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黑人音乐
居住在19世纪初美国南方种植园的非洲裔奴隶,没有任何娱乐而言,也没有机会参与其他美国人开始享受的各种文化生活。但奴隶们仍竭尽全力创造自身的文化,其中最具特色和最为普及的形式就是音乐。
对白人来说,奴隶生活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像黑人音乐那样引人注目。非洲裔美国人总是在歌唱——有时自己唱,更多的时候是大家一起唱。他们在田间一起劳动时唱,剥玉米时唱,杀猪时唱,修篱笆时唱。在星期天或少有的其他休息日,只要有社交场合他们都会唱。晚上在一起做家务时会唱,教会活动时也会唱。他们的歌唱充满了激情,有时甚至有点飘飘欲仙;白人从未见过此类场景,有时也觉得比较讨厌。
黑人的歌曲很少写成文字,似乎完全是即兴而来。但多数奴隶音乐确实根植于非洲和加勒比地区代代相因的传统,由演唱者根据印象,拼接不同旋律并即兴多样发挥。其极端的情感,强烈的节奏,以及非传统的音乐形式,都是白人听众前所未闻的。
奴隶歌唱并不在乎有无乐器拌奏,但他们也经常用能够找到的材料自制乐器。“俺们拿羊肋骨或牛颚骨或一块铁,加上一个旧铁壶或空葫芦和一些马鬃就能做成鼓。”一个做过奴隶的人多年后回忆道,“他们拿个水牛角,削削刻刻就制成了笛子。”倘若可能,他们就自制班卓琴——那种起源于非洲的乐器。主人有时送给他们小提琴和吉它。如果场合允许,黑人还奏乐起舞——舞蹈也和19世纪白人学过的一般舞步大相径庭,更多具有即兴歌舞的性质。他们还用音乐为另一种重要的传统文化形式伴奏:即故事讲述。
种植园的黑人音乐有几种形式,最常见的一种是宗教歌曲,即现代福音音乐的前身。这种音乐表达了获得自由和拯救的信念,并经常将非洲人说成是等待拯救的庶民。白人主人通常觉得这种形式可以接受,再说他们经常并不仔细注意歌词。有时歌曲会申诉奴隶主给他们带来的苦难。伟大的黑人废奴主义者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就记得这样一首:
我们种麦子, 他们给我们玉米;
我们烤面包,他们给我们面包皮;
我们筛面粉,他们给我们糠壳;
我们削出精肉,他们给我们肉皮;
就是这种做法,他们对待我们;
们滤出美酒,他们给我们劣酒,
还说这对黑鬼足矣。
你们的黄油和肥肉 /可怜的黑鬼呀,永远别想得到。
【歌词原文用黑人口语记录,大多不合选词、语法和拼写规范,反映出当时黑人的口语特征。如歌词前两句的原文是这样的:We raise dewheat,Dey gib us de corn.】
换言之,对非洲裔美国人来说,音乐是逃避蓄奴制艰苦生活的一条难得的途径,同样也是黑人表达愤怒、不满和希冀的重要方式。白人主人通常能够容忍黑人音乐,有时甚至表示欣赏,这不仅是因为他们经常喜欢聆听,而且因为他们更清楚地明白,如果缺少这种感情和精神的宣泄,抵抗蓄奴制的运动可能更加频繁。
蓄奴制中诞生的影响力巨大的音乐帮助塑造了种植园黑人的生活,同样为后来大多数美国人挚爱的音乐形式——福音音乐、蓝调音乐、爵士乐、强节奏蓝调乐、摇滚乐和饶舌乐(rap)——奠定了基础。
——摘自邵旭东译《美国史》,海南出版社2009年12月第一版第326-32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