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日根 呼和浩特黑老大莫日根

莫日根

诚然

清末民初,在中国这片大地上发生了许多大事情,这些大事给后来带来了巨大的变革。

然而,在遥远的北部原始森林里,却一成不变地永冻着那种原始。岁月在这里似乎是凝固的。

在茫茫的大兴安岭密林深处,有一个叫作呼玛尔路的鄂伦春流域,有一个穆昆(氏族部落),在这个鄂伦春部落里,有一个乌里楞(家族公社),这里的人按着自己的传统习俗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他们没有人在意今兮何兮?因为时间仅仅体现在月圆月缺丶人的生老病死和那些本族的神秘节日,除此之外,其它没有任何意义。

而那些节日是掌握在塔坦达的手中,塔坦达每天早晨起来,拿出那个古老的结绳,结绳中插着一排油光发亮的木棍,塔坦达每天抽插的计算日子的小木棍棍,一切生活时光就都已明示给了他们。

在这片无际的山林中这个乌里楞里,有一个不声不响的名叫乌热松(鄂伦春语:聪明)的小伙子,他总是默默地做着人们每天都做的事情。

有一天天刚亮,乌热松骑着猎马领着猎犬,孤身捕获了两头熊后不声不响地回来,人们开始敬佩他了,他被赞誉为莫日根,那年他只有十七岁。

在鄂伦春人眼里好猎手才被称为莫日根,而莫日根这个称号是靠自己的本领换取的,有时为了获得这种荣耀可能丧失自己的生命......

在山里,人们把野兽按凶猛成度排行,于是排出了一熊二猪三老虎。猎人只有捕猎熊才能显示一个鄂伦春人的勇猛和智慧,而捕猎熊又是一种忌讳。

他们称熊为亚雅(伯丶舅),这与他们民族的万物有灵和尊宠敬畏信仰有关。

他当时捕猎到熊之后,因为熊太沉了,马没法驮,他只好砍了一些桦树,用狍皮绳把那捆树绑在一起,把熊放上去,用这个(依如达仁)拖着走。

当他把两头熊拖回来的时候,整个乌里楞的人都惊呆了,大家没想到平时不声不响的乌热松能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人们惊喜过之后,还是要按着规矩来为熊做一系烈事情的。

随后,由乌力楞的塔坦达(家族长)为熊举行了像树葬父母那样很庄严的仪式,人们吃熊肉学乌鸦叫又很隆重地把熊葬了才算完成了神的使命。

随后的日子里,莫日根不停地捕获着山林里的各种猎物,包括去抗击入侵的罗刹(白俄),他一次次地显示出了莫日根的英雄本色。当年的莫日根是何等的荣耀又何等的风光。

许多年后,莫日根老了。

这个乌力楞也随着岁月的流逝变了模样。时间久了,除了莫日根自己,没有人记得他的年龄。因为他的兄长们都去世了,他一直未娶亲,也没有自己的后人,陪伴他的是那些猎马和猎犬,那一茬一茬的猎马和猎狗也都去了该去的地方,只有他长年供奉着的祖先神和饲马神和那杆老枪陪伴着他。

这时候不用他进林子里捕猎了,他定居在了这 个古驿站,这个古驿站被称为第十八站,他的一切生活需要都由政府来供给了。

在一个十分寒冷的冬季,这个冬季像是有一种什么预示,这时的寒冷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那一场场下着不停的大雪,一定预示着一个不同的年景。更奇怪的是,大雪停后又一场场下着雪沫子,雪沫子像针一样刺痛着人们的脸,于是人们的脸变得紫红。

突然有一天早晨,莫日根被一个梦惊醒了,他梦见了他的阿麦(父亲),他阿麦很生气地指着他的鼻子责骂他:你算什么莫日根?莫日根整天就这么吃饱了就睡吗?莫日根怎么不出去逮东西?

他一下子爬起来,定了定神,回想着那个梦,他似乎感悟到了什么,他穿上衣服,摘下了挂在墙上那杆落满灰尘的老枪,他又用油布擦亮那杆老枪后,又装上子弹。

他翻出好久不穿的狍皮袍子,在腰里别上猎刀,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像是参加一个什么很重要的活动。他把那匹养了好久却不用的马牵出来,备上马鞍子,他想一跃骑上马,但他没能骑上去,他只好借着一个凳子,很吃力地骑上马,不声不响却领着猎狗出发了。

莫日根 呼和浩特黑老大莫日根

他先是朝东去的,东边有一条很宽的河,这条河叫呼玛尔河。这条河已经冰结了,他顺着河向东南方走。马走在冰雪河的上面,踏着冰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又想起了那些狩猎的日子。

河两岸依然生长着一丛丛的红毛柳,红毛柳全身通红,远远望去像两排飘动的红旗在欢迎他,他很是庄重地在马上挺了挺胸,然后转进了河东岸的那片山林。

也许,这时候有人遇见他,没有人想出他为什么这么做,只有他白己明白为什么。

他心里想着,我要让人们知道,那片山林还在,我这个莫日根就还在。

莫日根骑马进入这片山林的时候有些猛住了,四周山上丶地上丶树上丶白茫茫一片,树也不是当年那样的树了,这些年山林里变化太大了,他想,应该去寻找白那恰(山神),他找了好久,那棵粗壮的刻着白那恰的大松树找不到了,他猛地睁了睁眼睛,在马上朝着苍茫的雪山望了望,马上辩别清了方向,扬鞭催马向密林中冲去。

太阳升到了天的中央,投射给山林无限的光芒,他知道此时已到了中午了,他被四周的白光笼罩着睁不开眼睛,他有些后悔,怎么没把马尾眼镜带来,还有那副用狍皮和野猪皮做的滑雪板。

此时的猎马已没有那么强的体力了,也越走越慢,甚至懒的不愿抬蹄走路了,他想狠狠抽马几鞭子,一想到自己都没有了当年那种气力,也就原谅了这匹老马。这时的猎狗也也累得喘着粗气站在那,他心里开始生气了,他心想,这马和犬都没有过去那么厉害了,当年走上一天一夜都行的,现在这是咋的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也不像当年那样几天不吃东西都不觉着饿,这人是老了。

他很吃力地从马身上下来,这时他腿有些软,险些跪在雪地上,他坚持着没有跪下,扶着马直挺挺地站了一会,又从马身上拿下驮着的包,在雪地上铺了一张狍皮,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他把狍皮酒袋拿出来,喝了几大口酒,觉着身子一下子暖和了,他又掏出那个树根烟斗,装上烟叶点着,一口口地抽起来。

看着手里握着的烟斗,他又想起了他阿麦,这是他阿麦为了奖赏他捕猎到了熊,特地用黑桦树榴为他做的烟斗,这在当年按规矩,年轻人是不允许抽烟喝酒的,当时他阿麦还让他破例喝了一桦皮碗酒。他手里这只树榴烟斗已经用了好多年,烟斗已变得乌黑光滑,像一块墨玉沉甸甸握在他布满皱纹的手上。握着这只烟斗,他就像握着他阿麦的一双乌黑的沉重的眼睛,这眼睛正注视着他的一切。

他猛地站起身,不敢再待下去,在四周看了看,找到一棵粗壮的大松树,这棵大松树很怪,似乎已经老死了,却在枝叉上又长出了新技。他很郑重地跪下,掏出猎刀在树根部刻了一张男人的脸,他是在刻白那恰像。

他刻过之后惊奇的发现,这张脸竟然是他阿麦。他有些惊恐,他明明是刻白那恰的,怎么会变成阿麦?

他很敬重地拿出一些吃食,这时已不像多年前那样有吃不完的野猪肉和狍子肉了,他此时供奉的是家猪肉。

虽然政府还没禁止捕猎,但山里的猎物显然没有那么多了,人们也都有了工作,吃穿不愁也就没人进山捕猎了。

他摆放好供品,跪下磕着头,嘴里念叨着:白那恰,我给您雕像了,您保佑我逮着东西吧......供奉完白那恰之后,他开始喝酒吃肉。

在野外喝酒吃肉虽然比在家里吃着香,可他觉着比不上那些年在山里喝酒吃肉香。那时候捕到猎物,把肝肾生着用刀割成小块放在嘴里嚼着,那个嫩丶那个鲜,再用木头拢一堆火,把一大块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冒着油,洒点盐面大口吃着,他一人能吃一只狍大腿,现在吃什么似乎都不香了,酒也不烈了。

他吃喝了几口就觉着饱了,而且全身没有了力气。

他努力站起身,他俯着身子,尽量把头靠近地面,仔细地搜寻地上有没有猎物的蹄印,他可以辩别出各种野兽的蹄印,这时,他除了发现地上有野兔的印之外再没发现大猎物蹄印,他有些失望。他心想,一个莫日根是不稀得捕猎兔子的,要是野猪和熊才够劲。

这时他很困,他想睡觉了,他起初是想砍些松木杆搭个仙人柱的,他一想,没带狍皮围子,自己也没那么些力气,过去出去捕猎都是选好一依山傍水处搭个仙人柱,挂上吊锅。

他现在一个人做不了这些了,于是他把狍皮筒被铺在雪地上,钻进狍皮筒被里睡着了。

他睡着之后做了好多过去进林子里逮东西的梦。他梦见了乌力楞里所有的人,梦见乌力楞大人孩子一起迁徙,梦见了春天漫山遍野的粉红的达紫香花和那些山花,梦见大伙围着篝火和吊锅煮着柳蒿牙和肉,梦见一群人围猎打红杠子,梦见把那些猎物平均分给每一户人家,梦见出去逮东西前和回来后祭拜白那恰,梦见全乌力楞的人围着篝火喝酒跳舞......他突然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冰洞里,全身结了冰。

他一下子冻醒了。

他这才明白自己睡在林子里的雪地上,他发现自己不抗冻了,于是爬出狍皮筒被,摸着黑捡了一些干树棍子,费了好大的劲剥了块桦树皮,用桦树皮点着干草和小细树枝,才拢起了一堆火。

烟冒起来,呛得他咳起来,他觉着自己比过去娇贵了,过去天天围着火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是呛眼睛,他挺着,围着火前后烤着身子。他突然想起了斗熊歌,清了清嗓子:

扎嘿扎,

扎嘿扎,

啊,扎嘿扎,

每一块肌肉都隆起了,

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

这是生存与死亡的决战。

扎嘿扎,

我们在斗熊,

扎嘿扎,

啊,扎嘿扎,

勇气就是力量,

力量就是胜利,

胜利就是光明!

......

莫日根越唱越有精神,越跳越有力气,他像是回到了他年轻的时候,他甚至盼望有一只大黑熊这时候突然出现,他要重振当年的威风......

就在这时,他真切地闻到了熊的味道,这种味道好久没有闻过了。猎犬也竖起了耳朵像是恢复了它本来的警觉。猎犬绕到大松树的另一面的被雪掩埋着的深底树洞狂吠起来。莫日根听到了熊的吼声,在刻着白那恰像的那棵大树的另一面有一个树洞,他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转身拿起枪,借着火光把枪对准树洞,就在他枪响的一刹那,一头蹲仓的黑熊冲出来向莫日根扑过来,枪响了,黑熊一双大掌拍在了莫日根的头骨上......黑熊和莫日根几乎在同时都死了。

人们是在第二天才发现莫日根骑马进山了,人们担心他年岁大了怕出问题,组织了好些人,顺着马蹄印走到傍晚才找到莫日根的,当人们找到的时候,莫日根和黑熊的尸体都冻得僵硬了,莫日根的手还紧紧地握着那杆没了子弹的老枪。

人们把那只黑熊抬回来做了个标本,放在了鄂伦春民俗陈列馆里,讲解员一遍遍讲述着莫日根猎熊的故事。

人们在那棵粗壮的刻着白那恰像的大松树前把莫日根埋了,堆起一座很大的坟茔,鄂伦春族的后人们不断地去那棵大树前去祭拜,奇怪的是那棵快枯死的老树竟然变得芪盛起来,那大树遮天蔽日。

人们去祭拜那棵苍天大树,祭拜那棵树上深刻着的白那恰,也祭拜着那个名叫乌热松的莫日根。

传于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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