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生和曹轶欧
康生只有两个孩子,都是第一个妻子陈宜所生。女儿张玉瑛1916年出生,已病逝。儿子张子石1918年出生,曾任青岛第二中学校长,青岛市教育局局长,山东省革委会常委,杭州市委书记。2012年还健在,居住北京。康生和曹轶欧的后人 曹轶欧评价康生康生和曹轶欧的子女
本文来源:《人民政协报》2012年11月1日第B3版,作者:黄英,原题:《张伯驹与康生因“借画”而结怨经过 》
民国初年,人称大收藏家张伯驹、少帅张学良、袁世凯的次子袁克文、溥仪的族弟溥侗(红豆馆主)为北平城里的“四大公子”。张伯驹曾不惜倾家荡产,置生死于度外,同形形色色的魑魅魍魉做过惊心动魄的争斗,展现了一个爱国知识分子所特有的威武不屈的宝贵品格。解放以后,依然有人惦记着他,惦记着他手里的古董。
有一天,康生来到张伯驹家中,一番客套后,康生走到了大书架前,拿起一函线装的清版《宋元学案》,随意翻了翻说:“听人讲,你收藏了不少古画,可以看一看么?”
张伯驹谦谦地说:“多少有一点,不过大都不在这里。”
张伯驹让妻子慧素从里间小书房中取了七八幅字画来。这都是北平解放前夕买的,基本上是明清两朝画家的作品。
张伯驹把画全挂了起来。
康生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又戴上,凑近一幅明代画家戴进(字文进,号静庵)的山水画卷,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这……是真迹么?”
“是的。”康生点点头,又看第二幅。这一幅是明代画家吴伟(字士英、次翁,号鲁夫)的《江夏秋居图》。吴伟于明弘治年间被皇帝赐“画状元”之印,名动一时,笔触恣肆,山水画的意境很独到。康生看了,不住点头。
再下一幅是清代画家黎简(字简民,号二樵,广东顺德人)的山水画,画面苍润而淡远,康生看得如醉如痴。
接下来是一幅任伯年的人物和一幅虚谷的山水画,康生看得更入神了,竟情不自禁地连声赞了起来。张伯驹站在一边,心下甚是怀疑。他不明白,这康生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几件东西,能不能借给我看一看。内人伴竹(曹轶欧的笔名)也喜欢写写画画的,让她也欣赏欣赏。”
张伯驹自无不允,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慧素去找了个布兜,张伯驹则把画一一取下来,卷好,放进布袋里。
一晃几个月,康生那儿再没了一点儿消息。
几件明清的古画,虽说算不了什么,可张伯驹总觉不那么对滋味。若是康生痛痛快快地开口说:“我喜欢,想要。”他不会皱一下眉头。这般以借代取,未免缺了一点儿君子的风度。
陈毅从上海调到北京来了。由于与张伯驹住得近了,两人之间走动较多。一天,无意之中,张伯驹把这件事说了出来。陈毅秉性耿直,当下十分生气,回去后,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周恩来。
周恩来是西安事变时才听说张伯驹这个人的。当时,他在张学良的官邸见到了一幅字体很怪的条幅,上面写了这样一段话:“举人不望其报,恶人不顾其怨;官非其任不处,禄非其功不受;见人不正,虽贵不敬;得不为喜,去不为恨;非其罪,虽累辱而不愧也。”
周恩来很欣赏这段话,于是,张学良便把张伯驹的为人细细向周恩来讲了,并把这幅字转赠给了周恩来。此番听陈毅这么一说,周恩来想了想说:“事情虽然不大,可影响不好。康生同志也许忘了,不记得有这回事了,我们想个办法提醒他一下。”
邓颖超找到了曹轶欧,谈话是十分委婉的:“小曹,听说康生同志借了几幅不错的明清山水画,不知还了没有?恩来说,想借来看看呢。他那个人,别看忙,也喜欢看画。真的,看一幅好画,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呢!”
曹轶欧一怔,马上说:“哦,那几幅画,刚刚还了。总理喜欢,我想办法再借来。”
邓颖超摇摇手:“既然还了,就不麻烦了。以后若借到什么好的字画,告诉我一下。”当晚,康生便让人把那几幅画送到了张伯驹家。见了画,张伯驹好生惭愧,以为是错怪了人。对陈毅一说,陈毅听说画已经送回,心中暗觉好笑。见到总理时,便把这件事说了。大家都知道康生一向的为人,也便没再说什么,这件事就算放下了。
然而,就连周恩来、陈毅也没想到的是,康生对这件事竟一直耿耿于怀。曹轶欧把邓颖超的话对康生一说,康生马上就 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表面上,他让人把画送了回去,心底里,却牢牢地记下了这笔账。这件事,改变了张伯驹今后的命运,使他的人生之路充满了更多的坎坷和不幸。
张伯驹(1898—1982),河南项城人,生于官宦世家,与张学良、溥侗、袁克文等共称为“民国四公子”。张伯驹是我国老一辈文化名人中集收藏鉴赏家、书画家、诗词学家、京剧艺术研究家于一身的文化大家。
张伯驹曾任故宫博物院专门委员、国家文物局鉴定委员会委员,吉林省博物馆副研究员、副馆长,中央文史馆馆员。
为康生的老婆曹轶欧诊病(李乔)
曹轶欧何许人也?
这话若是在二十多年前问,绝对是多余的,因为那时此人的知名度极高———谁不知道康生的老婆曹轶欧呢?但在今天,特别是在年轻人中,曹轶欧就不算是知名人士了,她已在历史的垃圾堆里沉睡多年,久已无人问津了。然而若是谈及中国的“运动史”,特别是文革史,曹轶欧依然是一位需要屡屡提及的知名人物。
曹轶欧之知名,并非仅仅因为她是康生的老婆,并非只是“夫贵妻荣”;那样看,决然是贬低了曹轶欧。曹轶欧之知名,乃是因为她与康生同为中国现代政坛上的杀手、迫害狂,因为她与康生狼狈为奸,搅得四海不宁,而在某些事情上,她又甚至比康生更为奸邪和歹毒。
曹轶欧已死去多年,何以我今日要著文为她诊病呢?我本非医生,何以能为曹轶欧诊病呢?
原来,曹轶欧生前曾患过一种特殊的病症。这种特殊病症,是一种与疯狂年代和极左政治有特殊关联的病症,是一种只有迫害狂和被迫害者才极易患的病症。这种病症,即便不是专门医生,也是可以窥知一点底里的。我以为,为曹轶欧的这种病症把脉诊断,是极有意义的。因为,这岂止是一个人的病症呢!?
还是先来看一看曹轶欧的病状吧———
康生死后,曹轶欧从小石胡同搬进了木樨地22号楼。这座楼是给部长级干部盖的,王光美等许多曾被康生、曹轶欧迫害过的老干部住在这里。
曹轶欧住进这座楼以后,时时感到犹如生活在囚室中。人们的咒骂,使她终日生活在恐惧、忧虑、痛苦、紧张和不安中。她的心,一会儿也不得平静。她怕敲门,怕响声,更怕人,特别是怕受过她迫害的中老年人。一见到这样年纪的人,就像惊弓之鸟一样,几乎抱头鼠窜。她的胆完全被吓破了。
“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一天傍晚,她孙女一进屋,她“扑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孙女哭喊道:“现在有人要向我报仇,要谋害我,快搭救我吧,不然我活不成了!”
孙女并不惊慌。近几年来,她疯疯癫癫的,语无伦次,说些出格的话,做出些越轨的事,已是家常便饭了,而且越来越严重……1991年,她在紧张、忧虑和恐惧中结束了一生。(林青山《红都女妖———康生“内助”曹轶欧》,引自《大时代文学》1997年第8期)
这就是晚年患病的曹轶欧。这就是失掉了权势以后,在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境况下度过晚年的曹轶欧。
这段引文,其实也就是一份曹轶欧的病案。看了这份病案,稍有一些医学常识的人都会判断出:曹轶欧精神上出了毛病。或曰:曹轶欧疯了。但曹轶欧患的究竟是什么病呢?是哪一路疯病呢?其病因又何在呢?
我不是医生,也不想借助《精神病理学》一类的书来作说明。我只想借助一篇人们都熟悉的小说———鲁迅的《狂人日记》来说明我的判断。我是在看了曹轶欧的病案以后油然想起《狂人日记》的。引起我联想的原因,是因为越看曹轶欧的病状,越觉得她像《狂人日记》时的“狂人”。
这位狂人,终日战战兢兢,生怕被别人谋害,总是处在恐惧、怀疑和焦虑之中。曹轶欧不就正是这样吗?曹轶欧与狂人,的确是像极了。
说曹轶欧像狂人,决不是把曹轶欧与狂人相提并论。我所以举出狂人,是因为狂人与曹轶欧患的是同一种病症。为了诊病之需,只好委屈一下狂人了。
那么,狂人所患的是一种什么病呢?对此,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小序》里有一句说明:狂人所患,“盖‘迫害狂’之类”。据此,我便可以断言:曹轶欧所患,亦即“迫害狂”之类。
这里所谓的“迫害狂”,与我们平常所说的那种死命整人的迫害狂不是一个概念。这里所说的“迫害狂”是精神病的一种。但这种“迫害狂”病,又是与那种死命整人的迫害狂密切相关的。精神病理学证明,“迫害狂”的病因,大致有两种:一种是因受迫害太深重,因恐惧而致病;一种则是因损人害人太多,怕遭报应而致病。比照一下狂人和曹轶欧,可以这样说,狂人是因受迫害太重而发狂的,而曹轶欧则是因迫害人太多,怕遭报应而发狂的。曹轶欧可以说是迫害狂得了“迫害狂”。
关于“迫害狂”的两种病因,我想多谈一下第二种。因为这是曹轶欧的病因。为此,我想着重分析一下清朝以来的刀笔师爷(绍兴师爷)的同类情况。因为,曹轶欧与清朝的刀笔师爷颇有一点关联。
清朝的刀笔师爷,特别是刑名师爷,由于职业的原因,也由于其中许多人贪赃枉法,所以,以刀笔损人、杀人成为他们的寻常功课;同时,又因为他们大都相信轮回报应之说,如“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夙业牵缠,因缘终凑”之类,所以他们对于自己损人杀人的行为大都抱有一种怕遭报应的恐惧感。他们总是怕那些死在自己手里的案犯、冤鬼前来索命,所以常常夜里做噩梦,白天精神恍惚,梦见和恍惚看到死者前来报复,有的甚至惊吓而死(清朝文人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里对这种情况有颇为细致、生动的描写。)他们的这种情况,显然正是“迫害狂”发病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