凤”。雌凤就是凰。凤如果是凤栖梧或是凤鸣歧山,则是祥瑞,然而这里的凤却立于冰山之上,冰山乃易化之物,非其栖息之地,不会久长。我认为冰山在这里指的是王熙凤的靠山。那么书中王熙凤的靠山有哪些呢?这些靠山为什么都不会久长呢?请容我一一道来。
第一个靠山是凤姐的娘家。在“四大家族”那一节中,笔者已经论述过王家。在贾史王薛四家的当家人之中,应属王子腾最有权势,也是四家中的实权派。他不但是凤姐一族的靠山,也是贾家及其他三大家族的靠山。(另一靠山是元妃)。在前八十回中,王子腾官运亨通,从京营节度使升到九省统制,再升至九省都检点。贾、薛两家就曾倚仗过王子腾的势力解决了许多以权谋私的事。可惜,根据作者的安排,在八十回后王子腾很快就失势了,之后元妃也死了,于是四大家族也很快就获罪败落了。
那么王子腾是如何失势的呢?现在只能通过其历史原型来推测。前文说过,王子腾是以雍正朝的隆科多、年羹尧为原型来塑造的。年羹尧倚功造过、结党营私;隆科多也是居功自傲、擅权结党。而更主要的原因是兔死狗烹。所以自雍正三年起,二人先后被雍正制裁,而曹家也于雍正六年第一次被抄家。
王熙凤的第二、三、四个靠山分别是贾母、王夫人和丈夫贾琏。贾母在儿孙中最宠爱的、最离不开的人就是宝玉和凤姐;而王夫人又是凤姐的姑母。所以凤姐也倚仗着贾母的宠信、王夫人的信任及自己的地位才干,在荣府里(不包括贾赦院)成为了一号的实权派人物。她不但“内事”大权独揽,“外事”也频频插手(如“弄权铁槛寺”一回)。可惜贾母和王夫人这座靠山,都具有着巨大的隐患:贾母年事已高,终有无常的一天,王夫人又是一个耳软心活的糊涂人。一旦贾母寿终,凤姐的对头们—贾赦那边的人及荣府上下对其不满的人就会立即发难,加之凤姐刚强的性格,肯定要吃亏。而她的另一支柱贾琏在这时也不会帮她。因为凤姐平时对丈夫严厉霸道,尤其是逼死尤二姐一事更让贾琏对凤姐早就心怀愤懑,所以当众人对凤姐群起攻之的时候,贾琏这座本应是凤姐靠山的人就会成为压垮凤姐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后再简单说说判词。“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是说凤姐一身才干,可惜生于了贾家的末世。“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是说贾琏对凤姐态度的变化,先是惟命是从,后来也对她呼来喝去,最后把她休回老家金陵。凤姐的结局就是哭向金陵事更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