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农历小年,中午休息时间专门去看了网上热转视频的主人公“大喜哥”,更多的了解了他的经历和生活以便反映给关心他的人,下面的文字,力图客观的反映他的生活状态和人生经历,真诚地希望他的生活能得到改善,也希望每一个嘲笑过他的人有新的认识......
(本博客发布以后,受到很多热心人士的转发和评论,个人希望任何人和组织都不要利用这件事情谋私利,更希望媒体不要压榨他的新闻价值,如果您愿意帮助他,那就帮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如果帮不到也没关系,只要不歧视弱势群体,您就值得尊重。另外,快过年了,请外地的朋友都捂好自己的钱袋子,不排除有人借此事招摇撞骗的可能,如果您真的想帮助他,或许找个青岛的熟人直接送过去更靠谱)
昨天,无意中看到朋友转发的一条视频微博,是青岛《生活在线》栏目一条关于老房子失火的新闻,新闻本身并没有太多特别,但是因为房屋主人的打扮,加上原微博的发布者使用了很多诱导性的词句“笑了一下午”、“屁颠屁颠”、“奇葩”“哈哈”......之类,结果这条视频在网上疯转,24小时内转发超过三万次,可悲的是,绝大多数人都不了解房屋主人的身世,只是根据他的扮相来来嘲笑他,甚是有很多新浪认证的微博用户也纷纷嘲笑讥讽房屋的主人。看到这些,我很难过,他的家失火了,快过年了,这么冷的天,别人不去帮助他也就算了,何必冷嘲热讽呢,因为昨天没时间去看望他,只能是在网上跟人做了很多解释的工作,最后那条微博的发布者把我拉黑,我不能给那数千留言讥讽者继续解释了。
今天中午饭后,根据视频里说的“潍县路”,我找到了“大喜哥”的家。他住的地方离我单位不远,步行几分钟就到了,就在中山路商业街苏宁电器的后面,前面车水马龙繁华热闹,但是几十米的后面是不折不扣的贫民窟,大院里狭窄阴暗,臭水横流,电线、晾衣绳乱拉,但是缺乏生活必需的自来水和厕所,我没办法解释为什么现在还会有这样的现象存在,我想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拐进“大喜哥”住的那个狭窄的胡同,看到他的自行车靠墙放着,听到有“砰砰砰”剁东西的声音,我知道他[]肯定在家。走到胡同里面,看到一间破败的房子敞着门,“大喜哥”正在家里剁菜馅。我打了个招呼,说明了看望他的来意,他很热情的招呼我进屋坐,拿了一份新的报纸铺在本来不干净的板凳上让我坐下。他说今天小年了,正在准备饺子馅,于是聊天很轻松的开始了......
“大喜哥”说他本名刘培麟,1956年生人,今年56岁了,原住青岛市市南区沂水路2号(青医附院附近),现暂居中山路街道办事处安置的潍县路的这间破屋里。我问他为什么不在沂水路住了,他说前些年母亲生病需要治疗费,他拿不出来,卖掉房子给母亲看病用了,后来买主没有完全支付房款,他打了几年的官司也没什么结果,但是诉讼费等借朋友不少钱,至今还在攒钱还朋友,我听了这些心里不免酸楚,他都沦落到这个地步,还不忘攒钱还债,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问他还欠多少,他说不到一万了。我问他有没有兄弟姐妹,他说有一个老姐姐,自打结婚后跟父母关系不好,就再不来往,父母过世姐姐也没有回来过,有一个哥哥因为下岗后生活困难一时想不开1993年服毒自杀了,嫂子领两个侄子改嫁外地,也早没了来往,他说曾经结过婚,那女人带了一个孩子过来的,后来家庭矛盾激化,本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也没要成,两人最终分手,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在青岛孤独的生活。
“大喜哥”思维很清晰,谈吐也有逻辑性,不是外界所传的有精神问题,他说初中毕业后下过乡,回青岛以后在市南区服装厂上班,因为家庭的变故、个人下岗失业,有段时间心灰意冷,曾经跳海自杀被人救起,后来逐步沦落成现在的样子,他的头发是真的,已经留了数年。他很清楚别人对他的看法,他说叫他“花姑娘”、“花大姐”、“花大姨”、“大喜哥”的都有,很多称呼,他也习惯了这些,并不介意,但是我还是一直叫他“刘大哥”。
他现在住的这个房间是失火房子的隔壁,失火的房子是他以前堆放捡来废品的仓库,他住在最里面一间,仓库失火殃及卧室,所有的东西付之一炬,幸好扑救及时,没有烧毁周边的破房子。我问他是不是做饭用的明火没有扑灭导致火灾的发生,他说他出门之前是把炉火灭掉才走的,我也发现燃烧的是仓库,而不是他生活的那间房子,他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但是估计很难取证。我从那段新闻视频里看到邻居们都很不喜欢他的存在,希望消防部门能有一个准确的失火原因分析。
我问他为什么不去救助站住,他说昨天生活在线的记者也联系让他过去,他坚决不去救助站,失火当天因为无家可归,他被安排到四方区的青岛市救助站赞助,因为去的比较晚,错过了吃饭的点,他想自己出去买点东西吃,但是被人严厉拒绝,工作人员态度很不好,大铁门一锁,就跟蹲监狱一样,没有尊严没有自由,到了早上饭往那一放,你爱吃不吃......他说他喜欢动喜欢自由,宁可在这里挨冻受苦也永远不去那救助站住了。后来街道办事处给他安排在失火房子的隔壁住,可以避雨雪,但是窗户是漏的,没有屋门,外面搭出去一个小棚子虽然有门,但是旁边的板子都没有了,一个两平米大的窟窿,还不如出去晒着太阳暖和。最惨是因为多年没有住人,房间里没有电,原来的灯泡都是摆设,他每天把手电筒放在一个好心的街坊家里充电,晚上照明就用手电筒。院子里也没有自来水,提水要用自行车带五十斤容量的白塑料桶去很远的地方接,一桶水可以用两三天。我建议他跟邻居协商一下拉电线过来,每月给人家电费,他摇摇头,说邻居们大部分都很不好“噶或”(青岛话指交往),这个不可能帮忙的。我说很多朋友都很关心你,争取联系街道办事处和电力部门给你接上电,这样你就可以使用电磁炉做饭、烧水,避免明火引发火灾,他说他明白,希望能早点接上电。
刘大哥虽然扮相不同于常人,但是生活还是挺乐观的,我发现他墙上挂的一块破镜子上写着“新的一天开始了,加油!”,他说那是失火后搬到这间房子住,他勉励自己的。他说老人一直教育他再穷也要做到“不偷不骗不抢不夺”,自己捡点废品,加上每月四百多的低保,刨去还债,还能勉强度日。他说火灾后,很多人都关心他,指指床上有被褥,说街道办事处给了两床被,昨天生活在线又送了一床,够他盖了,铺的褥子是好心的街坊给的,家里有两桶油,也是街道给的,有一口新的不锈钢锅,是昨天好心的网友送的。我问他街道办事处对他怎么样,他说还行吧,但是如果不主动去街道办事处诉苦求助是没人主动帮他的,出事后,领导也没去过,只有工作人员给安排了一下,他说他平时能自给自足,也不愿意去麻烦街道办事处。我注意到他的破桌子上有很多书,还有一个收音机,他说每天闲暇时就看报纸、听广播、看书,而且每天写日记,并且打开橱让我看,厚厚的一摞,若干本日记,我没有细看日记的内容,只是看到字很认真,每天都写很多页......我看他上牙所剩无几,估计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就问他健康状况如何,他说还凑合吧,但是力气活不能干了,只能做点简单的事情,并且不能激动不能生气,从小患有疝气,一直没有手术治疗,他去看过医生,好像是积液严重,手术费用不菲,他无钱医治,一直拖到现在......我问他有没有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他说到六十岁就可以领养老保险了,但是医疗保险要缴纳一笔对他来说比较巨大的费用后才能办理,希望他能早日享受到比较廉价的医疗服务。
怕涉及隐私,我没问太多问题,但是他并不避讳,自己讲述了很多,包括网络上种种传闻,但是我感觉没有网上说的那么玄,好像也不存在等待哑巴一说,关于变性,他说他心灰意冷时变性的想法很强烈,现在很淡了......
我问他有什么打算,他说先安顿下来,慢慢还上欠债,以后的事情再说吧,他说感谢所有关心他的人,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聊了大概一个小时,要上班了,我起身告辞,拿出一些钱来给他,让他买点东西过年用,他推辞不要,后来看我坚决要给他就收下了,并且再三表示感谢。我出来时,他一直送到大院门口,走出来又是繁华的中山路,几步之内就换了天地,感觉恍若隔世......
征得刘大哥同意,拍了一点照片,或许可以让大家更真实的了解“大喜哥”。
这是伴随他几十年的坐骑
大院门口
这是他以前的卧室,左边起火的是仓库
已经完全烧毁
繁华与破败,其实只有一路之隔
励志的镜子
小年晚上吃饺子
收音机、闹钟、书籍
床上用品还可以凑合生活
窗户密封不好
左边破个大洞,破门形同虚设
大院里面很脏
几步之遥就是繁华的中山路