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克拉运河计划”早在三个世纪前就已开始讨论,一度被视为“东方巴拿马运河”梦想,但最终沉寂。上世纪80年代以后,该计划在泰国又掀起了热潮,政府对此项目十分热心,并进行了许多论证。该计划是指在泰国克拉地峡处挖掘一条沟通泰国湾与安达曼海的运河。克拉地峡位于泰国南部马来半岛上,两侧海域分属太平洋与印度洋,地峡最窄处不足100千米,而且地势不高,开凿运河基本不需要象巴拿马运河那样调剂水位,开凿的相对成本和运营成本都较低。要开凿的运河宽400米,水深25米,双向航道,适合远洋大船进出。运河开通之后,船舶可由南中国海经泰国湾,再穿过运河,进入安达曼海,直出印度洋,不必走马六甲海峡,航程至少缩短700英里,可节省2-5天航行时间,大型油轮每趟航程预计可节省18万英镑左右的费用。
前美国总统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曾经公开声称:“马六甲海峡是控制亚太地区大国崛起的关键水域。”其矛头所指不言而喻。地理环境决定了中国属于半封闭的非临大洋国家,东边有著名的三大岛链层层封锁,南边被中南半岛与印尼、菲律宾等岛国密密环绕,勿须细数,包围着中国的海岛何止成千上万!中国要想真正崛起,就必须走向海洋,就必须确保打通东方南方两大海上通道。在我们密切关注突破东方三大岛链之时,可曾意识到我国最重要的海上交通命脉实在南方而非东方?
试想,当美国愿意与我国友好相处、希望加强中美贸易等经济联系时,自然不会利用三大岛链阻断中国的东方航线;而当美国公开与我国为敌、决定断绝中美经贸往来时,我们即使突破三大岛链也只是军事意义重大而经济价值低下。我国南方航线就全然不同,一则我国进口的能源绝大部分来自于中东和非洲,二则我国与欧盟及西亚、非洲国家的贸易均须通过这条海上丝绸之路,南大门如果被堵,我国的能源和外贸就会陷入绝境,中国的崛起之路就会中断。而能堵塞我国南大门、阻断我国西方航线的战略要点非马六甲海峡莫属,这就是始终萦绕着中国的重重心事——马六甲困局。
马六甲海峡位于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之间,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海峡。东亚国家70%的能源运输(其中中国进口原油的80%、日本进口原油的90%)都要通过这里,全球近一半的油轮经过马六甲海峡,相当于全球原油及成品油运输总量的四分之一。每年约有8万艘以上的船只通过马六甲海峡,占全球海上贸易总量的三分之一强。正因如此,马六甲海峡已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海上交通要道,其战略地位在整个亚太地区无处可比。
同时,马六甲海峡也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海域,海峡全长一千余公里,最窄处仅2.8公里,沿途便于海盗船躲藏的隐蔽地不下百处,独特的地理条件使马六甲海峡早在十四世纪就已成为海盗出没的理想场所,近年来更有印尼的分离武装和**祈祷团等恐怖组织的阴云笼罩,海盗活动更加猖獗,已成为世界上海盗活动最多的海域之一,据统计,全球60%的海盗袭击都发生在这里。尽管沿岸三国及美日等力图剿灭海盗,但肇事者多为当地人,实施抢劫时是海盗,正常作业时是百姓,即便持有武器也可解释为防身用品,缉盗者也无可奈何。
何况,马六甲海峡属于国际水域,为印尼、马来西亚和新加坡三国共有,而三国之间的历史恩怨感情纠葛错综复杂,马来西亚对新加坡退出联邦心怀芥蒂,印尼则对马来西亚企图建立大马来西亚联邦的野心耿耿于怀,加之相互间有领土争端,各自利益又不一致,除了依赖海峡发家的新加坡外,印、马两国沾光不多,打击海盗需要花钱,船只通过却不交费,因此对付海盗并不特别卖力,印、马两国的消极态度使根除海盗的前景更加黯淡。
而且,马六甲海峡已经严重超负荷运转,加之超级油轮的体形日益庞大,而航道因泥沙淤积日渐变浅,往日世界海运的通衢即将嬗变为交通动脉的梗阻。即使暂把美国可以轻易封锁海峡的担忧放在一边不说,仅仅海峡通行能力的饱和也将迫使人们寻求破解之法。
破解马六甲困局的钥匙就在泰国,那就是酝酿已久举世瞩目的克拉地峡运河。
泰国版图恰似大象头部,克拉地峡就在象鼻最细处,该地东靠太平洋的南中国海,西邻印度洋的安达曼海,在地峡最窄处,两大洋仅距56公里隔海相望,并且地势低平,利于开挖运河。克拉地峡运河可使两大洋之间的航程至少缩短约1200公里,大型轮船可节省2至5天时间,既快又省,其优越性引人遐想,早在17世纪就有人建议开凿运河,但因多种因素影响至今没有实施。原因之一是工程浩大造价高昂,非区区泰国所能独力承担。原因之二是运河通航虽可缩短航程一千余公里,但较苏伊士运河与巴拿马运河缩短航程数千公里而言,费效比稍差。原因之三是势必影响马六甲海峡的生意,遭到了新、马、印尼三国的反对和冷落。原因之四是克拉地峡所在的泰南地区分离势力猖獗,很多泰国人害怕开凿运河会促使该地区独立。此虑并非杞人忧天,当年的巴拿马地区原属哥伦比亚,运河开通后美国怂恿并以武力支持其宣布独立。历史教训泰人岂能不防,因此在泰国国内也对运河方案争论不休,至今议而未决。
然而,世界政治、军事和经贸活动对国际航运能力的需求越来越大,对主要航线上的交通枢纽提出了更高要求。由于巴拿马运河无法通过巨型油轮和大型航母,美国已准备在其他地点另开运河。马六甲海峡已经船满为患不堪重负,因而克拉地峡运河在不久的将来必会再度提上议事日程。该运河的开通关乎着本地区乃至世界格局的演变,我们决不可等闲视之。
在中国贫弱之时,对外贸和能源的依赖较少,通往西方的航线无关紧要。但是,当中国崛起之际,尤其是在中国努力成为世界性大国强国的紧要关头,能源输入和对外贸易是否顺畅就可能成为决定成败的基本要素,中国要确保海上运输安全,就必须寻找一条比马六甲海峡更便捷、更便宜、更安全的新航线。作为破解马六甲困局的钥匙,克拉地峡运河对中国的重要性日益显现。
首先,可以增加选择、降低风险。马六甲沿岸三国中,新加坡最为西化,与美国关系非同一般;马来西亚一向野心勃勃,并且与我国有南沙岛屿之争;印尼更不用说,素有反华排华的历史与恶名。可以预见,至少在美国败象尽露之前,此三国均难与我国建立密切的军事关系,都不会接受我国设立军事基地,无法确保我国航线畅通无阻。三国中只须一国与我交恶,便会对我航线形成巨大威胁。如有克拉地峡运河存在,上述风险顿时减半,甚至化为乌有。即便中美反目,美军想同时封锁两条通道,难度也必然加大。
其次,可以减少运费、缩短在途时间。随着我国经济水平提高和产业结构调整,低人工成本不应继续成为提升我国产品竞争力的唯一杠杆,通过克拉地峡运河进口原油可以降低我国能源成本,运送商品可以及时供货促进贸易,都有助于增强中国竞争力,加快中国崛起步伐。
其三,可以牵制新加坡的亲美倾向。新加坡是美国的防务和安全合作伙伴,准许美国军队使用新加坡的设施,在樟宜建设大型深水海军基地供美国航母使用,目前美军第七舰队的后勤司令部就驻扎在新加坡。新加坡虽是华人国家,但在中美发生军事冲突时不见得会站在中国一边。我国积极参与开凿克拉地峡运河的可行性探讨,本身就是对新加坡的牵制与警告,如果新加坡执意亲美疏华,我们可用打通克拉地峡运河来给新加坡的经济以毁灭性打击。
其四,可以压制日本和越南。一旦我国成功解放台湾、收复南沙,出资开挖克拉地峡运河并取得实际控制权,就会在日本的海上生命线上形成三道关卡,日本的经济命脉将彻底掌握在我们手中,可迫使一向欺弱事 强的日本再度象唐朝时那样对中国采取“事大”政策,实现中日之间的真正和平。而越南也将陷入中国海陆包围圈,不敢再对我们口吐狂言肆意寻衅。
其五,可以助我海军西出印度洋。如果单从石油运输的角度破解马六甲困局,我们可以采用多种方法分散风险,如修建经由泰国、老挝抵达中国的中南半岛输油管,由缅甸实兑港至昆明的输油管,巴基斯坦的瓜达尔港也可成为我国油气运输中继站,以及修建经由瑞丽通往仰光的泛亚铁路等等,这些办法都可以分散、缓解我国进口石油的风险。但是,输油管不能运送普通货物,更不能运送飞机军舰。目前,我国海军西进印度洋的最近航线只有马六甲海峡,而印度的尼科巴群岛恰恰盘踞在马六甲海峡西端出口,印度在此驻有重兵,正是监视并阻碍中国海军进入印度洋的重要据点。中国海军如果在此处与印度海军对峙,与祖国相距数千公里的距离是无法弥补的弱项,仅靠补给船队的后勤支援难以打赢大规模海战。全球战略必然要求我国在印度洋沿岸靠近马六甲海峡处拥有军事基地,而新、马、印尼不大可能给我们提供方便。如果我们出资帮助泰国建成运河,就有望在运河西口建设并租用军事基地,与我国在缅甸沿海建立的一系列军事设施连成一片,足以与印度在安达曼和尼科巴群岛上的军事力量相抗衡,中国海军在印度洋的形势就能转劣为优,压制印度海军的嚣张气焰。
由中国挑头开通克拉地峡运河并在其左近租建军事基地,将有力地保障我国西方航线的安全畅通,将强力地支持我国海军在印度洋的战略部署,将大力推动中国崛起进程,其重大作用毋庸置疑。但是,泰国仍是美国的“非北约主要盟国”,与美国签有正式的防务条约,美国在泰国的桃梭邑海军基地和乌塔保空军基地都有驻军,泰美之间尚保持着密切的军事关系。这一严峻的现实似乎会使中国的美好愿望成为镜中花、水中月,无法实现。不过,现实虽是无情的,历史却是发展的,泰美绝非天然盟友,中国并非没有希望。只要我们以发展的眼光树立信心,以不懈的努力缔造中泰战略同盟,充分发挥中泰关系中的积极因素,我们就有可能把克拉地峡运河编织成为中泰友谊的纽带。
一,占泰国人口百分之四十以上的主体民族——泰族,原先居住在中国云南一带,公元七世纪末开始南迁至泰国,落地生根,建立了新的国家,中泰民族之间原本就血脉相连。同时,在泰国生活着大量的华人,中华文化在泰国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泰国前总理他信的中文名字叫丘达新,是祖籍潮州的第四代华人;另一位前总理沙马中文姓李,其祖先于二百多年前从中国迁到泰国;就连反他信运动发起人之一、传媒大亨桑滴·林通坤(中文名林明达),也是祖籍中国海南的泰国第三代华裔。血缘的亲近感有利于中泰两国的感情融合。
二,中泰两国有悠久的友好交往史,古代泰国统治者曾多次接受中国皇帝册封。而两国之间没有共同边界,因此不存在领土争端,国家之间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这是中泰能够建立密切关系的坚实基础。
三,地缘关系决定了泰越两国定会竞相在中南半岛扩大影响,而越战中泰国支持美国曾给两国留下积怨。泰越博弈中泰国拥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即泰国国内有2200万老挝族人,对全国总人口仅550万的老挝具有不可估量的影响力。老挝多山区和高原,号称中南半岛屋脊,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在泰越的局部争斗中我们应当支持泰国,因为越南仍像古代中国的藩邦那样,对我们时叛时顺,中越无法建立持久的友好关系。中泰可以联手遏制越南的地区野心,把中南半岛建成亲华地带。
四,泰国德高望重的国王普密蓬•阿杜德已81岁高龄,他年事已高为泰国政坛的改变埋下了伏笔。1979年12月被封为女王储的诗琳通公主有继承王位权,她对中国非常友善,曾十多次访问中国,足迹遍布中国各地,她十分热爱中华文化,会说汉语,擅长中国书画,还会演奏多种中国民族乐器。如果由她继承王位,中泰友谊有望得到质的升华。
五,泰国政局动乱不止,主要政治人物都会竭力争取外部政治力量的支持。中国的国际影响力处于上升阶段,在东南亚地区的话语权终将压倒美国而占主导地位,这将有利于我们施加影响,培养扶持亲华力量,使泰国转变成为我们的战略同盟。
克拉地峡运河是把价值无限的金钥匙,会使泰国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会带动泰国经济加速发展成为地区性强国,泰国有望因此而成为东盟的领头羊。泰国是极具潜在价值的战略节点,因而也应是我国未来不可或缺的战略盟友,忽视泰国的重要性将酿成重大战略失误。
对克拉地峡运河项目我们并不宜操之过急,因为目前马六甲困局对日本的困扰比对我们更大,也因为美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还明显强于我们,过早开通克拉地峡运河可能使他人得利,我们何苦为他人做嫁衣裳?但是,我们不可因此而掉以轻心,不要痴想苹果熟了会自动落入我们口中。
凡事都须早作打算,运筹帷幄加上持之以恒才能取得成功。现在就应大力发展中泰之间特殊的友好关系,在此基础上才有可能使泰国成为我国的战略同盟。
如果中国参加克拉运河开发,它将以参股的形式参与运河的建设与管理,这无疑将加强中国与东南亚、中东、非洲、欧洲的经贸联系,最重要的是运输线路的多元化加强了中国能源运输的安全机制。运河的建设还将减少美国控制马六甲海峡造成对中国扼制的危险,减少东盟部分国家与中国关系微妙及其变化对中国产生的压力。日本、韩国能源运输安全也同样得到保障,在国际贸易方面也将取得更大收益,同时运河建设还保证了日本一直谋求的对东南亚地区的影响。对于新加坡,运河建设将减少其收入,降低其国际地位。而对于泰国,建设期间会创造大量的就业机会,促进国内其他行业的发展,运河建成后将大大增加泰国的经济收入,运河的建设还提升了泰国的经济地位和战略地位。当然由于运河建成影响国际战略格局的平衡,因此,运河建设也将成为一个较为敏感的国际问题,吸引世界关注的目光。
但“克拉运河计划”计划遇到了不小的困局。首先,该计划将会耗资巨大。2003年初,泰国政府授权一家香港公司负责对克拉地峡运河计划进行可行性研究。该香港公司预计,工程费用将高达250亿美元。如此投资,单凭泰国自身力量难以承担,泰国一直在争取其他国家合作共建。中国是运河建成之后的较大受惠国,泰国希望中国下决心参加建设,然而中国对这项工程一直犹豫不决,一个重要原因是考虑到“克拉运河计划”实施后对新加坡利益影响太大,因而一直没有积极参与这项计划。有观点认为,中国在能源“走出去”战略受挫、中新关系受损、台海关系微妙的情况下,有可能积极支持“克拉运河计划”。此前日本对此计划一直较为积极,中国与日本、韩国一起,有可能会给该计划的启动带来希望。其次,内外压力较大。据外电报告,目前泰国国内依然只有三成的人赞成这项工程的上马,另外有三成的人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剩下的人则反对工程的上马。同时,东盟内部的一些成员国则强烈反对该工程的上马。第三,投资者信心问题。外电报道,一条曼谷国际机场到市区的高速公路,修了10年都还没有完全修好,其80%的资金不知去向。究其原因,主要是泰国政府机构内部触目惊心的腐败问题。因此,有人担心,如果克拉地峡运河开挖工程一旦上马,可能其建设周期将会无限期地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