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味情弦 桂味情弦 若水

8

走在去公车站的路上,江曜南和方伶羽并肩而行,还有一只硕大的雪橇犬在两人周围撒欢乱转。

“它叫什么?”方伶羽的眼神追着长了一张狼脸的大狗,难怪现在这么多人喜欢这种狗,只它那双冰兰色的清澈眸子就已经牢牢抓住她的心了。刚才路过它的小屋时看到里面储存了大量破碎的书本,还有一副看起来应该曾经是眼镜的东西,看来一直以来把他害得惨兮兮的罪魁祸首就是它了。

江曜南摸着宝贝狗的脑袋,笑着答她:“叫大头。我起的,不错吧?”语气中颇有些得意。

“哈?”方伶羽差点摔倒:“这么神气的狗你却给它起这种名字……”他是认真的吗?……

“不好吗?大头。”江曜南和狗玩起了追逐游戏,大笑的同时叫道:“它很喜欢哦。”

方伶羽没有说话,只是摇着头,怜悯地望着那只狗。

不过看他现在欢笑的样子,刚才的哀伤好似一场虚幻。但她知道,他只是将悲伤压了下去,要想真正地消除掉,就只能靠她和他一起来努力。不论需要她做什么,她都会尽一切的力量来帮助他,怕只怕他仍无法向她敞开心扉。虽然回想起来会有些懊恼,可她从来不曾后悔答应做他女朋友的事。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停带给她种种惊奇。但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真正快乐起来呢?

抬头仰望,只见满天繁星在上面眨呀眨的,让方伶羽不由一阵沮丧,连它们都在嘲笑她吗?

“在发什么呆?”江曜南牵着大头走过来,看她直盯着天上看,忍不住去捏她嫩嫩的脸颊。

“星星为什么要眨眼睛呢?”方伶羽喃喃地轻声问道。

江曜南表情古怪地瞪着她:“不就是因为空气的折射吗?小学就应该知道的吧?”

“……”方伶羽无语地看他一眼:“真是没有浪漫因子。”无论电视、电影还是小说里,一男一女在看星星的时候总会说出一些比较感性的话吧?唉,人果然不能要求太多的。

“什么?”江曜南没听清她说的话,把耳朵凑到她面前。

“没什么!到车站了,你回去吧。”方伶羽轻叹了一口气,径直走向站台,不理会一脸莫名其妙的迟钝男子。

月考过后,终于可以清闲一下的学子们盼来了十月的七天黄金假期。本想趁着放假享受一下懒觉滋味的方伶羽却一大早就被人叫出了家门。
  “哪有人约会像你这样总板着个脸的。来,吃一口。”江曜南边笑着边把手中拿的特大号冰淇淋蛋筒放到方伶羽的嘴边。
  方伶羽一脸厌恶地把他的手推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也没兴趣和他来个间接接吻。
  “谁规定只有小孩子才能吃冰淇淋的?”江曜南故意咬了一大口,还不忘露出陶醉的表情。
  方伶羽懒得说他,因为他现在的动作和小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本以为放假可以睡个懒觉,所以昨晚温书到很晚,没想到那家伙一大早就跑到她家门外,还把门敲得像打鼓一样,难道他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件很罪过的事吗?偏是看他那副无辜的笑脸就一点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看来她一辈子都无法逃脱他美色的陷阱了……
  “今天要做些什么呢?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好好玩玩了。”江曜南掰着手指头问道,“游乐园、电影院、公园,你想去哪?还是一次玩个够呢?”校庆时的奖金还没用完,正好今天可以玩个尽兴。
  “随便你吧,就当我日行一善来陪你了。”她百无聊赖地把视线放在四处,习惯性地观察着来往路人的神情,以推测他们的想法。对她来说这种推理游戏比去那些无聊的地方有趣得多了。
  “日行一善?”江曜南瞪圆了大眼,“小姐,你知不知道想和我约会的人可以排到美国去了,还不赶快感谢老天对你的厚爱!”他伸手去捏她的小脸,实在是爱上了那滑嫩的手感。
  方伶羽若无其事地退开一步,躲过他的魔爪:“如果江大少你可以放小女子回家修养生息的话,我就真的会感谢您的厚爱了。”
  江曜南捏了个空,只能又好气又好笑地抓起她的手,不让她离他太远:“想都别想,今天你是我的了。”说着拉起她就往前走。
  方伶羽任由他带领着,在他看不到的时候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只要可以跟在他的身边,看到他欢畅的笑,那就可以了。永远不想再看到悲伤的神情浮现在他现在的笑脸上。

深蓝的第五章真相

从电影院出来,江曜南和方伶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精神状态。
“那恐龙真是太帅了!一尾巴扫过去房子立刻到一片。”江曜南兴奋地握着拳头挥舞,依然沉浸在刚才的剧情中。
而方伶羽则打了个哈欠,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基本上她是一直在打瞌睡,哪里还有心情去管什么恐龙大战。
“电脑做出来的恐龙真是越来越逼真了,再配上声音简直就像是重生了一样,我真想见见真的恐龙呀!”江曜南显然一点也没注意到身旁之人的兴趣缺缺。
“恩。”方伶羽随口应了一声。不能怪她在震耳欲聋的特效声音中还能有打瞌睡的功力,实在是睡眠不足4个小时的她太困了。前段时间温书太晚,加上心中总想着他的事情而迟迟无法入睡,结果害自己睡眠严重不足。
在江曜南滔滔不绝回味剧情的时候,离电影院不远的音乐馆也涌出了许多人,好像那里的表演也正巧结束了。
方伶羽想起班级里女生在课间时的谈话,记得好像是哪个天才的音乐演奏家来开个人音乐会。能让那些喜爱流行音乐的女生们忽然谈论起古典音乐,原因大概就是他们口中那位俊美到天地为之失色的音乐天才少年的功劳了吧?
“切。”江曜南也看到了那边的人潮,但他却不屑地扭转过头,连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
方伶羽很有兴致地研究他脸上的表情,也猜测着令他这副表情的原因:“对古典音乐没兴趣?”他也是喜爱音乐的人,听他歌曲的曲调是偏向通俗没错,可也夹杂着一些让人回味无穷的旋律,应该受过古典音乐的熏陶才对。
“再好的音乐被那种人糟蹋过后也变得无聊透顶了。走了,在这里站太久会变笨的。”江曜南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
他的举动反而引起了方伶羽的兴趣,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在哪个地刚站太久人会变笨的。
“为什么我有种你在逃跑的感觉呢?”她笑。
“笑话!我为什么要逃跑?”江曜南差点没把下巴抬到天上去,以表示自己听到了多么荒谬的话语。
“是吗?”方伶羽斜眼看他,含笑的大眼中满是对他的话的不相信。本来还只是猜测,现在她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了。这家伙一定是在逃避着什么,而且和刚才散场的音乐会有关系,莫非出来的观众中有他不想见到的人?
江曜南正要说话,一辆抢眼的银色跑车戛然停止在两人旁边的路上,接着就见依然衣着华丽的莫圣勋从里面跳了出来。
“这不是我可爱的伶伶吗?好久不见!”他欢叫。
“你好……”
“你叫她什么?!”
一个惊奇,一个怒吼,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传进笑得一脸灿烂的莫圣勋的耳朵中。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可以见到我可爱的伶伶,一定是上天可怜我对你无法自拔的思念,才让我们在这里重逢。”他执起她的手,深情地望着她。
若是换了别的女生,在被如此耀眼的男生念出告白一般的话语时,一定会因为眩晕而昏厥,可方伶羽却看出他看似认真的眼眸中包含了多少恶作剧的光芒。
没等她说话,只觉得眼前一花,她以经被拉到了江曜南的背后。
“你该死的怎么阴魂不散啊?”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他?
莫圣勋像是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喷火龙的怒气,只是用“幽怨”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多么无情的人呀,只是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
“旧爱?”方伶羽轻声地重复着这个词,并为脑中幻想出来的场景感到好笑。
“谁跟你这该死的是旧爱!”江曜南握紧拳头就要挥过去。
方伶羽将他的拳收在掌中拉了回来,好笑地说:“现在是在街上,感情深当然好,但请换个方式表达。”明明有着深刻的友情,却在每次见面都要好像干柴烈火一样非要烧上一阵才行。难道都看不到街上的人都往这里看吗?一个江曜南走在街上已经够惹人注目的了,现在又加了个主张华丽风格的莫圣勋,同样俊美的容貌加上高挺的身型,不惹来众多爱慕的眼光才怪。作为美少年,也稍微有点公德意识吧!马路已经越来越窄了,再让众人驻足观赏,引起堵塞,那可就罪过了。
“谁该死的和他感情好!”江曜南厌恶地瞪向莫圣勋,每次见到这小子都准没好事。整天端着一张该死的笑脸,可骨子里却是让人痛恨的邪恶,这家伙上辈子绝对是只狐狸!
莫圣勋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舞蹈般一个旋身转到方伶羽的面前,绅士地一弯身:“可爱的伶伶,为了庆祝我们再次相逢,找个地方互诉下衷肠如何?”
不等她回答,江曜南早一脚将他踢开:“音乐会都完了,你怎么还不去死!”要知道今天有音乐会,打死他也不会靠近这里半步!
“为了众多沉迷在我魅力下的小花们,我也要健康的活着呀。”莫圣勋笑嘻嘻地,没个正经地答道。
方伶羽从他们斗嘴的话里听出点东西:“音乐会?圣勋也有去听吗?”难怪刚才江曜南一副想逃跑的厌恶表情,原来是因为他呀,这下她就明白了。他们两人还真是有趣的关系。
听到她的话,莫圣勋惊讶地瞪大了眼,接着换上一副垂泫欲泣的表情:“我太伤心了,伶伶。”他用手指弹去并不存在的泪水。
“恩?”方伶羽不解地望向江曜南,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哭”了起来。
“你真的没听过吗?”江曜南皱着眉头,对她的“孤陋寡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还以为她只是不在意,原来竟然是真的不知道。
方伶羽更奇怪了:“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他是莫圣勋呀。”江曜南指着旁边那位想装哭却忍不住大笑起来的家伙。
“我知道,上次不就见过了。”方伶羽疑惑地看着两人。
江曜南没辙了:“刚才的音乐会就是他办的,这样你总该明白了吧?天呀!班里的那些女生天天在说不就是他吗?难道你一点都没注意到?”她真的和他在一个班级里的吗?连他都知道班里的女生有多追捧那个烦人的家伙。
“呃,抱歉。”方伶羽有些尴尬的道歉,她从来都不怎么注意这些事,更对男生没什么记忆,难怪当时听到莫圣勋这个名字时会感到耳熟了,原来是班里女生讨论时留下的印象。
“我亲爱的伶伶,我真是对你太满意了。忘掉那个臭小子,做我的亲密爱人吧。”莫圣勋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满眼都是柔和的笑意。他一点儿也不介意没被认出来,甚至觉得这样好极了。而她知道他后的表情也说明她并不觉得音乐家这个头衔会附加多少影响,他还是他,莫圣勋而已,而不是前面加了一串头衔的他。
“你等到死吧!”江曜南用力拍掉他的狼爪。
(亲们,马上就有另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物登场了)
方伶羽啼笑皆非地看两人为了争夺她而在街上玩起老鹰捉小鸡,被两个能把人眼睛炫掉的超级美少年争夺,她是不是应该稍微感动一下来应景呢?
忽然,江曜南的身子僵住了。
方伶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伸手抚上他僵直的背:“怎么了?”
可江曜南却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马路的对面。
方伶羽皱起了眉头,因为她看到莫圣勋在望向那边的时候也收起了笑容。她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正好看见一个袭白色连衣裙、长发及腰的美丽少女与一名中年男子并肩走过,并消失在弯角处。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江曜南丢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追了过去。
方伶羽垂下眼帘,平静无波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若是现在她还联想不到那女生是何许人物的话,她也就不用顶着会长的名号了。就是她吗?让江曜南有了一张哀伤面孔的人?即使距离有些远,看不清她的长相,却可以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空灵气质,那是个娟秀如精灵般的少女。
心中的一阵刺痛让她不由咬紧了牙,她不曾怀疑过他对她的真心,可现在却忽然明白那份真心在与以往的感情相比时是多么地不堪一击。他就那么追过去了,甚至连看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啊哈哈,小伶伶,小南南碰到认识的人了。我们就稍微等一下吧。”莫圣勋在心理把江曜南骂个半死,嘴上却大笑着帮他解释。
“也好。”方伶羽依然是一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只是眼底一闪而过的无奈泄露了她此时的伤痛。
“伶伶……”莫圣勋察觉到他的异样,一时竟再也笑不出来,连解释的话都显得太过虚伪。
方伶羽指着一旁的咖啡店:“不是要找地方互诉衷肠吗?走吧。”
莫圣勋头一次觉得自己也有摸不清别人的时候,不由苦笑一声,跟着他走向了路边的小咖啡店。

刻意找了一个隐蔽、又可以看到街上情况的临街座位,各怀心事的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那个……啊,伶伶,没想到这里环境还不错。”莫圣勋努力找个不会让气氛更糟下去的话题。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再好脾气的女生在约会时忽然看到男友追着别的女生跑了,心里也不会舒服。
“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那个女生又是谁??”方伶羽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用很平淡、闲话般的口吻问道。
“只是以前的同学啦。伶伶你在吃醋吗?”莫圣勋笑嘻嘻地胡乱搪塞着。
方伶羽笑了,声音却是苦涩的:“你不用帮他隐瞒了,告诉我吧。”她已经没有耐性等他自己亲口说出来了,她想知道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她不想再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跑走,就像今天一样。
“伶伶……”莫圣勋收起了笑容,他看出她在说真的,而她微微颤抖的握紧的拳也说明她处于痛苦之中,“我知道了。”他皱了皱眉,缓缓说出了当年的故事。
“我和南从小学开始就成了朋友,后来加上我哥,又加上郁他们,我们几个关系一直很好。在初中时,南和比他高一届的陆筱薇交往了,就是他刚才追过去的那个女生。南很喜欢她,甚至为了她从家里拿了很多钱给她弟弟看病。可是有一天,却被南看到陆筱薇和别的男人很亲密地走在一起,追问下,她承认和南在一起只是为了他的钱而已。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时南因为这个打击请了三个月的病假。初中毕业后,他就不在名扬继续求学了。而且他再不从家里拿一分钱,一直到现在他所有的花费都是他自己赚来的。”
方伶羽默然不语,只是盯着眼前的咖啡杯。她终于知道江曜南为什么会靠出卖歌声来赚取生活费了。可是,竟然是因为那种原因……
“伶伶,你要相信南,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从他愿意带你去闲馆就可以看出你对他的重要性。”见她一直不做声,莫圣勋急忙帮好有解释,“这三年来,我们几个都没见他真正笑过,可是和你在一起时他却是很开心。我想他一定是还解不开心里的那个结,所以请你一定要帮他,也只有你能帮他了。”
就在莫圣勋责怪自己多嘴闯祸时,方伶羽终于开口了,但她说的话却和刚才的对话一点联系也没有。
“江大少为什么一见你就发那么大的脾气呢?”她笑着问。
莫圣勋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戏弄南那个家伙实在是件很让人不舍得放弃的趣事。”他望着她,笑得很是开心。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他还真有点羡慕南的好运气。
“我了解。”方伶羽笑着点头,她有时也会让江曜南生气或无措,那时的他真是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抱抱捏捏。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却故意不去提及江曜南以及陆筱薇的事。
方伶羽看得出那女生对江曜南的重要性,可是她也不是那种会让男友心中留有以前女友身影的宽大之人。既然现在她才是他的女朋友,那么他心中就只能存放她一个人的记忆,不管以前他有多么喜欢那个陆筱薇,以后他只能喜欢她而已。

江曜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直跟在前面那两个人的身后,更没想到相隔三年再次见到陆筱薇时,自己仍然抑制不住想要抓住她问个清楚的冲动。
被隐藏在记忆深处的那段回忆,在看到她的身影时潮水般涌了出来,并且一点儿也没有因为相隔了三年而有半点儿模糊。
她依然那么美,走路的姿势也和以前一样,翩然轻盈得仿佛徜徉在在花间的蝴蝶。当年无意中撞到她和陌生男人在一起时,他虽然心痛,却依然期待着她对他的解释,只要是她说的,无论是怎样荒谬的语言他都会相信。可是她却没有解释,反而告诉了他一个让他几乎失去呼吸的“真相”。
(以下小字部分)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需要的只是你的钱而已。拜托你好好想想,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年纪比我小,而且一无是处,只懂得向家里伸手要钱的人?你是长得很可爱,但再可爱也不能当饭吃不是吗?从今以后拜托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总被你这样缠着我真的很心烦,你要是真喜欢我的话,就请离我远点,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她绝情的话犹在耳边萦绕,可是江曜南却怎么也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她曾经那么温柔地在他身边轻语,谈着她听到的,看到的趣事,谈着他和她的愿望。
可是却在忽然间,一切都变了。转变的那么快,甚至让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在她家门前站了两天,只为能在见她一面,可是直到他在暴雨中昏倒被送进医院,也没再见到她一眼。肺炎和持续不断的高烧让他在医院躺了许久,在他出院后,才知道她和家人已经搬走了,而且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从那时起他就变了,初中毕业后逃离了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名扬学院而考进一高。戴上了眼睛,留长了头发,并且努力打工赚钱,再不伸手向家里要。总之就是想把自己变成和她口中所说的完全不一样,一个她可以喜欢上的有用的人。明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明知道她背叛了自己的信任和感情,他却仍然下意识地想要那样去做……
看到前面陆筱薇终于和那个中年男子分开,独自走上小道,江曜南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
“小薇……”他发出梦呓一般的呼唤。
陆筱薇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转身,轻柔的裙摆随着她的转动而荡出一道波纹。她瞪大的双眼划过一丝迷蒙,但很快就被冰冷所代替。
“许久不见。”不带半丝重逢喜悦之情的话语从她轻启的唇瓣逸出。
江曜南苦笑,他冲动地叫住了她,明明是有很多话想说,可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凝视着她越发清丽的面容。她一直是美丽的,但她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轻灵气质才是当年他迷恋上她的理由。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他捏紧双拳,以免他一时冲动去触摸她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颊。
陆筱薇冷哼一声,用手将她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没有你总在我眼前晃,当然过得不错。”
江曜南眼神一黯,心也因为她无情的话刺痛着。
“那就好。”他勉强扬起一抹微笑,“那么再见了。”
他转过身,往来时的路上走去。如果再看着她,说不定他会冲过去,不顾一切地质问她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对待他。
可是他现在的心境和以前不一样了,在他伤痕累累的僵冷的心中还有一方温暖之地。他还有方伶羽,他知道无论怎样她都不会背叛他,都会在他的身边,那样就已经足够了。
陆筱薇站在原处,摸摸看他渐渐远去的修长身影,两点晶莹缓缓从她眼角滑落……

江曜南回到和方伶羽、莫圣勋分手的地方,却没有看到那两人的身影,一惊之下四处寻找,才看到一旁咖啡店的玻璃后正和他招手的方伶羽。他心里一暖,推门走进店中。
“对不起,我刚才……”江曜南坐在方伶羽的身边,想为自己刚才的行动道歉。可是却被她打断了。
“来尝尝这里的咖啡,味道真不错,反正是莫大少请客,不喝白不喝。”方伶羽笑眯眯地把杯子推到他的面前。
江曜南一愣,但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说什么,只是含着柔得能让人变成一汪春水的眼神,轻呷一口她递过来的的咖啡。
“为什么要我请客呀?”
莫圣勋举手抗议。
方伶羽“呀”了一声,故意装作惊吓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你都是让女生付账?”
“那要看是什么关系了,如果是我女朋友的话,当然是我付账。不过别人的女朋友,当然就得由那个“别人”付账了。”莫圣勋颇有深意地望向那个“别人”,笑得一脸奸诈。不是他心疼那几个钱,而是和她斗嘴实在很有趣。他欣赏聪明的女孩,向她这样的对手不是随便就能遇上的。不好好磨磨嘴皮子,万一脑子生锈可就不好了。
“你可是鼎鼎大名的莫大少,开着名牌跑车乱逛的有钱人,难道还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啊?不怕被迷你的那些美女们知道你现在小气的铁公鸡脸?”方伶羽知道他在开她玩笑,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嘘他。
她看到江曜南回来时落寞的样子,想借着和莫圣勋斗嘴玩笑让他心情变得好些。
“好好,我投降了。”
莫圣勋笑着举白旗投降,拿起账单向他们告别:“你们俩个慢慢聊吧,我就不当这个电灯泡了。”
他潇洒的挥挥手,把空间留给那两个需要沟通的男女。
咖啡店里很安静,只有淡雅的钢琴乐声飘荡在空气中。因为在座位与座位之间被精致的屏风或摆放花草的木架隔开,所以有着很好的隐秘性,让客人能尽情的聊天而不被打搅。
方伶羽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或悠闲漫步或行色匆匆,各自奔向自己的目标。她一向也是有必须要达成的目标的,并一直为之努力。可江曜南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无法再一心一意地朝前走。
她深信不移的目标因为他的出现变得不再那么重要,想要他开心,相见他欢笑,这样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却困难重重的愿望则变成了她唯一想要去做的事。
如果在一个月前,有人说她会为一个男生如此伤神,她一定会觉得很荒谬吧?
其实她是有些畏惧从他嘴里说起以前的事,怕从他的话语中看出他仍然爱着以前的女友,那么她一定会很难过。
最难忘的感情并不是得到 happy end的感情,而是得不到的爱,只有那种残缺的爱才会永久驻留在心中,挥之不去。就像看小说,通常只有悲剧才能引起读者的共鸣,并一再回味。(本人并不同意这个观点,喜剧也可以呀!)
要怎么做才能把他心底的阴影消去呢?请个法师作法吗?方伶羽苦中作乐地自嘲一笑。即使是她,在遇到这种问题时也是那么地无措。
“我要向你道歉。”江曜南在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了。
方伶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她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果然。
“隐瞒了你那么久,对不起。”江曜南低下了头。他很愧疚,相较于她的大度,他却把什么都埋藏在心里,刚才甚至丢下她追了出去。这些事如果是别的女生碰到的话,只怕早就离开了。
方伶羽依然没有说话,却伸出手放在他有些冰凉的掌中。她明白他现在正在挣扎着,虽然她已经从莫圣勋的嘴中得知了当年的点滴,可如果他愿意告诉她,她会当个最好的听众。
“刚才我追过去的是我曾经迷恋的女生。三年前我们失去了联络,所以再见到她时我有些意外,就舍下你追过去了。没有顾及你的心情,我必须向你道歉。”
江曜南将她的手握紧,声音有些阴郁。
方伶羽淡淡地笑着,从莫圣勋口中来看,那个女生完全地欺骗了他。可这个傻瓜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向她抱怨,只是将以前的往事化作三言两语寥寥说给她听。
他忽然丢下她去追别的女生,而且还是旧情人,无论是谁心里都不可能舒服的。
桂味情弦 桂味情弦 若水
“我可以原谅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她要求着自己的权利,“现在你的女朋友可是我,以后你的心里就只能装我一个人。”
江曜南直直地望着她,用力地点头:“恩!”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还以为她会借着这个原因要求更多的保证,例如不再见那人之类的。
随即他又释然了,毕竟她和普通的女生是不一样的,她是独一无二的方伶羽。也正是也为这样,他才会喜欢上她。
“好啦,那就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忘了吧。”方伶羽站起身,也拉起他准备离开。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在意的。
“你刚才见她都说了什么?”
在走到门口时,她故作不在意地问道。
江曜南愣了一愣,顿时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意。”大笑中,他推门而出。
“快点给我说出来,一个字都不准漏掉!”方伶羽追着他出去,捏紧了拳头警告他不准对她隐瞒。
“是!是!”
追闹大笑中,两人渐行渐远,终于被人潮所湮没。

酸橙色的第六章醋意

1
十月的天,再没有被太阳晒掉一层皮的热辣温度,对于怕热的方伶羽来说绝对是件好事,但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桂花的花期也即将结束。
为了在金桂还能维持繁茂的花朵时多看上两眼,所以最近她一有空闲就会到学校偏僻的桂树林中坐上一会儿。
摘下一片鲜嫩的花瓣放在嘴中,桂花的香甜立刻充盈口鼻间,好象有着特别的安抚作用似的,让方伶羽觉得自己的心灵在瞬间就得到净化,再纷乱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我猜你就躲到这里来了。”
随着草地上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任苍斐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不客气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坐。
方伶羽对他的出现一点儿也不惊奇,虽然自从上次后她就一直没见过他了。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我呢。”
任苍斐爽朗地一笑:“总要给我一点时间修复受伤的心嘛。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总不能因为你的移情别恋就要绝交呀。”
方伶羽没好气地横他一眼:“拜托你用词用得准确一点儿好不好。什么叫移情别恋啊?好像我把你抛弃了似的。”
“啊——啊——我又想起把你抢走了的臭小子了。”任苍斐抓着头发大叫,“他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他最近有点儿事。”方伶羽淡淡地说道。他这些天还在为帮电视剧写主题曲的事情伤脑筋,已经有段时间没来缠她了。她真的挺寂寞的。
任苍斐好像嗅到她话语中异乎寻常的味道,不由皱起了眉头:“你有心事。”他的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着。虽然她很善于掩藏自己的内心,可那么多年也不是白相处的,他知道她的心里正在为什么事而烦恼着。
“唉。”方伶羽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些事又怎么能和他说呢。
任苍斐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这样可不像你了哦,你可是咱们学校的骄傲,人人喜爱的学生会会长呀,什么时候学会用叹气来解决问题啦?”
方伶羽初期地没有反击过去,反而半靠在他的背上。要是她喜欢的是任苍斐该多好,就不会有那么多扰乱她心神的事了。可是心不相属呀。
任苍斐默默地让她靠着,开朗的笑容却收了起来。他知道只有江曜南那个臭小子才能让她这么烦恼,偏是他又不能帮她做什么。很想伸手将她脸上的茫然抹去,可惜那种权利并不属于他。
“对了,忘了恭喜你们网球队这次又赢了。”
方伶羽忽然想起作为学生会会长的她,一会儿还要代表学校去表扬一下学生们的努力表现,“在你的带领下我们学校的网球队也已经是一流了,继续努力吧。”
任苍斐苦笑:“你就别笑话我了,如果你花和我一样的时间在网球上,保证比我强上一大截。”
方伶羽笑了笑:“你还不知道我吗?一身的懒骨头,怎么能适应得了你们那里的强力训练。再说我已经荒废很久了,可能拍子都拿不动了吧。”为了有个好成绩,她放弃了许多东西,网球对她来说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
任苍斐好笑地用手肘去撞她:“你也太谦虚了,要不是你这些年来当我的对手,我也不可能有现在的进步。对了!”他的眼睛一亮,“咱们去打一场怎么样?感觉都很久没和你打过了。至少有一年了吧?”
“算了,我可不想输得太惨。”
方伶羽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自从他当上网球队的队长,而她当上学生会会长后,两个人就再没打过了。一来是学生会的事物太多,忙不过来。二来万一她输得太惨,那还不把学生会的脸都丢光了啊!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来吧。反正你不是要到网球场转一圈吗?顺便活动活动手脚,就当我们特别服务啦。”任苍斐不管她的拒绝,连拖带扯地把她拉向网球场。

2
“啊,听说了吗,学生会会长和网球队长正在网球场打比赛呢。”
“会长会打网球?”
“一定很有趣,大家快去看啊!”
教室外的骚动让教室最后、正趴在桌上努力构思歌曲的江曜南抬起了头。
方伶羽要打网球?而且还是和半个情敌的任苍斐!他不由扬起了眉,感觉有点不爽。那家伙不是消失到九霄云外去了吗?怎么又突然冒了出来,还要打什么比赛。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拔腿就往网球场跑去。写歌和守住女朋友哪个重要这还用想吗?
不知大家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此时的网球场里三层外三层地站了满满的观众。有史以来最值得看的一场比赛——学生会最杰出的会长和网球队最惹人注目的队长之间的比赛就要开始了。先不说两人之间的实力如何,只是俊男美女的表演就已经值得一看。不过大家都不认为他们优秀的、优雅的、优无可优的会长大人会胜过拿了无数奖牌、从未曾尝过败绩的任苍斐的可能。
网球场中,换上体育课用运动装的方伶羽,拿着借来的网球拍正在做着热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谈着谈着话就变成要打比赛了。初中时两人曾经一起打过双打,后来上了高中,她就只是在他要求帮忙的时候在外面的网球场给他当过对手。在这个高中里,他们还从没在外人面前对打过。也就不怪大家在听说他们要打比赛后都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了。
“会长加油!”
小媛的声音冲破所有加油声,直灌进方伶羽的耳中。
她苦笑着望向网球场外挥舞着双手、一脸兴奋的小媛,只祈祷不要让她输得太难看。任苍斐那家伙无论对谁都是全力以赴的,拿他的话来说那叫尊重对手,所以她根本不奢望他会手下留情。为了不在大家面前丢光学生会的脸,她现在也只能认真对待了,幸好还有晨练跑步的习惯,体能不至于太差。
坐在球场裁判位的是闻讯赶来的网球队教练应老师,别看他胖乎乎弥勒佛似的身架,在球场上跑起来可是灵活得很,素有“球场上的花蛾”一称,本来应该是蝴蝶的,结果中年发福后名号也随之增加了分量……
“方伶羽发球。比赛开始!”他大手一挥,宣布比赛正式开始了。
方伶羽深深吐出一口气,颇有被赶上架的鸭子的感觉。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啦。
将网球丢往上空,她跳了起来……
“好厉害!”
“太精彩了!”
“我的天啊——”
球场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喧闹的加油声,取而代之的是细碎的惊呼。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心情的学生们,现在已经完全被激烈的比赛吸引住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优雅平稳的会长大人,在球场上奔跑会那么潇洒轻盈,而娴熟的技巧也根本不是初学者的样子,更有可能是个中高手。强烈旋转的曲线球甚至让任苍斐也应付得很吃力。原以为是一面倒的表演赛,现在竟然演变成了势均力敌的生死决斗,同学们早已经兴奋得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只能用大声的加油来宣泄内心的激动。
江曜南热烈的眼神追随着场中的方伶羽,他从没见过她有如此活泼的一面。灵动的跳跃,全然贯注的集中力,束于脑后上下飞舞的发辫,没有一点不深深打动着他。他还以为已经了解了她,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对她几乎一无所知。只看她的动作也可已看出她有很好的基础,可是自己连她有这个兴趣都不知道……他们真的是沟通不良,她忙他也忙的情况下,许多事都给疏忽了。不过幸好,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你一定有偷偷练是吧!”刚险险接下一球的任苍斐哇哇大叫。
“我哪有时间。”方伶羽跑到网前把球挡了回去。只是学生会的事情她就忙晕了,哪来的美国时间练习网球。
任苍斐苦笑,他也相信她根本没有时间练习,可空了那么久球艺非但没有退步,球速反而更快了,落球的位置也刁钻得不像话。早知道她是适合网球的,偏是本人一点儿自觉性都没有,白白浪费了绝佳的天分,真是太可惜了。
方伶羽心中却有着另外的感受,虽然她一直没有碰过网球,可在休息的时候会在脑海里模拟打球时的情形,包括怎么让球旋转得更快,要用什么动作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球路,再加上平时也有做些运动,所以除了刚开始没放开,失了几球,现在可是越打越顺手了。全身心地投入也让她暂时忘却一直在脑中打转的种种纷扰,围绕在心头的阴霾终于散去。她感觉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的心情了。
场外清一色都是为方伶羽加油的呼喊声,任苍斐当然是受欢迎的,可在同学们心中几乎无所不能的会长面前自然还是差了一截,而同学们也希望会长再创一个奇迹,打败一直保持不败神话的网球王牌当家。
不过毕竟是闲置了许久的时间,方伶羽的体力和耐力还有对敌经验都和任苍斐有了差距,最后接连被拿下两局,让任苍斐赢得了比赛。
“我输啦。”方伶羽走到中间和他握手。虽然输了她却感到无比的轻松,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输球而有丝毫的不快。
任苍斐叹息一声:“我刚才还在想要是被你赢了,我是不是该直接退出网球队了。”
“别笑我了,你看我现在站都快站不住了。”方伶羽苦笑一声。她没有夸张,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网球毕竟是跑来跑去的激烈运动,一个多小时的大幅度动作,让她的体力几乎透支。
“哈哈。”任苍斐大笑出来,撑着网跳到她身边,把手臂伸到她的面前,“我的手借你用,不过记得要利息哦。”
“不用了。”
出乎意料地,回答的不是方伶羽,而是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江曜南。
他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方伶羽,让她拭汗。然后充满占有欲地站在两人中间,更把大手放在她的肩上,还不忘给情敌一个挑衅的眼神。
“你怎么也来了?”方伶羽把他的手从肩上拿下来,周围同学们已经够兴奋了,不必再多来些话题给他们活动舌头。
“我都不知道你会打网球。”江曜南故意一脸委屈地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
“很久都不打了。”方伶羽把毛巾和球拍丢给苍斐,她已经耽搁够长的时间,必须回学生会工作了。
任苍斐好笑地看着江曜南一直那杀人的目光瞪着他,还有他手里的球拍。
“要和我来一局吗?”他把球拍递到他面前。
江曜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现在赢你也没什么意思。”高傲地别开脸追在方伶羽的背后离开了。
任苍斐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唇边淡淡的笑容终于消失于空中。

vol.03

“会长,好厉害好厉害哦,竟然把任苍婓逼到那种情况,我看整个网球队加起来都没有会长实力强!”小媛兴奋得只能以大叫来宣泄,再次拜倒在英明伟大会长的运动裤下。
对这样的夸赞,方伶羽只是淡笑以对。倒是江曜南对这只一直围在女友身边打转的麻雀很想用拳头解决掉,不过知道一定会让她生气,才放弃那个充满诱惑的想法。
“任苍婓算什么。”他不屑地嗤之以鼻。什么不败神话,只是没碰到真正的强敌而已。
方伶羽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每个人都会有一定的才能,与其计较别人的才能,不如把自己的发挥出来。”
江曜南被她看透心思,不由老脸一红,却装作不在意地冷哼了一下。
小媛似懂非懂地听两人说话?对会长的仰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工作能力一流,学习成绩一流,现在连网球都是一流的,再加上两个学校超一流的帅哥都围绕在她身边,并创造出学校里世上最耀眼的三角恋情。会长的厉害就算是她把大脑的能量全部用光,只怕都摸不透百分之一.
自从新学期开学以来,最让人瞩目的新闻几乎都是从会长大人身上出来的。关于会长的恋情更是让所有人都张大了眼,生怕漏掉一点儿精彩的地方。显示蛤蟆江曜南战胜阳光网球王子赢得了会长男友的桂冠,接着又是蛤蟆变成天鹅,并在校庆上初试啼声,还一炮打响拿下了第一的奖金和荣誉。然后又从外面传来江曜南曾经的种种风光事迹,以及谜一样逝去的恋情。会长与江曜南之间各个版本的故事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传遍了整个学校。
小媛叹了口气,虽然江曜南也长得挺帅,又会唱歌,不过她还是觉得一直陪在会长身边的任苍婓比较适合会长大人。
在蛤蟆江曜南没变身前,人家大帅哥可是全学校所有女生心中的最佳白马,又开朗,又帅气,还很温柔,最重要的是人家可是一心一意对待会长大人的。高中两年多来从来没有闹过绯闻,这样纯情的男子上哪里找呀?他江曜南就算条件再怎么优秀,可毕竟已经有过一个亲密爱人了,就算分手也会有曾经的阴影在心中吧?疙瘩可是没那么容易消除的!
“会长啊!你怎么不选任苍婓呢?”小媛话刚出口,立刻发觉自己讲了多么不该讲的话,连忙吓得把嘴捂上,偷眼去看前面两个神情各异的人。她想得太入神了,没想到竟然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这下惨了!会长还好,江曜南怎么看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难道自己十六岁的美好花季就要在此刻完结了吗?
方伶羽扬了扬眉,好笑地看着噤若寒蝉的小媛,以及一脸想要扁人的江曜南。若是平时她只会一笑了之,不过今天……
“你觉得任苍婓很好吗?”她含笑问小媛,同时将江曜南捏成拳头的手拉到自己身后,顺便送他一个凛厉的眼神以警告他不准动手打女生。
小媛见会长没有生气,而那只看起来会咬人的“东西”也很好的被会长掌控,这才壮着胆子点点头。
“任苍婓很好啊,开朗,爱笑,很好相处,虽然很受欢迎却没有架子,网球又打得超好,在校外也很有名气的。还有……呃,没有了。”见到江曜南快要杀人的眼神,她再笨也知道应该把剩下十万八千字的赞颂之词吞进肚子里。
方伶羽淡淡一笑,反问道:“他那么好,你喜欢他吗?想和他在一起吗?”
小媛顿时一愣,想了半天才懊恼摇头:“喜欢是喜欢,不过不是那种喜欢……”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会长的意思了。
方伶羽笑着捏捏她的小脸,不再说什么,留下沉迷在会长魅力下不能自拔的小媛,转身往学生会的方向走去。相处了五年多之久,她当然知道任苍婓的好,不过他不是属于她的另一半翅膀,从一开始她就知道。

“你怎么不选任苍斐呢?”走在她身后的江曜南,学着小嫒的声音,怪声怪气地问。
方伶羽差点笑出声来,这人,还在计较呢。
“干吗?”江曜南见她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笑,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任谁听到情敌比自己更合适自己的女朋友,只怕都会生气的吧?他已经够绅士的了。
“你学的一点儿都不像小嫒。”方伶羽中肯地说道。
“不是这个问题!”江曜南几乎吼出来的,她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计较这个,难道看不出他很生气吗?
方伶羽觉得有必要现在和他说清楚,否则他一定会缠得她无法处理学生会的事务。
她停住脚步,与他对视:“你希望我的答案是什么呢?”她充满智慧的狡黠的眼睛闪烁着。
“当然是让任苍斐去死啊!一想到总被那种人盯在你身边我就不爽到极点!”江曜南毫不客气地吼出一肚子的怒火。
方伶羽见到周围路过的学生都往他们这边张望,没办法只好把他拉到一旁的角落。
他们在一起就已经很惹眼了,怎么这家伙还是一点儿自觉性都没有呢?
“如果我喜欢任苍斐,那么初中是我们就已经在一起了,有必要等到现在吗?”怎么他还是不明白呢?
“那你喜欢我吗?”江曜南问道。他明白她对任苍斐没有感觉,但知道是一回事,心里不舒服又是另一回事。而最重要的是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喜欢之类的话,这是他像现在这样没有自信的主要原因。
方伶羽有些惊讶地望他满眼的期待,这才知道是自己的不善表达让他心神不定。伸手抚上他比女孩子还要细致的脸颊,她微笑着说:“喜欢呀。”不喜欢的话,他有可能出现在她面前吗?
江曜南先是双眼大亮,接着一抹飞红袭上了他的脸和颈子。他一直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可她那么坦白地说,羞赧的人反而是他了。不过不能否认他现在雀跃得像只喝醉了的青蛙,只差仰起头对天哇哇大叫。
“你不是女孩子吗?怎么说得这么直接!”他干咳几声,拉下她的手想掩饰脸上不自然的燥热。
方伶羽忍不住笑出声来,天啊,他在害羞。
“你不是男孩子吗?怎么脸皮那么薄?她笑着用手指轻刮他的脸。
江曜南知道今天自己是丢脸丢到家了,不过算了,反正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其他的已经全不重要了。
“我……”正想对她倾诉出满腔爱意,却发现亲爱的女友已经转身走开了。
“我去学生会了,你会在教师吧?我工作完成后再去找你。”方伶羽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惨被“抛弃”的江曜南只能苦笑一声,谁让自己喜欢一个公私分明的工作狂呢。

十月末,一部青春连续剧在校园里引起了一阵风潮。故事情节固然是惹人热泪盈眶,几个有名的青春偶像出演也是添色不少,但引起大家兴趣的却是剧里的几首插曲。、
每一首都让人感动到不行,特别是片头和片尾的两首更是一下冲进各大歌曲排行榜,电视剧的原声大碟几乎买到脱销,如果在学校里有谁没听过,不会唱两句,一定会被人笑老土。
学生会里,方伶羽闭着眼睛,手指随着MP4里的音乐韵律轻轻摇摆着。
“会长,你在听什么呢?”
小嫒好奇地看着会长一副闲适的模样。
方伶羽没有回答,只是把MP4递给她。
小嫒接过来一看,顿时“呀”了一声,很是开心地叫着:“原来会长也看了那个电视剧呀?我也好喜欢里面的歌哦。”
“嗯,还不错。”
方伶羽微笑着点头。
“听说这几首歌虽然曲风不同,但都是一个叫江南的人写的呢。”小嫒忍不住卖弄一下自己的小道消息。
“哦?”
方伶羽依然轻笑。
“有人猜这人是女的呢,不然怎么把歌词写得那么细腻。”小嫒加重了语气,非要在会长脸上看出“好厉害”之类的表情。
方伶羽忍住笑,把脸板下来赶人:“事情都做完了是吧?”
小嫒连忙住嘴,免得会长大人看她太闲又丢来一大堆的事情。
前段时间的努力终于换来了现在的风靡了,如果大家知道这些歌是江曜南写的,会是种什么情形呢?方伶羽坏心地想着,大概他的知名度又会上升几点吧。他真的很厉害,歌曲很有感情,又琅琅上口,和剧情搭配起来何止是画龙点睛的效果。
正听得沉醉,忽然耳机被人拿走,方伶羽张开眼睛,才看到江曜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嗨。”
她微笑着打招呼。
“嗨什么嗨,做完了没?可以回家了吧?”
江曜南帮她把MP4收起来。
“已经没事了,正在听歌。”要不是课间同学们一直在谈论,她还不知道他的歌这么受欢迎。听着到处的称赞,连她也有种骄傲的感觉。
“很少见嘛,你竟然会用MP4。”江曜南好奇地摆弄着。到高三还没有用手机的人竟然会买MP4,她不是连一分钱都不会用在这些她所谓的“奢侈品”上面吗?
“我哪有钱买?是苍斐借我的。”方伶羽不在意地回答,却看到他正举起MP4要丢往窗户外面,连忙抓住他的手给夺了过来,“你干什么啊!”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疯啊?
江曜南厌恶地盯着她手里的MP4:“干吗用他的?你想要的话我给你买十个!”
“天!你是小孩子吗?连这个也争……”方伶羽对他的小心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苍斐是我的朋友!”
是我的情敌!江曜南不屑地“哼”了一声。
“走了。”方伶羽叹了口气,不再理会他,拿起包先走了出去。
江曜南跟在身后,仍不忘叮嘱:“下次想要什么就和我说,不准再找任苍斐。”
“是是!”很无奈的回答声。
“记住了啊!”
“是——”
“你保证!”
“你很烦啊!给我闪。”
无聊男子的纠缠终于消音在强势女会长不耐烦的铁拳下……
阿门。

茶色的第七章——寻找

十月末的季节,风中都透着萧瑟的味道。只一个晚上,枯黄飘落的树叶就在校园里铺了厚厚的一层,让每天早晨打扫的学生们叫苦不迭。
午休时分,方伶羽站在有幸福树之称的那棵百年树龄的桂树下仰望,树上仅有的几点金黄已经没了前段时间的灿烂,有的只是花期过后的无力,让她心中不免也沾染了那份凄凉。
“唉……”景色如此,若不学古人悲秋一下,似乎有些对不住秋风的辛勤工作。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方伶羽即使不转过身也知道是江曜南,那个一会而不见她就要到处晃的闲人。不过还没等他走到身边,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接着就是江曜南超级不耐烦的叫喊。
“老姐,我说不干就不干,我高三哎,要升学的你知不知道,哪有空闲时间去搞那些东西。我不管你怎么说,有意见你去找老妈谈……钱再多我不想写就是不想写!行了,我很忙!啊——烦!”最后一句是挂上电话后的抱怨。
“怎么那么大火气?”方伶羽有些好奇。
江曜南站到她身边,烦躁地抓着头发:“还不是我老姐,又要我去帮别人写歌。”
“不是很好吗?说明你有实力呀。这次电视剧插曲不就说明了。”受欢迎还不高兴?
“我写歌只是兴趣而已,并没有想要出名或是赚钱的意思,现在被逼着写,心里有点不痛快。”
“能赚钱也不错呀,你就不需要去外面赚了。还是你对当街头艺人比较感兴趣?”真羡慕有一技之长的人,要是她也有这本事就好,方伶羽忍不住摇头。
江曜南坦然地说:“我不想因为亵渎了我喜欢的东西,再说上次写歌的钱够我用一段时间了。”
方伶羽扬了扬眉,故意笑他:“艺术家的脾气?”
“大概吧。”江曜南颓丧地耸肩。
他竟然没有回嘴,也没有和她斗嘴的兴趣,看来是真的心情不好了。方伶羽想了想,知道只有那个方法能让他精神起来,于是微笑着提议:“星期天要不要去约会?”
“约会?!”江曜南琥珀色的眼眸顿时晶亮了起来,“我没有听错吧?”她竟然会开口要求约会?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还是天上要下馅饼雨了?
“不去就算了。”方伶羽转身要走,心里却在偷笑。
“去去去!天上下刀子都去!”江曜南连忙点头,生怕她反悔似的。
方伶羽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果然还是精神的样子最适合他了,什么忧郁王子,还是有多远离多远吧。
夜翼中央图书馆,离五层,高雅独特的环式建筑风格,使全市,更是全省最大的图书馆,据说是由一位海外的富豪华侨出资建造的。里面拥有各种书籍,也有绝版、手写版的珍贵图书。不过想要阅读这些珍贵的书籍,必需要经过特殊的认证后才可以,可以说是一证难求。
从公车上下来,方伶羽就看到图书馆门前,正斜靠在门前石雕上的江曜南。他好像从来都不会直直地站着,不是靠着墙壁,就是靠着树干,甚至是她身上,总之只要有地方能靠,他不会客气,好像出门从不带骨头似的。
今天的他穿了一件浅骆色的外套,搭配上格子西裤,看起来既清爽有很抢眼。即使是在熙攘的人群中,他的身影总是很会轻易地被她的眼神找到,他就像一个发光体,无论在哪里都是那么引人注目。只看到旁边路过的女生们频频回首的模样,就可以看到他是如何地出色了。
方伶羽含笑地走向他:“抱歉,我来晚了。”虽然她是准点到达,可他毕竟在她之前来到,而且看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先到声歉总不会错。
江曜南站直身子,陪她往图书馆里走,嘴里还不忘抱怨几句:“还以为你是真的想约会呢,原来只是找我陪你来图书馆。”害他还白白兴奋了好几天。
方伶羽忍不住轻笑,他竟然和她抱怨约会场地,难道他已经忘了曾经带她去地铁站赚生活费当做约会的事情吗?
“我不是说你不想来的或就不要来了吗?并不是非要你陪才可以的。”她一个人反而落得清静呢。那天要不是看他满心烦躁,也就不会约他来陪了,竟然还挑三拣四的。

“不找我,难道找任苍斐吗?”江曜南的声音中透出浓浓的危险气息,如果她的回答是“是”的话,哼哼……
方伶羽轻叹一声:“你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都说他是我的朋友了,找他一起来也没关系吧?”难道她必须和其他性别为男的人类保持一定距离才行吗?
“当然有关系!”
江曜南说得理所当然,“谁都可以,就是他不行。”和那种心里有想法的人在一起,时间长了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她当然可以相信,他只是信不过那个拥有她朋友头衔五年多的任苍斐。
方伶羽真是被他打败了,再和他这样说下去,疯掉的人一定是她。
上到二楼,有一间专门存放文史类书籍的大房间,还掉带来的书后,方伶羽走到书架间,找寻感兴趣的书本。
“你怎么喜欢看这种东西?”
江曜南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问到。
“什么叫这种东西?”
方伶羽没好气地回以同样的小声。
江曜南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在她面前扬了扬:“古文耶!文言文耶!一个字可以用一段话来解释的老古董耶!”她的兴趣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如果她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还好,她现在可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呀!
“我就是喜欢看这种东西难道不行吗?”方伶羽一点儿也不觉得喜欢这些有什么不好,反而对他的反应感到好笑,“中国历史源远流长,经过几百甚至几千年的洗礼还能保留下来的东西,难道不值得一看吗?”
“我也没说不能看,只是觉得……算了,你和郁倒是很合拍。”江曜南聪明得不再抱怨,以免惹她生气。
“郁?你是说上次你带我去,却没见到的那个?”方伶羽想起夜翼闲馆,只是可惜那次没有遇到他,却遇到蝴蝶似的莫圣勋。
江曜南点点头:“那家伙也喜欢研究古文,其它只要是有些年月的东西他都有兴趣,像个老学究似的。”
“真想认识一下。”方伶羽向往着,猜测着,会是怎样一个男生呢?
“认识当然是没问题,本来就想带你去见他的。不过先告诉你,我比较帅哦。”江曜南开玩笑地摆了个自信的POSE,以证明自己比较好。
方伶羽“扑哧”一笑了出来:“帅这个字有说自己的吗?”
“有!莫圣勋那棵花菜!”江曜南想也不想地回答她。
“老天,别逗我笑了这可是安静的地方。”方伶羽快要忍不住笑了,他真是个宝。用那种坦然的表情说出来,让她连反驳都找不到话。
选好了书,两人上到四楼的阅览室,那里有舒适的桌椅可供人阅读。周围的架子上放了许多杂志和报纸,不只是中文,还有许多国家的原文报刊可供人选择,是个学习外语的好机会。
“你看英语版的报纸?”江曜南随手拿了本杂志坐到方伶羽身边。
“英语是必须要掌握的。”现在的好工作都需要有一定的外语能力。只要是需要的,她都会学。
江曜南对她显然比对手里的杂志有兴趣多了:“你到底还喜欢些什么呢?通通一次说出来好不好?”
本来对约会挑选图书馆这种地方很不爽,不过现在发现竟然能了解到她的其他方面,看来真是来对了。
“我喜欢的……”方伶羽想了想,“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就你知道的那些了。”
“古文?网球?”
女孩子不是应该喜欢偶像明星、服饰、布娃娃之类的吗?
“网球是任苍斐教我的,因为可以锻炼身体就练了一段时间。”毕竟健壮的身体才是未来赚钱的本钱呀。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江曜南皱着眉头,一脸厌恶。
方伶羽叹了一声,低下头懒得理那个不讲理的小鬼。

“哟,这不是我们学校的方大会长吗?”尖锐的女声硬生生撕裂图书馆的安宁,令所有的人都皱起眉头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想看看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
“哪里来的母鸡叫?”江曜南低咒一声,本来就被手中不知所云的科学杂志绕得头脑发胀,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差点没把他的脑袋轰掉。抬起头,就瞧见一个穿着超短裙、化着夸张辣妹妆的少女正满目敌意走到她和方伶羽的背后。
“认识?”他斜眼瞄了一眼,不相信以他女友的水准会有这样的朋友。
方伶羽淡笑,头叶不抬地说:“朱怡玲,两年前曾经跟我竞选学生会会长,不过票数差得太多,连学生会也没进来。”一句话说清楚来历,也顺便揭示对方敌意的原由。
江曜南马上明白这是一个可以无视掉的人物,也很乐意无视,所以他把视线放在杂志上,不去看那只横空出世的母鸡。只不过他眼里究竟看到了多少杂志上的东西,大概只有他才知道了。
被无视的人显然不满意自己被忽视,扭着腰肢,坐在方伶羽的桌子上。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在桌上摆放的古文籍上撩了几下,才用尖锐得有些刺耳的声音“咯咯”笑着:“没想到咱们的方大会长也会有兴致研究古文呀?不过只看这些书又能有什么进步?”她扬扬手中的盒子,“要看也要看这种呀。哎呀,我怎么忘了,像你这样的普通人是没有办法看到这些贵重的书籍的。这是可惜呢!”
方伶羽面对充满恶意的挑畔言语,依然保持视若无睹的沉默,只是看到盒子上的字时,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她不说话,可不代表没人会替她出头,而这出头的第一人选自然是护女友心切的江某人。
“喂!你挡我亮了,闪一边去。”多蛮横的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电影里的哪位黑道大哥跑出来亮相了。
朱怡玲脸色一变,狐疑地在江曜南脸上看了几眼:“你是谁?”学校的吗?她怎么不知道学校有这样帅的男生。没等江曜南回答,她已经想了起来,最近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的绯闻主角据说就是一个很帅的男生,“你是江曜南?”她的声音因为惊讶又拔高了两度。
“知道还不闪。”江曜南一脸不耐,她尖锐的嗓声让他的火气全涌出来了。
朱怡玲被他恶霸似的口气所吓,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冷“哼”一声:“本小姐才没时间在这里和你们浪费时间。这里的书根本就进不了我的眼。你看到这个没有?”她从手袋中掏出一张金卡扬了扬,掩不住得意地笑着,“知道这是什么吗?夜翼图书馆的金卡。有了这张卡就可以看到珍贵的书,而不用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哎呀,我怎么又忘了,你们这些平、凡、人,一辈子也拿不到这个的。”感觉第一次在方伶羽面前占了上风的她,得意之色更甚。
“什么金卡?”江曜南没听说过。不能怪他,要不是为了女友,这辈子他都不会踏进这种地方。
方伶羽依然头也不抬,只是用平淡的口吻解释给他听:“这个图书馆里有一些珍贵的古籍、孤本,为了保护完整,在阅读上做了些限制,只有申请到金卡的人才有借阅的资格。”
“你不是也很喜欢这些东西吗?办一个就是了。”他没有忽视刚才她在看到书盒上的字时,眼中闪过的异彩。
方伶羽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没有那么简单的。”
“那种母鸡都可以拿到,你还有什么问题?”
他的话差点让朱怡玲抓狂。
“你叫谁母鸡?!”她尖叫。
可惜没人理她。
方伶羽不在意她那种三岁小孩似的炫耀,只是好笑地轻语:“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拿着别人的卡炫耀,你难道不知道金卡外借的后果吗?”
“别人的卡?”江曜南这才往卡上瞧,果然在朱怡玲匆忙收起来前扫到一个男性化的名字,“哈,拿被人的卡会怎么样?”
“当然是收回金卡,并且永不接受申请。”方伶羽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你们别胡说!”朱怡玲再也坐不下去了,慌慌张张连忙离开。她只是想看看金卡能借到的东西究竟是怎样的,绝对不能被父亲知道她偷了他的卡的事情。
“收回呀?”江曜南盯着她的背影,笑得很诡异。拿出手机,他按下一个快捷键。
方伶羽看着他的动作:“你想做什么?”不是她所想的吧?她虽然不喜欢那个朱怡玲,但也不希望事情太僵。
江曜南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动作,接通电话:“郁,是我……嗯。帮我个忙,给我办个你们那个的金卡……对,就是夜翼图书馆的……喂,你很看不起我啊,为什么我就不能看那些东西……咳,好吧,算你说对了,我给我女朋友办啦……好,直接去贵宾室是吧……谢啦。有空我会去找你。”
挂上电话,他拉起方伶羽的手站起来:“走吧。”他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差点炫花了她的眼睛。
她愣住:“去哪儿?”
“去办金卡呀,身份证带上了吧?没带的话学生证也行。”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外走。
“带是带着,可是……”方伶羽有些头晕。办金卡?一张身份证?
“没什么可是的,郁和图书馆联系过了,我们现在过去就行。”走着走着,他忽然懊恼地顿了一下,“该死,忘了把那只母鸡的事告诉他。只好下次再跟他讲了。”
“唉?”究竟发生了什么,谁来告诉她?

“真的拿到了……”
直到走出图书馆,手中捏着那张印着夜翼山水印和自己名字的金色磁卡,方伶羽还是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拿到了据说超级难申请的金卡。
“怎么了?不想要的话就退回去哦。”江曜南作势要收回。
方伶羽连忙收起来:“要,当然要!”她只是没想到会有这种幸运,“谢谢!”她知道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也许真的一辈子都不太可能得到这张卡。
虽然她一向对别人拥有的东西不会产生嫉妒之心,可不否认在看到朱怡玲手中精致书盒盛放的书籍时感到很郁闷。因为对于书来说,价值存在于真正需要他们的人眼中,而不是可以用金钱的价值来衡量的。落在那些不懂得真正价值的人的手里,那些书想必也会哭泣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一桩。”江曜南努力想掩饰上扬的唇角,却不小心将自己俊美的面容变得扭曲。
方伶羽看到他的怪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得意的话就笑出来吧,你现在的样子会把小孩子吓哭的。”
“哪有?”他扬眉。
方伶羽想起一件事:“你打给你的那位叫郁的朋友办的卡是吗?”
“对呀。”
“为什么找他就可以呢?”她好奇地问。
江曜南耸肩:“因为夜翼图书馆就是他爷爷出资建造的,不找他那找谁呢。”
“啊?”方伶羽被吓到了。
“他们家算是书香世家,以前出了不少达官贵人、文人学者之类的,存的书不少。本想捐出来的,后来干脆就盖了这座图书馆。”
“好厉害!”她更想见见这个叫郁的人了。
“喂,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专心点行不行?”江曜南不满自己处于被遗忘的边缘,努力要求女友加深对自己的注意。他的朋友确实都很优秀,不过……“你不觉得我才是最厉害的吗?”
方伶羽没有笑他的自大的口气,反而认同地点点头:“没错,你是最厉害的。”
她笑着,真心而温和地笑着。优秀的人她见过不少,可无论怎么优秀也无法让她有任何感觉,相比之下,孩子般的江曜南却是让她的一颗心漾出道道波纹,一池静水被搅乱。
只这点来说,他确实是最厉害的!而且很惭愧地忏悔一句,他的美色确实也是她所垂涎的,不过这一点她是死也不会说给他听,因为说出去实在是有够丢脸的。
江曜南抓着她的手,琥珀色闪着莹亮的眸中充满感到的光芒。她一直都知道,能遇到她,就意味着他是世上最幸运的人了。
忽然,旁边暗巷中传来一阵小骚动,让两人交织在一起的眼神分了开来。因为他们听到了很不寻常的声音。
“请放尊重!”
“装什么正经?只要跟着我保证有大把的钱花。”穿着西装却神情猥亵的男子抓着面前的长发女生,正用毫不掩饰的下流目光在她身上游移。
“再不放开我就要叫人了。”女子没有挣扎,显得很镇定,但冰冷的声音中却有丝颤抖,可以听出她隐藏的慌恐。
“你叫啊,看谁会来帮你。”男人说着伸手就去抓她的手腕。但他的狼手还没伸远就被人抓住了。“谁多管闲事?”他凶恶地转过身。
“人渣!”江曜南一声低吼,将男人丢了出去。并上前几步,准备直接将他送回老家。
“够了。”方伶羽拦住他,以免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解决问题的方法并不只有武力。捡起地上掉落的外套,她从里面掏出一个皮夹和名片盒。
“这位……哦,原来是杜先生。”她拿出一张名片念道,“某某公司经理杜怀斌先生。原来是经理先生,很厉害嘛。”
“你想干什么!”男子因为身份被识破,恼羞成怒地大叫,却自掂分量不是旁边少年的对手不敢上前来抢回东西。
方伶羽笑吟吟地缓声说道:“杜先生好像误会了呢,应该是我们问你想做什么才对。您似乎对我们的这问朋友颇有好感,那么从送花做起追求如何?这么粗鲁怎么能让女孩子倾心呢?”
不只男子,就连江曜南都被她的态度弄蒙了。
“喂。”他想提醒她现在不是开课授讲恋爱心法的时候,可却被她一记冷眼把剩下的话瞪了回去。他聪明地闭嘴,把事情全交给她处理。
“快把东西还给我!”男人不知道她的目的,又明白现在身份证明都在她的手里,想逃也逃不掉。
方伶羽“咯咯”笑弯了腰,好像听到本世纪最有趣的笑话一样:“杜先生真是有趣,现在这种时您真的认为有本钱和我们谈条件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男人大吼。可她语气中的威胁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被她控制住局势。
方伶羽慢条斯理查看皮夹里的东西:“身份证、信用卡、支票、单据……呀,还有照片,原来这就是您的妻子和孩子呀……哦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她把里面的钞票拿出来后将皮夹丢还给了男子。
“这些钱用来付我朋友的压惊费虽然少了点,但谁让我们心软呢。”她说着将拿出的钱塞进陆筱薇的怀里,不做亏本生意是她的一贯准则,尤其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情势下,她当然拿得理所应当,江曜南实在没有必要露出好像见鬼似的蠢样子。
晃了晃手里的名片,她对那个倒霉男子笑着说:“当然您还是还有别的照顾的话,我们可以随时上门服务。”
“算我倒霉!”男人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连丢下一句威胁的话都没胆量,飞一般地跑掉了。
“那么,接下来,陆筱薇小姐,你应该有什么话和我们说吧?”方伶羽炯亮的大眼望向正要悄然离去的长发女子。
“多管闲事。”陆筱薇用手抓着被扯开的领口,苍白却依然精致的面容带着一丝狼狈。她没想到会被他看到自己这么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什么多管闲事!要不是我们从这里路过,你……”江曜南简直不敢想象,若不是他们两人心血来潮步行一段路,像这种偏僻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什么人行走。
方伶羽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不让他的情绪再继续失控下去。只要碰到陆筱薇,他就会失去思考的能力,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虽然知道他不是有心的,可依然让她的心里一阵刺痛。
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和传闻中的女主角陆筱薇面对面地交谈。上次远远的一瞥已经知道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生,现在这么近的距离,更是可以了解为什么江曜南曾经那么迷恋她的原因了。
她没有化妆,淡雅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又好像生长在悬崖绝壁上的幽兰,有种孤芳自赏的疏离感。
她很白,是那种类似于没有血色的苍白,使得她的一双大眼越发显得黝黑。她的唇也是异常的鲜红,像是被鲜血浸染了似的,夺人心魄地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虽然现在流行骨感美女,但她也实在太瘦了,细不盈握的腰和仿佛可以被风吹动的轻盈身躯,确实非常惹人伶爱,却有种病态的恹气。今天的她依然是一裘淡雅的素色连身长裙,轻飘的料子,不能否认很适合她的气质。
面对着这样的美女,即使是方伶羽也被她的美丽和轻灵所吸引。而且从陆筱薇的眼神,她还解读到了一种异样的东西。

江曜南被她语气中的堕落震怒了:“陪男人就是你的工作吗?”上次见她也是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走在一起,这次又是!她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钱对她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放弃尊严和骄傲?
“那是我的自由吧?和你有什么关系?”陆筱薇冷笑一声。
但方伶羽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一种被伤害的痛楚。
江曜南见她没有反驳,默认了自己的猜测,更是火大地吼道:“你究竟还想堕落到什么时候?你弟弟知道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他不会伤心吗?”
“你知道什么?”陆筱薇再也维持不住冷漠的表情,黑珍珠般明亮的大眼怒瞪向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没有资格来教训我!我想怎样生活是我的事,我愿意做什么也是我的事,和你江曜南没有一点儿关系!”她转过身,不让那两人看到她不断滑落的泪水。
“没错!是和我没有一点儿关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江曜南不再理会她,拉起方伶羽就要走。
但方伶羽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虽然她曾听莫圣勋讲过一些他们两人之间的故事,可天生敏锐地直觉却在见到陆筱薇的神情后,有了一丝异样的触动。
她可以肯定她在隐瞒什么,因为她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为什么目的接近他,然后又抛弃他的人,她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和彷徨,感觉到她游魂一样飘渺的心。而且直觉也告诉她,她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女孩。
那么她为什么要江曜南误解她呢?
“我们走吧!”
江曜南忍不住催促她,他已经不想再这里待下去了。
方伶羽不知道应不应该让两人把误会解开,因为她清楚,或许误会解开后,他就不属于她了。
但她也知道即使以后会后悔自己还是会去做的,现在在她身边的江曜南只有半颗心,如果她想要一个真正属于她的他就必须下这个赌注。要么失去他,要么完全得到他,这就是她现在面对的选择。
“南,我有话要说……”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两人把误会解开。可正要说话,却看到面前正要离开的陆筱薇,仿佛失去了力气般,顺着墙壁渐渐软滑在地上。她连忙跑了过去:“陆小姐?南,快叫救护车。”
江曜南看到陆筱薇昏倒在地上,像是呆住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直到听到方伶羽的叫声后,才急忙掏出口袋中的电话。
事情怎么会这样?
急救室外,方伶羽和江曜南正等待着结果。陆筱薇被送进急救室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可到现在还没有人出来告诉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坐下来好吗?地都让你走穿了。”方伶羽拍拍身边的座位。
江曜南颓丧地坐到她身边,大手在头上抓着:“怎么回事?”看到她倒在地上,他就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方伶羽摸摸他的头,顺便将他快成鸟窝一样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平顺。美少年就要有美少年的觉悟,太邋遢会遭天谴的。
“别再胡思乱想了。你再这样,我会吃醋哦。”她微笑着安慰他。
她的话永远那么管用,只这一句,江曜南就会想起自己的女友现在正在身边,而自己却在为别的女生担心。
“对不起,我只是……”他不知该怎么说,心里的焦躁就是去不掉。
“我知道。”
方伶羽明白他的心情。可明白是一回事,看到男友为别的女生,而且还是旧情人慌乱成这样就又是一回事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生呀,“已经联系人了吧?”
“嗯,刚打过电话,说是很快就到。”江曜南眼神一黯。在她行动电话的纪录上有着许多人的名字,原先第一位应该是他的,可现在却被一个陌生的名字所替代。
他刚才就是打的第一个人的电话,而那人也说很快会赶过来,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的新男友吧?

方伶羽神情郑重地问道:“南,能把你们分开的真正原因告诉我吗?”看到他诧异的眼神时,她摇头,“我并没有想别的,我只是想知道当时真实的情况,因为我觉得你们之间有隐情。我看得出陆筱薇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想要让他们的误会解开,就必须先弄清楚真正的原因,由当事人口中所叙述出来的真实地原因。
江曜南皱着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确定她是认真的。
“并没有什么真实或谎言的分手原因。有一天我在路上无意中碰到她和别的男生走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她看到我后,就告诉我她其实并没有喜欢过我,只是在利用我而已。然后她就要我不要再去找她了。就这样,没有别的什么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样。可方伶羽却知道他的心中还为那段记忆而泣血。
“你不觉得奇怪吗?”她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江曜南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样说好了。打个比方,假如今天你利用我来做一些事,那么被我看到你和别的女生在一起时,你会大方地直接和我分手吗?一般都会找许多借口来弥补这个谎言吧?还是说当时的你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呢?”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江曜南被她这么一说,也皱起了眉头。
方伶羽接着说:“你和她相处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你认为她像是会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目的的女生吗?”
“我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相信她会那么做,他才一直沉浸在无法弥合的伤痛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陆筱薇是故意的。”方伶羽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因为她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

“那她为什么……”江曜南很想现在就冲进里面,抓她问个清楚,为什么要那么对待他?

方伶羽看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至于为什么,恐怕只有去问她本人了。”

她真的做对了吗?

让他知道真相后,或许哭泣的人就会是她自己了……

江曜南没注意到她纷乱的心情,只是神色黯然地直盯着紧闭的急救室大门。

就在这时,从拐角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看到他们两人连忙跑来道歉:“抱歉,我来晚了。我是陆筱薇的家人。咦?是你!”他看到江曜南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认识的人?”

方伶羽望向身旁。

“不,不认识……”

江曜南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可是又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忽然他的脸色一白,想起实在哪里见过他的了,“你是她的……”家人?

不会记错的!

这个男人就是当年和陆筱薇走在一起,并说是她真正喜欢的那个人。而正是那次的巧遇,让他品尝到了心碎的味道。

原来他们仍然在一起,还自称是她的家人……

江曜南只想仰天大笑。根本没有什么误会,有的只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人家一直是甜蜜的一对,而他……什么都不是。

他拉起方伶羽的手:“我们走吧。”

方伶羽皱起眉头,想说什么,但没有说什么,和他一起离开了。

“不想知道她的病情吗?”走出医院的大门时,她问他。

江曜南苦笑着摇了摇头:“不需要了,知道有人会一直陪着她就可以了。”

他的心依然在她的身上……

这个认知让方伶羽觉得自己就像是金桂枝上的最后一片花瓣,哪怕是最轻微的凉风也会让她落于尘土之中。

深黄的的第八章:赌注
1
  放学后,江曜南凌起书包想要去学生会找方伶羽一起回家。今天学生会有活动,她下午两节课后就离开了教室,现在去学生会应该可以见到她。
   可是在走廊上他却好死不死地碰到最不想见到的人——任苍斐,他正好也从不远处的教室中走出来。

江曜南心里咒骂一声,想装作没看见他,但任苍斐却挡住在了他的面前。
   “你挡我路了,闪开。”江曜南口气不善地说道。眼睛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了?”任苍斐没理睬他挑衅的话,因为他在乎的事更重要。
  江曜南冷哼一声:“谁告诉你她伤心了?别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一样。”他以为他是谁?
任苍斐的语气也冷了下来:“连她在伤心都看不出来,你根本不配当她的男朋友!”本来听到她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他才会自动退让,可中午无意中看到的一幕却让他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一起那么久,他知道她喜爱桂花的,每年都会在树下等待最后一片花瓣落下。中午却见她将金桂枝头上最后的几朵桂花全摘下来,放进了书中。她当时露出的是他从没见过的落寞表情,眼中的悲伤更是连他都感觉得到。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而只有江曜南才会让她伤心成那样。
“我不配?你的意思是只有你才配吗?”江曜南握紧了拳头,只是从他嘴中听到肯定的答案,他一定会把他的下巴打歪。

正是放学的时候,周围有不少同学都看到围绕在伟大会长身边的两个绯闻男朋友的怒目对,同学们尽管好奇个半死,却只敢远远地猜测着两人的对话,而不敢凑上前来一探究竟,一不小心成了炮灰可就不好了。
任苍斐转过身,冷漠地丢下一句话给他:“至少我不会让她伤心。”接着就走开了。江曜南差点咬碎一口钢牙。像那种人为什么不被雷给劈掉?老天难道喝醉还没醒过来吗?他凭什么跑到他面前来说三道四的,他以为他是圣母玛利亚还是耶稣基督?装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他以为他是谁?
气鼓鼓地一路跑到学生会,江曜南却没见到想要找的人,随手抓来一个人问道:“你们会长呢?”
“会长说她有事,活动完就直接走了。”小媛被晃得七荤八素的,连站都快站不稳了。此时她更确定会长还是应该和任苍斐在一起,这么粗鲁的人又怎么能给会长幸福呢?而且自从和这个恶魔蛤蟆在一起后,会长把很多工作都交给了大家,最没有以前的清闲日子过了。全是这个人的错!只不过她可没胆子在他面前抱怨,小命要紧啊,他怎么看也不是会对女生手下留情的人。
“她没说有什么事吗?”江曜南皱起了眉头,心中浮起一丝不安。
“你是她男朋友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小媛小声地咕哝着。
江曜南想起任苍斐的话,心中的不安更强烈了。难道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而此时,方伶羽正捧着一束鲜花,走在夜翼医院住院区的走道上。
安静的纯白之地,偶尔一两人走过也是轻声慢走。只是每往前走一步,方伶羽的心也会沉重一分。
她不知道来这里究竟对不对,可她没有办法不将一切弄个清楚。只要下定决心,她就会义无反顾地做下去。这是一场危险的赌注,打从一开始她就清楚了。守着半个江曜南还是努力得到完整的他,她会做出什么选择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她要完全属于她滴江曜南,即使也有可能完全失去,她也不会后悔。
打电话找陆筱薇家人的时候,她就记下了当时的电话,也在下午学生会活动时和那天的年轻男子通了信息。在知道陆筱薇在夜翼医院住院后,她来到了这里。
站在9-034房紧闭的大门前,方伶羽深吸口气,敲响了房门。
门开了,走出来的正是那天遇到的年轻男子。
“方小姐是吧?你好,请进。”
方伶羽点点头,走进了病房。

陆筱薇躺在病床上,正熟睡着,只是苍白的脸色就和身下的床单一样。
  美女即使在染病熟睡的时候也那么的美丽,让人叹息。方伶羽将手里的华交给男子:“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花才好,希望她喜欢康乃馨。”
“让你费心了。”男子将花插进花瓶中才说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陆杭。”
   陆?方伶羽心中一动,而男子接下来的话更证明了她的猜测。
  “我是陆筱薇的堂哥。”
   医院附近的一间小茶社里,方伶羽和陆杭对面而坐。
   本来有很多话想问,可现在方伶羽却不知该从哪里问起。倒是陆杭先开了口。
  “我没想到小薇和他还有来往,那天一见,还真吓了以跳。”他笑着说
  “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的?”方伶羽顺着他的话往下问。那天江曜南说不认识他,应该不会错,可后来的情形却又显示他们是见过的,那么从江曜南把他当成敌人的态度来看,他好像并不知道这人和陆筱薇有亲戚关系。
  陆杭苦笑一声:“只见过一面,但不是什么愉快的碰面。”他顿了顿,望向她,“我可以问一下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吗?为什么想要知道那些事?”

方伶羽淡淡一笑:“我和他正在交往中。而我也知道他并没有忘记以前的那段情,至少心中还有一个角落是我不能到达的。在遇到陆筱薇后,我发现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明白若是想帮他解开心结,就只能先把那个隐藏的真相找出来。”
  陆杭张大了嘴,好像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如果你知道了真相,难道要告诉他吗?”
“是的,我会的。”方伶羽说得很肯定,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心里是多么苦涩。
“你明知道他们之间要隐情才分开,还要找出答案并告诉他吗?”陆杭仍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惊讶表情,“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解开误会再在一起怎么办?难道你不在乎吗?”
  方伶羽摇摇头:“就因为我在乎,所以我才要那么做。我是个贪心的人,不想要只有一半心的他。我想要真正属于我的,全部的他。”
  陆杭先是惊讶,接着露出敬佩的表情。他一直以为还在上高中的女士们基本还是个小孩子,可没想到眼前这位却完全颠覆了自己原先的想象。她很聪明,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得到。
“我明白了,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陆杭喝了一口水,讲述起发生在两年前的故事。
  “两年多前,小薇忽然找到我,让我怕帮他一个忙。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她竟然有一个比她笑一岁,还在上初中的男朋友。”
  “她请你帮的忙是……”方伶羽已经猜到几分了。
   果然

“她请我装作她的男朋友,好和那个初中的男友分手。那天她知道他会走那条路,就刻意和我装出亲热的样子被他看。果然那个男生看到了,但他并没有质问反而希望小薇做个解释。我也看得出小男生很喜欢小薇,可小薇为了和他分手就说了狠话,那些话连我听到都觉得很伤人。当时我以为只是小薇不想呵和那个人在一起,采答应帮她这个忙,可在结束后她伤心得倒在我怀里,我才知道她也是认真的。”
   方伶羽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她要和他分手呢?”
  陆杭叹了口气:“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因的。小薇家,或者说她妈妈的家族,一直有一种遗传的心脏病。她的妈妈就是因为这种病去世的,而她弟弟也查明得了这种病。”
  方伶羽想起莫圣勋对她说过的,江曜南曾从家里拿钱出来给陆筱薇的弟弟看病,应该就是这个了。忽然她脸色一白:“难道她现在住院也是因为……”
  “是的,她没逃过这个噩运。”陆杭轻叹一声,“我听说那个男生曾净瞒着她,拿了不少钱出来给她弟弟看病,为了不再拖累他,也为了不让他知道自己也得了病,她选择了分手。可她知道那个男生一定不会同意,就找了我帮忙演那场戏。”
  “能治好的吧?她的弟弟呢?”方伶羽急急追问。
  “她弟弟在两年前就已经……”
方伶羽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她要和他分手呢?”
  陆杭叹了口气:“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因的。小薇家,或者说她妈妈的家族,一直有一种遗传的心脏病。她的妈妈就是因为这种病去世的,而她弟弟也查明得了这种病。”
  方伶羽想起莫圣勋对她说过的,江曜南曾从家里拿钱出来给陆筱薇的弟弟看病,应该就是这个了。忽然她脸色一白:“难道她现在住院也是因为……”
  “是的,她没逃过这个噩运。”陆杭轻叹一声,“我听说那个男生曾净瞒着她,拿了不少钱出来给她弟弟看病,为了不再拖累他,也为了不让他知道自己也得了病,她选择了分手。可她知道那个男生一定不会同意,就找了我帮忙演那场戏。”
  “能治好的吧?她的弟弟呢?”方伶羽急急追问。
  “她弟弟在两年前就已……”
   死了……方伶羽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种病是治不好的吗?”
   陆杭依然摇摇头:“也不是那样,成功率还是有的,只不过弟弟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做完手术后的恢复很糟糕。”
  “陆小姐不能做手术吗?”
  陆杭摇了摇头:“不是不能做,是没办法做。在给她母亲和弟弟看病时,就已经花光了她家里几乎所有的钱,而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忙。”

方伶羽终于明白了,但这明白并不是三什么好事情。因为她看到的是两个相爱是人因为不能抗拒的原因被强迫分开的悲剧。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她站起身,有些脚步不稳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请不要告诉陆小姐我来过。”
  陆杭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仍是点了点头。
  方伶羽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本来以为知道了内情就可以帮江曜南打开心结,让他只属于她一个人,可听完故事后,却发现自己反而像是那个凭空插在中间的第三者。
  如果把事情完完全全地告诉他,他会做什么样的决定呢?重新回到陆筱薇的身边吗?以他的性格,和他对她一直无法忘情这点来看并不是不可能的。但他应该也喜欢她的吧?至少现在他摘下了眼镜,愿意把真实的自己展示给别人看。
  那一瞬间,方伶羽第一次为自己所下的决定感到后悔,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对自己来说才是对的。
  不知走了多久,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走到了自家楼下。这时太阳早已西下,深蓝的夜空被厚云所遮,连一颗星星也没有露出踪影,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
  从夜翼医院到家的这段路,如果用走的最快也要一个小时,而她竟然完全没有这一个多小时的记忆。从来没有像这样恍惚,只因为江曜南让她一次又一次认清了自己还有的另外一面。褪去学生会会长,优等生等种种光环,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三女生而已。

正想上楼,却发现不远处的昏黄路灯下,依稀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江曜南!即使看不清面孔,但她仍然确定自己不会弄错。
   为什么这个时候了他还会在那儿?
   看他一直张望着平时她回家的那个方向,应该是在等她吧?
   有点欣喜,又有点紧张。
   “南?”她悄然走到他身边。
   江曜南被吓了一跳,看到是她时立刻把眉毛竖了起来。
   “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你在等我吗?”方伶羽没有回答他的话,双眼晶亮的望着他。刚才一直萎靡不振的心情奇迹般的好了起来。是呀,虽然陆筱薇先认识的他,但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她不是吗?她实在不应该把自己困在他过去的记忆中,应该相信他才对。
  江曜南赫然的干咳一声:“废话!去学生会找你,可你的跟班说你活动完就直接走了。”其实也是因为任苍斐的那番话让他心里很不安,如果今天没有亲眼看到她,他肯定晚上睡不着了。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好像很高兴似的,那个混球果然是在胡说八道!
  “因为担心我吗?”方伶羽笑得很甜。她的话比任何的安慰都还有效,心底的迟疑、犹豫还有担心,全在一瞬间一扫而光。只要他在跟前,就什么都不去想了。
    “你今天怎么净说些肉麻兮兮的话。”江曜南转过身,不让她看到他涨红的脸,“好了,我也要回家了,明天见吧。”
    “等等。”方伶羽叫住他,悄悄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感觉那份温热的同时轻声的向他道谢“谢谢你能来。”她是真的感谢他,虽然平时最多的是孩子般的行径,可这偶尔的温柔就已经温暖了她的心。

好啦,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我走了。”他故作洒脱的挥挥手。
    “恩。”方伶羽甜甜的微笑。
    望着他渐渐的远去,并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她忽然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情忘了跟他说。不过算了,今天这么好的气氛破坏了挺可惜的。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后,方伶羽正想去和江曜南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话。可却看到任苍斐在教室的门外朝她招手。
    “有事吗?”她好奇的问道。
    “这个送你。”任苍斐张开手心,是一颗椭圆的雨花石,最奇特的是黑色的石头表面上好像长了一颗开满浅黄色桂花的金桂。
    “呀!”方伶羽惊喜的拿在手中,“好像真的一样。”
    任苍斐见到她高兴,也跟着开心起来:“知道你喜欢桂花,正巧昨天去一个喜欢雨花石的朋友家玩,无意中看到这个就给要来了。”虽然用“威逼利诱”这个词会更合适一些,但其中的过程还是不要给她知道比较好。
    “谢谢,我太喜欢了!”方伶羽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忽然手里一空,掌心的石头不翼而飞。
    “一块烂石头有什么好高兴的。”江曜南醋味大发地把石头丢还给情敌。
    “这好象不是该你来下决定的吧?”任苍斐也毫不示弱的还他一个挑衅的眼神。他把石头重新放回方伶羽的掌心,微笑的说,“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和我比一场吧。”
    看到任苍斐走远,方伶羽没好气的用手肘戳后面那个小心眼的男生:“要有度量啊,江大少!难看死了。”
   江曜南拍拍肚皮:“你不觉得我的身材很好吗?还是你喜欢挺个啤酒肚的男人?”
   方伶羽“扑哧”一声笑出来,脑中想象着挺着啤酒肚的江曜南。
   “你这人啊,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一说他,就东拉西扯地乱说一通,害她连想训他的心情都没有了。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江曜南心想这样最好,免得听到不想听到的名字又会火气上涌。
    方伶羽摇了摇头:“不,我确实有话和你说,跟我来。”她拉着他往教室外面走去。趁着现在有时间,必须告诉他关于陆筱薇的事情。
    “什么事?”他好奇地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

方伶羽带他来到桂树林。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桂花的香甜气息,也少不了满眼的灿烂颜色,但这里很偏僻,是个适合谈话的好地方。
“有什么话非要到这来?”本来江曜南想调侃一下是不是来说情话,可看来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方伶羽带他来到桂树林。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桂花的香甜气息,也少了满眼灿烂颜色,但这里很偏僻,是个适合谈话的好地方。
    “有什么话非要到这里来?”本来江曜南想调侃一下是不是来说情话,可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方伶羽让他坐在树下的大石上,很郑重的问:“在我和你说那些话之前,我想再求证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坦白的告诉我答案。”
    江曜南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不由皱起了眉头:“究竟是什么事?”
  “南,你喜欢我吗?”方伶羽直直望进他的眼睛,想捕捉每一秒从他眼底闪过的情绪。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心更加坚实,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无论他的回答是“是”还是“否”,都不会改变她要把陆筱薇的事情告诉他的这个想法。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江曜南眉头皱的更紧了。
    “回答我”。她恳切的再次要求回答。
     江曜南深吸一口气:“好吧。我喜欢你,非常喜欢,爱死了。OK?”
    方伶羽皱皱鼻子,不是很满意他说话的口气,好像在逼他似的,虽然也确实是的。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很不喜欢你这样一本正经的问我这个问题。喜欢还是不喜欢,这应该不是靠嘴说的吧?”江曜南有些气闷,“想知道答案的话用你自己的心来感觉一下不就行了吗?”
    “抱歉,去哦只是对自己缺乏信心,不应该怀疑你的,不要生我气了。”方伶羽为自己的幼稚感到赫然,可任何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也会对自己没信心吧?确实不应该怀疑他的,他为她做的种种都说明了他喜欢她这个事实。
    “好了,现在可以吧想说的话统统说出来了吧?”江曜南叹了口气,他又怎么能真的生她的气呢,反正女生都是这样,恨不得男朋友每天都在她的耳边说几次我爱你。就算是什么学生会会长或者优等生,她也不过是一个女生而已。
    方伶羽点点头:“我要告诉你的是陆筱薇的事,在我没说完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听我说下去。”
    听到陆筱薇三个字后,江曜南的眼神黯淡了下,接着默默地点了点头。
    于是方伶羽便将她从陆杭口中听到的故事,以及自己的推测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最后,她说:“我希望你不要在埋怨陆小姐,或是你自己,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把眼前的事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江曜南一直遵守着和她的约定,在她叙述的时候没插半句嘴,默默地听她说着让他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
    “就这些吗?”在听完后,他面无表情的问道。
    方伶羽点了点头,现在就等他做出他的选择了??? ???是和她在一起,还是会飞奔到陆筱薇的病床前呢?她闭上眼,有些胆怯的等着他的决定。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
    “走了,要上课了。”
    江曜南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
    他是选择了她吗?方伶羽惊喜地望向他。可是她看到得却是一张平静无波的脸。在他听完后没有悔恨,没有心痛,更没有释然,有的只是平静。
    方伶羽露出一抹苦笑,知道这种平静只是表面上的,他的心里只怕早已经如惊涛骇浪般汹涌。他比没有完全地选择了她,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答案吧?
   现在的她,只有等待。
   等待赌注揭晓的那个时刻。
   究竟是赢得了全部,还是输的一塌糊涂 ??? ???


下午第四节课,最后两节是自习,方伶羽作为学生会的成员有缺席的权利,应为要去学生会处理日常事务。最近她为了不让江曜南等太长时间,会刻意提早结束工作。当然是在完成工作量的情况下,她并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
   “会长,今天也要走了啊?”小媛贱偶像会长正在收拾桌子,忍不住有些酸酸的明知故问。
   方伶羽好笑的点头:“是呀!”
  “又是应为江曜南吧。”小媛哼了一声,对他抢走会长的事依然记恨在心里。若不是因为他,每天放学后至少有一会是可以和会长独处的,现在这么诱人的想法也只能靠做梦才能实现了。天理何在啊!
   方伶羽笑笑没有说话。

小媛眨眨眼睛:“会长,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不开心呢?”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是身上好像散发着忧郁的气息,连平时温和的笑容也仿佛带着寂寞。
   方伶羽捏捏她的小脸,半开玩笑的说:“看到你就什么不开心的都没有啦。”说完,拎起书包挥手和她告别。
   “会长。”小媛顿时双眼大冒心型泡泡,捧着会长碰过的脸颊,再次拜倒在偶像会长的魅力之下。
  方伶羽边走边轻笑不已。小媛很可爱,虽然已经高二的她还有些孩子气,但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加上她的有意识培养,应该可以接任她的位置了。为了升学的关系,在下半个学期到来后,所有学生会的高三干事们都会退出,让新人进驻。到时候她就可以清闲了。
   走进教室,却看到江曜南并没有在座位上,四周看了几眼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见到江曜南了吗?”她拦住班长尚莹问道。
   “我见他拿书包出去了,应该回家了吧?怎么,小两口吵架啦?”尚莹暧昧的冲她眨眨眼。
   方伶羽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就你想的多。”
   走出教室后,她皱起眉头。江曜南竟然说都没说一声就先走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事情。
   果然还是因为陆筱薇吧?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去医院了 ??? ???
     她又不是不准他去,为什么要瞒着她呢?还是希望她不在场的时候,和陆筱薇单独谈话?
   唉 ??? ???
     ”这么好的天,怎么唉声叹气的?”任苍斐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不用练习吗?”方伶羽站住脚步等他追过来 。
   “我现在正要去。今天怎么没人陪?”他看了看四周。
   “他有事先走了。”方伶羽不想说太多让他担心的话。
   “那就太好了。”任苍斐抢过她的书包,笑着说:“跟我来一场吧,上次没过瘾。”
   方伶羽吃了一惊:“我才不要,上次累死了,几天都没休息过来。”再说她现在哪有心情去打网球。
   任苍斐哪听得进她的拒绝,连推带托的把他往球场的方向拉。
   “嘿嘿!你没得选择啦!”
   “你是强盗啊 ??? ???”方伶羽无力的哀叫。
晚上九点,本应该在家温习功课的方伶羽再次放下说中的电话。回家后她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带江曜南家,得到的总是他还没回来的消息;打手机有关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下午和苍斐的网球比赛以她惨败告终,精神都集中不了的她有怎么可能打的出好水准呢?还是苍斐看出了她的不在状态,大发善心的让她早早回家。
   又过去十分钟,已经这个时候了,医院应该不会让探视的客人待到这个时候吧?
   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那?
   担心和焦躁让方伶羽坐立不安,根本没有心情去温习功课。她应该才得到他的行动才对,他应该跟在她身边才对,万一他意识想不开 ??????
     天,她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就在这时,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会打电话来的 ??? ???
     “江曜南?”她惊喜的接通。
   电话那端静了一下。
   “是我 ??? ???”
   苍斐的声音传入耳中,方伶羽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我还以为 ??? ???”因为急切的她竟然没有注意到电话上显示的号码。被他逮到自己丢脸的时候了,唉。
   “出什么事了吗?下午就见你心不在焉的。”
   苍斐的声音好像一股暖流,让她感到那份真诚的关切,可她没办法吧心里的烦恼向他诉说。
   “没什么,小事情而已。”不能让他担心了。
  “我们那么多年老朋友了,你不用向我隐瞒什么,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一直都不好。不想说话就不要说,不过你要记住,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
  “谢谢!苍斐。”除了谢谢两个字,方伶羽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心中的感激之情传达给他知道。她一直相信可以和苍斐结识是上天对她的眷顾,能认识这样一个好朋友,她已经不再奢求其他了。
   “今天早点休息吧,养足精神再来跟我比一场,不然我可是会很失望的哦。”
   “好,到时候被我拿掉你常胜将军的头衔可别怪我呀。”
   “只要你有那个能耐!不过你可以放心,看在你是会长的面子上我不会让你输得太惨的。”
   方伶羽笑着挂上电话,他总是会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送来一丝温暖,可为什么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他呢?
   真的很奇怪。
  一律凉风从半敞的船外溜了进来,已经进入十一月,夜风也开始带着凉意。方伶羽走到窗前想将窗子掩上,却无意间看到街上的路灯下,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
     “江曜南!”她想也不想的打开房门冲了下去。
   真的是他!他修长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单薄,连影子也没入黑暗当中,有种凄凉的气息萦绕在他身边。
   “真的是你!”方伶羽看到了他,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为什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江曜南抬起头,无神的严重连琥珀色的墨子直愣愣地看着她:“对不起,放学我先走了。”
   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方伶羽乃还计较那些:“没关系。这么晚还没回家,家里会很担心吧?还是先打个电话回去比较好??????”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江曜南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梦呓般轻声的说道:“我刚才去夜翼医院。”
   方伶羽明显已经猜到,可仍难免一阵心痛。
   “你见到陆筱薇了吧?她还好吗?”她的声音干涩的连自己都不刚相信。
   江曜南先是沉默,然后答非所问的说道:“我想帮她把病治好。”
   方伶羽眉头轻蹙:“你想这样来减轻心里的压力吗?”
   “我误解了她,而且是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他握紧双拳。
  “那不是你的错。”方伶羽不知道怎么来安慰他,只能伸出手捧住他被痛苦和悔恨袭染得脸颊,“你想要怎么做呢?和你家人商量一下再决定是不是比较好,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的钱。”
   谁知江曜南断然的摇头:“我不会向家里要一分钱。”
   “为什么?”
   她惊讶的问他。虽然知道他一向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来赚取生活费,可现在需要的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啊!他还在坚持什么?
   “总之我上高中之前就已经决定无论什么事都不靠家里的资助。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你放心好了。”他说的毅然决然。
  “你要让我怎么放心呢?”方伶羽苦笑,“我不会阻止你,但你自己量力而为吧。千万不要走写以后会后悔的事。”就算她想阻止只怕他也是听不进去的吧?
   “我也要谢谢你。”江曜南凝望着她,“谢谢你吧这件事告诉我。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在误会着她。”
  “不要谢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做对还是做错了。”方伶羽依然苦笑,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也许她做的决定会是另外一种,“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家去吧。”
   “恩,那明天见。”江曜南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方伶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方的阴暗处,忍不住将自己抱紧。为什么十一月的风就那么寒冷刺骨呢?仿佛一只吹进了心里 ??????


褐色的第九章:裂痕
1
   江曜南忽然变得很忙。
这是方伶羽这几天观察得到的结论。
无论是课间,午休还是放学后,他都是一个人坐在后面的座位上,不知道写着什么东西。每当询问时,他都说没什么事,可当她走到他身边时,他会刻意遮掩起来,不让她看到。这两三次以后,她也就装作说明都不知道,不再打搅他了。
这些天来,他再也不缠在她身边,也不会提出约会的要求,除了仍在放学后等她处理完学生会的事务一起回家外,其他时间就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虽然他们两人平时在学校也不曾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可最近仍是有一些流言传了出来。
今天他说要去医院,一放学后就先走了。而方伶羽也没了处理工作的心情,班倚在学生会的窗前往下张望。
“会长,这是各个班级送交上来的学生会候补干事名单。”小媛拿了一叠资料放到她的桌上,有些担心地看着心事重重的会长。
“好的。”方伶羽应了一声,坐回座位上,翻开着即将替代她和其他三年级干事们进入学生会的学生名单,她要从这些名单中选出真正适合进入学生会的人选。
“会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小媛明知道问也得不得答案,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没什么,只是一想到寒假过去了我就要离开学生会,离开这个地方,心里有些伤感摆了。”方伶羽笑笑。虽然这不是主因,但也不是谎言,毕竟是坐了两年的地方,忽然离开一有些舍不得。但有两个多月了……
  小媛被她这么一说,顿时眼红了起来:“会长要是走了,那我怎么办呢?”她是为了能每天好偶像会长在一起才会努力进入学生会的,要是再也看不得会长的身影,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啊——
“说什么傻话呢,我又不是死了,毕业前还是可以见到我的。”方伶羽笑着,“总让我这老人占着位子,新人怎么能甘心呢?”

  “会长是学校里世上最伟大的会长了,不会再有谁能超过你的成就。”小媛说的斩钉截铁。
  
     方伶羽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拿她的单纯怎么办。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有!有!就是有!”小媛激烈的叫着,“会长是最厉害的了!”
  
  方伶羽没辙的投降:“我知道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不要打搅到别人的工作。”还好学生会所不是在顶楼,不然房顶只怕已经被她的声音震飞了。

  小媛撅着嘴巴,忽然扭捏起来:“我最近听到一些传闻。”

  “关于我的?”方伶羽从文件中抬头看她。围绕她的话题已经不少了,但能让小媛有这个表情,只怕又有很“惊”彩的话题出炉了吧?

  小媛点点头:“我听人说会长和那个人分手了,是吗?”如果是的话她一定去买鞭炮来庆祝。

   方伶羽淡然而笑:“分手 ?????? 吗?”或许不久的将来会有这么个可能吧 ??? ???

    见会长没有否认,小媛的大眼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分了吗?那苍斐学长还有机会是不是?我早就觉得那个人不适合会长了,怎么看都是苍斐学长最配你的呢。他又开朗,又帅气,还??? ??? ”

  “小媛!”方伶羽头疼的打断她的老生常谈,“事情都处理完了吗?还是想帮我把这些资料都看了?”

  “我说完了!”小媛识相的赶紧闪人,如果把那些资料都看完,今天她就不用回家了。

  再没心情看什么东西,方伶羽干脆拿了书包回家。她不想再管了,他江曜南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什么都不和她说,什么都不让她知道,这样真的算是在交往中吗?

  再这样下去,以她的性格也许说出分手的将会是她 。
  
  
  又是一个晴朗的休息天,没人来吵着去约会的方伶羽并没有得到她所期盼的睡懒觉的机会,反而根本是整晚都没睡好。翻来覆去怎么都不舒服的她,终于舍弃了床被的诱惑,去图书馆打发时间。

  因为是休息天的关系,图书馆的人很多,不过依然是个安静的环境。方伶羽找了本感兴趣的书,坐到座位上慢慢翻看。

  “哎呀呀!这不是可爱的伶伶吗?我们真是太有缘了。”

  欢悦的男声,正是莫圣勋独特的诙谐音调。

  方伶羽抬起头,看到他笑成一朵花的坐到她对面,今天他仍是一身华丽却不流于俗气的优雅装扮。淡粉色的衬衣穿到他的身上,透出令人折服的高贵雅气。

  “你好。”她微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你的小守卫犬呢?”他说着,还促狭的冲她眨眨眼。

  方伶羽眼神一黯:“他忙。”

  莫圣勋看到她神情有异,顿时收起笑容,眉也蹙起来:“因为她?”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巡演,所以不太清楚情况,可看她的样子一定是出事了。南那个小子不会又犯糊涂了吧?

  方伶羽淡淡一笑,没有否认。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否认。

  “最近在忙什么呢?”她故意岔开话题,不想再提起江曜南和陆筱薇。

  莫圣勋清楚她的心情,心里暗叹一声,配合的转开话题:“忙死了。前段时间去国外做巡回演出,等过几天我要转去我老哥的学校玩些日子,大概有段时间不会回来了。”他做了个忙的喘不过气的表情。

  “为什么你哥哥没有和你在一起上学呢?名扬不是最高级的学府了吗?还是你哥哥的学校更好?”她有些好奇,记得两个人是双胞胎,而且都是天才级人物,一起在名扬上学应该没有什么困难吧?

  “本来是在一起的,不过几个月前我老哥遇到一场事故。他的画室失火,为了抢救自己的画他被大火烧伤了右手。现在心情不好,在一个小镇里上学兼休养。我家人不放心。”

  “天,他一定伤心透了。”

  一个天才画家却烧伤了手,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呢?

  莫圣勋同意的点点头,但随即笑着说:“我相信他会振作起来的,也许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整,但是他终有一天会回来的。这一点,南和他很像。”他暧昧的眨眨眼睛。

  方伶羽听出他意有所指的弦外之音。

  是说只要相信着南,他也会回来吗?

   她真的不知道了 ??????

2
  从图书馆出来,方伶羽登上回家的公车。正是午饭时间,车上的人不算多,但有人没有公德心地公然吸烟,对烟味异常敏感的她再也没法忍受,在中途就下了车。她宁愿走路,也不再被二手烟虐待。
许久没有这么悠闲地独自轧马路,方伶羽却没有一点轻松的心情,身边穿过的人流仿佛是走在她完全没有关系的另层空间,有种完全融不进去的感觉。
忽然她心中一动,抬头向马路对面望去,江曜南的身影正从对面的高级餐厅中走出来。今天他穿着一套深驼色的正装,挺拔得让人移不开视野。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能在人群中寻找到他的身影,但每次都有同样的喜悦。
正想过去和他打招呼,却发现还有另外几人围在他身旁,其中包括有过一面之缘的,他的姐姐江芷欣。几个人站在餐厅门外,像是正在谈什么,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只有江曜南有些心不在焉地偶尔回上一两句话。应该是在商谈什么事吧?那几人像是公司里的职员,衣冠楚楚的。
可能是感应到了方伶羽的视线,江曜南向她这边望了过去,见到她时好像很惊讶,在江芷欣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就朝这边跑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他有些高兴。
他的喜悦取悦了她。
“刚去了图书馆,现在随便走走。”方伶羽再看马路对面,刚才的那几人已经离开,他姐姐正朝这边招手,打着离开的手势。
所以她问:“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江曜南抓抓头发:“没有,该谈的已经谈完了。”
他的神色有些赫然,让方伶羽对他们刚的谈话有了一些兴趣:“我能知道你们在谈什么吗?”
“咳。” 江曜南有些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是关于新歌的事。我接了一些作曲的工作。”
方伶羽恍然,难怪最近他总是神秘兮兮地写着什么东西。不过他前段时间还那么抗拒帮别人写歌,现在竟然主动去接,其中的原因太清楚不过了,仍是因为陆筱薇。
他需要钱。
“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她对这点最是生气。有什么是不能对她说的呢?
“不是故意想瞒你的!”江曜南有些紧张,“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出符合他们要求的歌,万一被你知道了而写的又没达到人家要求,那多没面子。”
方伶羽先是一愣,接着抿唇轻笑,喃喃自语道:“差点误会就大了,还在顾滤面子,笨蛋!”最后两个字她放大了声音,让他可以听到。
“我又怎么了?”江曜南一脸莫名,不知道她为什么一边笑,一边又说他是笨蛋。
“我们两人之间太缺乏沟通了。”方伶羽轻叹一声,“你习惯压抑着自己,喜欢把事情放在心里。我的性格又不愿意去勉强别人说出不想说的事情。结果就造成我们现在的沟通不良。”也就是一个懒得说,一个懒得问。而沟通不良造成的最大问题就是会胡思乱想,接着就会让感情出现不信任的裂痕,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谁都可以猜得出了。
  “是这样啊。”江曜南“嘿嘿”笑了两声,显然以他对这方面的粗线条来说根本理解不了她话了的意思。
  “现在有时间吗?我还没吃午饭,陪我坐一会儿吧。”方伶羽挽上他的手臂,也有些安慰自己的意思。毕竟这些天她一直担心着他的事情,现在他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佳人开了口,江曜南哪还用考虑:“我知道附近有个不错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方伶羽笑着点头,只要是他想去的地方,她会一直陪着他。
  “陆筱薇那边怎么样了?”肚子填饱了后,她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自从上次和陆杭的一番长谈后,她就再也没去过医院,一是不想去,二来也是因为她觉得陆筱薇不会想要见到她。
  “我一直没有和她说过话。”江曜南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涩表情。
   方伶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开什么玩笑?”他一直往医院跑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只是在那里看看?
  “没有开玩笑。她连看都没有看过我一眼,大概我在她面前已变成透明人了吧。”他自嘲一笑,“我不怪她,谁让我以前没有信任她呢?”
  “不是这个问题。”方伶羽捏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她连见都不愿见你,又怎么可能接受你出钱帮她看病呢?难道你没有和她说过吗?”
  “总会有办法的。”
  从江曜南的这句话,方伶羽就已经知道他还没有和人家沟通好。
  烂好人也要有个程度吧?她还没见过有谁捧着钱,求人家收下的呢。
  ”现在的问题是陆筱薇根本不会要你的帮忙,否则在以前她就不会故意找陆筱薇帮她演那场戏。难道你还不懂吗?”他的歌明明细腻得让人掉泪,怎么神经却粗得让人吐血呢?
  “我会说服她的。”江曜南仍是一副笃定的样子。

方伶羽懒得浪费口水和他吵。在她看来,陆筱薇是一个骄傲的人,骄傲的人通常都很倔强。在一定程度上这点和江曜南很像。同样的固执,也同样地为别人着想。也许这就是他们会被互相吸引的原因吧。
  “下午你有什么安排吗?”她问。
  “我打算去医院。”
  “再去碰钉子吗?我和你一起去。”方伶羽头痛地呻吟出声,“天,我一定是疯了!”
  他们几个人都疯了,一个宁死也不接受救助,一个捧着钱求人家收下,还有她更高一筹,帮助男友去求他的旧情人接受他们的帮助……
   这个世界乱了吗?
   买了些水果和鲜花,方伶羽和江曜南一起来的夜翼医院的住院区。还没等走进9-034房间,就听见里面传出的赶人声。
  “你出去!不用再说了!我不会用他的一分钱,让我死了吧!”
   正是陆筱薇的声音,只是此时因为气愤还是什么,声音有些高亢尖锐。
  方伶羽忍不住叹气,听那口气人家是宁死也不愿意接受救助,他江曜南有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劝服得了呢?她望向他,见到他也是一副苦恼的表情。
  这时陆杭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们两人,顿时露出无奈的笑容:“你们都听到了吧?我劝了很多次也没用。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以后不用再来了。”
   江曜南正想说话,但是被方伶羽阻止了。
  “让我去和她谈,你们两人一会儿再过来。”她当那么久的会长,身上自然带着让人不容反驳的强势气质。
   江曜南是不敢出声,就连陆杭也只能愣愣点头。
   如果有选择,方伶羽是绝对不想面对陆筱薇的。可为了江曜南,她不得不去做自己都认为是很蠢的事。
   推门走进病房。

3
  陆筱薇正闭着眼,平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如记忆里般苍白无血色的面容,似比上次见到时更加的清瘦了。依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渺。
  她似乎感觉到进来的不是她认识的人,张开大却无神的眼睛向房门望去。
“是你……”她平淡的声音有一丝惊异。
  方伶羽把手中的水果放到一旁,又将带来的鲜花插进花瓶,这才以同样平淡的口吻说道:“很荣幸你还记得我。”不管站在什么立场,她都没有可能对她很亲切,尤其她还是她的“情敌”。
  陆筱薇打量着她,冷笑着说:“你来得正好,告诉你男朋友以后不要再来了,他要拿钱来养我,你大概不知道吧?”
  方伶羽要是被她这种暧昧的口吻唬到,那她也就白做那么久的会长了。
“不好意思,我虽然知道,但可惜和你所说的有点差距。你以为他会看上你这副破败是身子吗?就算拿钱养也会挑个健康的养吧?”她淡然地说着气死人的话。
  果然,陆筱薇挣扎着坐起身,指着房门大叫:“你出去!”
“出不出去是我的事。”方伶羽故意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出去,出去!”陆筱薇激动地尖叫着,拿起枕头向她砸了过去。
  方伶羽把头微微一侧闪开飞来的枕头,理也不理她的激动,从容地拿出来刚买的苹果削了起来。什么人她没见过呢?对付这样有性格的小姐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陆筱薇拿她没有办法,又因为身的虚弱终于躺了下来,只是两只眼睛仍死死盯着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想来找我要你男朋友吗?”
  方伶羽把苹果削成方便吃的块状,叉起了一块问道:“你拥有他吗?”接着把苹果放进自己是嘴里,反正陆筱薇是绝对不会吃她削的,所以她也不去碰那个钉子。
  陆筱薇如果能站起来,可能现在已经冲过来把她痛打一顿了,可惜她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用眼光杀她。
“那你到这里只是想看我的惨样吗?想看看曾经抛弃了你男朋友的坏女人得到怎样的报应吗?”她的声音由尖锐渐渐转为哽咽。
  方伶羽望着她,不由心生怜悯,语气也柔和了起来:“为什么不接受他的要求呢?他只是希望你活下去。”
“给我一个接受的理由。我为什么要用他的钱来救我这个被诅咒的身体?”她冷笑。
“你太自私了。”方伶羽摇着头。
“自私?哈哈。”陆筱薇大笑着,眼角却有晶莹的凝聚。
“难道不是吗?你自私地把他从你身边赶走,只是为了不再让他为你伤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心情?你这样真的是为他考虑吗?”方伶羽走到她的床前,硬逼她的眼睛,“你知道在那之后的江曜南有多么伤心吗?没人注意他,没有人在意他,他也总是把自己隔绝在同学们的外面,甚至两年多来连一个可以算是朋友的人都没有交上。你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讲到这里,她狠不得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丢到外面去。
  就因为她的愚蠢,让江曜南受了那么深的伤,而这个蠢女人还总以为自己才是应该哭泣的人。
  陆筱薇震惊地听着她说的每个字,她从来不知道那些事,也根本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呢?我只想让他恨我,这样就算我离开,他也不会难过了……”为什么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她的泪如雨而下。
  方伶羽拿出纸巾递给她:“当他知道你离开他的真正原因,他就一直在悔恨,恨自己没有相信你。所以才想帮你把病治好,以来当做对你的补偿。我也知道他是个笨蛋,可他的笨却也是让我倾心的原因之一,还是看着你健康活着,卸去肩上的罪恶感?”
  “……”陆筱薇默然无语。本来她已经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接受他的帮助,可她的几番话却又让她动摇了起来。但最后她还是摇头:“我不会接受的。”毕竟那不是一笔小数目的钱。她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没有资格再接受。
  “说到底仍是你的骄傲在作祟吗?”方伶羽看透了她真正的想法,“这样好了,你写一个借据,那笔治疗费就当是借你的。不过先说好,既然是借,利息你是一定要给的。”
  陆筱薇的眼眸在闪烁,显然正在犹豫。
“你不怕我好了以后抢走江曜南吗?”她抬眼看她。
“就凭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方伶羽故意以嘲弄的口气说她。从开始她就故意惹她生气,软硬兼施哪怕她不乖乖听话。

“好,借据拿来。”陆筱薇咬牙伸出了手。
   方伶羽暗笑,知道她已经成功了:“借据我会找一天拿给你,在那之前你可别挂掉了,害我没有钱赚。”
  “你放心,我会活得比你更久。”陆筱薇几乎咬碎一口贝齿。
  这时,门被推开,陆杭的脑袋探了进来:“你们谈得怎么样了?”他问得小心翼翼,因为在外面能听到刚才激励的争吵声,虽然后来安静了,可他们反而以为是不是出了人命,这才壮着胆子进来查看。
   方伶羽正好吃完一个苹果,把手擦干净后拿起包走向门外:“已经谈好了,陆小姐已经答应接受治疗。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了。”
  “什么?!”外面的两人都失声叫了出来。怎么劝说都没用,她竟然几句话就搞定了?陆杭不能置信地看向陆筱薇。
  “我要回家了,江曜南送我出去。”方伶羽板着脸把他拉了出去。越想越生气,自己竟为了这事浪费口水。
  “她真的答应了?”江曜南觉得太顺利了,顺利得不像真的。
   方伶羽瞪他一眼:“我有必要骗你吗?”生气,真是生气!
   江曜南连忙摇头:“我只是觉得她答应得太意外了。”
  “江曜南!”她忽然大叫。
  “是!”江曜南一愣。
  “要是你敢再回到她身边,我就把你的皮扒下来嗮干了包书皮!”她对他吼出满心的不满,以及非常恐怖的威胁。
  “怎么会?”江曜南为自己叫屈。
  “不会最好!”方伶羽发泄完,恢复满脸的笑容,“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说完哼着小曲迈着悠闲是步子走掉了。
  剩下一头雾水的江曜南站在当场,不知道她怎么忽然说那些话,只能以女人心海底针来解释。


  天气渐凉,即将迎来冬天的侵袭。虽然所住的城市偏南,可方伶羽依然很畏惧冬天的寒冷。自从那次劝说陆筱薇同意接受治疗的帮助后,她和江曜南放学后的约会地点几乎全定在了医院。
  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整天往医院里跑,尤其还是去看男友的旧情人。她从来都不把自己定义为爱心丰沛的人,只是因为江曜南,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地破坏原则,做那些愚蠢到连自己也厌恶的事情。
  陆筱薇太美了,即使躺在病床上也是玉体横陈的美态,再加上惹人怜爱的羸弱病容,几乎没有人能逃过她所吸引。只看那些整天探头探脑往里面偷看,及一天数次不断找机会巡防的年轻医生们就能看出端倪来。
  最后连她也是……
  明知道该和她保持距离的,也明知道一不小心她就可能和江曜南重燃爱火,可她就是没有办法对她视若无睹。怜悯也好,同情也好,总之她渐渐地把照顾她当成了一种责任。
  几乎相处下来,陆筱薇的性格也逐渐被她掌握。方伶羽在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对她不闻不问后,只好在照顾她的苦差事中寻找乐趣。
  不知道是因为江曜南的原因,还是第一天留下了特别的印象,总之陆筱薇对方伶羽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儿好颜色。在她对江曜南都会偶尔说上两句话的时候惟独和方伶羽只能用针锋相对来形容。

4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不让你再来了吗?”陆筱薇咬牙叫着。
   方伶羽优雅地坐在一旁,乌鸦嘴地说道:“还以为你已经不行了,没想到还这么有精神。”
  “你——”陆筱薇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没有可以拿出来回击的“三字经”,只能“你,你”的你不出什么东西。
  方伶羽心里偷笑,到这里来唯一可以找到的乐趣就是让冰山美人的面具垮掉。拿病人来玩似乎有点不够厚道,可陆筱薇日渐精神的面孔也显示出这样的刺激疗法并非是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江曜南和陆杭在一旁看得冷汗直流,只不过对两人之间的激裂对话只敢采取观望的态度而不敢不怕死地插进来充当和事老。
  方伶羽拿过来一个苹果削了起来:“两位男生可以出去吗?我们有点私话想要谈谈。”
“好。”陆杭连忙答应,并和江曜南一起带着庆幸的表情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这么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女生言听计从,只知道每次身体都会在大脑做出指令前就擅自行动。
“陆杭!你不准走!”陆筱薇大叫,威胁的眼神几乎穿透他的皮肤。
“你们慢慢聊哈。”陆杭显然知道谁才是真正可怕的人。那种领导者般的威仪很难想象是出现在一个高三女生身上的,她究竟是什么人啊?
  终于病房里只剩下两个女生。
  方伶羽静静地削着苹果。
“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赶快说,说完了立刻给我出去!”陆筱薇口气不善地瞪着她。
  方伶羽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依然故我地把苹果削成块状。
“喂!”陆筱薇忍不住催她。她搞不得眼前的女孩,明明年纪比她小,却总是可以轻易地控制她的情绪。她并不是一个爱生气的人,更别说对谁发火了,可是对着她却总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很多时候她知道眼前的女生是在故意惹她生气,想看她发火,而她的冰冷面具对她根本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方伶羽叉起一块苹果,不过这次是放到了陆筱薇的嘴边:“来,啊——”
“你当我是江曜南吗?”陆筱薇伸手把苹果推开,也对她突如其来的亲热动作吓了一跳。
“乖乖张开嘴巴,不然我非礼你哦。”方伶羽笑吟吟地不理她的拒绝。
“你说……呜……”陆筱薇被她的话吓得差点叫出声来,正给了它把苹果塞进去的机会。
“好吃吧?”方伶羽微笑。她做事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以了,至于方法……粗鲁一些也不打紧的。
  陆筱薇冷不丁被苹果塞满小嘴,好不容易吞下去后才找回声音。
“你到底想干什么?”想用苹果把她哽死吗?

“我不喜欢杀人。”方伶羽好笑地望着她快要瞪成铜铃的大眼睛,“你不用那么一副吃惊的表情瞪我。不是我有读心术,而是你的想法太容易解读了。”平时的她确实可以把心情掩饰得很好,可是在被怒气蒙蔽之后就单纯多了,这也是她喜欢惹她生气的另外一个原因。
  陆筱薇把视线移向天花板,不想再被人家看到自己的失态。
“你到底想谈什么?”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淡。
“以前的江曜南是什么样子的呢?”方伶羽走到面向花园的窗前,轻声地问道。
  她真的很想知道在她认识他之前的江曜南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会让这么一个大美人倾心大概也是和出色的吧?
  陆筱薇没想到她问的会是这么一个问题,沉默了半响才答道:“很单纯,很开朗,也很爱笑。好像一个热源,走到哪里都能把热力散发出来。和他在一起的几个男生都是一时之选,非常优秀和俊美,可他在其中一点儿也不会显得逊色。”
  在一起的男生们大概就是莫圣勋他们了吧?方伶羽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以他们现在万人迷般的俊雅和优秀能力,当时应该也很出色了。
“你呢?为什么会喜欢他?以你的性格来说不像是会去喜欢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子。”
  陆筱薇侧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猜到的,可是你说得没错。我比他年长一届,一直也只是以欣赏的眼光去看他,从来不曾过深入交往的意图。可是有一天我在参加完社团活动后被他拦住了,还记得当时他红着脸把一朵百合硬塞进我的手里,接着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她的唇边扬起淡淡的笑,当时她真的被吓到了。
  方伶羽默默听着,从她说得如此清晰就可以猜想到这段记忆对她来说是多么深刻,她果然现在仍是没有忘情……
“从那天起,他经常出现在我身边,或是一朵花,或是一件小礼物。都是跑过来塞给我再跑掉。我想没有一个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会不感动的所以在一次他鼓足勇气要我和他交往时,我同意了……”陆筱薇苦涩地笑着,若是当时拒绝或许就不会让他伤得如此之深。命运就是这样地不可捉摸,只是一念之差竟然会有完全不同的结局。
方伶羽心中一紧,一般酸楚从心底往上泛漾。是她问的问题,可是在听到他们交往的故事时却很心疼。如果是她先认识的江曜南该有多好,她会好好地爱他,好好地保护他的那份纯真和苦涩。一想到他在两年中一直缩在角落默默舔着内心的伤处,她就更是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在我知道有你这个人之后,就一直憎恨着你。”她依然望着窗外,“我经常在想是什么人可以让他无法忘怀?又做了什么让他那么痛苦的事情?你一定没听过他以前写的歌,每首都有让人心碎的悲凉,如果不是心里的伤痛太过深刻,又怎么能写出那样的歌呢?我一直在等待从他口中说出你的事来,期望可以是由我把他的心扉打开,可是直到那天在街上无意中看到你,江曜南追你而去的时候,我才从莫圣勋那里听闻了你和他的故事。
  那天我很难过,他就那么追着你的背影头也不回地去了,甚至连说都没有和我说一句。也是那天起,我知道了你在他心中仍然占有着很大的地方。你可能不知道,我逼着他说出你们分手的真正理由时,他的话中全是对自己的指责,没有半句抱怨你的地方。如果可以打醒他,我一定把他打成猪头,可惜他就是那么顽固的人。

见了你之后,我发现面对着你时我竟然涌不起真正的恨意。更没想到会像今天这样和你说话。你和我有着相似的地方,都喜欢把自己保护起来,把真正的心情埋藏在心底。遇到江曜南后我也学会了向人敞开心扉,勇敢地接纳别人的心意。”方伶羽转过身,炯炯的目光直视着默然不语的陆筱薇,“快些好起来吧,不要再让他伤心了。”说完,她走出了病房。

很少会跟一个还算陌生的人说那么多话,在遇到江曜南之前这简直是不能想象的,即使是苍斐,他们之间也是因为长时间的相处才培养出深厚的友情。她是个慢热的人,习惯对人筑起一道防御的围墙,陆筱薇算是一个特例,如果换个环境认识的话,也许她会成为她的第一个女性朋友。
“谈完了吗?”见她从病房出来,江曜南走到她的身边。
  方伶羽没有回答,只是凝望着他。他究竟有什么魔力呢?竟然会让她为他伤心倾倒,甚至一刻见不到他就无法集中精神。
  这份感情已经强烈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怎么了?”江曜南被她看得有些赫然,只觉得她的眼神中夹杂了许多难以言明的感情。
  方伶羽淡笑着摇头:“没什么。她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手术什么时候做呢?”
“为了手术的成功率,准备请一个专家过来,时间暂时定在这个月的月底,具体时间就要看情况了。”
“月底吗?快到圣诞节了。”方伶羽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
  江曜南这才想起来:“是呀,我都忘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呢?”他笑眯眯地问。
“你知道?”方伶羽有些惊喜。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
“我还不至于连圣诞节都不知道吧?”江曜南用手去敲她的头。
  方伶羽细不可闻地叹一声:“果然不知道……”还在想他怎么可能是那么细心的人……依然还是笨蛋一只。
“什么?”江曜南奇怪地看着她,“算了。”方伶羽有些沮丧。
“啊,对了!”江曜南猛地想起来,“平安夜是我的生日,原来你知道。”
  方伶羽点点头,声音有些无力:“知道。”她上次调他地址的时候就看到了,12月24日,平安夜是他的生日,但也是她的生日。他们两人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真是巧合。听他问她要什么礼物时还以为他知道自己的生日,结果空欢喜一场。
“我们好像一直都没有去玩了,那天咱们一起好好玩一天吧?”江曜南把她的郁闷当成是没有时间约会的不满。
“好”方伶羽没有拒绝这个提议,他们是需要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了。最好是能让陆筱薇那个名字暂时从脑海里消失。

灰色的第十章:失望
1
   圣诞节,原来是一个神圣的宗教节目,但在投机商人和爱玩的人们的诠释下,变成了一个受大家喜欢的欢乐日。
不过圣诞节固然很热闹,中国人还是对元旦更感兴趣。这几天学生会里块忙翻的景象就是为了新年晚会的准备。
按照一高往年的传统,元旦前一天是要在操场中间举行篝火晚会的。一般下午两节课后就会提前放学,然后在晚上七点时再到学校集合。到时不仅有舞会,还有节目演出,可以说是一年中除情人节外最受大家欢迎的一天了。
只不过同学们可以玩得很开心,学生会的干事们却要忙得够呛了。
作为退出学生会前最后一次活动的准备,方伶羽自然是想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不只为她,也为全校的老师和学生,她一定要做好这次晚会。
处理完手中的事务,走出学生会会所再绕到医院,天色已经很晚了,只有稀疏的几颗星星和月亮一起在天空摇摇欲坠,望着天边悬着的皎洁月牙,方伶羽总觉得自己也被染上了一丝愁绪。
她并不是需要经常跑来这里,可是手术的日子渐渐来临,她对陆筱薇的那份责任感,让她无法视若无睹。
走到病房前正想敲门,却听到有说话声音从没掩实的门缝中传出,下意识地,她将手缩了回来。
“手术以后你不要再来了,本来想告诉你现在也不用来,可恐怕你不会听得进去。等我赚到钱,会让陆杭那了还你。”正是陆筱薇柔美却带着冷淡的独特嗓音。
“在你没有完全康复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江曜南的声音很坚定。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不怕你的新女朋友吃醋吗?”
“她不是那种会胡乱吃醋的人,而且她也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江曜南的声音中没有半点迟疑,反倒是门外的方伶羽笑出了满脸苦涩。
他把她想得太伟大了。

“怎么啦?眼珠子要掉下来了啦。”任苍斐看到她在走廊上发呆,忍不住走过来逗她,“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方伶羽平复好奔腾的心情,连忙把信收起来,不让他看到。

  “什么宝贝哦,还不让我看。”任苍斐不满的抗议。不过他也真的想看,只是故意逗她玩儿。

  方伶羽想了想,觉得有个人帮她拿主意也好:“是这样的 ??? ???” 她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苍斐听了之后差点叫了出来:“去啊,为什么不?”

   “可是我有点放心不下。”方伶羽看了一眼正在教室里正在埋头努力的江曜南。要是以前他看到她在和苍斐说话,一定早就跑出来大吃飞醋了,可现在 ??????

     唉-----

    “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就当是去玩玩喽。你最近总是精神不振,有这么好的机会散散心也是好的。”苍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他大概是这间学校位于有胆这样做这个动作的人了。

  方伶羽还在犹豫:“篝火晚会就要到了,如果我在这个时候 ??? ???”

  “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反正你只要提前把各种准备工作做好,剩下的让学生会其他的干事们去做就是了。别忘了你在帮他们,也只能在寒假前,何不趁这个机会锻炼他们一下呢?”

  方伶羽点点头,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并不只有这件事,更重要的还有陆筱薇的事,可这个又不能和苍斐说。

  “唉!”她轻叹一声,“我还是考虑一下吧。”

  任苍斐还要劝她,可上课铃响起来,他只好拍拍她的肩,丢下一句话:“错过这个机会你可能会后悔哦。”就回他的教室去了。

  方伶羽坐回座位,再看一眼江曜南,忍不住在叹一口气。

  这信来得真不是时候。

  下午两节课后,方伶羽收拾好东西去学生会。临走前,她先走到江曜南的桌前。

   “今天??????”她想说今天会尽早处理好学生会的事物,让他不用等很久。

  可没等她说出来,却被江曜南打断了她的话:“今天放学我不等你了,我想去医院看看情况。”他一脸歉然。

   “呃??? ???没关系,你去好了。”他说的坦然,方伶羽又怎么能反对,不然在他心里还把她当成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了。

  虽然她真的很想任性一次看看。

  “对了,你想说什么?”江曜南想起她好像有话要说。

  方伶羽摇摇头:“没什么,你忙吧,我去学生会了。”她还需要说什么话呢?终究她还是比不过陆筱薇的魔力。不知道如果现在躺在那里的是她的话,他是不是也会像现在一样一心对她呢?

  再去学生会所的路上,苍斐叫住了她。

  “明天是你的生日,打算怎么过呢?”

  “早上准备去看电影,剩下的时间到时候再说吧。”方伶羽没有瞒他。

  苍斐有些失望:“又是江曜南啊?重色轻友!”以前都是他陪在她身边的??? ???

    方伶羽歉然的赔笑:“下次请你吃饭。”

  “这还差不多。”苍斐满意的点点头,“对了,那个你拿定主意了没?”

  方伶羽知道他说的是那封信的事,有些懊恼的摇头:“没有,我现在实在走不开。”

  “有什么走不开的?难道还怕江曜南趁机跑了吗?大不了我牺牲一点儿帮你看住他好了。”任苍斐半开玩笑的说道。

  方伶羽煞有其事的点头:“我怎么没想起来呢?最好在他的脖子上栓个写有‘方伶羽所有,生人勿动,否则后果自负’的牌子。”要是真的有用的话,她说不定真的会去给他挂一个的。

  苍斐“哈哈”大笑:“那可就有的看了,我要去练习了,走了哈。”他洒脱的挥挥手。

  方伶羽摸着放在外套口袋里的信,犹豫着。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机会,如果放弃就真的太可惜了。借着这封信她可以更快的达到她的愿望,可现在又怎么能走的安心呢?她想要维护她那摇摇欲坠的恋情,维持她和江曜南之间的羁绊??? ???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机会使人创造的,虽然可惜,但为了江曜南她还是放弃这次的机会。对她来说,失去江曜南和失去人生已经没有差别了。

12月24日,虽然明天才是圣诞节,但今天对于方伶羽来说才是更为重要的。因为今天不仅是她的生日,也是他的生日。

  同年同月同日的两人在同一学校同一班级结为男女朋友,这种命运的相遇无论谁都会感叹一声。

  站在镜子面前,方伶羽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努力想找出自己很美的结论,可惜对看了十八年的模样很难做出客观的评价,尤其在见过陆筱薇那倾城的美貌后,就更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江曜南的心中和“美”这个字结缘了。

  放下一向束起的披肩长发,拍了拍略显苍白的脸颊,看到手腕上的指针已经指向9点,她戴起围巾推门走了出去。

  电影在9点半开始,坐车的话十几分钟就可以到电影院了。

  相信当告诉他今天也是她的生日时,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真想早些看到他那副模样。

  公车里人不多,坐在座位上的她脸上有一丝期待的欣喜,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她送的礼物。

那是一个音符的银制项链,价钱并不贵,也许配不上富家子弟的他,但她觉得他会喜欢。

来到电影院前,没看到江曜南的身影,方伶羽松了口气。和自己的准时不同,他喜欢提前几分钟到约会的地点,这个习惯很好,可是每次都让他等自己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打开钱包,想拿出电影票来,却被里面放的照片吸引住目光。

那是在校庆上,她拿着话筒帮江曜南的吉他扩音时的情形。当时被学生会负责拍照留念的干事拍了下来,并送给了她。底片就在 照片的后面,这唯一的一张照片就被她收藏进了钱夹中。

他认真的表情真的很吸引人,微闭着的眼眸仿佛完全沉溺在音乐之中,连着他的音乐也有种让人迷醉的感慨。

两朵桂花放在另一侧的小袋中,那是她从桂树上摘下来的最后两朵,并放进书中压成了现在的干花。这两朵桂花一直坚持开放着,不屈服于日渐逼近的寒风来袭。

她不忍心见它们被寒风摧残,将它们最美的一刻保存了起来。不过现在想来,也许她是错的,或许重回大地的怀抱才是它们最大的祈愿。

抬头望向天空,灰蒙的云沉重地压在头顶,似乎预示着风雨的即将来临。方伶羽有些担心,出来得急促,忘了看天气预报,只能祈祷今天不会下雨。

周围等待电影开场的人已经开始进场,她看了看表,已经9点25分了,约好的时间过了五分钟,这对一向早到的江曜南来说是很奇怪的事,他从来都不会迟到的,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电影已经开始了十分钟,将要男女还是没有出现,方伶羽开始焦急起来,不是她没有等待的耐性,而是他的迟到太不寻常了,让她很担心。

天空开始飘起迷蒙的细雨,细碎的雨雾随风飘摇,在她细致的皮肤上染上一层冰凉。她第一次感觉到移动电话的必要性,至少可以随时让他联系上她。

正在考虑要不要去电话亭给他打个电话时,江曜南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喘息着,脸上满布奔跑后的红晕。

“没关系。”方伶羽温柔的微笑。看到他平安无事,还需要计较什么别的呢?而且相信他的吃到一定是有理由的。

拿出纸巾擦去他额头不知是汗珠还是雨滴的水迹:“电影是看不成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电影已经开演半个小时了,现在进去也没什么意思。

江曜南歉然地摇头:“今天我不能陪你了,今天早上筱薇的病情忽然加重,可能要马上开始手术。我得去医院。”

方伶羽帮他擦水的手一僵:“你是从医院来的?”

“是,早上陆杭给我打了电话。”江曜南老实地回答,没看出她的异样。

方伶羽垂下眼帘,不让他看见眼中被伤害的痛楚:“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

她想说也是她的生日,可是没等她说出,江曜南就握住她被水雾打得冰凉的手:“真的很抱歉,我保证下不为例!以后每年的生日我都陪你好不好?”

方伶羽默默地点点头。

她还能怎么说呢?抱住他不让他离开吗?

还想努力让今天变成一个美好的回忆,让他忘掉陆筱薇这个人的尊在,让他眼中只有她。可结果呢?

被遗忘的人是她……

这是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双手合十地跟她道歉:“我真的要走了,我一定会找时间补偿今天的。”他说着脱下外套,披在她被雨雾打湿的身上,“别着凉了,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说完,他钻进拦下的出租车内。

方伶羽看着他挥手离去,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

她输了!

输得一塌糊涂。

将电影票撕成粉碎,随着她手指的扬起,点点碎屑仿佛有生命般地飞舞着,最后落到旁边的垃圾箱中。

她把手放进口袋,想让几乎冻僵的双手得到一点微暖,却碰到一个硬物。那是要送给他的礼物,可是现在已经用不到了,她随手也丢向垃圾箱。

不想再留在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她慢慢走向车站,只有回到家才可以让她缝合起自己支离破碎的心。

如果她现在回头的话,就能看到一个人影正将她未丢进垃圾箱的礼物盒捡了起来。

可惜她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有越来越大的雨滴和越来越冷的身体提醒她,她还活着的事实。

从公交车上下来,她仿佛失却叻魂魄一样在大雨中缓步而行。江曜南的外套被她抱在怀中,身上早已被雨水淋湿。

一把雨伞挡在了她的头顶。

她睁着无神的大眼望向身旁,任苍斐担心的面容映入她的眼中。

“怎么了?怎么淋成这样?”

“苍斐……”方伶羽像看到亲人一样,扑进了他的怀中,泪水更是顷刻濡湿了他的肩头。

任苍斐一手撑伞,一手将她抱紧,没有继续追问她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只是眼中的愤怒几乎让他有了杀人的欲望。

“去我家吧,阿姨看到你这样一定会担心的。”他轻拍她的肩头。

方伶羽点点头,有些赧然地说:“害你也湿了。”痛哭了一阵,紧绷的心情终于舒坦了一些,没想到她也有用大哭来舒解压力的时候。

“没事。”苍斐温柔地笑着。

从苍斐手中接过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方伶羽双手捧紧杯子,汲取它带来的温暖。

“会不会太麻烦了?还要阿姨帮我烘干衣服。”她有些不好意思,可就像他说的,如果湿着回去,妈妈一定会担心的。

苍斐在她旁边坐下,笑了笑:“反正费不了多少事,我妈看到你来,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麻烦。”

沉寂半响。

“不问我为什么这么狼狈吗?”方伶羽手指在牛奶杯上轻划,脸上是无波的平静。

苍斐摇头:“如果是需要我知道的,你会告诉我。如果是你不想让我知道的,就算我追问不休,你也不会透露半个字。”而且能让她这么失魂落魄的人,除了江曜南,又有谁能有这个本事呢?答案太简单,根本不需要探索……

“老朋友。”方伶羽轻叹一声。

苍斐只能苦笑。

“我输了一场赌注。”她的声音很平静。

苍斐没有说话,只是以炯炯的眼神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我舍弃了得到半个的机会,只想贪婪的占取全部,结果去发现自己仅有的一席之地根本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法换取。”方伶羽轻淡地叙述着。

她说得很模糊,苍斐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却可以猜个大概。

“那个女生对他很重要吗?”

方伶羽淡然一笑:“如果是站在同样的条件下,我有自信可以赢的。可信度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处在同一条线上,而我甚至连同她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她要怎么同一个正在与死神抗争的女人争?

“那个女人对他那么重要的话,为什么他当初还要和你在一起?他是存心戏弄你吗?”苍斐很生气。

方伶羽知道他误解了,可却不打算解释什么,反正事实如何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已经决定去了。”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苍斐明白她讲的是什么,鼓励地点点头:“去吧!把这里的一切不愉快都忘掉。”

相信等她回来的时候,就可以重新开始了,而他会永远在她的身边,永远永远——

“真的可以忘掉吗?”方伶羽轻声自问。

他让她品尝到最悲伤的心碎,却也让她得到了最甘甜的恋情。只要闭上眼睛,套的小、他的忧伤、他的身影就会出现在脑海中,他的声音和吉他旋律更是在无人的时候回荡在她的耳边。

这要让她从何忘起呢?


江曜南真是害人不浅。

搅乱了她的心弦,搅混了她平静如幽谭的心境,更将她的人生搅得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

最可怕的是她明知道会这样却依然选择沦陷。

甘之如饴。

任苍斐看着她,很想不顾一切地将她拥入怀中,有尽所有的方法不让她再露出现在这种茫然若失的表情。可是他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只是朋友而已。相交五年多的一个朋友而已。

还记得在初中开学时第一次看到她,被许多人围在中间的她,虽然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可他却看到她眼中的寂寞。

无论在什么地方她都有着吸引别人注视的特质,更散发着让人全身心投入的信赖感。

在高中也是,从来没有人会怀疑事情交在她的手中会有失败的时候。学生,老师,每个人都给予她全部的信赖,但只有他看到她在背后如何地努力和疲惫。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眼中开始变得只有她,视线也总是在她身上打转。他一直以为她是属于他的,从没想过会有人出现在他们中间,并将她带离他的身边。

知道江曜南的出现才让他看清楚他竟然浪费了五年的时间,可惜当他发觉的时候她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收拾好越本越远的心思,他问:“打算什么时候走?”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就走。”方伶羽平静地回答。

“明天?”任苍斐有些吃惊,“需要这么快吗?再说来得及准备吗?”

“明天我妈妈会利用年假到外地的舅舅家住些日子,反正明天起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再说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我已经习惯简单了。”

“也对,听说那里环境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苍斐点点头,忽然想起还有别的事,“学校呢?你要怎么和学校说?”

方伶羽想了想:“我明天会安排好。”学校好办,问题是那个人……

“那他呢?告诉他了吗?”苍斐问出了她正在苦恼的问题。

方伶羽淡淡一笑:“他现在那么忙,应该不会注意到我吧?”

知道她在赌气,苍斐好笑地敲了她脑袋一记:“要不要我去帮你说?如果你不好开口的话。”

“……也好。”不知道他听到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如果是开心的大笑,庆幸她离开了,那她真的会哭死,“等我走后再说吧。”他不能确定他会怎样反应,更没有承担他怒气的胆量。

“我知道了。”苍斐点头应了一声,眼中却透出愤恨的光芒。他会将她所受到伤害百倍地让那个浑蛋品尝。

12月25日,星期日。

因为休息日而显得空荡荡的学校中,方伶羽正站在教学楼前,仰望着最上层金光灿灿的:
第一高级中学

几个隶书大字。

刚才她和校长已经把事情说了,校长在激动的同时答应照她的话来处理。事情顺利解决,可她心里却有些失落。

“会长!”伴随着兴奋地叫喊,小媛娇小的身影从校门的方向跑过来。

“抱歉,今天还让你来学校。”方伶羽内疚地道歉。

小媛连连摇头,大大的眼睛闪着梦幻的迷蒙:“不会啊,能在今天见到会长,我开心死了!”约会耶!

她和偶像会长的圣诞约会耶!没想到会长舍弃了江曜南和任苍斐两个大帅哥而找她在今天约会耶!

这当然意味着在会长心中她比较重要啦!别说来学校,就算是去太空她也一定会飞去:“接到会长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哈——”

方伶羽微笑着:“今天找你来,是想交代你一些东西。”

“交代事情?”小媛的笑脸顿时垮下来,不是约会啊?

方伶羽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这是篝火晚会的方案,我已经设计好了,如果还有需要改动和补充的,你就看着办吧,我在里面已经写好全权委托给你了。”

“啊?”小媛捧着文件差点没把下巴吓下来,“会长,你的圣诞礼物太重了吧?我负责的话会搞砸的啦!”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会的,你跟在我身边已经那么久了,处理事情虽然喜欢大惊小怪,但交给你的事情都会做好,我对你很放心。”

方伶羽摸摸她的脑袋,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相信自己吧。还是说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呢?”

“我当然不会不相信会长,可是为什么会长忽然要把这个交给我呢?”小媛有些奇怪,会长不是想把离任前的最后一次活动办好吗?为什么忽然要让她来负责?而且好像在交代遗言似的……呸呸,什么遗言!

方伶羽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我接下来和你说的话,你可以保守秘密吗?”

“只要是会长的话,我绝对会照做!”小媛想也不想地点头。

“是这样的……”方伶羽在她耳边一阵轻语。

只见小媛的嘴巴越张越大,最后眼珠子差点也掉了下来:“会长!”

她抓着偶像会长的袖子,半天说不出话来,显然方伶羽的话让她受到太大的冲击了。

“这件事对谁也不要将,好吗?”

“嗯。”小媛乖巧地点点头,但随即大眼睛中有可疑的水分在凝结,“会长,我会想你的。”

方伶羽摸摸她的小脸:“总会有这一天的不是吗?”

人生无不散之宴席呀。

送走小媛后,她走进桂树林,站在最大的那棵金桂下。光秃的枝杈间,金黄不再,绿叶也散尽,平添几分悲凉。

从包中拿出折成四方的手帕,打开后里面赫然放着两朵已经成了干花的桂花。

方伶羽半跪在书垠处,用手将地上因昨天的大雨而变得松软的泥土掘开,挖出一个小坑,然后将干桂花放了进去。他终于也学了一次红楼梦里黛玉葬花的雅事。

让这两朵桂花回到它们应该回去的地方。

将土整平后,她站起身来,哀伤的眼神盯着那个小小的花冢。对于她来说埋葬起来的并不只是两朵桂花,还有她已经疲惫的心。

金桂含苞时,他们的眼神交织在了一起;金桂怒放时,他们彼此倾心。而如今,花期已过……

人生如花,恍然若梦。

“你真的在这里!”

江曜南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她身后。

方伶羽惊讶地转过身,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开始幻听了。

“你,怎么会来?”

江曜南走到她身边,好奇地在她刚才一直望着的地方看了两眼,可却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打电话去你家,你妈妈告诉我你来学校了。怎么今天还跑来学校?特意来这儿发呆?”

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难懂。

方伶羽将滑下的头发拢到耳后:“来处理一些事情。”

“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今天特意跑过来。”江曜南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接着转为兴奋,“我们看电影去吧?

“为什么忽然想看电影?”她望着他,声音是出奇的平淡。

“就当是我为昨天的事向你道歉。”江曜南笑嘻嘻的,没看出她不同以往的神情。

方伶羽将手放在金桂粗壮的树身上,感受它粗糙的触感:“今天你的心情很好,是因为她吗?”

江曜南的粗神经没听出她话中的异样,大力地点点头:“是啊!昨天她忽然病情危急,下午动了手术,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现在就等她慢慢康复起来了。”

方伶羽淡淡一笑:“那真是恭喜她了。”是呀,除了陆筱薇,他还会为什么如此欣喜呢?

“以后我就可以放心了。”

就可以多些时间来陪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和学校之间奔波,其余的时间也都忙于歌曲的创作,几乎没时间和她在一起。

一想到昨天的事,江曜南还是感到很对不起她。不过不要紧,他们现在有的时间在一起了。

方伶羽的想法却和他完全不同,在她眼中,此时的江曜南完全是一个因为喜欢的女孩挽回生命而感到喜悦的人。

“对不起,我今天有事要做,不能陪你了。”

她平淡地说出婉拒的话。她还有行李要准备,而且她现在无法再看着他时不想起陆筱薇的影子,每在他身边一秒,她的心就像是被针刺一样痛得无法呼吸。

“圣诞节还有事?学校也太过分了,把你当超人用啊?”江曜南忍不住为她抱不平,联想到她今天还来学校,以为是学校给他又布置什么任务,“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方伶羽轻轻摇头,眼神凝视着他的样子,想将他此刻对她的关心永远留在记忆中。伸手帮他将围巾整理平顺,“这几天天气不是很好,你要注意身体。”

江曜南“嘿嘿”笑两声:“知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

“那我就走了。”

方伶羽眼含着满盈的哀伤,轻声说出道别的话。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去吧。”

江曜南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

方伶羽转过身,背对着他,怕自己掩饰不住的忧伤会被他发现。

“不用了,我还是一个人走比较好。你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陆筱薇。”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江曜南呆望着她迅速离去的身影,总觉得她的话有种离别的味道,就像是会突然消失一样。

他摇头,甩去那荒谬的感觉,一定是想太多了,明天上学不是又能见到了吗》

汽车站前,任苍斐将手里拎的大袋子递给方伶羽。

“这是一些零食和水果,给你路上吃。”

“好多。不用带这么多吧?有没有多远的路。而且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吃住的地方,车到站后也会有人来接我的。”方伶羽有些头大地看着比她行李还要大的袋子。

任苍斐不由分说地把袋子塞进她手里:“这是我伟大的老妈的嘱咐,要我无论如何也要拿给你,你就别推三阻四的了。”

“那我就收下了,代我向阿姨道谢。”每一次都这么照顾她,方伶羽感到很不好意思。

“我会啦。”任苍斐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还有什么没办完的快点说,我可以帮你处理。”

方伶羽摇头:“没什么了,学生会的事情已经给小媛交代好了,其他的也和校长说过,剩下就只有……”

“江曜南吧?你放心,我会跟他‘好好’说的。”

任苍斐笑眯眯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你把事情都跟小媛说了吗?”

“说了。她答应保密,我相信她会做到。”

方伶羽对她有信心。

“那就行啦。快上车去吧,马上就要开了。”

任苍斐将她推上车。

汽车发动了,任苍斐目送着她离去,开朗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愤怒。

如果不是江曜南……

不是他的话,她根本不会这么悲伤地离去!

以前的她虽然冷淡,但却很会自得其乐,不像现在,眼中竟充盈着那么浓的忧伤。都是那个混蛋让她有了这么忧伤的表情。

拿起手机,找出小媛的电话。

“小媛吗?我是任苍斐。有件事想要你帮我,是关于你们会长的……”

远处汽车的长鸣,隐去了苍斐剩下的话。

天边,夕阳西下。
第11章  逃避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江曜南望着前面空着的座位,将手中的笔咬得“喀喀”作响。

已经是上午的最后一堂课了,可方伶羽还没有来教室,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事。不是生病了吧?还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学校又让她去做什么了呢?

下课铃声响起,已经是午休的时间了。

江曜南拦住正想去吃饭的班长尚莹:“你知道方伶羽去哪儿了吗?”

尚莹的反应是好笑地看着他:“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哦!”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啊?”江曜南本来就烦闷的心情更加糟糕了,还以为作为班长的她会知道一些什么。

尚莹捏着下巴想了想:“没听老师说她有请假呀,可能忽然生病了吧?你这个男朋友是怎么当的哦,连女朋友不来学校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曜南皱着眉,不会是真的生病了吧?

走到清静的桂树林边,他拿出手机拨通方伶羽家的电话,可响了许久也没人接听。

怎么回事?

他开始焦急起来。

“她走了。”任苍斐的声音丛林中传来。

“你说什么?”江曜南没想到他在这儿,本想转身走掉,却因为他的话留了下来。

任苍斐冷笑:“你开心了吧?她走了。”

“你该死的究竟在胡说什么?”江曜南的脾气也上来了。本来就因为没有她的消息而焦急,眼前这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冒出的情敌又一直在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还不懂吗?”任苍斐冷冷地望着他,“她被你伤透了心,所以选择了离开。”

“她离开?她去哪儿了?”江曜南想起她昨天好似离别的话语,不想对于感顿时让他煞白了一张脸。

“她去了别的学校。”任苍斐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江曜南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半天才回过神来:“你胡说,我什么时候伤她心了?”在他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昨天他们不还是好好地说话吗?

“认识你真是她最大的错误。”任苍斐冷笑,冰寒的眼神闪着利刃般的锐气,“你太不了解她了,她是一个不会向别人传达心情的人。无论是欢乐还是悲伤,她都是习惯于藏在心里。所以即使她心里早就被你的行为伤害透了,也不会对你说出来。”

“不可能的,我并没有做什么让她伤心的事。”江曜南转身要走,他疯了才会相信他的话。

一定是这个浑蛋在胡说,在离间他和她之间的感情!

任苍斐哪能让他轻易离开,伸出长臂,重重地将他按靠在树干上,脸色阴沉:“真的要我提醒你吗?那好,你告诉我前天是什么日子?”

“24号……我的生日。”江曜南脸色一变,难道是因为他失约的事吗?他先是迟到,接着又将她丢在雨里……
任苍斐冷笑着摇头:“你只答对了一半,前天也是她的生日。”

“什么?!”江曜南被这个答案惊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为什么她没有告诉我?”

“你给过她机会说吗?”任苍斐太了解她了,他不是个会刻意告诉别人自己生日的人,就连他也是从方妈妈口中才知道的。

江曜南发现自己甚至连反驳的话都没有,确实那几天,她一直好像有话要告诉自己,可结果呢……他都没有让她把话说完。

“知道这是什么吗?”任苍斐放开江曜南,伸出手,一个音符状的吊坠从他指间悬下,晃着银色的光芒,“这是她本来准备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可最后被她丢进了垃圾箱。你能想象她这么做有多伤心吗?”

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心痛。

因为那天他知道他们两个人有约,失望之下就接受了别的女生的邀请。结果在电影院前却看到她正站在那里等待。

他看到知道电影开始江曜南也没有出现,就拒绝了那个女生,一直站在远处看着她越来越焦急的神情。当他看到他在半个小时之后出现时,差点想冲过去将他痛打一顿,可看到方伶羽开心地笑时就硬是将愤怒的心情给压了下来。更没想到的是那个浑小子竟然将她丢在雨中,自己却坐车跑了。

当时她伤心的模样他看得一清二楚,更是为她感到心痛,他跟在她身后,最后装作偶遇而带回了自己家。

这个家伙竟然这么伤害他的伶羽,即使他现在只是处于她朋友的位置,也想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好好地保护她,不能再被这个浑小子迷惑了!

江曜南颤着手,从他手上拿过吊坠,冰凉的触感从他的指尖渐渐传入心底。他竟然做出那么残忍的事,一心只想着陆筱薇的事,而完全将她的感受抛在了脑后。可是……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相信她会一声不吭地就去了别的学校,他相信她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你在骗我,我不会相信她会离开。”他摇着头,像是也在劝说着自己,“她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那次陆筱薇不告而别的情形在刹那间闪现在他的脑海中,当时那种心冷如死灰般的痛楚再一次袭上他的心头。

“她不会就这么离开的!”他低吼一声,转身跑开。

任苍斐把视线放在最大的那棵桂树下,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棵树,前几天他还远远地看着她恬静地倚在树下,而现在她却已经不在了……


“砰”的一声响,学生会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小媛被人拎了出去。

“她去哪儿了?”江曜南抓着她的肩膀。

小媛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了:“谁去哪儿了啊?”今天动物园放假吗?怎么把野蛮猩猩放出来了?

“她啊!方伶羽啊!”江曜南对着她就是一阵怒吼,“她到哪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小媛说得一脸心虚。会长说过要替她保守秘密的,而会长的话就算花季的她即将命丧猩猩之手也绝对会做到!

“告诉我。”江曜南的眼神凌厉得仿佛能刺穿她一样,让她从头顶冰冻到脚趾。
小媛吞了吞口水:“会长交代不能说。”今年的冬天怎么那么冷啊?

“快说!”江曜南一声怒吼,几乎将她的心脏给吼出来。他的耐性已经用光了,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想要找到她的愿望。

“会长转学了!”小媛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压在头顶的紧窒气氛几乎让她忘记怎么呼吸。

江曜南原本已苍白的脸色顿时在无一丝血色,怎么会这样……她竟真的走了。

“不可能的,她不是还要做好这最后一次晚会的吗?”怎么可能丢下工作说走就走,而且走的这么突然,这不合她的个性,她不是工作狂吗?

“会长昨天就把晚会的策划交给我了。我现在才知道会长平时有多辛苦,怎么有那么多需要处理的事啊?”小媛为自己平时只知道偷懒,却一点也没帮上会长什么忙而感到羞涩。

江曜南浑身一震。

昨天吗?那就是她昨天休息还来学校的原因吗?


我还是一个人走比较好。你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陆筱薇。


她最后的那句话忽然回响在耳中,想起来当时她的表情的确充满忧伤,只是自己没在意而已。江曜南真想把自己打一顿,为什么当时他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也许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

她竟然真的走了……

“喂,我要回去工作了,你还活着吧”小媛小心翼翼地问道。看他的脸色真的很糟。没想到听到会长转学对他有那么大的打击,这样想来也许他是真的喜欢会长的。

江曜南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转过身有些踉跄地缓缓离开了。

小媛挠了挠脸颊,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跟他说呀?”

她忽然可怜起他来。

十一点的夜里,空无一人的巷中,路灯亮着昏黄的光芒,只有冷风呼啸着穿巷而过。夜空中暗云密布,平添一股压抑的气氛。

雨,正在酝酿。

然而在一盏不时闪烁的路灯下,江曜南却蜷缩着靠坐在墙边。

他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般静静地坐着,凝望着掌心。一丝银亮从指缝中流泻而出,那是一个精致的音符形的吊坠。

一个人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可他却好像完全没看到一样。

“她不会回来了,你回去吧。”

任苍斐神色冷淡地对他说着。虽然这正是他所想要的结果,可是他看到他这种模样却又感觉很不舒服。

失去了才知道珍贵,何不在拥有时多珍惜呢?

人总是这样。连他自己也是……

江曜南没有说话,恍若未闻般只是凝望着掌心的吊坠。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却用同一种方式离他而去。第一次或许还可以找到借口来逃避犯下的错误,可这次却完全是自己的愚钝造成的。

他伤害了她,在自以为处理得很好的时候将她的心伤的血痕处处。忽视了她的想法和心思,更忽略了身为男友应当负起的责任。

又要再一次失去所爱的人了吗?

这一次甚至尝到了更为心痛的滋味,就连呼吸也有种撕裂的痛楚。

他没有怨言,因为这都是他的错,他所应当承受的罪责。

楼上没有一丝灯光,毫无人气的紧闭的窗户显示着家中主人不在的讯息。就像那次,云烟似的随着风淡然离去……甚至没有一点预兆。

任苍斐见他一声不响,僵硬的身躯更是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一样,明知道自己应该为恶人受到惩罚而庆幸,可仍忍不住皱起眉来。这么冷的夜,他穿着那么单薄的衣服,在这样下去绝对会生病的。

“喂,我让你回家去听到没有!”

他踢向他的腿。

可江曜南却依然没有反应。

“喂!”任苍斐又是一脚。

仍是没有反应。

“……”

任苍斐很想转身走掉,反正不关他的事,就让他坐在这里好了,天亮后清扫工会把他这个垃圾处理掉的。可是他就是无法硬起心肠,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半夜还跑来这个地方。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江曜南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可他却好像没听见似的仍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任苍斐暗骂自己一声,蹲下身子,从化石一样的江曜南身上搜出手机,并接通。

“喂……他在……没什么事,只是失恋而已……他现在在……”他说了个地址后,挂上电话。

将手机塞回江曜南的身上,任苍斐忍不住再骂自己一声,为什么对他还要那么心软呢?让他被当成垃圾运走不是更轻松吗?

二十分钟后,一辆仿佛失控的银色跑车从巷子的另一边急促驶来,在江曜南身边停下。

车上跳下来一男一女,不由分说地将他像丢破麻袋一样丢上车,接着跑车又像来时一样风一样地离去了。

站在远处的任苍斐这才松了口气,边骂自己心软,边走回家。不过他脸上却多了一丝笑意。

那小子也不算太差,至少他对她的爱不会比自己少,虽然人是蠢了点。

沿着风景娟秀的邀月湖漫步,方伶羽驻足在一座花房前,欣赏这里面繁茂的花朵。

不愧是世界一流的贵族学校名扬学院,只这眼前四季花开的透明花房就不知道造价多少,更不要提周围仿佛置身仙境的美丽景致。来到这里后就只觉得眼睛不够用,哪怕一个小花园,甚至一块路边竖立的假山石头都好像是一幅画似的,浑然不觉突兀。

早就听闻过名扬学院并仰慕已久,可却止步于它的高额学费,谁知道她竟真有机会可以来到这里。

来这儿几天,碰到了不少人,每个人都很友善,完全没有让她有任何不适和陌生的感觉。

她刻意地想去遗忘掉那些让她伤感的事情,却仍无法阻止那些记忆在夜阑人静时对他的侵袭。

名叫江曜南的毒瘾,早已腐蚀了她的心、她的骨、她的全部。

本来只是想要逃避,享用距离来拉开他对她的影响,可没想到的是拉长的却是她对他的牵念。

他,现在可好?

发现她的不见后,又会是怎样一个神情呢?

她不愿想,更不敢想,生怕得到的是她惧怕的结果。

对于那份不确定,她怯懦了,最后也只能选择逃避。

轻叹一声,她凝望着花蕊,心神却早已不知遥想到何处。

但不远处,一名长发垂束及腰的修长身影,却因见到她而讶然。


此时的夜翼闲馆,气愤的训斥声正回荡在空中,并越来越有火暴的趋势。

“你给我好一点行不行?看看你现在这副死样子,就算她回来了看到你这样也会再吓跑掉!看在我半夜三更被你老姐拉出去回收你的情分上,拜托你成熟一点行不行?”

莫圣勋叫得口干舌燥,坐到桌前倒了杯水补充喷洒掉的水分,好继续训人。

只是被训的人却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地凝望着天花板。可以想象刚才的训斥没有半点进到他脑中。

“认识你真是……唉!”

莫圣勋看着老友颓废的模样也只能叹息以对。

正在这时,欢快的单簧管波尔卡音乐从他腰间泻出。他掏出手机,看清号码后,接通顺便发牢骚。

“郁啊!我刚把他给扛回来,你都不知道……什么?你确定?好,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还未挂断,他已经冲出闲馆,驾着跑车疾驰而去。
邀月湖畔。

“伶伶,真的是你!”

莫圣勋不敢相信让老友等了几天的人竟然真的会在名扬学院。如果不是唐郁曾经在南的钱夹里见过她的照片,又恰巧从邀月湖边路过,真不知道还要找多久。

“好巧。”

方伶羽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因为他出现在这儿,就代表着江曜南也将知道她在这里。那她的逃避计划……

莫圣勋急匆匆走到她面前:“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和南说一声就离开?你知不知道……”

“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方伶羽平淡地打断他的话,只是微颤的声线泄露了她此时慌乱的心情。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去见他,至少现在还没聚集到足够的勇气。

“天哪!你竟然这样说!”

莫圣勋真想仰天长啸。

“我已经知道了,在他的心中还是那个人的分量更重些……”

莫圣勋深吸几口气,先让自己平静下来:“不,你不知道,显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事实胜于雄辩,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他不等她拒绝,拉起她就走。

方伶羽在挣脱不开后,只能任他将自己推进银色的跑车中。

两个小时后,跑车在夜翼闲馆外停了下来。

他为她打开车门:“我什么都不想多说,你去看看里面那个家伙就清楚了。”

方伶羽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对他的思念,走进了莫圣勋指着的一个房间。可她在看到沉睡的江曜南后,竟捂着唇,惊愕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仅仅三天不见,他竟憔悴到让她不敢相认的地步。凌乱的头发和衣服,还有清瘦的脸庞,就像是街边卧倒的醉汉。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谁能想象得出他曾经是一个如天使般的俊美少年。

她的不告而别竟让他怎么伤心吗?

她只想找地方修补一下伤痕累累的心,却没想到竟让他受到了这么大的痛苦。

轻捂着唇,不让哽咽逸出,她无力地坐在木椅上,脑海中全是江曜南憔悴的身形。

老天,她都做了些什么?

莫圣勋从后面跟了出来,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

“你看到了吧?这几天他一直守候在你家楼下,几次都是我用扛,才把他扛走的。你现在还认为他心里装着的是别人吗?”

方伶羽默然无语,因为满盈的罪恶感早已让她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方伶羽趴在他的床前,哽咽着说出道歉的话。她真的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当时只是想逃开,想找个地方整理一下情绪,并不是想伤害他啊!

“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呢?还是远远地躲开他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初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没想到他会这样。”方伶羽的眼底有水气在氤氲凝结。

莫圣勋把手安慰地放在她肩上,柔声道:“现在不会怀疑他对你的真心了吧?”

事实总是比任何安慰的话语更能打动人心。就算他为江曜南那个笨蛋说上一百句好话,也不如女主角自己接受震撼教育要来的好。

方伶羽把手放在心上,感受着内心奔腾的躁动。“也许我真的错了。”

她望着依然沉睡的江曜南,很想现在就将他摇醒向他道歉,可是她却没有这么做的勇气。

她伤害了他,以为看透了一切,其实却是自以为是的愚蠢。

莫圣勋看她的样子,知道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得到了。

“既然觉得自己错了,就想办法去挽救这个错误如何?”他正色道。

方伶羽闭上眼,凝聚在眼角的泪珠随着她的动作而滑落。当她再张开眼时,原本满盈的忧伤已经被坚定所代替。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要走!”

随着一声低吼,江曜南“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坐在他身边,温暖的手指在他额头上抚摸着,轻声向他道歉,还说了许多话。

他呻吟一声,双手按上隐隐作痛的额头。

只有梦中才能有这种情况出现吧?她都已经走了……

打量四周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房间,复古式的床和桌椅应该是郁的夜翼闲馆才对。可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郁,你在吗?”他下床,扬声询问。

“我在。”似乎预测到他的苏醒,莫圣勋端了一杯水走进来,没好气给他,“你终于醒了。”

江曜南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这才好像重生般长长吁了口气。

“我怎么会在这儿?”他好像记得他将他拖进了车里,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除了我还有谁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收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结果却还要为这个小子到处奔走,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的,邪邪的笑绽放于他的唇畔,他故意问:“睡得好吗?”

“嗯。”江曜南淡淡应了一声。其实这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因为那个梦的关系……

“你看起来很累?”莫圣勋唇边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江曜南古怪地望了他一眼,为什么感觉他在幸灾乐祸?

“喂,你又该吃药了是不是?滚回你的精神病院去。”

莫圣勋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看你居然还有攻击力,应该是没事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在他面前扬了扬,不怀好意地笑着,“你确定要我走吗?我走了你可就见不到这个喽。”

江曜南哼了一声,随便瞄了一眼,顿时眼睛像被黏在信上似的,再也一不到别的地方去了。

信封上写着“江曜南亲启”五个字,正是方伶羽的笔迹,他绝对不会认错!

他一把将信抢来,颤着手打开,一首不知是诗还是散文的短篇出现在眼前。


一别之后,二地悬念,只说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挫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说不尽,百无聊赖十倚栏。重九登高看孤燕,八月中秋月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蜡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郎啊郎,巴不得下一是你做女来我做男。


江曜南拿着信,反复读了几遍,却只看到一堆的数字。她留下这个东西给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时莫圣勋说话了。

“让你平时多看点书,你还嫌烦。告诉你吧,伶伶写的是这首诗出自一个故事。蜀中才子司马相如,被拜为中郎将后就觉得身价百倍,起了休妻的念头,他差人给卓文君送去一封信,写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几个字,并要求卓文君回信。卓文君看完信后,知道丈夫在刁难她,就以那首诗回信。司马相如惊叹夫人的才华,便打消了休妻的念头。懂了吧?”

江曜南有些明白了,他一定是以为自己对她的疏忽是想要抛弃她,才写下了这么一首诗。

“我并没有……”

他一定要和她说清楚。他喜欢的是她,自从和她在一起后,喜欢的人就只有她了呀!

可是她在哪儿呢……

莫圣勋“嘿嘿”一笑:“我只是告诉你这个诗的典故,我想伶伶只是借着这首诗来向你表达内心的爱意。你不觉得这是首倾诉离情的绝美情诗吗?”真不愧是伶伶,以诗叙情,真是太罗曼蒂克了。

情诗?江曜南心中一阵狂喜:“那是不是说她原谅我了?”

“你没看到最后面的字吗?”莫圣勋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那个笨蛋竟然看漏了最重要的句子。

江曜南被他提醒才知道继续看下去,只见信的最后写了一行小字。


南,一月一日篝火晚会见。


“篝火晚会?”

他失声叫了出来。这么说她要回来了吗?

应该没错,她能把信送到这里来,人一定没离太远!

难道等到新年的篝火晚会就可以看到她了?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莫圣勋拍了拍他的肩,力气之大让人不免觉得稍有报复的嫌疑,不过说出来的话确实再正经不过了。

“伶伶虽然很聪明,很有能力,可是毕竟是一个女生。女生的心思可不是普通的细腻,也许你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会让她伤心,所以不要总以你的标准来判断她的心思。”

江曜南用力地点头,将信如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收好。

莫圣勋瞧着他的动作,好笑地扬了扬眉:“在见伶伶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把自己整理一下?不怕现在的邋遢样又把她吓跑了吗?”他扯着他因睡觉而蓬乱如稻草般的头发。

江曜南“啊”了一声,猛地站起来:“我先回家了,欠你个人情。”话音还未落,他已经消失在房门外。莫圣勋望着他跑走的方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应该雨过天晴了吧?

也许他还应该再做些什么。

12章    誓约


对于第一高级中学的学子们来说,新年第一件大事就是一月一日晚上的篝火集会。这个从建校起就延续下来的惯例让学生们又多了一个可以在学校尽情玩乐的机会,所以很受大家欢迎。

接近晚上八点时,学生和老师们开始聚集在学校的广场上,中间高堆着一座大的、五座小的木柴堆。小柴堆已经被点燃,熊熊燃烧的劈啪声,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木柴燃烧后的清香,给夜晚的学校添加了几分热烈的气氛。

篝火的后方搭建着一个临时舞台,学生会的干事们和即将参加演出的学生正在上面忙碌,做着最后的准备。

然而有人却感应不到这份紧张和热烈,飘忽的眼神四处张望,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注目的焦点。

“江曜南!你坐下好不好。”班长尚莹受不了地叫他。难道他看不到周围的人都在看他吗?在周围同学都围着篝火席地而坐的时候,他竟然一直站着东张西望。

“我去那边看看。“江曜南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向舞台的方向跑了过去,

“喂,江曜南!你今天不是没有节目吗?”尚莹在后面喊,可惜他已经跑远了。

舞台位于篝火的后方,虽然是临时搭建的,可无论布置还是设备全都一丝不苟,齐全得不得了,可以看出负责人的用心。

小媛好不容易找到个空闲想要歇歇蒜酸累的脚丫子,却又歹命得被人给拎了出去。

“江老大啊!你老就饶了我吧!”她哀叫着,“我真的没见到会长啦!”这已经是今天第二十次问话了,难道老天见她还不够忙,特地再给她加点工作吗?可伺候粗鲁大猩猩并不是她擅长的啊!

江曜南放下她,焦急的视线四下巡视着。她说今天来的,却到现在仍没见到她的身影。

见今天猩猩的心情似乎不算太糟,小媛壮着胆子问:“会长说她今天来吗?”

“不管你的事。”江曜南丢下这一句转身就走。对他来说,凡是占用方伶羽时间的人全是敌人,而眼前这位正是最强最会黏的敌人之一,总是拿着工作做借口缠在她身边。

小媛撇撇嘴,只差没哼出满心的不爽。猩猩就是猩猩!虽然长得帅,最多也只是帅猩猩。

不过望着他的背影,她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早就知道江曜南很有型,可今天好像有特别装扮过似的。

黑色的紧身毛衣外罩着半敞开的半长毛白色皮衣,下身则是装饰了绣花和金属钮扣的黑色韩式长裤,与其说是学生倒不如说是即将登台走台步的模特。就连他原先可以扎出麻雀尾巴的半长短发也修剪过了,整个人清爽了许多,少了些忧郁,却多了几分爽朗。

难道今天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吗?

可是没时间让她细想,远处飘来的钟声敲响了八下,预示着篝火晚会的正式开始,她必须上台主持节目去了,会长啊——

你回来吧!她就快要忙死了。

舞台序幕被拉开,振奋激扬的音乐声中,篝火前的学生们心情都高涨了起来,不是随着音乐节拍欢叫和摆动身体。

可是江曜南却在学校中奔跑,寻找着。已经开始了,可她还是没有出现,不会是还在生他的气,不想见他吧?

忽然,他心中一动,猛地想起一个地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应该会在那里。想到这里他转过身,朝着偏僻的桂树林跑去。

因为新年的关系,繁华不再的光秃桂树林也被悬挂的红布灯笼照了个大亮。在最大的那棵桂树下,江曜南终于见到了心中期盼百遍的那抹身影。

方伶羽站在树下,仰望着头顶发着红光的灯笼,温和的红光为她苏姐的脸颊添加了些许颜色。她穿着一件深红色的长大衣,不是时尚流行的款式,却在她身上体现出优雅的气质。

她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对他温雅一笑:“南……”

没等她说完,剩下的话就消失在江曜南温暖的怀中。

“不要再走了!”他的声音中有丝颤抖,仿佛怕她再次消失似的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只是短短的一个星期,可对他来说简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他终于体会到没有她的世界是如何的单调和没有色彩。

“对不起。”

方伶羽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到他的惊慌和悲伤,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出满腹的言语。

她以为离开后就可以将他暂时忘却,可没想到连梦中也被他的身影占领。他对她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她理智所能掌控的尺度,即使他逃得再远,终将抑制不住对他的思念而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江曜南用力摇头:“是我错了!对不起,请你一定要原谅我!都是因为我完全忽视了你的想法,才会让你那么难过的。是我太自私了!”

“你不要这么说,会让我无地自容的。”方伶羽的愧疚之色更甚,“这几天我也有好好想过自己以前的一些行为,知道很多时候都是我太钻牛角尖了。”她早就习惯将所有的事情埋在心中,习惯将与人的距离来开到安全的范围外,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和粗线条的他不时有很多误解发生。如果她的性格在开朗一些,也许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出现。

“不,都是我的错。”

江曜南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就是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她心中的痛楚,如果不是任苍斐,或许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不告而别,选择离开。“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不要再走了!”

看着他乞求的目光,方伶羽相信即使心志最坚毅的女子也会被他所感动。

“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她轻声地做出保证。她会尽力改正自己身上的缺点,改掉不喜欢与人沟通的毛病,再也不会随便将自己逼进绝境。

江曜南如释重负般地露出笑容,他知道她是个遵守约定的人,也相信她的话。

“那你转到那个学校去了?我也要去!”无论转到哪个学校,他都要跟在她身边,让他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

“转到哪个学校?”方伶羽一愣,“什么意思?”

“你不是转学了吗?”江曜南奇怪地看着她。

方伶羽眉头紧蹙:“我转学?谁告诉你的?”天,难怪他变成那副模样,原来是他以为自己转学了。

“不是吗?”江曜南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任苍斐告诉我的……”难道是那个家伙骗了他?

:我没有转学。“方伶羽有点猜到任苍斐的把戏了。他一直以为一定是江曜南欺负了她所以用这种方法来帮她报复……

“那个家伙!”竟然敢骗他?江曜南当场变身成为怒气冲冲的喷火龙。任苍斐最好现在就祈祷不要被他逮到,不然他一定痛扁他一顿!

“任苍斐,我知道你在,快出来给我一个可以信服的解释。”方伶羽望向四周。那个家伙的偷窥癖不是一两天了,这种时候他绝对不会错过。

果然,在江曜南圆瞪的怒目下,任苍斐笑嘻嘻地,没有一丝愧疚地从暗处走了出来,而他身后还跟着一脸尴尬的小媛。

“会长,您回来啦。”小媛傻笑。她还没有达到任苍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被最喜欢的会长抓个正着让她羞愧的只能以傻笑对之。

“任苍斐!你这个……”江曜南抓起他的衣领,紧握的拳头就要在他脸上盖下到此一游的青章。

任苍斐游鱼一样油滑地挣脱他的手,无辜地耸耸肩:“我可从来都没对你说过她转学了哦。我只说她走了而已。”

江曜南正要朝他挥过去的拳僵在半空,仔细想来,他确实并没有直接说过她转学了。

真是够卑鄙的!

小媛心惊肉跳地躲到偶像会长的身后,祈求老天怜悯,把她变成一棵不起眼的小小草,好逃过猩猩的摧残。不过她的祈求显然没有被受理,因为江曜南含着怒火的眼神已经转到了她的身上。

“不关我的事,是任苍斐让我那么说的!”她在喷火龙来到自己身边前连忙把责任撇清。

“他让你说你就说,他让你去死,你去不去!”江曜南一阵怒吼。要不是看到方伶羽警告的瞪视,他才不管是不是女人,照样会送上童叟无欺的拳头。竟然敢耍着他玩儿!

小媛从方伶羽的背后露出头来,理所当然地说:“会长说过不要我告诉别人她去哪里的,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嘛。”会长的话当然百分之万地服从。

“你还敢说!”江曜南就要上去把她揪出来,不能动手,也得把她耳朵吼个耳鸣几天才算解气。

“好了。”

方伶羽将他伸往自己背后的手握在手中,望向小媛说道:“小媛,你不是晚会的指挥吗?还不快回去,万一有什么事发生就不好了。”

“好!”

小媛乖巧地点头走开。虽然看到偶像会长回来很开心,可为了小命着想,她还是觉得前面更安全些,至少等喷火龙被骑士会长驯服之后,她再来和会长相亲相爱。

小媛走远后,方伶羽眯着眼,瞄向旁边正独自笑得欢畅的任苍斐。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她已经将事情理了个差不多,也明白江曜南会生气不是没有原因的。

“好了,好了!我承认,是我让小媛说你转学的。”任苍斐敌不过她的瞪视,不劳她逼供就老实地承认了,“不过我不认为我是错的。是吧?”他炯炯的眼神望向江曜南。

而江曜南出奇地没有对他吼出满心的怒火,反而认同地点点头:“是,你是没有做错。”因为他,他才知道自己是如何地在乎她,心如死灰般的感觉他再也不要尝试了。

方伶羽将他的手握紧,安慰着他沮丧的心情。

“好了,我还有节目要表演,一会儿再见啦。”任苍斐挥手告别,故作大方地把这方安静的空间让给那两个久别重逢的男女。

吵闹的桂树林终于恢复原有的安宁。


“这几天,你究竟在做什么呢?”江曜南终于有机会问出了憋在心中的问题。既然没有转学,那么这一个星期她又是在哪里做什么呢?

方伶羽赧然一笑:“我去了名扬学院。”

“啊?”江曜南惊讶得张大了嘴,就算他想破头恐怕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去那里,“你怎么去了那里?”

“我去参加那里举办的研讨会。我曾经有几篇关于研究古文籍的论文发表,所以作为主办方的名扬学院邀请我去参加会议。”方伶羽轻描淡写地将缘由说出来,而没有解释她的所谓几篇论文其实是得到很大注目的精彩篇章。不过她还是不习惯于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细致的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江曜南早知道她有着同郁同样的喜好,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有研究。

“厉害……”那些东西他看着都能睡着,更别提去研究什么了。

“应该感谢你的,要不是你帮我办的那张夜翼图书馆的金卡,让我增长了许多见识,我的文章也就写不出来了。”方伶羽真诚地向他道谢。

江曜南看着她,心中感激着上天对他的眷顾,能再这样和她说话可以说是他这几天最大的祈望了。一个星期的分别,让他认清太多的事,所以他既是对任苍斐骗他而气愤,但心中也还是有些感激他的。这是对他的一个警示,如果他在继续像以前那样,也许她就真的会离开了,而那时就不再也可能有挽回的机会了。

“等等!”江曜南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你说你去了名扬,那是不是也见到了勋了?”

方伶羽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他拉着我去了夜翼闲馆。如果不是他,我恐怕现在还在伤害着你。”

“勋那棵花菜,偶尔也有用处嘛。”江曜南笑着,难怪那天他可以拿着她的信就交给他,原来根本就是他把人带来的。他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方伶羽把手放在他的手中,轻声地说:“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认识像莫圣勋这样的朋友,你是幸运的。”

江曜南先是点点头,然后的大力地摇头:“认识你,我才是幸运的。”

方伶羽被他真挚的眼神注视着,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超过了自己的想象,也更对自己不告而别的行为感到羞愧。

“会长!会长!”小媛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江曜南暗叫一声不好,要是方伶羽又被那个小尾巴缠上,就没时间和自己在一起了。他连忙拉起方伶羽逃难似的往校门的方向跑去。

“怎么了?小媛在叫我。”

“我们去约会!”他大笑,管他什么小媛还是小方,只要是来分享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的全都是敌人!

方伶羽轻笑,幸福的感觉涌上心间。

无论他将她带向哪里,她都会一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他的手了!至于小媛,就用会长的继任候选权当作歉意的礼物吧,相信她一定会大叫,虽然不一定是开心的。嘻——

挂着大红灯笼的第一高中大门外,一辆银色的跑车在路灯下闪着幽幽的荧光。

莫圣勋坐在驾驶的位置,看着从里面跑出来的江曜南和方伶羽。“看来不需要咱们出场了。”他笑着。

车子后座上,略显苍白的陆筱薇将视线从渐渐远去的江曜南身上收回。

“也好。”这样就可以了。

“后悔吗?喜欢的人跟别人跑了。”莫圣勋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她,深邃的眼中闪动着一种仿佛能将一切看透的神彩。陆筱薇淡然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眼中流露出的复杂神情泄露了她真实而凌乱的心思。

她不会为做过的事后悔,即使时间可以回转,在同样的情况下她仍然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她并不能带给江曜南幸福,所以她的离开是正确的。也许她带给了他很多痛苦,可是经过哪些事情后蜕变成为现在优秀的江曜南,应该也不算是件太糟糕的事情。

男孩子还是应该经历痛苦才能真正地成长。

只是,心好痛——

痛得不能呼吸。

“我们该回去了。”莫圣勋把车发动起来,“要是被你那个堂哥看到我把才动过大手术的你从病房偷出来,大概会昏过去吧。”他坏心地大笑。

陆筱薇手抚上胸口,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风景,贴在玻璃上的脸颊被一直强忍在眼中的泪水打湿。

祝你幸福。

南——

“砰、砰——”几声闷响。五彩的礼花在名扬学院上空绽放。

大学部的入学典礼正在大学区的礼堂中进行着。从各地汇集而来的精英学子们齐聚一堂,为这个世界一流的名门贵族学院带来新的勃勃生气。

“……新的路程已经在脚下延伸,达到巅峰的欲望催促着我们。相信大家都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条路,那么就让我们怀着崇敬的心继续走下去吧……新生代表方伶羽,与20**年9月1日。”

方伶羽身着名扬学院由名家设计的校服,以她特有的略带低沉的清朗声调念完了手中的讲演稿,在热烈的掌声中优雅地缓步走下台。几年的学生会工作让她对这种状况早已习以为常,不会因为台下众多关注的视线而感到慌张。

虽然是以特长生被特殊录取,但依然以第一名成绩入学的方伶羽,没有意外地被选为新生代表并致辞。

在这个以精英众多而闻名于世的著名学院,他仍表现出不逊于任何人的魅力。而她沉稳而优雅的台风更是博得了众多的赞赏。

典礼结束后,她刚走出礼堂,立刻被许多人围住。都是来祝贺她的成功发言的,她则以谦虚温雅的微笑回应。

“不要对每个人都那么好!”随着不悦的声音,一只大手把她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并一路拉向偏僻的小道。

“大家只是来祝贺我而已。”方伶羽好笑地去刮江曜南的脸颊。这人的小心眼大概是一辈子都改不掉了。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知道她被名扬录取后,他也跟着进来。一直知名作曲家的名号,再加上以前曾经是这里的学生,自然能够轻松地入学。

看来他是一刻都放不开她了。

她微笑。

江曜南被她绽放在唇边的灿烂笑容摄去了魂魄,正想俯身攫取只属于自己的甜蜜,一个令他头疼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伶羽,原来你来这儿了,害我到处在找你。”任苍斐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东西。

“你该死的怎么总会出现在我面前!”江曜南张口就是一通怒吼。真想不通,那么多打网球的特长生,干吗偏偏要将邀请录取函寄给任苍斐呢?这个瘟神一样的家伙总是能在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冒出来,并总会找些事情把她拉走。

如此方向是没看到他似的,兴奋地拿着手里的校刊给方伶羽看:“快看,上面有你哦。哈哈,第一名入学的才女,钻研古籍的书香佳人。”

方伶羽接到手,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甚至还有照片在旁边。书香佳人吗?她轻笑,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个词。

江曜南在意的不是校刊上写着些什么东西,而是那个瘟神离她太近了!

“别总找些借口来黏着她!”他将她拉到一旁。

“有什么关系,我和伶羽可是在一起六年的朋友!”

任苍斐抗议他的垄断行为。

江曜南厌恶地看着他:“只是朋友而已!”他可以加重“而已”那两个字。

方伶羽站到一旁,对他们不时的争吵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觉得这是他们联络感情的独特方式。

一抹纤长的身影来到她身旁,以银色丝线束起的黑缎般的长发垂至腰间。

“郁!”江曜南首先看到他,激动地跑了过来。

方伶羽听到他叫郁,连忙朝他瞧过去。一直都想要认识这个人,没想到一直到现在才有这个机会。

原来他就是唐郁!果然就和江曜南所说的一样,有着温柔的眼眸和儒雅的气质,更有着让人一见就能放松心情的独特魅力。

仰天长叹,又一个风华绝代的俊美少年。——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方伶羽。”她自我介绍。

“你好。刚才的演讲很精彩。”他温雅地笑着,“不过我们应该不是初次见面,在新年前我们曾经在名扬学院里见过。”而且还是他打电话给莫圣勋,告诉他她的所在,不过这点他并不打算说出来。

“真的啊?”方伶羽很惊奇。像这么出色的人,自己见过应该不会忘记才对。不过当时脑子里全是江曜南的脸,可能真的疏忽了。真是可惜。

他含笑转向江曜南:“你终于也回来了。”温文的声音充满了愉悦。

江曜南“嗯”了一声,伸手将方伶羽的手紧紧握住。

“朋友吗?”任苍斐好奇地凑过来。

方伶羽将他介绍给他:“唐郁,这是我朋友任苍斐,这是唐郁。”

可能是天生的吸引,认识后并没有生疏的感觉,反而相谈甚欢,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太好了,南也回来了,我们几个又可以聚在一起。”唐郁雅致的面容上有着些许欣喜。

“等等!”江曜南听了他的话,顿时皱起眉来,“你是说……”不会吧?

“是,勋和雅臣他们也回来了,怎么你没见到他们吗?”唐郁含笑看着他越变越黑的脸色。

江曜南有种厄运压顶的感觉,想也不想地抓起方伶羽的手就走:“我们先走了!”

拜托!一个任苍斐就已经让他受够了,再来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莫圣勋,他还能有和方伶羽独处的好日子吗?

可惜老天再一次对他的黑脸视而不见。

“可爱的伶伶,想死我啦!”

莫圣勋异常欢快的声音已经传来。

“你给我离她远点儿,你这棵无良花菜!”

还什么想死她了?想他死了还差不多!

“伶羽,我看到那边种了好多你最喜欢的桂树,我们两人去看看吧》”任苍斐也趁机插进来。

江曜南顿时喷火:“你们都给我闪!”

他们是故意的!绝对都是故意的!

方伶羽唇边扬起淡淡的笑,看着三人追逐打闹。

一袭凉风吹过,扬起她的发和裙摆,鼻间更是被一股甜郁的桂花香气所充盈。

又到了金桂飘香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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