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远新与他的母亲
陈 益 南 /文
按如今的时髦说法,毛远新应是一个公众人物。
只是,他这个公众人物的历史轨迹,尚有很多不透明之处。
今年出版的《毛泽民夫人朱旦华访谈录》一书,之中有一些文字,使毛远新的许多以往,得以展示于人。因为,朱旦华是毛远新的母亲,而访问母亲,不可能不涉及到她这个唯一的儿子。母亲谈儿子,无疑,相对会接近真实一些。
朱旦华是浙江宁波人,原名姚秀霞,出生于1911年12月26日。她的父亲是一个经营布匹买卖的小商人,故而家境小有宽裕,吃穿不愁,还能供养子女上学。姚秀霞先后在宁波、上海上过小学、中学。初中毕业后,因其父生意破产,家境变得艰难起来,姚秀霞便转考免费的师范。1931年毕业后,在上海的务本女子中学里,谋了一份教工职业。
1937年秋,已工作六年的姚秀霞,因经常参加中共地下党组织的外围活动,便被中共地下组织选中、安排去延安学习,并且为了使姚秀霞的家人,不致因她去延安被牵连遭罪,还让她改名为朱家农。到延安后,朱家农被安排进入陕北公学学习。1938年2月,朱家农被批准加入中共。不久,在陕北公学提前结业,派往新疆。在进军新疆途中,再次奉命改名为朱旦华。从此,朱旦华的历史,一直延续了72年,直到2010年5月29日驾鹤西去。
上世纪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的新疆,是军阀盛世才统治。投机政客盛世才为了长期稳坐“新疆王”的位子,便以极左面貌出现,搞起了联俄联共的把戏,以得到苏联的支持,对抗南京中央政府。在这种情况下,中共便应盛世才之邀,派去了大批干部,帮盛世才维持局面。朱旦华等人被派去新疆,就是这个大背景所致。
朱旦华被安排在新疆的迪化(乌鲁木齐)女子中学做教导主任。在工作中,朱旦华认识了毛泽民。当时,毛泽民是中共派到新疆、被盛世才任命为财政厅长,协助打理新疆财政。二年后,1940年5月,朱旦华与毛泽民结了婚。时年,朱旦华29岁,这是她的初婚。1941年2月14日,毛远新出生。
婚后二年,风云突变。
1942年9月,盛世才决定重新投靠南京政府,便下令向中共在疆人员开刀,陈潭秋、毛泽民、林基路等中共在新疆的高级干部,包括他们的家属,全部被捕入狱。
朱旦华带着刚刚一岁半的毛远新,也被关进了牢房。
一年后,1943年9月,盛世才下令秘密绞杀了陈潭秋、毛泽民、林基路等三人。
因而,毛远新尚只有二岁半之际,就失去了父亲。
对此,朱旦华很长时间都不知道。
朱旦华带着毛远新在盛世才的大狱里,被关押了三年多,直到抗战胜利后的1946年6月,当时主政新疆的已不是盛世才,而是南京派来的张治中将军。张治中执行国共“双十协定”中关于国民党方面应释放在押中共人员的条款,朱旦华与毛远新才获释出狱。并与同时出狱的大人、小孩100多人,被送往了延安。
时年,毛远新仅五岁多,却已有三年零九个月的“狱龄”。
到延安后,毛泽东派人接朱旦华母子,到他那儿吃饭,也是认亲的意思。
这是毛远新第一次见到毛泽东。
随即,朱旦华将毛远新安排到延安的中央托儿所,自己则重新参加了党的工作。
三年后,朱旦华随着解放军进了北京城,在全国妇联任干部科科长。
毛远新也就随着母亲,进入北京育英学校读书。育英学校于1948年始建于河北省平山县西柏坡,前身为中共中央直属机关子弟学校,1949年随中央机关迁至北京。
由时在全国妇联的帅孟奇做介绍、邓颖超当证婚人,1949年6月,朱旦华与方志纯结为夫妻,并即随方志纯离开北京,去江西省工作。
方志纯是方志敏的堂弟,1924年就参加了共产党,曾是赣东北苏区的红十军31师师长兼政委,1949年被任命为江西省人民政府副主席,后来做了江西省省长。朱旦华则在江西省妇联工作,先后担任省妇联的副主任、主任。
方志纯的前妻因病,在西柏坡期间逝世,遗有一女一子。朱旦华在带着毛远新的同时,也承担起抚育方家后代的任务。
1951年9月,朱旦华到北京全国妇联开会,带着毛远新去了。因为,已经十岁的毛远新,仍想回他熟悉的北京育英学校读书。朱旦华去了毛泽东家,将此事说了。起初,毛泽东不同意,说在他这儿,毛远新“会成为温室里的花朵”,故要朱旦华仍带毛远新回南昌。十岁的毛远新已稍懂些事了,为此他辨白说:“我又不住在你这里,我住在学校,怎么会是温室里的花朵?”一番话逗得毛泽东哈哈大笑。
在一旁的江青见了,认为毛泽东刚刚经历了失去毛岸英之痛,现在毛远新若能留在这里,对毛泽东的精神上也是个慰籍。何况,李纳也很喜欢这个比她小半岁的堂弟。因此,江青就说服毛泽东留下了毛远新。
从1951年10月后,毛远新就生活在毛泽东的身边了。
但每年学校寒暑假,毛泽东便派人将毛远新送回南昌;而开学时,则又由方志纯派人送去北京。
1955年中共干部实行工资制后,朱旦华想寄些钱到北京,以作毛远新的生活费,但毛泽东不同意。毛泽东说:“泽民牺牲了,远新就是自家孩子。”
毛远新的六年中学,都是在北京101中学上的。
高中毕业后,毛远新考上了清华大学无线电系。半年后,他从清华转学到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
原本高中毕业时,101中学就准备保送毛远新去“哈军工”(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但毛泽东得知后,怀疑这个保送是对干部子弟的照顾,故不赞成。他对毛远新激将般说:“保送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自己去考!”“我看你是怕自己考不上,就选择保送的吧?”
毛远新果然被激发,他横下心来,对他的伯父说:“那好,我不上哈军工了,你说哪所大学最难考,我自己去考!”
毛泽东说:恐怕要算北大、清华吧。
毛远新就赌气说:那我就报考清华大学,不信考不上!
这样,毛远新便考进了清华大学。
但赌气归赌气,毛远新的心里却还是想上“哈军工”。因为有了已考上清华大学的本钱,所以,后来毛泽东也同意他去转读“哈军工”了。
毛远新不知是何时成为中共党员的,反正他到“哈军工”后,年年都被校方评为了“优秀党员”。
对此,毛远新的家庭背景固然有很大的影响,但毛远新个人的努力,想必也还是有的。因为,“哈军工”学生中,许多人都是响当当的高干子弟,却也并非都是能成为“五好学员”、“优秀党员”的。更有甚者,陈再道上将的一个儿子,在“哈军工”读书时,因其个人表现太差,还被开除送劳教了。
1964年7月,毛泽东在北戴河,正逢学校放暑假,毛泽东要毛远新也去。毛远新就直接从哈尔滨去了北戴河,到那里陪毛泽东游泳、散步。
期间,毛泽东给了毛远新一本刚出版不久的《九评》(即《关于赫鲁晓夫的假共产主义及其在世界历史上的教训——九评苏共中央的公开信》)小册子(单行本),要他学习。并且,毛泽东就《九评》中的内容,还向毛远新进行了很多讲解。随后,毛泽东要毛远新做一件事:回北京后向军委秘书长罗瑞卿汇报请示,传达毛泽东的一个意见,让“哈军工”全体人员下农村,搞一期“四清”。
8月底,毛远新随毛泽东回北京后,就遵嘱向罗瑞卿汇报请示。中央军委开会后决定,干脆要毛远新回“哈军工”后,由他向学校领导传达。
“哈军工”的领导,对此自然非常重视。在听完毛远新的传达后,院长、政委、政治部主任等领导,还请毛远新吃饭。在饭桌旁,更不断向毛远新打听毛泽东做这个决定的情况,以及毛泽东围绕这个决定,还说了些什么?席间,毛远新也就将毛泽东在北戴河向他讲解《九评》的内容,之中涉及到教育革命、与革命接班人五个条件的谈话,向“哈军工”的领导作了复述。
学院领导在要他复述毛泽东的一些讲话时,安排了秘书、干事在一旁作了详细记录。事后,“哈军工”政治部就此整理了一个《谈话纪要》,上报国防科委。国防科委则又将此《谈话纪要》形成了一个正式文件,上报给中央军委,请示让国防科委所属院校,干脆都象“哈军工”一样,下农村搞一期“四清”。最后,中央军委批准了国防科委的这个请示。这个《谈话纪要》又以中央军委的文件,返回到“哈军工”进行传达。
不过,毛远新是后来从系主任戴其萼口中,才知道这个过程的。
由此,毛远新的这个《谈话纪要》,在不久后即开始的文革时期,成为了一个著名讲话,传遍了中国。
毛远新在“哈军工”本应是1966年7月毕业,但由于当时下乡搞“四清”,未搞毕业设计,所以提前在1月份就毕业了。毕业分配工作时,学院原准备将毛远新分到七机部的研究机构,但遭到毛泽东的反对。因为,毛泽东要毛远新下到部队去。
毛远新学的专业是防空导弹地面控制系统,因而,他便被分到了空军。时为空军司令的吴法宪与政委余立金还决定,让毛远新留在空军司令部机关当参谋。对此,又遭到毛泽东的反对。
毛泽东对毛远新说:“我是要你去当兵,不是去当官。”
毛远新顶了一句:“参谋算什么官,比芝麻粒还小。”
毛泽东听后也笑了,不过他还是说:“我是要你离开大城市,到野战部队基层连队去当战士……有了基层带兵的经验,再考虑到机关当参谋。”这样,毛远新便被分到中越边境的云南某地的山林中,下到了一个援越空军基地。
毛远新到部队没搞几个月,文革运动开始了。
1966年8月中旬,毛泽东将毛远新从部队调回北京,让他做了周恩来总理的一名联络员,具体负责与东北三省的联络工作。这份工作做了一年多,到1968年5月时,周总理又通知他,中央已决定,他不再担任总理联络员,而是被任命为刚成立的辽宁省革命委员会排名第六的副主任。后来,又成为了省委副书记、沈阳军区副政委。
自1968年5月起,到1975年9月,毛远新从27岁开始,便在文革中的辽宁省,做了七年多的省级领导。在这期间,辽宁省发生了杀害张志新这一后来震惊全国的惨烈案件。无疑,作为省委副书记之一的毛远新,确也有洗脱不了的罪责干系。但说这件悲剧的发生,全因毛远新一个人所致,似也不符合历史事实。
1975年9月,毛泽东又将毛远新调离辽宁,让他到自己身边,担任毛泽东与中央政治局之间的联络员。毛泽东逝世后,1976年10月,随着“四人帮”的垮台,毛远新也被捕入狱,开始了其人生第二次、而长达十多年的又一次铁窗生涯。
毛远新的文革十年历程,大体上是三个阶段:以做周恩来联络员起始、而以当毛泽东的联络员结束而告终,中间七年,则在辽宁做了一任“封疆大吏”。
文革中,有一张著名传单流传全国,那就是毛远新写的《我为什么要参加(哈军工)红色造反团》。这张传单上文章的发表时间,是1966年12月11日。
因此,很多人看到这份传单后,便认为毛远新是“哈军工”造反组织“红色造反团”的发起人或领袖。
毛远新不是已经毕业近一年、并且已是在云南的援越空军基地的现役军人了吗?他怎么又成了军事院校“哈军工”的造反派红卫兵了呢?
的确,毛远新是参加了“哈军工”红色造反团,但他不是“哈军工”红色造反团 的发起人或领袖,甚至也不是这个造反组织的骨干。
“哈军工”红色造反团是于1966年8月3日成立的,而毛远新却是8月中旬才从云南部队返回北京。因而,红色造反团的成立与他无关。
毛远新到北京后,以《解放军报》记者的身份,做了周恩来的联络员。到他写出《我为什么要参加(哈军工)红色造反团》时,则已是红色造反团成立有四个月之后(12月11日)的事了!
但是,已是军人的毛远新,为何又要参加红色造反团、并将此事公之于世呢?
一则,毛远新的确是支持母校的红色造反团闹造反的,所以,他在文章中毫不隐讳这点。第二,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红色造反团红卫兵的身份,去完成周恩来交给他的一件重要特殊任务。
当时,周总理命他去延边处理一件特殊事件,但不要以军人身份,而是用红卫兵名义,以避免某些麻烦而有利工作进行。这样,他就找了“哈军工”红色造反团,弄了袖章、证件,并以红色造反团成员、化名“周进”的身份,去处理延边那件事的。此事之后,则与红色造反团再没有什么实质联系了。
虽然,后来毛远新在1967年1月20日与3月8日,二次又先后给红色造反团写过《给全团同志的一封公开信》、《必须永远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二篇大字报,但那不过是他在北京对“哈军工”造反的同学们,表现出的一种战略性理论性的关心而已。实际上,由于当时毛远新所处的地位与工作性质,他也不可能真的与红色造反团的同学们“战斗在一起”的。
毛远新后来告诉他的母亲,他与红色造反团的关系,“仅仅只有三天”。
是一个利用袖章、证件的关系。
文革中,毛远新遇到了令他最尴尬的事,就是他到处鼓吹造反、支持造反,而他的母亲朱旦华,却在江西被打成了“叛徒”。
1967年3月,所谓以薄一波为首的“六十一人叛徒集团”专案,被中央文革认定。历史上原来经中共中央批准而在国民党狱中办了假自首手续,用此特殊方式得以出狱的六十一位中共地下党的同志,被文革时的中央,重新定位,并诬为“叛徒集团”。这样一来,凡是原来曾从国民党监牢里活着出来的中共党员,都有了成为叛徒的嫌疑。
1967年底或1968年初,一天,汪东兴通知毛远新,说毛泽东要见他。跟着汪东兴,毛远新到了中南海的游泳池。毛泽东在那儿告诉他:“中央专案组给我送来一份材料,说根据查到的档案证明,1946年从新疆回到延安的人都叛变了,包括你的母亲朱旦华和方志纯。中央已经决定正式立案审查。”
毛远新一听,当即就蒙了,心里很紧张,就问:“那我呢?我也是新疆监狱里出来的。”
毛泽东说:“你一个娃娃,小萝卜头,没有你什么事。”
谈话结束出来时,汪东兴正在值班室等他。
汪东兴说:“前天中央碰头会正式决定立案审查新疆一案。我向主席建议是不是给你打个招呼,主席就要我找你来。按党的组织原则,你应该怎么办,你知道吗?”
毛远新点点头。
汪东兴又说:“你一定要服从中央决定,和他们划清界限,这是对一个共产党员党性的考验。”
随即,汪东兴又拿出一包材料,要毛远新回去认真看看。
毛远新到自己的住处,打开那包材料看,全是江西一些群众组织揭发批判方志纯的材料,其中有宣称方志纯是叛徒的材料,但没有毛远新最想知道的新疆一案的具体材料。
过了几个月,1968年5月,周恩来总理将毛远新找了去,说:“中央决定你去辽宁工作,不再继续担任联络员。”并将一份刚印出来的中央文件递给他。那是中央关于成立辽宁省革命委员会的文件,文件中指明毛远新作为军队参加革委会的代表,担任之中的一名副主任。
在那份文件中,点名批判了中共中央东北局第三书记马明方,原因就是马明方是新疆监狱里出来的,被诬为叛徒。毛远新连忙对周总理说:“中央要我去辽宁工作,在辽宁又点名批判马明方是叛徒,我也是跟马明方一起从新疆监狱里出来的,我怎么办?”
毛远新这里说的是马明方,实际上他想到的是其母亲朱旦华与继父方志纯。
周总理想了想,说:“这样吧,在讨论有关涉及新疆问题的干部时,你都采取回避。”
随后,周总理又笑着说:“其实,你到延安的时候,还是个娃娃,送进了中央托儿所嘛 ,没有你的事。”
1967年冬,方志纯因1935年时被国民党抓捕一事、以及所谓新疆叛徒问题,被隔离审查。不久,1968年1月,朱旦华也遭到同样的噩运。专案人员气势汹汹的逼迫朱旦华,要她交待所谓“签署反共宣言”才出狱的问题。朱旦华当然不承认这个子虚乌有的事情,于是“审查”便成为她长期面对的“待遇”了。
1968年10月,朱旦华奉命,进入江西省革委会集训队一队,并成为一个重点被监督的对象,本队的二个女同志寸步不离的监督她,朱旦华走到哪,她们便跟到哪。如果不经监管人员允许,她便不能去任何地方,甚至连厕所也不能上。同时,“冻结”了朱旦华的工资,每个月只发给她生活费三十元。
所谓集训队,地处高安县的向阳农场等地,实质就是一个超越法律的专案审查场所。朱旦华在那儿每天除了从事养猪等农活外,就是接受无休止的审问与大会小会的批斗,被逼交待子虚乌有的问题,没有交待,就批斗,甚至要跪着接受批判。
在集训队的日子,一直行进到1972年1月,才予以结束。集训队官方宣布解除对朱旦华的审查,下放到安福县针织厂劳动。
1975年10月,中央办公厅10号文件,终于不得不承认,所谓“新疆叛徒集团案”并不存在,马明方、方志纯、朱旦华等回到延安的100多人,都没有自首叛变!
1980年5月,中共中央组织部、解放军总政治部再次发文,为这个因所谓“新疆叛徒集团案”受害的所有同志,全部、彻底的予以平反。
这样,方志纯、朱旦华便在1975年8月,先后被江西省委宣布恢复党籍、公职、补发工资。
历经八年的恶梦,总算结束了。
然而,当朱旦华有幸摆脱恶梦,而母子间久别的天伦,尚来不及重温之际,她的儿子毛远新滑向人生巨大深渊的步伐,正是在此时,却加速了。
1975年9月,毛远新被调离辽宁,到北京做了毛泽东与中央政治局的联络员。
一年后,“四人帮”倒台,毛远新也被逮捕。1986年,被解放军军事法庭判处17年有期徒刑(从1976年10月起算刑期)。
因此,朱旦华与她唯一的儿子之间,八年之后,又是十几年的隔绝。
1978年6月,朱旦华重新回到她原来的工作岗位,仍然担任省妇联主任、党组书记。
1983年,朱旦华被任命为省政协副主席。
1988年,年已八十多的朱旦华,上书国家主席杨尚昆,说她的儿子已被关押十多年,且在监狱中身体不好,希望能让他出来治病。
杨主席很快批示:“同意在南昌保外就医。”
由此,毛远新便得以在1989年3月被批准保外就医,从秦城回到了南昌的母亲身旁。
时年48岁的毛远新,在历经了政治上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之后,终于在母亲身边获得了安稳的生活,并且,得以能对年迈的老人以尽儿子的孝道。
1993年9月,毛远新的刑期已满,从而被正式予以释放,并安排到上海汽车工业质量检测研究所工作,化名“李实”。八年后,毛远新从工作单位退休,全心照顾亲人,享受天伦。
1993年7月,方志纯在江西医院病逝。事后,遵方志纯遗愿,朱旦华亲自将方志纯的骨灰,送往他的家乡江西弋阳县湖塘村,安葬于故土。
1997年,朱旦华办理了离休。
十三年后,2010年5月,朱旦华也走了,病逝于江西人民医院,高寿99岁。
1988年朱旦华给杨尚昆主席写信时,也许,她当时很是担心自己此生再也不能与儿子团聚了。然而,她没有想到,在她的晚年,竟还能有21年的光阴,可以让儿子在身边快乐的陪伴。
1960年毛远新与他的母亲在中南海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