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桓桓,上将之元,薄伐猃允,恢我朔边,戎车七征,冲輣闲闲,合围单于,北登阗颜。
票骑冠军,猋勇纷纭,长驱六举,电击雷震,饮马翰海,封狼居山,西规大河,列郡祈连。
——汉班固
他,是一个率领八百骠骑勇士甩开大军,直捣敌人腹部,斩首二千零二十八人的十八岁少年;他,是一个在草原上横行无忌,出陇西、过焉支、越祁连、绝大漠,驱驰匈奴千余里,令其闻风丧胆的骠骑将军;他,是一个可以在狼居胥祭天,姑衍山祭地,一役收复大漠以南所有土地的20多岁的天才统帅……
他,就是霍去病!中华历史上无人能出其右的少年战神!
书案上,摆着一部柏杨版《资治通鉴》,一位友人送的。全套三十八本,暗红封面,整齐一列,蔚为壮观。
可惜“书非借不能读”。摆在书架上已经一年有余,除了第一册翻了一半,其余再未动,所谓“束之高阁”。
因为老夫子要写东西,管我借,我这才重新打量了这套装帧精美,阵容豪华的精品——确切说,这是我书架上最贵的一套书,也是绝对原装正版的套装书,因为从小爱书且家境贫寒缘故,我已经习惯买地摊上的盗版书,或者甩卖时的过时正版书,因此绝少到正规大书店去买原装正版书,既没钱,也深觉不值,书,只要内容精彩即可,不在乎正版与盗版。(非常小农的购书企图,不懂得知识产权,但很符合清贫书生实际。)
于是,顺手翻了翻这套书,很偶然便是西汉部分,且是讲述一带战神霍去病的英迹!
霍去病,一个久违的名字,一个我梦想中的理想英雄,一个我写第一部长篇武侠《剑歌行》中的男一号原型!因为武侠市场的淡漠,已经停笔不写武侠,时间太久了,以至于这个小说原型的伟大人物都被尘封起来,有些生疏了。
武帝一朝,名将辈出,名垂华夏清史者,如飞将军李广,大将军卫青。然而,名作霍去病的少年的横空出世,让这些饱经沧桑的战将光芒瞬间黯淡!霍去病,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他,我至今没有找到。天资神武?天纵英才?都难以概括他短暂却如流星般光芒万丈的一生!所以,非得要找一个词来概括它,我愿用“浪漫战神”四个字,虽然肤浅,但贴切!
李白曾这样无限敬仰的追思他,“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关,虎剑如沙射金甲”。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少年豪杰的形象,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神的形象。
有人用巴顿将军比他。巴顿也号称战神,但是他的传奇在两千年前的那个少年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当巴顿还在西点军校里接受军事化训练的年纪,霍去病已经六击匈奴次次凯旋。巴顿快速机动的战争理念依靠的是机械化装备,而霍去病常常连给养都不带,率领着一批和他一样的“亡命之徒”,完全依靠战马和人的斗志的支撑,犁廷扫穴般驰骋往来于匈奴腹地!
霍去病,有三拜,让我荡气回肠,拍案激赏!
其一,拜天地:元狩四年(公元前119),为了彻底消灭匈奴主力,汉武帝发起了规模空前的“漠北大战”。在深入漠北寻找匈奴主力的过程中,霍去病率部奔袭两千多里,以一万五千的损失数量,歼敌七万多人,俘虏匈奴王爷三人,以及将军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大约是渴望碰上匈奴单于,“独孤求败”的霍去病一路追杀,来到了今蒙古肯特山一带。就在这里,霍去病暂作停顿,率大军进行了祭天地的典礼——祭天封礼于狼居胥山举行,祭地禅礼于姑衍山举行。这一拜,惊天动地,“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
其二,拜父亲。霍去病,身世离奇,为平阳公主府的女奴卫少儿与平阳县小吏霍仲孺的儿子,这位小吏不敢承认自己跟公主的女奴私通,于是霍去病只能 以私生子的身份降世。就是这样一位懦弱的父亲,奇迹般地诞下一代战神!就在霍去病成为骠骑将军之后,他来到了平阳,向当年抛弃了自己的父亲霍仲孺下跪道:“去病早先不知道自己是大人之子,没有尽孝。”——这一拜,感天动地,霍仲孺愧不敢应,回答说:“老臣得托将军,此天力也。”
其三,拜知己。应该说,十八岁的少年带领八百铁骑深入绝地,置之死地而后生,这除了霍去病天生帅才,汉武帝刘彻的悉心栽培与大胆使用有绝大关系。就是这样一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君与臣,铸就了大汉天子一代雄风!就在他射杀飞将军之子里敢之后,为了稳固军心,刘彻大怒,愤然将霍去病踢到在地,倔强的他爬起来,重重地向刘彻做了一生最后一次跪拜,从此远去朔方,一生知己,再未重逢!这一拜,天愁地惨,刘彻哀痛欲绝,素缟天下,修祁连山大墓,且紧依茂陵,君臣至此千古相随……
捣衣明月下,静夜秋风飘。
五郡铁甲兵,从长安到茂陵排列成阵为他送葬。
战神的形象永远被定格在汗血马上那个峭拔的二十四岁的男儿——他不法前人,一切从实际战场的情况出发;他处乱不惊,孤身入敌,果断斩杀匈奴逃兵,受降四万人;他把武帝赏赐的美酒倒于山泉之中,从此成就“酒泉”的美名……这些都是年轻人才有的激烈和浪漫。
秦汉以后,尚武精神衰落,儒家思想盛行,武夫往往是被人轻视的对象,只有寒窗苦读,成为文人才能得到世人的尊敬。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下,就算出得了贪恋武功的帝王,出得了精忠报国的臣子,出得了智勇双全的大将,却再也出不了唯武至尚的战神。这不得不说是堂堂中华的一种遗憾和悲哀。
两千多年过去了,酒泉流水依然甘洌,茂林墓前“马踏匈奴”的雕塑依然栩栩如生,而少年将军那振聋发聩的八个字还有多少人记得呢?
“匈奴未灭,无以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