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高中文言文助读》原文及翻译
四、治国·为政
89、治国必先富民
90、治国犹栽树
91、陆贽论审察群情
92、齐威王行赏罚
93、治国不私故人
94、孟子对膝文公
95、晏子论“社鼠”
96、唐太宗“五事”治天下
97、用心不倦
98、魏徵论隋炀帝
99、创业与守成
100、子奇治县
101、管仲答绮乌封人
102、商鞅立木建信
103、张释之执法
104、子产不毁乡校
105、何易于挽纤
106、李离过听自刑
107、龚遂治渤海郡
108、陶侃二三事
109、徐有功断狱秉公
110、强项令董宣
111、岳飞与岳家军
112、宋襄公治军
113、周厉王止谤
89、治国必先富民
大凡治国的道理,一定要先使人民富裕,人民富裕就容易治理,人民贫穷就难以治理。凭什么这样说?人民富裕就安于乡居而爱惜家园,安乡爱家就恭敬君上而畏惧刑罪,敬上畏罪就容易治理了。人民贫穷就不安于乡居而轻视家园,不安于乡居而轻家就敢于对抗君上而违犯禁令,抗上犯禁就难以治理了。所以,治理得好的国家往往是富的,乱国必然是穷的。因此,善于主持国家的君主,一定要先使人民富裕起来,然后再加以治理。
原文: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
90、治国犹栽树
唐太宗对侍臣说:“以前(隋炀帝)刚刚平定了京师,宫中的美女和珍奇玩物,没有一个院子不是满满的。隋炀帝仍旧不满足,并且东西讨伐,用尽兵力发动战争,老百姓苦不堪言,所以导致了灭亡。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的。因此我从早到晚孜孜不倦,只是希望清清静静,这使得天下平安无事。于是就能不兴徭役,谷物丰收,百姓安居乐业。治理国家就像种树一样,根基不动摇,才会枝繁叶茂。帝王能做到清静,百姓怎么会不安居乐业呢?
原文:
(唐)太宗谓侍臣曰:“往昔初平京师,宫中美女珍玩,无院不满。炀帝意犹不足,征求无已,兼东西征讨,穷兵黩武,百姓不堪,遂致亡灭。此皆朕所目见。故夙夜孜孜,惟欲清净,使天下无事。遂得徭役不兴,年谷丰稔,百姓安乐。夫治国犹如栽树,本根不摇,则枝叶茂荣。君能清净,百姓何得不安乐乎?”
91、陆贽论审察群情
德宗向陆贽询问当今最为急切的事务。陆贽认为,往日导致变乱,是由于上下之情不相通。劝说德宗接触下情,听从谏诤。于是他进上章疏,大略是说:“我认为当今最为急切的事务,在于详细察明众人的心志,如果是众人非常喜欢的,那么陛下先去施行它;如果是众人非常憎恶的,那么陛下先去除掉它。陛下所喜欢和憎恶的与天下人相同,而天下人不肯归向陛下的事情,从古到今,都是没有的。一般说来,治与乱的根本,与人心密切相关,何况正当变故发生、人心动摇时,处于危险疑虑、人心向背的关头!人心归向,就会万事振兴;人心离异,就会万事倾危。陛下怎么能不审察众人的心志,与他们同好同恶,使民众向往归附,以安定国家呢!这一点就是当前所最为急切的啊。”
原文:
(唐)德宗问陆贽以当今切务。贽以乡日致乱,由上下之情不通,劝上接下从谏,乃上疏,其略曰:“臣谓当今急务,在于审察群情,若群情之所甚欲者,陛下先行之;所甚恶者,陛下先去之。欲恶与天下同而天下不归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未理乱之本,系于人心,况乎当变故动摇之时,在危疑向背之际,人之所归则植,人之所在则倾,陛下安可不审察群情,同其欲恶,使亿兆归趣,以靖邦家乎!此诚当今之所急也。”
92、齐威王行赏罚
齐威王召见即墨大夫,对他说:“自从你到即墨任官,每天都有指责你的话传来。然而我派人去即墨察看,却是田土开辟整治,百姓丰足,官府无事,东方因而十分安定。于是我知道这是你不巴结我的左右内臣谋求内援的缘故。”便封赐即墨大夫享用一万户的俸禄。齐威王又召见阿地大夫,对他说:“自从你到阿地镇守,每天都有称赞你的好话传来。但我派人前去察看阿地,只见田地荒芜,百姓贫困饥饿。当初赵国攻打鄄地,你不救;卫国夺取薛陵,你不知道;于是我知道你用重金来买通我的左右近臣以求替你说好话!”当天,齐威王下令烹死阿地大夫及替他说好话的左右近臣。于是臣僚们毛骨耸然,不敢再弄虚假,都尽力做实事,齐国因此大治,成为天下最强盛的国家。
原文:
齐威王召即墨大夫,语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人民给,官无事,东方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助也!”封之万家。召阿大夫,语之曰:“自子守阿,誉言日至。吾使人视阿,田野不辟,人民贫馁。昔日赵攻鄄,子不救;卫取薛陵,子不知;是子厚币事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尝誉者。于是群臣耸惧,莫敢饰诈,务尽崐其情,齐国大治,强于天下。
93、治国不私故人
濮州的刺史庞相寿因为贪污而被解除职任,自己说曾经在唐太宗作秦王是在他手下工作。皇上可怜他,想让他重新归来担任(职务)。魏徽规劝说:“秦王身边宫内宫外的故人很多,恐怕人人都依赖亲情私交,足以使善良的人害怕。”皇上开心的接纳了他,对相寿说:“我今天总秦王,是一府的王,现在居于重要的地位,是整个国家的主人,不能够独自偏私故人,魏徽等大臣所坚持的是对的,我怎敢违背!”皇上赐他帛之后打发他走,相寿流着眼泪而去。
原文:
濮州刺史庞相寿坐贪污解任,自陈尝在秦王幕府;上怜之,欲听还旧任。魏征谏曰:“秦府左右,中外甚多,恐人人皆恃恩私,是使为善者惧。”上欣然纳之,谓相寿曰:“我昔为秦王,乃一府之主;今居大位,乃四海之主,不得独私故人。大臣所执如是,朕何敢违!”赐帛遣之。相寿流涕而去。
94、孟子对滕文公
滕文公问道:“滕国是个小国,夹在齐国和楚国的中间,侍奉齐国呢,还是侍奉楚国呢?”
孟子回答道:“谋划这个问题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要我说,就只有一个办法:深挖护城河,筑牢城墙,与百姓共同守卫,百姓宁可献出生命也不逃离,这样就好办了。”
原文:
滕文公问曰:“滕,小国也,间于齐、楚。事齐乎?事楚乎?”孟子对曰:“是谋非吾所能及也。无已,则有一焉:凿斯池也,筑斯城也,与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则是可为也。”
95、晏子论“社鼠”
齐景公(姜姓,名杵臼)问晏子:“治理国家怕的是什么?”晏子回答说,“怕的是社庙中的老鼠。”景公问:“说的是什么意思?”晏子答道:“说到社,把木头一根根排立在一起(束:聚,这里指并排而立),并给它们涂上泥,老鼠于是前往栖居于此。用烟火熏则怕烧毁木头,用水灌则有怕毁坏涂泥。这种老鼠之所以不能被除杀,是由于社庙的缘故啊。国家也有啊,国君身边的便嬖小人就是社鼠啊。在朝廷内便对国君蒙蔽善恶,在朝廷外便向百姓卖弄权势,不诛除他们,他们便会胡作非为,危害国家;要诛除他们吧,他们又受到国君的保护,国君包庇他们,宽恕他们,实在难以对他们施加惩处。”这就是国家的社鼠啊。
原文:
景公问晏子曰:“国何患?”晏子对曰:“患夫社鼠。”公曰:“何谓也?”对曰:“夫社束木而涂之,鼠因往托焉,熏之则恐烧其木,灌之则恐败其涂。此鼠所以不可得杀者,以社会故也。夫国亦有社鼠,人主左右是也。内则蔽善恶于君上,外则卖权重于百姓。不诛之则为乱,诛之则为人主所案据,腹而有之,此亦国之社鼠也。”
96、唐太宗“五事”治天下
唐太宗在翠微殿,问侍臣:“自古以来的帝王,虽平定中原华夏,但不能使西北方少数民族臣服。我才能不超过古代帝王,而成绩比他们大,不知什么原故。请你们坦率说说。”群臣都说:“陛下功德像天地一样广大,其他万事万物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唐太宗说:“不能这么讲。我之所以有如此功劳,不过做到五条罢了:一是自古帝王多忌妒胜过自己的人,我见别人优点,把它当作自己的优点对待,好像自己优点一样。二是每人的行为能力,不能十全十美,我弃其短取其长。三是一般的君主,看到好的,恨不得把他抱在怀中;看到不好的,恨不得把他推到深渊之中。而我见贤才,则尊敬他;见表现不好的人,则从爱护的角度教育他。使贤与不贤的人都各得其所。四是君主多半不喜别人当面批评,对直言者暗中加害或公开打击,没有那个朝代不这样。而我即位以来,直言者比比皆是,没有一人因此而免职。五是传统以汉族为贵,歧视少数民族,而我独一视同仁加以爱护,所以少数民族依靠我,像依靠父母一样。以上五条,是我能有今天成就的原因。”
原文:
上御翠微殿,问侍臣曰:“自古帝王虽平定中夏,不能服戎、狄。朕才不逮古人而成功过之,自不谕其故,诸公各率意以实言之。”群臣皆称:“陛下功德如天地,万物不得而名言。”上曰:“不然。朕所以能及此者,止由五事耳。自古帝王多疾胜己者,朕见人之善,若己有之。人之行能,不能兼备,朕常弃其所短,取其所长。人主往往进贤则欲置诸怀,退不肖则欲推诸壑,朕见贤者则敬之,不肖者则怜之,贤不肖各得其所。人主多恶正直,阴诛显戮,无代无之,朕践祚以来,正直之士,比肩于朝,未尝黜责一人。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此五者,朕所以成今日之功也。”顾谓褚遂良曰:“公尝为史官,如朕言,得其实乎?”对曰:“陛下盛德不可胜载,独以此五者自与,盖谦谦之志耳。”
97、用心不倦
贞观(李世民年号)三年,太宗(李世民)对司空(官职)裴寂说:“每当有人呈上奏报的折子,内容很多,(看不过来时)我总是把折子粘在墙壁上,每天出入都要看看,用这种方法勤勉不懈怠,想方设法做到了解臣子们要表述的情况。常常思考政事,有时到了三更才休息,也希望你们这些臣工们也用心政事不知疲倦,来报答我的心意。”
原文:
贞观三年,太宗谓司空裴寂曰:“比有上书奏事,条数甚多,朕总粘之屋壁,出入观省。所以孜孜不倦者,欲尽臣下之情。每一思政理,或三更方寝。亦望公辈用心不倦,以副朕怀也。”
98、魏徵论隋炀帝
戌子这一日,皇上(唐太宗)对陪立两旁的大臣说:“我读了《隋炀帝集》这部书,发现文章的辞藻深奥渊博,也知道是肯定尧、舜而否定桀、纣的,但是做起事来为什么又相反了呢?”大臣魏征答道:“百姓的君主虽然都是贤哲圣明,但也应当虚心接受别人的劝谏,这样才能使有智慧的人贡献他的才能。勇敢的人竭尽他的全力。隋炀帝这个人,却是依仗他的地位,狂妄自大,刚愎自用,所以尽管他嘴里说的是尧舜之美德,干的却是桀纣的行为。他没有自知之明,结果遭到覆亡的下场。”皇上听了,深有感触地说道:“前人的教训离我们不算远啊,应当引为借鉴。”
原文:
戊子,上谓侍臣曰:“朕观《隋炀帝集》,文辞奥博,亦知是尧、舜而非桀、纣,然行事何其反也!”魏征对曰:“人君虽圣哲,犹当虚己以受人,故智者献其谋,勇者竭其力。炀帝恃其俊才,骄矜自用,故口诵尧、舜之言而身为桀、纣之行,曾不自知,以至覆亡也。”上曰:“前事不远,吾属之师也!
99、创业与守成
太宗问身边大臣:“创业与守成哪个难?”房玄龄:“建国之前,与各路英雄一起角逐争斗而后使他们臣服,还是创业难!”魏徵说:“自古以来的帝王,莫不是从艰难境地取得天下,又于安逸中失去天下,守成更难!”太宗说:“玄龄与我共同打下江山,出生入死,所以更体会到创业的艰难。魏徵与我共同安定天下,常常担心富贵而导致骄奢,忘乎所以而产生祸乱,所以懂得守成更难。然而创业的艰难,已成为过去的往事,守成的艰难,正应当与诸位慎重对待。”玄龄等人行礼道: “陛下说这一番话,是国家百姓的福气呀!”
原文:
上问侍臣:“创业与守成孰难?”房玄龄曰:“草昧之初,与群雄并起角力而后臣之,创业难矣!”魏征曰:“自古帝王,莫不得之于艰难,失之于安逸,守成难矣!”上曰:“玄龄与吾共取天下,出百死,得一生,故知创业之难。征与吾共安天下,常恐骄奢生于富贵,祸乱生于所忽,故知守成之难。然创业之难,既已往矣;守成之难,方当与诸公慎之。” 玄龄等拜曰:“陛下及此言,四海之福也。”
100、子奇治县
子奇十六岁的时候,齐国的国君派(他)去治理阿县。不久,齐君反悔了,派人追赶。追赶的人回来说:“子奇一定能够治理好阿县的,同车的人都是白发老人。那么凭借老人的智慧,凭着年轻的人的决策,一定能治理好阿县啊!”子奇到达阿县,把兵库里的兵器锻造成为耕田的农具,打开粮仓来救济贫穷的人民,阿县治理得整整有条。魏国的人听说小孩子治理阿县,兵库里没有武器,粮仓里没有积粮,于是就起兵攻打(齐国)阿县,阿县的人父子兄弟相互鼓励,以自己家的兵器打败了魏国军队。
原文:
子奇年十六,齐君使治阿。既而君悔之,遣使追。追者反曰:“子奇必能治阿,共载皆白首也。夫以老者之智,以少者决之,必能治阿矣!”子奇至阿,铸库兵以作耕器,出仓廪以赈贫穷,阿县大治。魏闻童子治邑,库无兵,仓无粟,乃起兵击之。阿人父率子,兄率弟,以私兵战,遂败魏师。
101、管仲答绮乌封人
原文:
管仲束缚,自鲁之齐。道而饥渴,过绮乌封人而乞食。绮乌封人跪而食之,甚敬。封人因窃谓仲曰:“适幸及齐不死,而用齐,将何以报我?”曰:“如子之言,我且贤之用,能之使,劳之论,我何以报子?”封人怨之。
译文:管仲被捆绑(在囚车上),从鲁国押往齐国。走在路上,又饥又渴,经过齐境边疆绮乌城,向守疆的官吏祈求饮食。绮乌的守疆官吏跪着帮他送食,很恭敬。(随后,)守疆的官吏乘机偷偷地对管仲说:“假如你侥幸回到齐国不被处死而被齐国重用,(那时)你将用什么来报答我?”管仲说:“假如真的像你说的,我将会重用贤人,使用能人,评定(奖赏)有功之人,(除此,)我能拿什么来报答你呢?”守疆的官吏听了,对他很不满意。
102、商鞅立木建信
原文:
商鞅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己,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之市南门,募民有能徒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
译文:商鞅变法的条令已准备就绪,还没公布,担心百姓不相信自己,于是(命人)在都城南门前放置一根高三 丈的木头,招募(能)搬到北门的人,给予十钱。百姓看到后对此感到奇怪,没有人敢去搬木头。(商鞅)又说:“能搬木头的人赏五十钱。”有一个人搬了木头,就给了他五十钱,用来表明没有欺骗(百姓)。最后颁布了那法令。
103、张释之执法
原文:
张廷尉释之者,堵阳人也,字季。有兄仲同居。以訾为骑郎,事汉文帝,十岁不得调,无所知名。释之曰:“久宦减仲之产,不遂。”欲自免归。中郎将袁盎知其贤,惜其去,乃请徙释之补谒者。释之既朝毕,因前言便宜事。文帝曰:“卑之,毋甚高论,令今可施行也。”于是释之言秦汉之闲事,秦所以失而汉所以兴者久之。文帝称善,乃拜释之为谒者仆射?
释之从行,登虎圈。上问上林尉诸禽兽簿,十余问,尉左右视,尽不能对。虎圈啬夫从旁代尉对上所问禽兽簿甚悉,欲以观其能口对响应无穷者。文帝曰:“吏不当若是邪?尉无赖!”乃诏释之拜啬夫为上林令。释之久之前曰:“陛下以绛侯周勃何如人也?”上曰:“长者也。”又复问:“东阳侯张相如何如人也?”上复曰:“长者。”释之曰:“夫绛侯、东阳侯称为长者,此两人言事曾不能出口,岂?此啬夫谍谍利口捷给哉!且秦以任刀笔之吏,吏争以亟疾苛察相高,然其敝徒文具耳,无恻隐之实。以故不闻其过,陵迟而至于二世,天下土崩。今陛下以啬夫口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靡靡?,争为口辩而无其实。且下之化上疾于景响?,举错不可不审也。”文帝曰:“善。”乃止不拜啬夫。
译文:廷尉张释之,是堵阳人,字季。和他的哥哥仲生活在一起。由于家中资财多而作了骑郎,侍奉汉文帝,十年内得不到升迁,默默无名。张释之说:“长时间的做郎官,耗减了哥哥的资财,使人不安。”想要辞职回家。中郎将袁盎知道他德才兼备,惋惜他的离去。就请求汉文帝调补他做谒者。张释之朝见文帝后,就趋前陈说利国利民的大计方针,文帝说:“说些接近现实生活的事,不要高谈阔论,说的应该现在就能实施。”于是,张释之又谈起秦汉之际的事,谈了很长时间关于秦朝灭亡和汉朝兴盛的原因。文帝很赞赏他,就任命他做了谒者仆射。
一次,张释之跟随汉文帝出行,登临虎圈,汉文帝询问书册上登记的各种禽兽的情况,问了十几个问题,上林尉只能东瞧西看,全都不能回答。看管虎圈的啬夫从旁代上林尉回答了皇帝提出的问题,答得极周全。想借此显示自己回答问题有如声响回应而且无法问倒。汉文帝说:“做官吏不该像这样吗?上林尉不可依靠。”于是命令张释之让啬夫做上林令。张释之过了一会儿才上前说:“陛下认为绛侯周勃是怎样的人呢?”文帝说:“是长者啊!”又再一次问:“东阳侯张相如是怎样的人呢?”文帝再一次回答说:“是个长者。”张释之说:“绛侯与东阳侯都被称为长者,可这两个人议论事情时都不善于言谈,现在这样做,难道让人们去效法这个喋喋不休伶牙俐齿的啬夫吗?秦代由于重用了舞文弄法的官吏,所以官吏们争着以办事迅急苛刻督责为高,然而这样做的流弊在于徒然具有官样文书的表面形式,而没有怜悯同情的实质。因为这个缘故,秦君听不到自己的过失,国势日衰,到秦二世时,秦国也就土崩瓦解了。现在陛下因为啬夫伶牙俐齿就越级提拔他,我想恐怕天下人都会追随这种风气,争相施展口舌之能而不求实际。况且在下位的人被在上的人感化,快得犹如影之随形声之回应一样,陛下做任何事情都不可不审慎啊!”文帝说:“好吧!”于是,取消原来的打算,不再任命啬夫为上林令。
104、子产不毁乡校
原文:
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谓子产曰:“毁乡校,何如?”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善者,吾则行之;其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我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然犹防川也: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然明曰:“蔑也今而后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实不才。若果行此,其郑国实赖之,岂唯二三臣?”
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
译文:郑国人到乡校休闲聚会,议论掌握政权的人(施政措施的好坏。)郑国大夫然明对子产说:“把乡校毁了,怎么样?”子产说:“为什么呢?人们早晚干完活儿回来到这里聚一下,议论一下施政措施的好坏。他们认为好的,我们就推行;他们认为不好的,我们就改正。这是我们的老师。为什么要毁掉它呢?我听说尽力做好事可以减少怨恨,没听说过依权仗势能堵住怨恨。难道不能很快的制止(这些怨恨)吗?但是就像堵大川一样:河水大决口所造成的灾害,伤害的人必然很多,我是挽救不了的;不如开个小口让(川)通畅,不如我们听取(这些议论)并且把它当做良药。”然明说:“我从现在起才知道您确实可以成大事。小人确实没有才能。如果真的这样做,恐怕郑国真的就有了依靠,岂止是我们这些做官的(赖之)!”
孔子听到了这番话后说:“照这些话看来,人们说子产不行仁政,我是不相信的。”
105、何易于挽纤
原文:
何易于尝为益昌令,县距刺史治所四十里,城嘉陵江南。刺[史崔朴尝乘春自上游,多从宾客歌酒。泛舟东下,直出益昌旁。至则索民挽舟。易于即自腰笏,引舟上下。刺史惊问状,易于曰:“方春,百姓不耕即蚕,隙不可夺。易于为属令,当其无事,可以充役。”刺史与宾客跳出舟,偕骑还去。
译文:何易于曾经做益昌县县令。益昌县离刺史的治所四十里,县城在嘉陵江南岸。有一次,刺史崔朴曾经趁着春光明媚,带了许多宾客,坐着大船,唱歌喝酒,从上游放舟东下,船一直到益昌县附近。船到,就下令要民夫拉纤。何易于就亲自把朝版插在腰带里,拉着纤,与几个民夫一起拉着船,跑上跑下奔忙。刺史发现县令在拉纤,很吃惊,问他为什么。何易于说:“现在正是春天,百姓不是忙于春耕,就在养蚕喂桑,一点点时间都不能损失。易于是您主管下的县令,现在没啥事干,可以来承当这个差使。”刺史听了,和几个宾客跳出船舱,上岸骑马一起回去了。
106、李离过听自刑
原文:
李离者,晋文公之理也。过听杀人,自拘当死。文公曰:“官有贵贱,罚有轻重。下吏有过,非子之罪也。”李离曰:“臣居官为长,不与吏让位;受禄为多,不与下分利。今过听杀人,傅其罪下吏,非所闻也。”辞不受令。文公曰:“子则自以为有罪,寡人亦有罪邪?”李离曰:“理有法,失刑当刑,失死当死。公以臣能听微决疑,故使为理。今过听杀人,罪当死。”遂不受令,伏剑而死。
译文:李离是晋文公的狱官,他错误地听取了下级的汇报而判人死罪,把自己关押起来定了死罪,晋文公说:“官有贵贱之分,处罚有轻重之分,下级官吏有错,不是你的过错!”李离说:“我担任的官职是长官,并不让位给下级官吏;享受俸禄多,不和下属平分利益,现在我错误地听从了下级汇报而判人死罪,却把罪转嫁到下级官吏身上,是没有听说过的。”他推辞而不接受命令,晋文公说:“你如果自以为有罪,我也有罪吗?”李离说:“狱官遵守法纪,错误地判刑,应判自己的刑,错误地判人死罪,就应判自己死罪。您因为我能审察不明显的和判定疑难案件,所以让我当狱官,现在我错误地听取下吏的汇报而判人死刑,罪责应当死。”于是他仍不接受命令,用剑自杀而死。
107、龚遂治渤海郡
原文:
宣帝即位,久之,渤海左右郡岁饥,盗贼并起,二千石不能禽制。上选能治者,丞相、御史举遂可用,上以为渤海太守。时,遂年七十余,召见,形貌短小,宣帝望见,不副所闻,心内轻焉,谓遂曰:“渤海废乱,朕甚忧之。君欲何以息其盗贼,以称朕意?”遂对曰:“海濒遐远,不沾圣化,其民困于饥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盗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今欲使臣胜之邪,将安之也?”上闻遂对,甚说,答曰:“选用贤良,固欲安之也。”遂曰:“臣闻治乱民犹治乱绳,不可急也;唯缓之,然后可治。臣愿丞相、御史且无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从事。”上许焉,加赐黄金,赠遣乘传。
译文:汉宣帝刘询即位,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渤海及其邻郡年成不好,盗贼纷纷出现,当地郡守无法捉拿制服。皇上想选拔善于治理的人,丞相御史推荐龚遂可以胜任,皇上任命他做渤海郡太守。当时龚遂已经70多岁了,被召见时,由于他个子矮小,宣帝远远望见,觉得跟传闻中的龚遂不相合,心里有点轻视他,对他说:“渤海郡政事荒废,秩序紊乱,我很担忧。先生准备怎样平息那里的盗贼,使我称心满意呢?”龚遂回答说:“渤海郡地处海滨,距京城很远,没有受到陛下圣明的教化,那里的百姓被饥寒所困,而官吏们不体贴,所以使您的本来纯洁善良的臣民偷来您的兵器,在您的土地上玩玩罢了。您现在是想要我用武力战胜他们呢,还是安抚他们呢?”宣帝听了龚遂的应对,很高兴,就回答说:“既然选用贤良的人,本来就是想要安抚百姓。”龚遂说:“我听说治理秩序混乱的百姓就如同解紊乱的绳子,不能急躁;只能慢慢地来,然后才能治理。我希望丞相御史暂时不要用法令条文来约束我,让我能够根据实际情况,不呈报上级而按照最有效的办法处理事情。”宣帝答应了他的要求,格外赏赐他黄金物品派遣他上任。
108、陶侃二三事
原文:
侃在广州,无事辄朝运百甓于斋外,暮运于斋内。人问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过尔优逸,恐不堪事,故自老耳”……侃性聪敏恭勤,终日敛膝危坐,军府众事,检摄无遗,未尝少闲。常语人曰:“大禹圣人,乃惜寸阴;至于众人,当惜分阴,岂可但逸游荒醉!生无益于时,死无闻于后,是自弃也!”尝出游,见人持一把未熟稻,侃问:“用此何为?”人云:“行道所见,聊取之耳。”侃大怒曰:“汝既不田,而戏人稻!”执而鞭之。是以百姓勤于农作,家给人足。尝造船,其木屑竹头,侃皆令籍而掌之,人咸不解所以。后正会,积雪始晴,听事前馀雪犹湿,乃以木屑布地。及桓温伐蜀,又以侃所贮竹头作丁装船。其综理微密,皆此类也。
译文:陶侃在广州,没有事的时候总是早朝把一百块砖运到书房的外边,傍晚又把它们运回书房里。别人问他这样做的缘故,他回答说:“我正在致力于收复中原失地,过分的悠闲安逸,唯恐不能承担大事,所以才使自己辛劳罢了。”陶侃生性聪慧敏捷,做人谨慎,为官勤恳,整天严肃端坐。军中府中众多的事情,自上而下去检查管理,没有遗漏,不曾有片刻清闲。招待或送行有序,门前没有停留或等待之人。他常对人说:“大禹是圣人,还十分珍惜时间;至于普通人则更应该珍惜分分秒秒的时间,怎么能够游乐纵酒?活着的时候对人没有益处,死了也不被后人记起,这是自己毁灭自己啊!”有一次,陶侃外出,看见一个人手拿一把未熟稻谷,陶侃问:“你拿它做什么?”那人回答:“在路上看见的,就随意拿来罢了。”陶侃大怒说:“你既不种田,又拿别人的稻子戏耍!”陶侃抓住他鞭打他,因此百姓勤于农事,家中充足。造船的时候,陶侃命人把木屑和竹头都登记后收藏起来,人们都不明白这样做的原因。后来大年初一聚会时,地面积雪,太阳刚放晴,厅堂前积雪,地面还潮湿,陶侃于是用木屑铺散地面。等到桓温伐蜀时,又用陶侃保存的竹头作钉装船。陶侃综合料理事物极其细密,都是这样。
109、徐有功断狱秉公
原文:
皇甫文备,武后时酷吏也,与徐大理论狱,诬徐党逆人,奏成其罪。武后特出之。无何,文备为人所告,有功讯之在宽。或曰:“彼曩时将陷公于死,今公反欲出之,何也?”徐曰:“汝所言者,私忿也;我所守者,公法也。安可以私害公?”
译文:皇甫文备是武则天时的残酷官吏,和主管刑法的徐有功判决案件,诬陷徐有功勾结叛贼,并将他们的罪上书给武则天。武则天只让徐有功解脱被诬陷的罪责。不久,皇甫文备被他人告发,徐有功却宽宏地讯问他。有人说:“他从前要陷害你致死,如今你反而想救他,这是为什么?”徐有功说:“你所说的是个人的怨恨,我所遵守的是法律。怎么可以因为个人恩怨而危害司法的公正呢?”
110、强项令董宣
原文:
后特征为洛阳令,时湖阳公主苍头白日杀人,因匿主家,吏不能得。及主出行,而以奴骖乘。宣于夏门亭侯之,乃驻车叩马,以刀画地,大言数主之失,叱奴下车,因格杀之。主即还宫诉帝,帝大怒,召宣,欲箠杀之。宣叩头曰:“愿乞一言而死。”帝曰:“欲何言?”宣曰:“陛下圣德中兴,而纵奴杀良人,将何以理天下乎?臣不须箠,请得自杀。”即以头击楹,流血被面。帝令小黄门持之,使宣叩头谢主。宣不从,强使顿之,宣两手据地,终不肯俯。主曰:“文叔为白衣时,藏亡匿死,吏不敢至门。今为天子,威不能行一令乎?”帝笑曰:“天子不与白衣同。”因敕强项令出。赐钱三十万,宣悉以班诸吏。由是搏击豪强,莫不震栗。
译文:董宣为洛阳县令。当时湖阳公主的家奴白天杀了人,因为藏匿在公主家里,官吏无法抓捕。等到公主出门,而用这个家奴陪乘,董宣在夏门外的万寿亭等候,拦住(公主的)车马,用刀圈地,大声数说公主的过失,呵斥家奴下车,接着便把家奴打死了。公主立即回到宫里向光武帝告状。光武帝极为愤怒,召来董宣,要用刑杖打死他。董宣磕头说:“希望乞求说一句话再死。”光武帝说:“想说什么话?”董宣说:“皇帝您因德行圣明而中兴复国,却放纵家奴杀害百姓,将拿什么来治理天下呢?臣下我不等刑杖打,请求能够自杀。”当即用脑袋去撞击柱子,(顿时)血流满面。光武帝命令扶着董宣,让他磕头向公主谢罪,董宣不答应,(光武帝命小太监)强迫他磕头,董宣两手撑地,一直不肯低头。公主说:“过去弟弟做百姓的时候,隐藏逃亡犯、死刑犯,官吏不敢到家门。现在做皇帝,威严不能施加给一个县令吗?”光武帝笑着说:“(做) 皇帝和(做)百姓不一样。”当即命令:“硬脖子县令出去!”赏赐三十万钱。董宣把它全部分给手下众官吏。从此捕捉打击依仗权势横行不法之人,没有谁不害怕得发抖。
111、岳飞与岳家军
原文:
飞事亲至孝,家无姬侍。吴玠素服飞,愿与交欢,饰名姝遗之。飞曰:“主上宵旰,宁大将安乐时耶!”却不受。玠大叹服。或问:“天下何时太平?”飞曰:“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师每休舍,课将士注坡跳壕,皆重铠以习之。卒有取民麻一缕以束刍者,立斩以徇。卒夜宿,民开门愿纳,无敢入者。军号“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卒有疾,亲为调药。诸将远戍,飞妻问劳其家;死事者,哭之而育其孤。有颁犒,均给军吏,秋毫无犯。善以少击众。凡有所举,尽召诸统制,谋定而后战,故所向克捷。猝遇敌不动。故敌为之语曰:“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张俊尝问用兵之术,飞曰:“仁,信,智,勇,严,阙一不可。”每调军食,必蹙额曰:“东南民力竭矣!”好贤礼士,雅歌投壶,恂恂如儒生。每辞官,必曰:“将士效力,飞何功之有!”
译文:岳飞对母亲非常孝顺,家中没有侍女小妾。吴玠一直很佩服岳飞,想与岳飞结交,打扮了一个美女送给他。岳飞说:“皇上天不亮就穿衣起床,天晚了才吃饭歇息,难道现在是武将享受安乐的时候吗?”推辞掉了。吴玠大为赞叹佩服。有人问岳飞:“天下什么时候可以称为太平?”岳飞回答说:“当文官不爱钱财专心为民谋利,武官不惧牺牲奋勇为国效力的时候,天下就太平了。”每当军队休整,岳飞就督促将士爬斜坡、跳壕沟,都让他们穿着很重的铠甲来练习。士兵只要夺取老百姓的一根麻绳绑草料,就立刻斩首示众。士兵夜里宿营,老百姓开门表示愿意接纳,可是没有敢擅入的。岳家军号称“宁可冻死也不拆老百姓的屋子烧火取暖,宁可饿死也不抢老百姓的粮食充饥。”士兵生病了,岳飞亲自为他调药。将士远征,岳飞的妻子去他们的家慰问,有战死的,为他流泪痛苦并且抚育他的孤儿。朝廷有赏赐犒劳,都分给手下官兵,一丝一毫也不占有。岳飞善于以少击众。凡是有所行动,就召集手下军官,商议确定然后作战,所以兵锋所向,都能取胜。突然遇到敌军袭击也毫不慌乱。所以敌人评论岳家军说:“动摇山容易,动摇岳家军难。”张俊曾问岳飞用兵的方法,岳飞回答说:“仁义、信用、智慧、勇敢、严厉,缺一不可。”每次调运军粮,岳飞一定皱起眉头忧虑地说:“东南地区的民力快用尽了啊!”岳飞尊重贤能礼遇士人,平时唱唱雅诗,玩玩投壶游戏,谦逊谨慎得像个读书人。岳飞每次辞谢立功后朝廷给他加官时,一定说:“这是将士们贡献的力量,我岳飞又有什么功劳呢?”但是岳飞对国事意见激进,谈论问题都没有给人留余地,终于因为这点惹了祸患。
112、宋襄公治军
原文:
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
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
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我敌也。虽及胡耇,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
译文:宋襄公与楚军在泓水作战。宋军已摆好了阵势,楚军还没有全部渡过泓水。担任司马的子鱼对宋襄公说:“对方人多而我们人少,趁着他们还没有全部渡过泓水,请您下令进攻他们。”宋襄公说:“不行。”楚国的军队已经全部渡过泓水还没有摆好阵势,子鱼又建议宋襄公下令进攻。宋襄公还是回答说:“不行。”等楚军摆好了阵势以后,宋军才去进攻楚军,结果宋军大败。宋襄公大腿受了伤,他的护卫官也被杀死了。
宋国人都责备宋襄公。宋襄公说:“有道德的人在战斗中,只要敌人已经负伤就不再去杀伤他,也不俘虏头发斑白的敌人。古时候指挥战斗,是不凭借地势险要的。我虽然是已经亡了国的商朝的后代,却不去进攻没有摆好阵势的敌人。”
子鱼说:“您不懂得作战的道理。强大的敌人因地形不利而没有摆好阵势,那是老天爷帮助我们。敌人在地形上受困而向他们发动进攻,不也可以吗?还怕不能取胜!当前的具有很强战斗力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即使是年纪很老的,能抓得到就该俘虏他,对于头发花白的人又有什么值得怜惜的呢?使士兵明白什么是耻辱来鼓舞斗志,奋勇作战,为的是消灭敌人。敌人受了伤,还没有死,为什么不能再去杀伤他们呢?不忍心再去杀伤他们,就等于没有杀伤他们;怜悯年纪老的敌人,就等于屈服于敌人。军队凭着有利的战机来进行战斗,鸣金击鼓是用来助长声势、鼓舞士气的。既然军队作战要抓住有利的战机,那末敌人处于困境时,正好可以利用。既然声势壮大,充分鼓舞起士兵斗志,进攻那些没有列阵的军队是完全可以的。”
113、周厉王止谤
原文:
﹝周﹞厉王虐,国人谤王,召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
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於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蒙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辨;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有原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所以阜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
王弗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于彘。
译文:周厉王很残暴,百姓都公开地指责他。召穆公告诉大王说:“百姓忍受不了国王暴虐的政令了。”周厉王十分恼火,得到卫国的巫人,派他们去监督那些公开指责的人。卫国的巫人把指责他的人告诉周厉王,就(下令)杀了那些人。百姓都不敢再说话了,在道路上相遇,只能用眼睛互相看看,代替要发泄的怨言。周厉王很高兴,告诉召穆公说:“我能制止别人的指责,大家都不敢说了!”召穆公说:“这只是一种阻碍。堵住百姓的口比防止河水更厉害。河水堵塞而冲破河堤,受到伤害的人一定很多;百姓也是如此。所以治理河道的人要疏通它,让它畅通,治理百姓的人要开导他们,让(他们)说话。百姓有嘴就如同大地有山川一样,财物从这里出来的;好像土地有高原,洼地,肥沃平原,百姓衣食的资源都从这里出来的。由于百姓发表言论,国家政事的好和坏才能体现出来。百姓认为好的就加以实行,百姓认为不好的就加以防范,这才是用来使百姓丰富财用衣食的方法。那些百姓在心中担忧这些问题而从口中说出来,他们考虑成熟就自然从口中说出来,怎么能堵得住呢?如果堵住了他们的口,那么赞许的人有多少呢?”周厉王不听从。因而百姓没有人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三年之后便将国王放逐到彘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