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6月10日生于上海一个贫苦市民家庭。父亲是个收入低微的小商贩,母亲没有职业,靠给别人缝洗衣服弥补家计的不足。他是这个家庭的独子,5岁开始上学,先后在上海正德小学、声扬中学和麦伦中学读书。他十分珍惜父母亲辛劳节俭给他提供的读书机会,从小就勤奋好学,成绩优秀。初中毕业后,因父亲去世而家庭生活困难,到一家五金材料行当徒工初中毕业后,因父亲去世家境困窘而中断学业,并到公共汽车五金材料行当徒工。他13岁丧父,16岁只身外出谋生,29岁丧母,过早承担家庭生活重担,充分体会到生活艰辛,但这一切丝毫没有让他失去科学研究的兴趣。。工余时,他仍孜孜不倦地读书自学,立志日后要攀登科学高峰。上海解放后,他考入东北电器工业管理局的统计训练班。短期学习后,于1952年5月被分派到哈尔滨电机厂生产科担任统计工作。在此期间他自修了高中课程和俄语,并广泛涉猎天文、地理、文学、哲学、伦理学等多方面的知识。1957年在职考入东北师范大学物理系接受高等教育。1961年毕业分配到包头钢铁学院担任助教。高校调整时该校下马,他被调入包头市教育系统,先后在包头市教育局教研室、包头8中、包头5中、包头24中以及包头9中等校担任物理教师直到逝世。 在哈尔滨电机厂工作期间,一次,他阅读了一本名为《数学方法趣引》的书--这是对他一生道路有决定意义的一件事。这本书是我国老一辈数学家孙泽瀛编写的数学普及读物。书中所介绍的两个问题--"柯克曼女生问题"和"斯坦纳系列问题"强烈地吸引了他,使他产生了跃跃欲试的愿望。此后,对这两个组合设计问题的追求再也没有同他的生活分离。
他的本行专业不是数学。尽管数学是理工科的基础课,但对从事数学研究工作是远远不够的。50年代末期的中国也还没有开始对组合数学的系统研究,没有中文的参考书。他也难以找到向这方面求教的行家。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和条件下,他靠顽强的毅力而闯入组合设计领域。
对于一个外行来说、起步时的艰难是可想而知的。"女学生问题"如果对于较小酌阶数,还可以作为一种数字游戏,以拼拼凑凑的方式去寻求答案。但随着阶数的增大,设计问题的成功已远非碰运气所能奏效的了。在众多的(甚至近乎天文数字的)可能排列组合中去搜寻少得可怜的正确组态真犹如大海捞针,即使是现代高速计算机也难以完全胜任。这里的关键是要掌握现代设计理论的方法和工具。意识到这一点,他感到首先必须去艰苦地学习,才能尽快地进入前沿而想方设法地学习。笔者曾经有幸在他生前于1983年大连会议上听他讲过这样一段话:"我从一名数学外行最终得以入门进到组合设计的前沿,一要感谢孙泽瀛先生的小册子,它确实对我是一个有趣的向导;二要感谢那些可供不同层次读者学习的专业书籍。我没有时间也不需要从头到尾去读大部头的专论。我是带着问题学,实用主义式的。我当然还要感谢国内外数学界前辈和同行的工作,他们的文章为我打好了基础,也使我从中借鉴了不少好的方法。"这就是他所选择的学习道路和研究方式。
这既是一条捷径,也是一条艰难的道路。进入大学后,他借阅有关的书籍,逐一学习自己不懂的数学概念、术语、方法,学习组合设计理论的方法。他边学边实践,搞懂了就去联想、构思,从实用中尝到甜头,提高信心,再进一步学习。这个期间,他先后学习了近世代数、初等数论、0-1矩阵理论、有限几何、差集理论以至正交拉丁方理论等多个数学分支。热切地追求真理的愿望和顽强执着地向既定目标迈进的精神,使图书馆、资料室、走廊灯下、校园僻静处都成了他的数学天地。在这个天地中,他的辛劳勤奋不仅使他以优异成绩取得物理专业的毕业文凭,而且完成了他自己的第一篇数学论文,在攻克"柯克曼女生问题"的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
工作以后,他承担着繁重的教学任务。为了能在认真完成教学任务的同时再在自己心心思念的两个数学问题上投入力量,他投入了自己所有的业余时间:不分日夜、没有节假、理发周期一再增长、简单的饮食乃至婚姻大事也一直被忽略到37岁的年纪。人们都知道居里夫妇的实验室,既类似马厩,又宛若马铃薯窖。但是谁又能和中国知识分子的工作和生活环境的艰难程度相比呢?陆家羲一家4口挤住在一间10多平方米的小屋内,这既是卧室,又是厨房和写字间。室内仅有一些陈旧的家俱和寒酸的衣物。唯一的一张可写字的桌面要让给上学的女儿用。他是趴在多处贴补了旧报纸的破土炕上演算着世纪性难题!包头地处边睡,信息闭塞,资料缺乏。为了查阅文献,他除了通过各方面关系与一些高校的图书资料部门取得联系外,还不时要千里迢迢自费进京。他唯一的业余爱好是欣赏京剧唱段,但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英语水平,他的京剧唱片换成了英语唱片。他的一切:家庭生活、时间、精力和有限的金钱都完完全全地付给了唯一的目标--攻克尖端、他逝世后,他的女儿在"悼念爸爸"的短文中遗憾地写道:"爸爸,您走得这样匆忙,……您前几年提出要照一张全家福,可一直没抽出时间。如今,我们只有把这张全家福印在心上了。"他的妻子曾说:"……是祖国和人民将他培养起来的。……他所以不分昼夜地拼,更重要的还是要干出成绩来报效国家,报效人民。"
从1961年到1983年,他共撰写了20余篇研究论文。这些论文除6篇于他去世前后在美国《组合杂志》上发表外,其余均在国内投稿,但结果不是退稿就是石沉大海。
当然,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中国数学会有关同志曾于1984年专门就此查询了陆所投稿件的处理情况,发现有的是社会大环境造成的(文革期间,一些学术性刊物已处于实际上停刊的状态);有的是稿件本身的原因(信息的不灵,时间的滞误使国外已枪在前面);也确实有的应归咎于审稿方面(对问题的价值的不理解或判断的失误。最不能让人原谅的是对第2、3两篇的轻率处理,它使我们丢掉了在RB[3,1;V]和RB[4,1;V]方面的优先权)。但不论是哪种因素,对当时的陆家羲来说都是不公正的打击。面对这一再的挫折和不幸,他没有气馁,更没有自暴自弃。对接到的退稿,他或是加以修改,充实后再投、改投,或是更上一层,对新的高度发起下一轮冲击。
他所受到的不公正还不止这一方面。在极左思路泛滥和文革灾难时期,他时常受到一些人的巩笑,说他是"傻子",有"精神病";他还被指责为追求名利、不务正业;甚至有一段时间被扣上"不问政治、走白专道路"的帽子,送到干校去集训,接受批判,进行劳动改造,……。研究成果的不被承认,生活上的窘困,政治上的受压抑,统统压到了他那高度近视的、饱经沧桑的身体上。但是,他以惊人的顽强挺住了,凭着对事业的追求,凭着振兴中华民族的一颗耿耿爱国之心,他含辛茹苦、百折不挠,终于迎来了胜利的喜悦。1983年7月,他应邀在全国 首届组合数学会议(大连)上报告了他的研究成果,受到与会中外学者的一致称赞。国际组合论界权威性刊物,美国的《组合论杂志》A辑分别在1983和1984年的两期上,以总共99个印刷页的惊人篇幅连载了他的6篇论文"论不相交的斯坦纳(Steiner)三元系大集"。我国数学界的一级刊物《数学学报》也在1984年底全文发表了他解决"柯克曼女生问题"的重要论文。为了使他能更好地从事前沿研究,华南师范大学开始商调他去任教,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拟邀他去合作研究。美国《数学评论》杂志主管编辑则函请他担任该刊的评论员。1983年l0月在武汉召开的中国数学学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破例邀请他作为唯一的中学代表并在会上作报告。
1983年10月30日晚,他从武汉返回包头家中,兴奋地向他的妻子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这几个月来内心的感受:研究成果所受到的重视国内外学术界给他的赞誉,自己进一步攻关的打算……。他妻子事后追忆说,她第一次见到他笑得这样爽朗,这样欢快!是的,他笑了,但是这已是积劳成疾的他的最后笑声。当夜凌晨,他带着成功的喜悦和未竞事业的遗憾长逝了!
他不幸早逝后,国内外数学界许多专家学者、学校、部门纷纷发来唁电、唁函表示惋惜、悼念。包头市和内蒙古自治区政府授予他特级教师称号。在中国数学会理事长吴文俊等主持的首届刘微数学讨论班上专门安排了一个介绍他的研究成果的学术报告。l984年10月31日,内蒙古自治区领导召开表彰大会,授予他自治区科技进步特等奖;1987年底,国家科委又将他的大集成果评为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这也是他理所当然应当得到的荣誉。
l984年9月,我国组合数学界组织的"陆家羲学术工作评审委员会"对他的斯坦纳三元系大集工作给出了这样的评价:"众所周知,1960年Bose等证明了t >l时欧拉猜想不成立;1961年,汉纳尼给出并证明了 k =3和4时的B[k,λ;v]设计存在的充要条件。这是区组设计理论中的两大举世闻名的成就。陆家羲关于大集的成果可以与上述两大成就相媲美,并将同它们一起载于组合数学的史册"。国际着名的组合数学家、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教授门德尔森(Mendelsuhn)在83年7月访华时赞扬陆家羲的上述成果是"组合设计领域中20年来的重大成就之一",称他是"一位很好的组合学家。"多伦多大学校长在来信中则称陆是"闻名西方的从事组合理论的数学家"。对陆1961-1965年未得发表的关于柯克曼女生问题的解决方法,威尔逊等国外学者也表示了极大的兴趣。1988年8月,根据国内外学者的倡仪,在安徽屯溪召开了以纪念陆家羲先生为主旨的"区组设计国际会议",中国数学会并委托内蒙古数学会组织有关专家编辑出版《陆家羲遗文集》。
业余奋进。陆家羲在繁重的中学教学之余,回到家来,在沉重的家庭负担之中搞数学,谈何容易!八小时之外,有人打麻将,有人神聊;打麻将、神聊无人说什么;可搞数学,却有人说不自量力,不务正业,尤其搞世界数学名题更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果一个业余文学创作者业余写书,并不见有作家出来著文劝阻说,别把精力用到不可能的事情上。可是搞数学,就有人出来说,不要把精力用到不可能的事情上!难道数学就真的那么高人一头吗,为什么有人一再阻止?陆家羲捅破了这个神秘的屏障!他证明:数学这个领域业余者是可以进入的,是可以有所作为的,数学不是垄断行业!
隔行攻坚。陆家羲是学物理的,对数学是业余,可是在他眼里,隔行不隔理。遇到理论缺失吗?就补,他攻克群论,拿下组合论,经年累月,手胼足胝,终于在这一课题的专业知识、系统训练和研究深度上,不仅超过了硕士、博士,也超过了职业数学家和院士,因为他达到了当时世界的顶尖!在这个事实面前,还有谁能说:业余者没有专业知识、“不可能有高见”?
孤身冲阵。时下的科学研究讲究团队协同、大兵团作战。不是常见这样的情况吗:课题刚一上马,研究还未进行,就先请求课题基金,拨专款;搭班子,购设备;派人出国取经,请人前来讲学;研究进展尚无一步,种种排场已经轰轰烈烈。可是业余者如陆家羲,不要国家一分钱,单枪匹马,孤灯孑影,宵衣旰食,呕心沥血。一个拼死血战的战士,抵得上一团养尊处优的绅士!
发稿无门。正因为陆家羲是个草根,所以他的论文即使写出来,即使是正确的,也无人问津。无论走到那里,到处是一片怀疑的目光:你?一个中学教师,要解决世界百年数学难题?无论走到那里,到处是客气而冷漠的推拖之辞。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数学学报,中国数学通报,一片沉默。无人肯定,也无人否定,这是对待业余者的可以不承担后果和责任的最明智策略。陆家羲1961年以来多次修改、多次投稿的论文,27年得不到发表,至今在他死后多年也没能在数学专业杂志上刊登。他的科克曼系列和斯坦纳系列的论文先后寄到北京,都石沉大海!几十年的心血啊,面临湮没!对于业余者来说,还有什么更大的痛苦!
墙外花香。国内得不到发表,不得已拿到国外去。当时国际上有专家称斯坦纳系列的研究难以突破,“离问题解决还很遥远”,可是陆家羲宣告:他解决了。设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国际性杂志《组合论杂志》收到他的论文的当年及隔一年,分两次予以集中发表,计100页,达10万字,给予很高评价。时隔不久,中国在大连召开首届组合数学讨论会,请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的门德尔松教授和滑铁卢大学的郝迪教授前来讲学。门德尔松惊讶地问:“请我讲学?讲组合数学?你们中国不有陆家羲博士吗?”陆家羲?谁是陆家羲?大会组织者茫然不知。中国啊,还有什么比这更羞辱的事情!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哀的事情!
身无长物。陆家羲作为中学教师,不是权贵,不是名家,他只是个草根。他不要金钱,不要享受,只想解题。他不求名声,不求地位,只想攻关。当门德尔松邀请他去多伦多大学的时候,他婉拒了,因为他想着祖国。当门德尔松的一句话把他推进中国组合数学大会的时候,他拮据得没有路费,现向学校基金会借钱。当他会后回家不久,终于崩断生命琴弦的时候,留给妻女的只有400元债务,和没有着落报销的单据、5箱书。还有什么?除了没完成的斯坦纳系列论文.以外,什么都没有了。带着学识的富有和债务的贫穷而去,这就是陆家羲!
痛失首创。陆家羲早在1961年就完全解决了科克曼系列问题,可是得不到发表,稿件现在已经找不到了。那么就拿已经找到的完整论文来说吧,也是在1965年(后经严格审查,论文完全成立),仍是未得以发表的。可是世界公认第一个解决科克曼系列问题的威尔逊和乔得赫里的论文,却是1971年发表的。看,整整比陆家羲晚了6年,一个重大的科学成果的首创权就这样失去了!是我们中国人不聪明吗?不是!那么是什么?谁人能答!
后人难及。陆家羲在猝然去世的时候,他所证明的不相交斯坦纳三连系大集定理还遗留6个数值(141,283,501,789,1501,2365)的大集没有解决,但是陆家羲自己在大连的全国首届组合数学学术会上宣布,他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即将成文。可是他从大会上回来不久,就猝然辞世。那以后,全世界都要攻克这6个数,可是纵然有陆家羲的手稿及24页的提纲做参照,纵然有最先进的电子计算机作为辅助工具,甚至纵然有团队的协同合作,但是在多少年内,竟还是未攻下其中哪怕最小的一个数!要知道陆家羲全凭一个人,全凭徒手计算啊,他有着怎样的大脑和毅力啊!上述各数后来已被荷兰数学家用另外的方法解决)
仍为异类。陆家羲为着他热爱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正如人们所说:他正当颠峰之刻,累死了!他虽然受尽了苦难,但他终于攀登到了顶峰,他让全世界看到并承认了他的成果,他赢得了国外数学家的尊敬和高度评价,他获得了1987年中国科学技术创造性成果最高奖: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但是,且慢,至今在一些人的眼里,他还不是数学家,只是个业余研究者,是个爱好者,他“缺乏专业知识和系统训练”,他对“数学不可能有高见”,他仍然是“已经结束的拉马杜贾时代”的不可能有作为者!就是说,无论你取得什么成果、什么成就,你仍然在另册!陆家羲
光阴荏苒,转瞬间他已三十好几。一心扑在科研事业上的他,平时不修边幅,棉衣也懒得拆洗,真可谓忘寒暑废寝食,“衣带渐宽终不悔”。他有时也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然而他平时少言寡语,与人联系甚少,在包头又没亲人,虽然也有过热心的同事给他介绍过几位,但终归不称心,被他婉言拒绝了。
1972年春节,经好友刘子愈牵线,他结识了回包头探亲的狼山医院大夫张淑琴。一向不善言辞的他,话也多起来了,谈工作,谈科学,谈对未来的打算。经过一段时间的书来信往,两人情投意合,于同年暑假结为伉俪。37岁的他终于有了一个温暖的家。不久,张也调入包头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工作。翌年3月,他被调到包头市第九中学任教(这两单位离得较近)。从此开始了他在生活和工作上比较安定的一个时期。
多年的单身生活以及繁重的教学与科研,使他在家务上成了地地道道的门外汉,弄出好多笑话。张淑琴是一位贤慧的妇女,理解他、体谅他,虽看不懂数学论文,但她相信丈夫的工作是有意义的。她主动承担起大部分家务,为丈夫创造一个安静环境。一有适当机会,她就宣传丈夫的科研工作,争取学校、同事和亲友们的理解和支持。
张淑琴是离婚后和陆家羲结合的。结婚时带着一个两岁的女儿张惠中。陆家羲喜欢小孩,孩子很快就和他亲热了,直到陆去世,孩子也不知道他是继父。1976年2月7日,他们生了一个女儿,取名陆登。小女儿的降生不但给他们的家庭新添了欢乐,而且使陆的性格也渐渐开朗,偶尔也和同事们聊天谈心,开开玩笑。妻子说:“陆家羲和女儿在一起就像变了一个人。”
陆家羲-学术成就
攻克“寇克满女生问题”
在大学时陆家羲就开始和“寇克满女生”对话。这种“对话”持续了整整四个春秋。大学生活结束时,他不仅以优异成绩取得了毕业文凭,而且完全解决了困扰数学界一百多年的“寇克满女生问题”。
1961年秋,陆家羲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内蒙古草原钢城包头钢铁学院任助教。同年12月30日,他将《寇克满系列与斯坦纳系列的构造方法》一文,当作精神上的第一个孩子,寄往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以期请教、肯定与发表。同时寄去的还有另一篇论文《应用组合系列制作正交拉丁方的一些结果》。
天才之痛
1963年2月,他接到数学研究所的复信,信中说:如果结果是新的,可以直接投稿给《数学学报》等刊物。于是他利用春节期间将论文改写,于3月12日投寄给《数学通报》。一年之后,得到的答复是:由于篇幅较长和所用的数学工具,建议另投其他刊物。他又重新改写了论文,取名“《衡不完全区组与可分解平衡不完全区组的构造方法》,于1965年3月14日投寄给《数学学报》。
论文于1966年2月再次被退回。1966年夏,“文革”开始,从1966年初到1977年秋,11年间他再没有投寄过一篇论文。
文革过后,陆家羲重操旧业。1977年9月4日,他又将“k=5,λ=1,v=141的平衡不完全区组”一文的修改稿寄往《数学学报》。翌年3月,他从1976年版的Hall著的《组合论》,从中了解到“寇克满女生问题”尚未知其一般解。于是,1978年5月6日至7月2日,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在教学之余写了四篇有关“寇克满问题”的论文。
1979年4月间,他意外地在美国出版权威性刊物《组合论杂志》中发现:寇克满问题以及推广到四元组系列的情况,国外已于1971和1972年解决。这个事实对他的打击很大。他说:“我的第一个孩子、精神上的孩子(指的是相关论文),她有18岁了。可是她的命运真不好,18年,在人的一生中不算短,对现代科学来说,更是一个漫长的时期,难道这里不寓有什么教训吗?我热爱科学,无论什么舆论环境下,什么工作条件下,也未曾动摇过,现在担心的是,要是有新作品又将怎样呢!”
攻克“斯坦纳系列”大集定理
攀登世界数学高峰的荣誉被埋没,陆家羲痛心疾首,但他决定冲击另一座组合数学的高峰——“斯坦纳系列大集”,这就是他的新作品。
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陆家羲开始了一生中最紧张的阶段。他白天教课,晚上科研。甚至春节时,他总是让妻子带着孩子去岳母家过年,而自己却继续研究工作。
从1979年2月24日到7月20日,陆家羲先后向《数学学报》投寄了三篇论文,其中一篇《可分解平衡不完全区组设计的存在性理论》发表在1984年第4期《数学学报》上。这是他在中国国内杂志上发表的第一篇论文,也是最后一篇论文。发表时他已去世9个多月了。
1979年10月,陆家羲的科研又取得了重大突破。他在寄给《组合论杂志》的信中,预告自己已经基本解决了“不相交斯坦纳三元系大集”。该杂志的复信称:如果属实,将是一个重要的结果。他们没有料到,这个问题却被一个中国的中学物理教师基本解决。他依据独创的55个定理和引理,用100个印刷页、10万字的篇幅来证明一个定理,实属罕见,堪称一项大型工程。
1981年9月18日起,《组合论杂志》陆续收到陆家羲题为《论不相交斯坦纳三元系大集》[18,19]的系列文章。这使西方的组合论专家们惊讶,加拿大著名数学家、多伦多大学教授门德尔逊说:“这是二十多年来组合设计中的重大成就之一。”
1983年9月30日,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校长斯特兰格威(D.W.Strangway)致包头九中校长的信中称,陆家羲是闻名西方的从事组合理论的数学家,并且说,有必要应同意把他调到大学岗位。这样调动对发展中国的数学具有重要的作用。
1983年10月,陆家羲作为唯一被特邀的中学教师参加了在武汉举行的第四届中国数学会年会。大会表彰了他的奋斗精神。他在会上报告了自己的工作,并告诉大家对其中六个例外值已找到解决途径,正在抓紧时间整理。
天才之殇
他成功了,并计划向新的高度挺进。武汉会议后,陆家羲在北京转车时只等了几个小时,便乘硬席于10月30日下午6时许回到包头。积久的疲劳和长期潜伏的疾病,已远远超出他生理能够承受的极限。当晚凌晨1时许,陆家羲心脏病突发,猝然与世长辞,享年4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